【AM/长篇】And Love Said No(Chapter 9)

♔这个故事送给甜心  @归雁 ,感谢大家对小若的支持~

♔Marc Levy(马克·李维)《假如这是真的》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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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非常浪漫的故事,想分享给大家。这个故事更像是一次改写,会出的比较快~期待大家留言~

------------------- Chapter 9 ------------------- 

 

   汽车正在跑完这个漫长黑夜里最后几分钟的路程,车灯照亮了道路边上橘黄色和白色的长条,在峭壁凹洞凿成的每一处弯道、沼泽与海滩环抱的每条直线之间,这两种颜色的长条互相交替。

  Merlin半睡半醒,Gwaine默默地开车,全神贯注看着路,陷入沉思。

  Arthur利用这一安宁的时刻,从口袋里悄悄地拿出那封信,在房间的写字台里取那串又长又大的钥匙时,他把信塞进了口袋里。

  他拆开信封,一股伴着记忆的清香从中弥漫开来,混合着母亲配制的两种香精的芬芳,这些香精原先放在一个很大的黄色水晶的长颈大肚瓶里,上面塞着一只银质磨砂的瓶塞。从信封中飘逸出来的芬芳勾起Arthur对母亲的回忆。他把信从信封中抽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

 

我的大Arthur:

  如果你念着这封信,是因为你终于决定踏上去Fareham的路了,我很好奇地想知道你现在的年龄。

  你的手里有那所房子的钥匙,我们在那里一同度过了美好的时光。我知道你不会立刻进到屋里,我知道你会等待,直到你感到已做好准备去唤醒它。

  我的Arthur,你就要穿越这扇大门了,它的声音对我来说是如此熟悉。你会走遍每一个充满某种怀念的房间。渐渐地,你会逐一打开百叶窗,让与我久违的阳光射进屋里。你应该回玫瑰园看看,慢慢地靠近这些玫瑰。在这段时间里它们肯定又变得荒芜了。

  你也会走进我的写字间,坐在里面。在壁橱里你会发现一个黑色手提箱,如果你愿意且有力量的话,那就打开它,里面装满了你儿童时代我每天写给你的日记的笔记本。

  你的生活在你的面前。你是它唯一的主人,别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爱心。

  我在天上爱着你,我关照着你。

  你的妈妈Igraine

 

  他们来到海湾时,天已破晓。天空上仿佛有一片浅玫瑰色绸缎,编织成长长的波浪状饰带,有时把大海和地平线连接在了一起。

  Arthur指点道路。许多年过去了,他从未坐在车子前座走过这条路,然而每一公里的路他都感到熟悉,经过的每一处栅栏、每一扇大门都开启他儿时的回忆。在必须驶离主道时,他打了个手势。过了下一个弯道,大概就到了Pendragon家宅的边缘。Gwaine按Arthur的指示开车;他们来到一条饱受冬雨敲击夏暑燥热的黄泥道上。

  在一个弯道的转弯处,一排锻铁打造的绿色柱廊屹立在他们面前。

  “我们到了。”Arthur平静地说。

  “你有钥匙吗?”

  “我去开门,你一直开到房子那边去,在那里等我,我下车走过去。”

  “他跟你一起去还是待在车里?”

  Arthur俯身朝向车窗,用平稳而准确的嗓音回答他的朋友:“你直接跟他说吧!”

  “不,我不喜欢。”

  “你一个人去吧,我想目前这样更好。”Merlin接过话对Arthur说,似乎察觉出这里对Arthur而言不同寻常的意味。

  Arthur笑起来,就像为了让他放心,转头跟Gwaine说:“他跟你在一起,交好运的家伙!”

  汽车开走了,在它身后掀起一串尘土。Arthur独自一人,他凝视着周围的景色。

  一块块宽阔的赭石色的土地上,矗立着意大利五针松、银松、巨杉、石榴树,还有角豆树,这些条形的土地像是一直要流入海洋似的。遍地都是被阳光烤得橙黄的荆棘。

  Arthur沿着道路边缘的石头台阶向前走。走到一半,他猜想着他的右边是剩下的玫瑰园。

  园子已经荒芜了,每走一步,许多种混合的芳香就勾起连续不断、无法克制的嗅觉上的回忆,就像卷入法兰多拉舞步,一发不可收拾。

  他所到之处,鸟儿哑然住声,随后又更起劲地鸣唱起来。在清晨的微风中,大树躬身摇曳着。大海将几束波浪撞碎在礁石上。在他的眼前,屋子静静地卧着,就像在梦中留下的那个样子,他发觉房子似乎更小了,屋子正面有些破损,但是屋顶依旧完好无损。百叶窗都关着。

  Gwaine把车停在门廊前面,他走出车外等着Arthur。

  “你走下来花了不少时间!”

  “二十多年!”

  “我们怎么办?”

  他们把Merlin的躯体放在底楼写字间里。

  Arthur把钥匙插到锁里,毫不犹豫地径直转动门锁。也不知因何缘故,记忆所包含的部分往事,不时地突然显现出来。甚至连锁门的声音也使他觉得往事历历在目。

  他走进走廊,打开进门左边的写字间,穿过房间打开百叶窗。他故意不去注意周围的一切,他要过一阵再来重新发现这个地方,而且他还决定要好好地经历那些瞬间。

  车里的货箱很快被卸下,Merlin的躯体被放在沙发上,输液瓶重新放好位置。Arthur重新关上西班牙式的百叶窗。然后他捧起栗色的小纸箱,请Gwaine跟着他来到厨房:“我来煮咖啡,你打开纸箱,我去烧水。”

  他打开洗碗池上面的壁柜,从里面拿出一件模样奇特的金属制品,它由对称又对立的两个部分组成。他把两个部分各自向相反的方向旋转,将它拆开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Gwaine问道。

  “这个嘛,是意大利咖啡壶!”

  “意大利咖啡壶?”

  Arthur告诉他这把壶的功能,它第一个好处就是不必用纸过滤,这样香味就能更好地释放出来。先在位于中间部分的漏斗里加入两三匙咖啡粉,在下半部加满水。然后把这两部分合拢旋紧,放到火上加热。煮开的水往上升,经过装在开有小孔的漏斗里的咖啡,然后流到上面,再经过一个纤细的金属栅栏过滤。唯一的诀窍在于适时地把咖啡壶从火上移开,以免让水沸腾着溢入上半部,因为这已不再是水而是咖啡,而“沸咖啡,准完蛋!”

  当他结束这一通解释时,Gwaine吹了声口哨:“告诉我,在这屋里煮咖啡还得是懂双语的工程师吗?”

  “应当比这还多得多,我的朋友,得有天分,这完全是一种礼仪!”

  Gwaine表示怀疑地撇撇嘴,作为对他朋友最后这句话的回答。他递给Arthur一盒咖啡。

  Arthur弯下腰,打开洗碗池下的罐装煤气,然后把煤气灶的阀门向左打开,最后转动喷火头的旋钮。

  “你认为还有煤气吗?”Gwaine问。

  “Ector从来不会让厨房里留下一只空罐的,而且我跟你打赌,在车库里至少还有两罐满满的煤气。”

  Gwaine下意识地站起来朝门边的开关走去,将它摁下来。房间顿时充满了黄色的光线。

  “你是怎么让这屋子有了电的?”

  “我前天给电力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重新接通电源,如果水也让你担心的话,我也让人把它接通了。灯先关了吧,应该除掉灯泡上的灰尘,否则灯泡一热就会炸的。”

  “你该不会是被幽灵附体了吧?你在哪儿学的这些?煮意大利咖啡,给灯泡除尘以免它炸掉?对了,还有中央穿刺?”

  “在这儿,老兄,在这间屋里,还学了许多其他的东西呢。除了中央穿刺!”

  “但这咖啡,它还上不上?”

  Arthur在木桌上放了两只杯子。他把滚烫的咖啡倒入杯子里。

  “等会儿再喝。”Arthur提醒道。

  “为什么?”

  “你要烫着的,还有你得先闻一闻,让芳香进入你的肺里。”

  “你该不会是被外星人洗脑了吧?你真是在用你的咖啡跟我扯淡,老兄!什么也没有进入我的肺里!真的没有,一点不假。‘让芳香进入你的肺里’,上哪儿去找这些香味?”

  他把嘴伸到杯子旁边,猴急地呷了一口,又立刻将少许滚烫的咖啡吐了出来,匆忙去找纸巾。

  Merlin坐在Gwaine对面的椅子上,交叠双臂趴在桌子上,深深地闻着Arthur那杯咖啡的香味,微笑着。

  Hunith会用一个上午的时间仔细研磨那些咖啡豆。她从不使用那些搅拌机之类的电器,坚持使用最古老传统的方式研磨。三年来,他的味觉和嗅觉都已经被速溶咖啡钝化了,他从不让自己想起那种味道,更不会拿这种味道和那些速溶咖啡作比较,这会让他的速溶咖啡不那么苦涩,也能让他保持清醒集中注意力。但是,这杯咖啡的味道,虽然不同,却莫名得勾起了他那段隐秘的回忆。他曾有一瞬间甚至惊恐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母亲的咖啡的味道,但是当他一点点辨识出来这种咖啡豆的区别,他意识到他还记得那种味道,这让他感到有些莫名的安心。

  他就那样静静地趴在桌子上,注视着鼻子下面小小杯盏中的液体。然后他抬起脑袋,发现Arthur已经又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对他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

  “我喜欢这个地方,我在这里感觉很好,这里很让人平静。”

  “你刚才去哪儿了?”

  “你们搬东西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直到谈论你的煮咖啡的魔法神器为止,我在院子里看了看。”

  “那儿怎么样?”

  “你在跟他说话吗?”Gwaine找到了纸巾,返回房间坐到了椅子上,用恼火的口气打断他。

  Arthur根本没有在意Gwaine的问题,继续跟Merlin说:“你喜欢吗?”

  “我不确定,”Merlin想了想继续趴在桌子上给出这个认真的答案,“这是个充满秘密的地方,我能够在每堵墙里、每一件家具上感觉到它们。”就像和他自己灵魂某处隐秘的东西产生了共鸣,仿佛全世界都在向他低语倾诉。

  “某些事情,使得回忆成为了秘密,而秘密,最终又会变成回忆。”

  他看见Arthur垂下眼睛,紧紧握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

  “如果我让你感到厌烦,你尽管做你的,就当我不在好了!”Gwaine嚷道。

  Merlin不想成为忘恩负义的人,他让Arthur别再忽视他的朋友了,虽然他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让Arthur领着自己看看这些地方,而且非常渴望能够和Arthur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Arthur低声问道。

  “谈谈这里,谈谈昨天。”Merlin轻声答道。

  Gwaine等待着Arthur最终垂顾,和他谈话,Arthur却好像重新介入与他那看不见的伙伴的交谈之中了,他决定打断他们。

  “好吧,你还需要我吗,王子殿下?否则我就回Portsmouth,办公室还有些活儿要干。还有,你和你的鬼魂的谈话让我不自在。”

  “你头脑别这么闭塞,好不好?”

  “你说什么?我大概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来着?”Gwaine瞪大眼睛,提高了声音,“这家伙用从自己发誓再也不去祸害的前任的继父那里偷来的救护车,冒着把Percy牵扯进来跟你一起坐十年大牢的风险,帮你在星期天晚上去医院偷了一具躯体,他现在喝着意大利咖啡,远在离开他家四小时路程的地方,整夜都没合眼!你对他说头脑不要这么闭塞?你是充了氦气了吧!”

  “这不是我刚才想说的意思。”

  Gwaine不知道Arthur刚才想说什么,但是他更喜欢在他俩吵架前回去。“因为这种事有可能发生的,你知道,而考虑走到我们为了走到现在这一步所付出的努力,这将是令人惋惜的。”

  Arthur很担心,想知道他的朋友重新上路是否太累。

  Gwaine让他放心,有了这杯他刚喝下的意大利咖啡(他挖苦地强调这个词),他至少拥有二十个小时的续航时间,在此期间疲劳不敢爬上他的眼皮。

  Arthur没有嘲笑他,而Gwaine则对把失去汽车的朋友留在这栋废弃已久的屋子里感到担心。

  “车库里还有一辆福特旅行小汽车。”

  “你这辆福特车,最后一次用是在什么时候?”

  “很久了!”

  “它还开得动吗?”

  “当然,我给它换个蓄电池,它就会跑了。”

  “当然!但不管怎样,如果你在这里抛锚,你可得自己摆脱困境,我这一夜可是付出相当多了。”

  Arthur陪Gwaine一直走到汽车旁。

  “别再为我担心,你已经为我担了很多心了。”Arthur诚恳地说。

  “我当然要为你担心啦。在正常的时候我将你单独扔在这座屋里,都会生怕遇见鬼魂呢!可你倒好,还带着你的那个鬼魂!”

  “注意安全!”

  Gwaine启动了发动机,临走前他摇下车窗,“你真的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吗?”

  “我确定。”

  “好吧,那我走了。”

  “Gwaine?”

  “什么事?”

  “谢谢你做的这一切。”

  “没什么。”

  “不,你做了很多。在没弄明白全部事情前,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不为别的,只是出于忠诚和友谊,你真的做了很多,我明白。”

  “我知道你明白。好啦,我走了,否则要眼泪汪汪了。好好照顾你自己,给我办公室打电话,告诉我消息。”

  Arthur答应他,萨帕车便迅速消失在丘陵后面。Merlin走到台阶上,抓住了Arthur的手臂,虽然Gwaine也很有趣,不过他更喜欢单独与Arthur在一起,尤其是在这里,在一个长期由回忆与秘密做主人的宅子里。他有些紧张,却被深深吸引着,无法拒绝。

  “不用担心,”Arthur察觉出他的不安,握住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我向你承诺。”

  “我知道。”Merlin笑了笑,“现在,可以带我参观Pendragon家的古堡了吗?”

  “哦,不,Merlin,这不是Pendragon家的。”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在Igraine的屋里。”

  “Igraine是谁?”

  “Igraine是我的母亲,我一半的童年就是在这儿度过的。”

  “她走了很久了吗?”

  “好久了。”

  “而你却从来没有返回过这里?”

  Arthur垂下眼睛,沉默几秒后答道:“从来没有。”

  “为什么?”

  “进去吧!我们以后再谈,等看过地方再说。”

  “为什么?”Merlin拉着他执意问。

  “因为我忘了你是骡子转世的!”Arthur径直走到屋内,Merlin默默跟了上去。

  Merlin注视着他喝完那杯咖啡,终于打破了沉默。“是我才使你重新来到这个地方吗?”

  Arthur没有回答,起身把盘子和杯子放进洗碗池,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是我生活中唯一的幽灵。”他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

  “回这里让你难受了。”

  “也不能这么讲,确切地说,这对于我很重要。”

  “而你这样做是为了我?”

  “我这样做是因为尝试的时刻已经来临。”Arthur依旧语气平静。

  “尝试什么?”

  “尝试打开黑色小手提箱。”Arthur抓住他的手,拉他站起来,“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花园。”

  他们离开屋子,沿着台阶走出去。

  “Arthur,你可以给我讲讲这个黑色小手提箱吗?”

  “那是往事的回忆。”

  “你在这儿有许多往事吗?”

  “几乎所有的往事。”Arthur顿了下,接着说,“这儿曾是我的家。”

  “那在这之后呢?”

  “后来我让那些事尽快过去,后来我独自长大了许多。”

  Merlin跟着他慢慢地挪着步子,观察着周围的植被和历经风霜的建筑。

  沉默很久,Merlin开口道,“你母亲也是突然去世的吗?”

  Arthur停下脚步,摇摇头,“不,她死于癌症,她自己知道自己得病了,只是对于我来说,这事来得太快了。”

  Arthur把Merlin一直带到靠着花园的海边。他们在岩石边坐下。

  “你要知道,我和她坐在那边一起度过多少时光啊!我点着浪花和她打赌。我们经常来看落日。傍晚的时候,这里许多人都在海滩上聚半小时,观赏这一美景。这景致每天都不一样。由于海洋的温度和空气的不同,还有很多其他因素,天空的颜色从来都不相同。住在城市里的人每天回家按时收看电视新闻,而住在这里的人却每天出门看日落,这是一种仪式。”

  “你在这里待过很久吗?”

  “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她走时我十岁。”

  “今晚你带我去看日落!”

  “在这里,这是免不了的。”Arthur笑着说,揽过他的肩膀。

  在他们身后,房屋在晨光中开始闪闪发亮。面朝大海的这面墙壁上的涂料已经剥落,但这所房子总的说来还是经受住了岁月的考验。从外表上看,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它已经沉睡如此之久。

  “它挺过来了。”Merlin低声说。

  “Ector是个维修狂:园丁、工匠、渔夫、保姆、看家人,样样都是。他是个失败的作家,妈妈收留了他。他住在一间小小的偏房里。在爸爸和姐姐的飞机出事前,他是我父母的一位朋友。我相信他一直都爱着妈妈,即便是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我猜想他们俩最终成了情人,但这是在很晚以后。对于情人这事,她在生前承受着它,而他则在她死后承受着它。无论如何只要我还醒着,他们俩就很少说话,但是他们又是出奇地默契。他们仅凭眼神就彼此明白。在共同的沉默中,他们医治生活中的暴风骤雨所留下的创伤。在两个生命之间笼罩着一种令人困惑的平静。就好像他们俩都已皈依宗教,永远不再发怒生气,永远都逆来顺受。”

  “他后来呢?”

  他隐居在现在放着Merlin躯体的写字间,他比Igraine多活了十年。Ector是在维修房子时走完他生命的历程的。Igraine给他留下钱财,他事先准备好了一切,甚至连难以预料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做法。在这方面Ector与她相似。他于初冬的一天在医院去世。一天早晨,阳光照耀,凉意袭人,他醒过来时就感觉很累。在给大门铰链上油时,一阵隐隐约约的疼痛慢慢透入他的胸膛。他在树木间行走,突然感到缺少氧气。春夏时期他都在那棵老松树下小憩,当他不能坚持而倒下去时,便倒在这棵老松树旁。他被疼痛击倒在地,但他一直爬回家中,向邻居呼救。他被送到附近的医疗急救中心,入院后的第一个星期,他在那里去世了。别人本来都会以为他已准备好出行。他死后,家庭的公证人联系上Arthur,征询他处置家产后事的意见。

  “他跟我说,在走进屋子时他都惊呆了。Ector什么都已经料理妥当,就像他生病那天要出门旅行一样。”

  “这也许是他心里想的?”

  “Ector?出门旅行?没可能。让他去一趟Fareham买点东西就已经颇费口舌,而且在几天前就得跟他讨价还价。我想他具有老象的那种天性,他感觉自己时辰已到,或者也许他是对生活感到厌倦而自我遗弃。”

  为了解释他的观点,他还引用他母亲有一天在回答他提出的有关死亡的问题时说的话。当时他想知道大人们是否害怕,她用下面这段他铭刻在心的话回答道:

 

  当你度过愉快的一天,当你起个大早陪我去垂钓,当你奔跑着和Ector一起修剪照料玫瑰,到了夜晚你筋疲力尽,最后,尽管你讨厌去睡觉,你仍会幸福地钻进被子很快入睡。这样的夜晚你不会害怕入睡。

  生活和这些日子的某一天有点类似。当它开始得早,人们会体会到某种心安理得。而对自己说,将来某一天自己要歇下来。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我们的躯体会把那些更为不易的事情强加给我们自己。一切都变得更加困难,让人觉得很累,于是,永远睡去的想法便不再像原先那样可怕。

  

  “妈妈那时已经病了,而且我想她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回答她?”

  “我紧紧抓住她的胳膊问她是否很累。她笑了笑。总之,这一切都是为了说明我不相信Ector是出于抑郁而厌倦生活,我相信他已经到达了一个智者的境界。”

  “就像那些大象一样。”Merlin低声说道。

  他凝视着脚下木制台阶的纹路,一动不动。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就像是自言自语。

  “我回家后,看见一切还在原处放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你能想象吗?爸爸的衬衫还挂在衣架上没有干,妈妈的新裙子吊牌还没来得及剪。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它们。我不知道应该它们收进衣柜里,还是纸箱,或者就放在那里什么都不动。他们再也不会回来看到或者使用它们,但它们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好像仍在等待他们回家做出关于如何处置它们的决定。它们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不呢?”

  那一天,他坐在他自己房里一张爸妈废弃不用的旧沙发上,拼命告诉自己要坚强:深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每次尽可能地延长时间;蜷起身子,让自己像块小石头一样;把身子缩成一团,躲在没有人看得到的角落。

  “我在完成手术后才接到消息,我们奋力抢救了十六个小时抱住了别人的性命,我父母却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丧命。不是什么纪念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也不想小说或者电影里那样落下什么谢谢,再见,对不起,我爱你之类的话。一切都再平常不过了。平常的一天,平常的世界。除了我,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种事,我在医院里已经见过太多了。没错,父母去世了,但这种事情随时都会发生,人总是难逃一死,不是吗?我就一直告诉自己,很好,很好,一切都很好。有父母的孩子,没有遭遇意外的人,总要面对这么一天。生活必须要继续下去,一切都必须回归正常,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最开始,我相信,就像大家说的那样,爱你的人还会在你身边守护着你,所以,最开始游荡的时候,我甚至抱着能再见到他们的希望,但是,结果是,什么也没有。他们真的是离开了。消失了。什么也没有了。除了记忆。……你觉得他们真的是去了某个地方吗?”

  Arthur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带你看样东西。”

  他们走回屋里,Arthur从写字间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大串钥匙,拿这串钥匙中的一把,打开了储藏室的门。

  Arthur让Merlin在门口等着,他蹬蹬蹬地跑下楼梯,在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台阶上留下了一串脚印。他在一个架子上找到了一个挤满灰尘的方形纸盒,然后又蹬蹬蹬地跑上台阶,重新锁好门。

  “这是我和Ector的秘密。”Arthur用海绵把盒子擦干净,然后从里面取出裹了好几层塑料泡沫的——雪花玻璃球,里面有一座风车,还有一只围着红白条纹围巾的小企鹅。“这本来是我的爸爸送给妈妈的。是Ector在Igraine丢掉的我父亲和姐姐的东西中悄悄捡回来的。Igraine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Arthur拿起玻璃球,把它倒过来,让雪花飘落到玻璃球的一端,然后很快地把球翻倒回去。他们一起看着雪花轻轻地飘落在企鹅身旁。

  “小时候,我觉得企鹅待在玻璃球里孤零零的,真为它担心。我把担心告诉Ector,他却说:‘Arthur,别担心,它活得好着呢,圈住它的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我真想带你看看我爸爸的书房。”Merlin看着小企鹅说,“我爸爸在Portsmouth Historic Dockyard(朴茨茅斯古代造船厂)工作,他的业余爱好就是在空玻璃瓶里建造帆船,我小时候非常感兴趣。他的书房里到处都是装了帆船的玻璃瓶。每当准备扬帆时,他总是大声叫我过去帮忙。那时候时帆船已紧紧地粘在玻璃瓶底部,我跑进书房,爸爸叫我把门带上。通常我一关上门,妈妈就大声叫大家去饭厅吃饭,妈妈对那些她没有参与的事情,似乎特别有第六感,但如果妈妈的第六感失灵,没有叫我们下去吃饭,我的任务就是帮爸爸扶好玻璃瓶。”

  “‘扶直,’爸爸说,‘你是我的大副。’”Merlin故意粗声粗气地夸张地模仿着父亲的话。

  “瓶口留了一条棉线,爸爸轻轻一拉,哇!帆布缓缓升上桅杆,普通的帆船就成了快帆船,我们也大功告成。我每次都想拍手庆祝,但我扶着玻璃瓶,空不出手来鼓掌。接下来,爸爸用蜡烛烧热拉直了的衣架,把衣架伸进玻璃瓶里,迅速地把瓶里遗留的棉线头烧掉。他必须非常小心,稍有不慎,瓶里小小的纸帆就会起火,甚至“呼”的一声,把我手上握的瓶中船烧成大火球。……”

  Arthur拉着他向外走,继续听Merlin详细地描述那种“就像做手术一般”精细复杂的瓶中船的制作过程,他似乎终于打定了主意。

  “后来我长大了课程繁忙起来,没有时间再帮他,爸爸后来做了一个木架取代我,不论是我妈妈,或者姨妈,还是经常来我家的Will,爸爸使尽招数想引起他们的兴趣,试了几次后他就放弃了,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似乎对其他人而言,每只玻璃瓶里的帆船看起来都一样。”

  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脸看着Arthur。

  “那边,是我们要去的这个王国的心脏:玫瑰园!”Arthur微笑着告诉他。

  “为什么是这个王国的心脏?”

  正是那个地方!Igraine对她的玫瑰简直发了疯。这是Arthur所见到她和Ector有过口角的唯一原因。“妈妈了解每一朵花,你休想剪掉一枝而不让她知道。”玫瑰园里的品种多得不可想象。她从花卉目录上订购插条,以种植全世界各种玫瑰为荣。尤其是说明书上写明植物开花所必需的气候条件与这里迥然不同时,她更是感到荣耀。那成了让园艺理论站不住脚和成功培育花卉插条的一种赌注。

  “这里面有这么多品种的玫瑰吗?”

  Arthur点点头,他曾经清点过,有一百三十五种。有一回,天上下起倾盆大雨,他母亲和Ector半夜爬起来,他们跑到车库里,从里面取出一块可以轻易遮盖十米宽三十米长的篷布。Ector急急忙忙地把雨篷的三个角固定在三个大木桩上,他们俩一个站在板凳上,另一个站在网球裁判椅上,伸长手臂扯住最后一个角。一旦这把巨伞因积雨过多而太沉重时,他们便抖动篷布,就这样他们在黑夜里守了好一段时间。暴风雨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我敢肯定,即便是家里着了火,他们也不会如此紧张。你可惜没有在第二天看到他们俩,大家都说他们就像是两个真正遭遇海难的人。但是玫瑰园却被保住了。”

  “瞧,”Merlin边说边走进花园,“还有很多很多玫瑰!”

  “是的,这些是野玫瑰,它们不怕阳光也不怕雨淋,如果你想摘花,最好戴上手套,它们的刺很多。”

  他们俩花了好长时间来发现和重新发现这座环绕着房屋的大花园。Arthur把那些他曾在树皮上留下刻痕的大树指给Merlin看,在栽有一棵意大利五针松的转弯路口,他告诉Merlin这是自己以前跌断锁骨的地方。

  “你怎么弄的?”

  “我成熟了,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呗!”

  在这里,Arthur又得到一个吻,“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白天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此时,他们又回到海边,坐在礁石上,欣赏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前来观看黄昏落日的场面。Merlin张开双臂,欢呼道:“米开朗琪罗今晚要唤起灵感了!”Arthur注视着他,微笑起来。

  夜幕很快降临了。他们回到屋子里。Arthur“照料”Merlin的躯体。随后他吃了点晚饭,两人便来到小客厅里,Arthur点燃壁炉里的火。

  “你还没告诉我那只黑色小手提箱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不,我只是听到罢了。”

  “黑色小手提箱属于我妈妈,她把她所有的信件、所有的记忆都收藏在里面。实际上,我以为这只箱子包含了她一生的主要部分。”

  “‘你以为’是怎么回事?”

  黑色小手提箱是个秘密。整座房子都属于这个秘密。只有存放手提箱的壁柜除外。家里的规矩是不许去碰它。“而且我向你保证,我没冒过这个险!”

  “箱子在哪儿?”

  “在隔壁写字间。”

  “你从来没有为了想打开它而回来过?我真的很难相信!”

  黑色小手提箱可能包含了他母亲的一生,他从来不愿意让这一时刻加速到来。他曾立誓说要等到成年,等到完全做好打开箱子、明白真相所冒风险的心理准备时再说。

  “但你早就成年啦。”

  “没错,不过,我后来想要等到我至少四十岁。彻底看清人生再说。”

  面对Merlin因疑团重重而皱起的眉头,Arthur承认最终道:“好啦,说实话这是因为我心里一直害怕。”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害怕这会改变我心目中一直保留着的她的形象,害怕让悲伤充斥心头。”

  “去把它找来吧!”

  Arthur没动。

  Merlin坚持要让他去把手提箱找来,“你他用不着害怕。还有我呢。”他说,如果Igraine把她的一生全都放进一只手提箱,这是为了在某一天让她的儿子知道她是谁。她不会喜欢他生活在对过去形象的回忆中。“我的爸爸妈妈也有很多缺点,我爸爸比你还要固执得多,我妈妈也不怎么好惹。曾经有一次他们吵架的时候无意中把我收集了十几年的贝壳给弄碎了,当时我大闹了一场,发誓永远都不跟他们说话了,但是一个星期都坚持不到。还有一次,妈妈擦桌子的时候把我和爸爸的瓶中船摔烂了好几只。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什么人是完美无缺的,但这并不妨碍你去爱他们。”

  “爱的风险,在于既爱优点又爱缺点,它们是不可分割的。你害怕什么呢?害怕评判你的母亲吗?你没有法官的灵魂。你不能对手提箱所含的内容永远一无所知,这有违她的本意……没有人希望自己活成一个影子,如果你不能真正认识她,对她来讲真的太不公平了。她把这个箱子留给你,就是为了让你了解她的一切,为了延长生命所没能留给她的时间,为了让你不仅仅作为一个孩子,而是用你一个男子汉的眼睛和心,去真正地认识她!”

  Arthur对他刚说的这番话考虑了一会儿。

  “这是一个伤口,把它拆开,暴露在太阳和空气中,要么愈合,要么感染,我不确定。”

  “有我在呢。”

  他抬起眼,Merlin注视着他,对视几秒后,他妥协了。

  Arthur站起身来,走到写字间,打开神圣的壁柜。他凝视着眼前那个放在搁板上的黑色小手提箱,然后抓起磨旧了的把手,将它从过去带回到现在。

  回到小客厅,他盘起腿坐在Merlin身边,他们俩互相瞧瞧,像是刚发现红胡子的珠宝匣的两个孩子。

  Arthur深吸一口气,打开两个弹簧锁,箱盖打开了。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信封,信封中放着信件和照片,一架Arthur在母亲节送给她的用面粉烤制的小飞机,一个橡皮泥做的烟灰缸——这是一个圣诞节的礼物,一条式样普通的贝壳项链,一把银制的匙子,还有他婴儿时穿的绒线鞋。真是一个阿里巴巴的洞穴。

  在手提箱上面,有一封折叠起来用别针封住的信。Igraine用大写字母粗大地写着“Arthur”这个名字。

  他拿起信,把它拆开。

 

我的Arthur:

  你终于回到了你的家。一段时间后,爱会愈合所有的伤口,尽管它会给我们留下一些疤痕。在这只手提箱里,你会发现我所有的回忆,那些来自你的回忆,那些在你之前的回忆,所有那些我没能够和你讲述的回忆,因为你那时还是个小孩。你会用另外一种眼光发现你的母亲,你会学到很多东西,我是你的妈妈,我也是个女人,有我的担心、我的怀疑、我的失败、我的遗憾,还有我的胜利。为了把所有这些我慷慨献上的建议给予你,我也不得不骗我自己,而这于我也是经常发生的。父母是孩子试图跨越的大山,孩子并不知道有朝一日他们的出生便已将其翻越。父母是弓,孩子犹如弓上发出的飞箭,你的灵魂居于明日之屋,那去处我们无法拜访,即使是在梦里。

  你知道,没有比抚养一个孩子更复杂的了。人整个一生都在给予孩子所有他认为是正确的东西,而且清楚自己也在不断弄错。但对于大多数做父母的来说,一切都只是爱,即使人们有时不能自制,阻止某种自私自利。生活也并不是一种神圣的职业。在我合上这只小箱子的那天,我担心让你失望。我没有给你留下时间,让你有青少年时期的评判。我也不知道当你读这封信时已经几岁。我想象你是个年轻英俊的三十岁男人,也许更年长些。上帝啊,我真想这些年生活在你身边。一想到早晨你睁开双眼我却不能再看见你,当你呼唤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再听见你的声音,这令我多么空虚。假如你知道这一切就好了。比起让我离你如此遥远的悲伤,这种想法更让我万分痛苦。

  我一直爱着可爱的Ector,但是我却没有经历这段爱。因为我害怕,害怕你父亲和姐姐,害怕让他们难受,害怕毁掉我已建立的这一切,害怕承认自我欺骗。我害怕已建立的秩序,害怕重新开始,害怕这段爱情失败,害怕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不能这样生活是一场噩梦。白天黑夜我都想着他,但我又禁止自己这样做。当你父亲和姐姐去世时,这种害怕依旧持续着,害怕背叛,为你害怕。所有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Ector爱着我,就像所有的人幻想着在一生中至少有一次被人爱那样。但由于一种极度的怯懦,我又不知道怎么将爱回报于他。我原谅自己的软弱,沉溺于这不名一文的情节剧中,并不知道怎么我的生命正在飞快地流逝,而我自己却与它失之交臂。你父亲是个完美的男人,但是Ector在我眼里则是个独一无二的人。没有人像他那样看着我,没有人像他那样跟我说话,在他身边任何灾祸都不会近我的身,我感到一切都受到保护。他明白我的每一个愿望、每一种欲求,从不停止去满足它们。他的生命建立在和谐、温柔和乐于奉献之上。在我寻求斗争、作为生存理由的地方,他恰到好处地予以付出,但对于接受之道却一无所知。我心里害怕,我强迫自己相信这种幸福是不可能的,相信生活不可能这样甜蜜。

  今天,由于我所碰到的事,这样也许更好。但我也想到,如果我自己能够心境平和,这个病也许不会恶化。我们这么多年都生活在我的谎言的阴影中,我虚伪地对待生活,而生活对于这点也不予以原谅。你对你妈妈已经知道更多了,我曾犹豫向你诉说这一切,再次害怕你的评判。但我不是曾教导过你,最糟糕的谎言是自欺欺人吗?有许多事我都想与你一起分享,但是我们没有时间,Ector没有抚育你是由于我,由于我所有的无知。当得知自己生病时,要走退路为时已晚。你在这堆我留给你的杂乱的东西里会发现许多东西,你的相片、我的相片、你姐姐的相片,还有Ector的,他的书信,你别读它们,那是属于我的,这些信放在这里是因为我从未能决定让它们与我分开。你会问为什么没有你父亲的照片,那是因为在一个愤怒和失望的夜晚我把它们全撕了,我对我自己生气……

  我时常想起你的姐姐,你们非常相似,却又有很大的区别。你们都和你的父亲相似,如此坚强,胸中充满勇气。我生命中失去他们的一切悲痛都由你和Ector所填补,甚至更多。

  我已尽了全力,我的爱,我作为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位母亲所能做的一切,伴随着所有的优点和缺点。但你要知道,你是我的生命,是我活着的全部理由,是我一生中最美丽最激动的事情。我为你有一天能体验认识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而祈祷,你会明白很多事情的。

  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是做你的妈妈,你永远的妈妈。

  

  我爱你。

  

  Igraine

 

  Arthur把信重新叠好放回箱子里。

  Merlin看见他哭了。他走近Arthur,用食指擦掉他的眼泪。

  Arthur吃了一惊,他抬起双眼,在他温柔的目光中他所有的痛苦都消融了。Merlin的手指像晃动的钟摆一般滑向他的下颌。Arthur也将手放到他的脸颊上,随后滑到他的脖子周围,让他的脸贴近自己的脸。当他们的嘴唇轻轻相触时,Merlin后退了。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Arthur?”

  他垂下脑袋,片刻后终于找到了词句。“因为我爱你,而这,与你无关。”

  Arthur抓住的他手,把他带到屋外。

  “我们去哪儿?”Merlin问道。

  “去海边。”

  “不,在这里,”Merlin拉住他,说道,“就现在。”

  他站到Arthur面前,替他解开衬衫纽扣。

  “但是你怎么做,你不能够……”

  “不要问,我不知道。”

  Merlin把衬衫从他肩上解下,双手伸到他的背上。Arthur感到不知所措,该如何给一个幽灵宽衣解带呢?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是怎么换衣服的呢?”Merlin笑了起来。他微笑着,闭上眼睛,立刻就一丝不挂了。“我只要想到一种式样的衣服,立刻就能穿到我的身上。要是你知道我是怎样利用这点的,该有多好啊……”

  在房屋的门廊下,Merlin缠绕在他身上,亲吻他。

  拥抱的时刻,就像日食的魔力……

  箱子打开着。

 

TBC

 

PS:大家看[8] 时有发现吗,关于盲人小女孩的故事是Arthur伪造的。医生的名字是他最开始实习时候的事务所著名建筑师的名字~更不可能在7岁时候拥有“父母家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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