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Until We Built Camelot 直到我们建起了卡美洛特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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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初稿已完成,边修边发。这一章Part 2 开始啦,接下来才是这个故事的核心~期待大家的爱心和留言~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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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The Omen of Avalon 阿瓦隆的厄兆

Chapter 18

 

  在Merlin终于将自己蜷曲又潮湿的头发擦个半干后,Freya便拿着梳子开始梳理他头发打结的地方。虽然剪得很短了,但他那头卷发确实总容易缠在一起,他对此一直深表遗憾,每次将他的头发梳顺的过程都像是一次战斗。Isolde端来了一盘食物,有面包、奶酪、坚果和一杯苹果汁。洗完澡后不久,Merlin的皮肤还有些潮湿,同时因为用了碱皂而感到有些疼痛,但是新换上的衣服温暖柔软,比起往常的猎人皮革装,让他感到更加自由舒适。现在他的猎人装束安放在篮子中,等待他明天一早拿去清洗。Merlin用意念使魔法石中喷出的火燃烧得更旺些,借以驱逐夜晚的寒凉。另外两个女孩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突然迸发出来的火焰,她们早就已经对Merlin这样的行为习以为常了。

  Merlin显然已经饿了,狼吞虎咽地吃着。他抬头看向Isolde,一边吃一边问道:“他们准备待多久?”

  Isolde灵活地向前跳了一步,接着转了一圈。“一年,或者可能更久。Hunith说,这两位客人待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内,他们的饮食都归我们负责,他们不会去学徒的食堂吃饭。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庄园里,所以我们得亲自准备食物,而且绝不能让任何陌生人进入厨房。”她停顿了一下,又转了一个圈。“战争已经胜利,老国王也已经死了,我们还要一直这样忧心忡忡下去吗?Freya告诉我,有一次那个治安官潜入这个厨房,企图伤害你。你觉得这种事情还会再发生吗?”

  Merlin喝了一大口苹果汁,回答道:“每天晚上你都要记得把门锁好,Isolde。就算我还没有回来,我也可以睡到别的地方去,而且Freya总是胆子很小。另外还要警惕的是,一些幸存的国王部下常在Eofham荒原出没,并在那附近生活。我和Balinor发现过他们的踪迹,他们那儿离大教堂虽然有很大一段距离,但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警惕。”Merlin抹了抹嘴。“那么现在你可以跟我解释Arthur和Gwaine怎么……”

  “是Gwynedd的王储和Powys伯爵,”Freya打断他的话,提醒道。“他们有爵位,Merlin。你应该用爵位来称呼他们。”

  Merlin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昨天他们一声不吭地就过来了,而且说他们会在大教堂待上一年?你之前还说他们还带了两位年轻的女士一同前来?”

  Isolde点点头,又一次开始旋转。她最近一直在练习跳舞,为她参加圣灵降临节舞会做准备。她得保证自己把舞步牢牢地记住。“其中一位是Gwynedd的王储的姐姐。她来自北边一座大教堂,好像不是学徒,因为她年纪大了,但是她和学徒们一起上课。她不仅是Arthur——我是指Gwynedd的王储的姐姐,也是第一法师的秘密客人的同伴——Elegast Wyllt的外甥女的同伴。两位大人是保护她的人,不过呢,和她的关系或许不止保护这么简单。”

  Merlin抓了一把坚果咀嚼着,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头上的梳子忽然带来一阵疼痛,Merlin倒吸一口冷气。“Freya……”

  “我已经尽可能不用力了。”Freya嘟着嘴说道,一边开始梳理Merlin头发上另一个打结的地方。

  “不仅是保护的关系?”Merlin又喝了口苹果汁,感觉今天的格外酸,“这话是什么意思?”

  Isolde又转了一圈,接着沿着石板的边缘走了起来。老实说,这个女孩根本无法安静地待在原地吧!“在洗衣房的时候,我听到浣衣女说那两个女孩分别被许配给了两位大人。Powys伯爵会娶Gwynedd的王储的姐姐。这真是太复杂了。我讨厌说这些爵位头衔。而且他们说过我们不必用尊称称呼他们。Gwaine要娶Arthur的姐姐Morgana,而Arthur要娶Guinevere Wyllt。”

  有一瞬间,Merlin心中因为质疑而怒不可遏,但他最终克制住了自己。所以Arthur推迟返回Ealdor是因为在外面追求一个女孩儿?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Isolde显然没有看到Merlin快要燃烧起来的表情——毕竟他全身的皮肤现在还因为碱水而发红,她继续说道:“Vivian说Arthur这个年纪应该要结婚或者至少订婚了。她觉得他在成为骑士之前就应该找一个妻子。你觉得他年纪很大了吗?他才二十岁。我爸妈结婚的时候,我爸已经二十五岁了,而我妈二十岁。不过他姐姐就不好说了,她都二十五岁了,是个美女,很多人相信她可能会加冕做女王,而王储依然是王储,第一顺位继承人。”她转向Freya继续说道:“跟Merlin说一下那个女孩的事情,Freya。关于Guinevere的事情!”

  Freya已经将他的头发梳好了,Merlin依然坐着不动。他有那么多问题想问,但只有Arthur能给出解答。

  Freya声音轻柔地说道:“她和我们一样,是个贱民。在她很小的时候,国王就把她安排进了大教堂,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两位大人把她带了出来。没什么人知道她的事情。第一法师说我们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她是以贱民的身份被抚养长大的。我们只能说她是Elegast Wyllt的外甥女,她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Elegast Wyllt的外甥女。层出不穷的问题就像一大群嗡嗡的苍蝇一样在Merlin的脑海中绕来绕去。他在Meredor之战中看到过Elegast Wyllt。他很有风度地将这场战役的胜利归功于魔法的作用,也禁止任何人炫耀这场没有损耗他一兵一卒的胜利。大家都说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Merlin听Arthur说过,他的伯父曾这样做过,只是那场战役人数较少。反正后来他夺取了小国王的监护权,成为王国的保护者。许多伯爵和男爵对这场变故表示抗议,拒绝效忠于在Wyllt掌控之下的小国王。也有许多人支持Wyllt,因此这个王国现在正处于和平与内战之间的多事之秋。有些人违抗Wyllt的统治,但也有其他人唾弃老国王和他的残暴行径。这就像一叠摇摇欲坠的盘子,不知何时就会倒塌,摔得粉碎。Merlin想起了第一法师对他说过的一些事情。

  “好了。”Freya咕哝着,将梳子放到一旁。

  “谢谢。”Merlin向前挪了挪凳子。“第一法师今晚说,王太后将要抵达Ealdor。你们……?”他停了下来,看到Freya和Isolde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猜你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来参加圣灵降临节。”

  Freya严肃地说道:“老国王的遗孀?为什么?”

  短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Merlin站起来,开始踱步。“当我离开的时候,这里的生活还是毫无变化,枯燥乏味的样子。而现在,看看这乱糟糟的一切。我不知道她站在哪一边,但我猜她应该支持她儿子那一方。Arthur会知道的,如果过了今晚,他还会找我谈话的话。”他小声咕哝着。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他说话,为自己在他面前大喊大叫而道歉。

  但同时,他又根本不想再见到他,至少现在不想。

  Freya给了他一个拥抱,“Merlin,他们到了这里以后就说,立刻想见到你。你听到这个应该会开心点吧。Gwynedd的王储——Arthur对我很好。他说他还欠我一个礼物。你记得吗,因为那时候我帮了他。虽然大多数事情是你做的,但是他记得自己许诺过什么。我怀疑……我怀疑他是不是特意为了某件事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至少是因为他姐姐下一年会在这里和学徒一起读书。而他自己已经不再是学徒,而是一名龙骑士了。”

  他早就知道他是龙骑士了……Merlin张口刚想反驳,抬眼看见了Freya,她抿着嘴,眼睛亮晶晶地,Merlin便闭上了嘴。

  “你知道……亲自教你?”Freya接着暗示道。

  心中的火焰猛烈燃烧着,Merlin感到即刻就要窒息了。

  

  第二天黎明,Merlin去往洗衣房清洗装束。从魔法石口中涌出的水流十分滚烫,但Merlin专心致志地控制着热度,戴着手套用草木灰皂刷洗他的皮制用具。他首先清洗了沾染上毒汁的猎人用具——他的腰带、护腕、射击用的手套、箭筒、剑鞘——随后将它们安放在一旁,用潮湿的衬衫捆起来。他依稀听到有说话声和脚步声逐渐靠近。突如其来的打扰让Merlin感到恼怒,但他也只能压抑着不悦,命令魔法石停止运作。于是魔法石上面的眼睛逐渐冷却下来,水流也逐渐消失了。

  这是一个凉爽而潮湿的早晨,地面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Balinor总在黎明之前起床,第一法师也总是在早晨带来很多消息,Merlin并不想错过,于是开始匆忙地收拾东西,可惜并没有能够在浣衣女们进来之前离开。

  Vivian那双眼睛细细审视别人的模样总让人觉得自己丑陋不堪。她犀利的言语就像一把水果刀,能够快准狠地一刀切下。“看看你自己的脸,Merlin,”她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你这是得了什么病?”她咂了咂嘴。“还正好在圣灵降临节之前。真是糟糕。”

  Merlin提起了篮子,并不回应她,想要就这样离开,但是其他的浣衣女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形成一道人墙,阻拦了他的去路。她们的身前挎着柳条编织的篮子,目光都像匕首一样锋利。他确实一直不讨她们喜欢,毕竟他从未追求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不过今天这样子,着实有些夸张。

  “让我过去,”Merlin不耐烦地说道。“第一法师在等我过去。”

  “你的脸怎么了?”Vivian眯着眼问道,脸上厌恶与喜悦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这不关你的事。让我过去。”

  “你真的是急着去见第一法师吗?我对此感到怀疑。新来的客人一定在引诱你。Treasa(特蕾莎)说Powys伯爵是这个百里区最英俊的男子。她向他提议可以帮他洗衣服,他也欣然同意了。另外那个比较忧郁的却拒绝了,他说他只信任你。”

  “我?”Merlin吓了一跳。

  “具体地说,也不是你。”Vivian眯起眼睛说道,Merlin知道她想从自己身上套话。“只不过是为第一法师做事的年轻人才有资格这么做,而且他不会占用为第一法师传递消息的人手。Merlin,除了Will,你就是那个效力于第一法师的年轻人。不是吗?”她脸上近乎邪笑的神情令人作呕。

  Merlin的耳朵烧了起来,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Vivian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在圣灵降临节之后,她将会离开Ealdor,要么嫁给当地的铁匠,要么去更大的城市找工作。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对她来说找一个有生活保障的人结婚没有什么困难。但是,在Ealdor,在她迄今为止的大部分生活中,她一直被公认为是男孩子们最渴望追到的最美的女孩。直到去年的圣灵降临节,Freya出现了,而且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句刻薄的话,所以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取代了她的地位。Freya原本非常自卑,但突然之间这么多人注意到她,男孩们和几个女学徒都会紧张地搭讪她,只为了得到她的一句问候。当她发现这一点之后,她变得不再那样胆怯,逐渐自信起来。但是Freya不像Vivian那样,会因为自己的优势而轻贱他人,或是利用自己的美貌让男孩们帮她做苦力,让其他女孩子帮她做事情。这对于Vivian来说就像一个不断溃烂的伤口,Merlin能够看出这给她的灵魂也留下了腐烂的疮痛。

  “让开。”Merlin警告她。

  “我刚刚问了你一个问题。”

  Merlin的耐心随着Vivian的奚落而消耗殆尽。他咬了咬牙,将自己的篮子猛地推向Vivian的篮子——不是很用力,但足以让Vivian无法站稳。“我是第一法师的猎人,”他坚定、自信地说道。同时用意志将这样的思想注入Vivian的脑海中:让开否则你会后悔的我是一个猎人。魔法的声音几乎要刺痛她了。

  Vivian一脸震惊地瞪着他,犹豫了一下接下来的举动,随后她就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让路。浣衣女们形成的人墙就这样瓦解了。Merlin一只手提着篮子,一只手伸进另一个女孩的篮子里抓了一把薰衣草,准备在烘干皮衣的时候用上。“谢谢。”走过她们的时候,Merlin僵硬地说了一句,接着便向厨房走去,隐没在前方的雾气之中。

  “我讨厌他,真该让Kanen好好教训教训他。”Merlin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但并没有停下脚步。

  在路上,Merlin意识到自己生气了,他的心怦怦作响,他甚至产生了一个糟糕的念头,想要把Kanen从铁匠铺里拎出来,当着这些浣衣女的面把他的脑袋摁入水中,就像他小时候对自己做的一样。虽然他力气大概还是不够,但是他可以用意志强迫他服从自己的命令。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意识到这些想法很危险,便控制住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即便不用魔法,Balinor训练过他格斗——怎样擒住对方的手腕,扭转一圈,绊倒他,以及怎样用匕首卸去对方的武器,怎样弄伤他们的脚而让他们感到害怕。他甚至知道许多种快速打伤或者打死对方的途径,虽然他还没有应用这些知识的机会。但他心中牢牢地记下了这些,就像是存放的硬币,不希望有花出去的一天。但是这些对以Vivian为首的浣衣女和Kanen产生的恶意很危险。那些想法很可能就在他自控力不足的那一瞬间变成现实。

  Merlin脚下的草地很柔软。鲜花和嫩草散发出的香气环绕在他的身边,还有学徒们早起学习的细微响动。几只大雁从他头顶飞过,伴着鸣叫声,划破周遭的静寂。Merlin走向厨房,想要让Freya或Isolde帮他把皮衣放在火边烘干,这样他就能迅速去见第一法师了。这时,他听到了另一阵从厨房对面传来的声响。他好奇地追随着声音的源头,绕过拐角,寻到了厨房的背面。那是一个几乎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Merlin就像一只小鸟落在树枝上一样,静悄悄地靠近。他向角落张望过去,发现他在那里。

  是Arthur。

  Merlin静静地看着他。他背对着自己,正在挥剑练习。一连串动作错综复杂,就像他同时在与十几个人打斗一样。每一击、每一闪都把握得十分精准。Merlin陷入了回忆之中。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还是记得每一个细节。这几个月以来,Merlin每晚睡前都要回想一遍那些日子,回想在那个暴雨天,受伤昏迷的Arthur被丢弃在了厨房,回想在某一天晚上,他拿着一把扫帚在练习剑术,但因为错估了桌子的位置,最后反而把扫帚柄响亮地磕到了桌子上。Merlin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

  Arthur听到了这笑声,猛地转过身来,脸上是纯粹的恼怒和敌意——Merlin已经在脑海中看过一百遍了。在他不耐烦的时候、命令别人的时候、警戒的时候,或是生气的时候。但当他认出Merlin之后,脸上的不悦逐渐退去。他将自己的佩剑收入鞘中,向他走来。

  Merlin盯着他,怀里紧紧地抱着篮子。薄雾尚未消散,让他感觉像在做梦,但又不像在做梦,因为此时的Merlin能看清每一处细节。他那挂着剑鞘的皮带上,镶嵌着的银光闪闪的星状铆钉;他暗色的皮衣因为扣上了扣子而显得紧身;衣领处能看到浅色的衬衫领;他的脸庞,他的双手,他的那道疤。对,在他额角的那道疤。他离得那样近,他甚至能真切地看到伤疤上面细小的褶子,他记得自己曾经从那里抹去过血迹。

  “你是在嘲笑我吗?”这就是他全部的问候。不过声音却很温和。

  过去的一年太过漫长,对于Merlin来说,那是痛苦、焦虑而忧伤的一年。但这一切的情绪,在Arthur用那特有的善意、钦佩的眼神看过来的一瞬间,就像一滴水落在煎锅上,只是滋啦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Arthur很高兴看到他,并不紧张。Arthur想要见他。全世界都变得完全不同了。

  Merlin扔下篮子,紧紧地抱住Arthur,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也证明他已经把自己身上的毒液完全清理干净了。Merlin几乎和他一样高了,能感觉到他的脸颊贴着自己的头发。Arthur身上有皮革与汗水夹杂在一起的味道,但也有他自己的味道。Merlin已经忘记他身上的气味了,现在却意识到这种味道让他很安心,就像过去一直在马背上坐在他身后一样。这种记忆就像烟雾一样,难以捉摸。

  “对,你这个白痴。”Merlin说道,最后用力地抱了一下,然后放开他往后退,后知后觉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有点尴尬。但他并不后悔。Merlin看向他的脸庞说道:“我在嘲笑你以前做的某些事。你做的有些事情确实挺好笑的,其他的就让我生气,弄得我就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一样。你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来,我对你非常生气。但是现在你还是出现在这里了,听说你还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所以我想我应该试着原谅你吧。”

  Arthur的表情很温和。被他拥抱之后,他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但并没有不快。“尽最大努力去想惩罚措施吧,Merlin,我会接受你的惩罚的。但首先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你当然可以解释,但现在不行。”Merlin伸出手去捡篮子,但是Arthur先于他拿了起来,Merlin差点就碰到了他的手。Arthur把篮子递给他。

  “为什么不是现在?”Arthur端详着他,问道。

  “因为现在我必须要去听第一法师的指示,他讨厌重复自己的指令。我现在是一个猎人了,不是帮工,所以我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Merlin不想说他已经知道他这一年是去做什么去了,他不能让自己现在去想这件事。至少现在还不行。

  “我今天什么时候能见到你?”Arthur从他的篮子里抓起一把薰衣草,嗅了嗅,然后将它们放回篮子中。

  “当我有空的时候吧。”Merlin生硬地回答道,低头看着篮子中的花。“我在哪儿能找到你?”

  “我一直很想再去看看Anhora的圣书,但都没什么机会能明目张胆地做这件事,想来想去,只有趁学徒们都在上学的时候,我才能过去。”

  “啊,在禁区那边!作为一个猎人,我有资格禁止你去那里逛。但我的职责是防止别人找到那个地方,所以我还是会允许你去那里。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给我带一个苹果过来?”Merlin提议道。“有斑点的苹果是最甜的。”

  Arthur凝视着他的脸,看到了他脸上的疹块。“我记得。自从我离开后,就一直渴望可以再次品尝到这样的苹果。我现在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不同了。”他看了看四周笼罩在迷雾中的树木。“但这里还没有大灾难的噩兆。”他低声说道,“我很高兴。”

  

  Merlin抵达第一法师书房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讨论了好一会儿。Balinor坐在凹进的窗台上,像往常一样双臂交叠抱在胸前,下巴凸出,一副心情不大好的姿态——不过他总是这个样子。Gaius坐在桌边,正在整理成堆的羊皮纸、印章和封蜡,永远耐心且一丝不苟的模样。不远处的一支大蜡烛上面有蜡油不断滴落下来。他的那顶白发就像刚刚飘落下的雪。他是房间里年纪最大的人,而且一天天老态毕现。

  第一法师披着披风来回踱步,看到Merlin进来,瞥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因此打断谈话的思路。他的嗓音温和而沙哑,但总有点喘不过气似的,“自从上个月已有三份通报了。仅仅两周时间就来了第四份和第五份。它们都是从哪儿发来的,Gaius?”

  Gaius抬起头,用笔戳了下耳垂。“从Feorre(费雷)和Engred(恩格雷德)的大教堂发来的。最新的是Gwynedd的王储从Everwick带来的。”

  Merlin坐在Balinor身边一张靠窗的座位上,挺了挺身子,紧张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枯萎的疫病之灾正在蔓延。”第一法师说,接着摸了摸嘴唇。“这已经给Isle of Man、Kent、Deira带来了很大的灾难。这些天没什么龙骑士敢独自在外行走。他们总是结伴而行,那两位王储和伯爵也是如此。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一所大教堂因此沦陷,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现在面对的威胁对于我来说是个重大且艰巨的任务。”

  Balinor站起来,近乎咆哮地说道:“当时是谁身上携带着疫病感染了那些石头?是谁在传播这些邪恶?是恶魔吗?当初Avalon还没来得及呜咽一声就沦陷了,甚至都没用得上燃烧的魔法石和有毒的树液就沦陷了。当时国王和王子被他们信任的人背叛了。而当信任破灭的时候,律法也破灭了。当律法不复存在时,就会有战争和杀戮肆虐横生。”

  “战争只是大灾难的噩兆之一,”第一法师说道。“有时候它以瘟疫的形式吞噬人的性命。有时以旱灾的形式。有时候甚至,尽管很多经书教条写着不允许,但确实也会以水灾的形式显现。”他停顿了一下,看向Merlin。“我知道你一定感到很困惑。Gaius明白这些事件的严重性。Balinor也明白,因为他曾经经历过这些苦难,他亲眼看着他的国家因为大灾难的侵袭而沦陷。你还很年轻,Merlin。在你的生命中,还没有经历过如此糟糕的时节,肮脏的成熟和苦涩的收获。这会是你的第一次经历,所以我会尝试解释给你听。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人已经目睹过它一遍又一遍地发生,就像水轮在河中不停地搅动着。”

  他转过身,回到桌前。“Gaius,找一下来自Deira的那份通报。就在那儿,上面有铜封印。对,就是那份。谢谢。”他打开通报,眯起眼。“在这个案例之中,大灾难以一种带有毒液的植物的形式出现。它出现在魔法石周围的树林里,很快地在森林中蔓延开来,每一个触碰到它的人都会受到感染,身上出现很痒的疹子。而烧了这种植物所产生的烟气会携带着毒素侵入人们体内。”他将羊皮纸递还给Gaius。“很奇怪,不是吗?一种不是本地的植物,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出现,可以如此迅速地毁坏各地。它是被什么带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想到Arthur可能处于危险之中,Merlin就感觉肚子里又一阵绞痛。“第一法师,”Merlin咬咬牙说道:“我知道是谁在树林中毁了魔法石。”

  他停顿了一下,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孩子?”

  “当我冷却那块石头的时候,我碰了它一下。在我这么做的时候,我在脑中看到了一些人。他们是来自Meredor的士兵——国王的人。当时是冬天,他们睡在石头旁边取暖。我可以看到他们身边的积雪。有个人过来触碰了石头,他就是那个让它开始燃烧的人。我认出他是因为他就是那个曾经欺骗过我的家伙。他把Arthur带到厨房,接着就去找那个治安官。”Merlin停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当我从Meredor回来的时候,我和你说起过他,还记得吗?他叫Cedric,戴着治安官的那个徽章。他不能说话,但他知道我。他知道我曾去过那个魔法石那里。他知道我在那里对治安官的随从们做了什么。”

  第一法师沉下脸,神情愤怒,“Balinor,你必须找到他。他戴的徽章很危险。他可能还不知道那块徽章的力量,也不知道自己用它做了些什么。但是只要他能对一块魔法石这样做,就可以对其他魔法石也这样做,如果他攻击了大教堂的魔法石,毁坏了我设置的屏障,那大教堂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快去找他,Balinor。如果可以的话,把他带来见我。如果不能的话,就做你必须做的事情。我们必须阻止他。”

  Merlin坚定地站起来。“我可以找到他,第一法师。龙骨水晶会带我们沿着正确的方向找到他。”

  他同样坚定地摇了摇头:“不,Merlin。我不能让你们俩同时离开。我现在需要两名猎人。”他抬起手,阻止了Merlin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的抗议,“安静点,孩子。照我说的去做。我的做法你不一定总能理解。对我再多信任一点。我需要你和你的水晶都留在这里,因为Ealdor这里有王储和伯爵带来的客人们。一位是Gwynedd的公主,Morgana女士,也就是Gwynedd的王储的姐姐,她的亲生父亲是Elegast Wyllt的哥哥,不过她现在已经成为Pendragon家族的一员,在Gwynedd一直没有国王或女王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先于王储加冕为女王,但是她仍然具有成为Wyllt家族继承人的可能。而另一个女孩的名字叫Guinevere Wyllt,是Elegast Wyllt的外甥女以及Avalon的继承人,Avalon国王的女儿,在她出生后不久她母亲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了。Avalon没有姓氏,按照那片地方的习俗,她有两个名字,一个是随异乡人——也就是她母亲的姓,这个名字就是在异乡对外称呼时用的,另一个是被记载于Avalon大教堂里的名字,他们称为“真正的名字”。她母亲是Alberich Wyllt唯一的女儿,也就是Elegast Wyllt的妹妹,在Geancy之战家族战败后流亡到Avalon。国王一家仍旧憎恶着Wyllt家族,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个孩子以贱民的身份在Isgaard(伊斯加尔德)大教堂长大。Meredor之战后,有人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你要密切关注她,这很重要。对于Avalon人来说,她是他们王国的法定继承人。他们曾向Wyllt请愿让她回来,回到他们那里的大教堂读书。目前他还没有同意。我们很怕他们会劫持她。”

  Balinor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怒火,“劫持,第一法师?您的意思是,将她带回她本该生活的地方叫劫持?她从小被人劫持,从Avalon带到别的地方去,她从没有得到她应有的权利,境遇还不如一个孤儿。再说别的就不妥了。”

  第一法师的表情严肃起来,“Balinor,这点我不想争论。我自然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来决定她的去向。她将在Ealdor住一段时间,然后我们会把她转移到另一所大教堂去。流言正在传播中,说她会在这儿逗留一年。这件事要严格保密,到她该转移的时候,我们要尽力帮忙。不要让人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去哪里。我刚刚提过,国王一家憎恶Wyllt家族。按照计划,原本她的存在已经被大家遗忘,但现在公开了。国王的老朋友们可能会前来取她性命。这就是你一定要留在这里的原因,Merlin。我需要你保护大教堂,保护他们。我相信Balinor的能力。如果Cedric仍旧潜伏在Eofham荒原,Balinor会找到他的。但我觉得你必须呆在Ealdor附近。”

  Balinor向后靠去,双臂交叠,“你应该把那个女孩送去Avalon。这片土地太危险了。太多的暗杀、太多的流血事件。她回到自己的人民身边会更安全。”

  “谢谢你的建议,Balinor。你知道我信任你,敬佩你的智慧。但现在不是给我上课时候。”

  Balinor低声咕哝了几句,摇摇头,“这不对。以一个年纪这么小的人的性命作代价来玩这些游戏是不对的。”

  “Balinor。”第一法师警告道,语气变得严厉。

  “我听到了。会照着做的。但我不认同这样的做法。我不能。”他说着从窗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Avalon的人民曾经吃得像王子一般,但现在为了得到面包渣都要卑躬屈膝。是那个变态的国王毁了我们。他现在埋在冰冷的地下,没有人为他哀悼。而另一个豺狼一样的国王虽然也死了,而我们居然还要和他的继承人们呆在一起!这个女孩就是复兴Avalon的最后机会了,愿Albion保佑。她是这个国家重生的关键呀。”

  第一法师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他,没有吭声,只是等待Balinor说完。

  Balinor叹了口气,回到窗边的座位,坐到Merlin旁边,“我说的是心里话,第一法师。我有自己的想法你们都知道。但是我会像Gaius那样遵守指令的。你可以相信我。”他向第一法师挥挥手,“我打断了您,您刚刚应该还有话想说。”

  第一法师向Gaius走去。Gaius刚看完另一份卷轴,声音厚重而文雅地说道:“这封信上说,王太后今年会到Ealdor参加圣灵降临节。她大约在两周之后抵达。她的随从们会跟她一起来。我们被要求为他们提供住宿,费用由我们自己承担。”

  Merlin惊恐地看向第一法师,“她知道Guinevere在这里吗?”

  “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假设,而且必须假设她已经通过某种途径知道Guinevere就在这里。她的随从们可能想要劫持她,或者对他们中的一个或几个人下毒,或者根据我们的防守来决定他们能做些什么——来勘察我们对她的保护措施有多牢固。他们可能会试探我们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王储与伯爵要待在这里而不是待在村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只能食用我们厨房做的食物。这也是为什么我的猎人要在他们留在这里的时候负责他们的安全。如果出现什么威胁,你要带他们逃到密道里面去,用你的水晶为他们找一个安全的避难地。Balinor,你去寻找目标的时间不长,因为你必须在节日前回来。王太后抵达的时候,你们都得守在这里。记住,她是已故国王的妻子,也是Morgana Pendragon的亲姐姐,但是她是在母亲家族那边的大教堂长大的,可以说和Wyllt没有太大关系。我能理解为什么她最近几个月造访了百里区周围的好几个城镇和大教堂。她是一个……狡猾的女人。你们要警惕她。”

  Balinor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现在把那个女孩转移走比较安全,第一法师。”

  他摇摇头,“我宁愿她受到我们大教堂的保护,在它还足够坚固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Balinor。还有时间。”

  太多的思绪和疑惑让Merlin感到头昏脑涨。他双臂交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膝盖,感到自己责任重大。

  第一法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所以,Merlin,你看,我根本没有把更艰巨的任务交给Balinor。”

 

Note

  我们不用对大灾难感到害怕。这只是在世上为非作歹的那些意念的体现。当野草的种子播种下去之后,它便开始生长。我们应该永远假装自己在公众的视线下生活和思考,就好像有人能够窥视到我们内心的一角。大灾难并不是毁灭我们居住的地方,而是我们自身的内心。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会比独自行动时更容易产生邪恶的想法。如果你被迫加入一群人中,那么你最好脱离开来。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左右你的想法。就算他是一名龙骑士。

  —— Taliesin of Ealdor Abbey

 

TBC

 

原剧不常见地名:

  Isgaard:伊斯加尔德,官方地图中位于Camelot东南部,和Engerd(Ealdor南边的镇子)只隔着国境线,原剧中提到Isgaard山脉(S01E04),是Chemary山脊和Balor森林之间的一处山脉。Isgaard山脉以北,Ascetir以南的地方都属于Isgaard。

       Feorre:费雷,官方地图中位于Escetir西南部,在Balor的东边,原剧中没有提及。

       Engred:恩格雷德,官方地图中位于Mercia西部,原剧中没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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