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Until We Built Camelot 直到我们建起了卡美洛特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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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The Omen of Avalon 阿瓦隆的厄兆

Chapter 21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仿佛野兽的咆哮。一阵阵猛烈的寒风像刀一样刺穿Merlin身上的斗篷,寒意渗入他的皮肤。零星的雨滴落到他的脸庞,暴风雨已经蓄势以待,一道道撕裂天幕的闪电,伴随着空中隆隆作响的雷声。他的斗篷被风吹得在身后飘动着,仿佛马上就要被吹走,所以他紧紧地抓住斗篷的领口,继续向前走去。Arthur皱着眉头,因为没有穿斗篷,所以将一只手臂举在头顶挡雨,神情坚毅。

  水晶的指向很明确。它指引他们走出城镇,他们在那儿找到了粘着泥土的靴子印,在路上出现了踩踏的几步之后,就消失在灌木丛中。水晶的亮线和田埂上遗留的污垢都指向了Aesctir山,从大教堂里就可以看到这座歪斜的大山,它是这个百里区的最高处。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Merlin靠近了Arthur一些,缩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样他就不用大喊着说话了。

  “你总有问题。”Arthur回答道。

  “第一法师把Cedric的那个徽章称为隼徽。那是以一种猎鹰的名字命名的吗?”

  “你说对了。”

  “为什么?”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你很适合猎人这份工作。”

  “我深表怀疑。而且,这跟隼徽有什么关系?”

  “隼在狩猎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Merlin低头看向水晶,看到亮线并没有变动,想了片刻出声道:“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用一种鸟类的名字来命名。它上面的图案不是隼,而且很明显它也没法帮他飞起来啊。我们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行踪了。”

  “很久以前,它上面的图案是隼,它被毒蛇的毒液玷污了,才变成今天这样。而且,如果你曾经用过隼来捕猎的话,特别是在像现在这样的大风天,你会发现它们盘旋在那里,等待它们的猎物。大多数猎鹰喜欢猛地冲上天,然后急速俯冲下来,但是隼的体型更小,尤其是灰背隼,没错,你的名字就是这个,体型比赤隼还要小,事实上在隼当中也算是最小的那几种之一,而雄鸟比雌鸟还要小,但更加漂亮。它们虽然体型小,但非常勇猛,而且非常有耐心,是天生的猎人。它们擅长在林地里穿梭,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它们会盘旋着等待时机。当它们找到猎物的时候,就会猛然间急速俯冲下来。”Arthur停顿了一下,用手挡着自己暴露在风中的脸庞,转身看向他。“隼本身就是猎人,聪明、勇猛、危险。在遇到危险时,它们也会发出独特且刺耳的警告声,因为它们是如此聪明不肯随意暴露自己,所以我们决不能轻视隼发出的警告。那些使用隼徽来控制魔法的人一般都很聪明,甚至于奸诈、狡猾,他们会在攻击之前谨慎而警戒地寻找对方的弱点。他们很危险,因为他们能够影响到你的情绪。而这正是邪灵蒙蔽我们的方式。通过情绪。但你要记得,隼徽就像是被捕获驯服后的隼,他们不是真正的隼,它们像猎犬一样听命于主人,但是真正的狩猎者不是他们,是猎人。”

  “难道第一法师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想让我做一个猎人?说不定他这个决定很久以前就做好了。不过Cedric倒确实擅长蒙骗别人,”Merlin嘲讽道,“自从他一拳敲到厨房的门上开始,就一直在骗我。他拿着你的龙骑士配剑,让我根本没想到他会是一个小偷。你还记得那个晚上吗?”

  “记得。我在回忆里挣扎。那段过去是怎样困扰着你的?那天晚上我对你很残忍,你却只是想帮忙。”

  一阵旋风将他猛地一推,撞到了Arthur身上。Merlin站回原来的地方。“至少你现在承认了。我经常会好奇你那时候在想些什么。那种情况下醒来肯定是很不好受吧,在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并且知道治安官在追捕你。而你有可能以叛国的名义被杀。”

  “更糟糕的是我当时一直在担心到底能不能相信你。我必须快速地作出决定。你到底值不值得信任?我将愤怒作为自己的保护层。你看透了那种情形。你的第一法师也领会到了。我试图故意冒犯你,想看看你会不会背叛我。当治安官的手下在大教堂中到处搜寻我的时候,你并没有背叛我,而是救了我,我就知道我可以信任你。”

  Merlin瞥了他一眼,“你在考验我?”

  “我必须知道,Merlin。那是我能知道答案的唯一途径。”

  另一阵刺骨的寒风汹涌而至,刮疼了他们的脸庞。在他们面前,拔地而起的Aesctir山与这里的地势格格不入,显得很微妙,山顶一片荒芜。脚印还是往那个地方去的。他们没有走错。

  “你能清楚地看到草地上的脚印吧,”Merlin说道,“他在我们前面不远处。我们必须在暴风雨来袭之前抓到他。我真希望在我们逃到Eofham荒原的时候,我已经像现在这样知道很多事情了。那之后很多天晚上我都睡在户外。我很抱歉我那时候太没用了。”

  “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你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就算懊悔也无济于事。”

  当他们开始爬上山坡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抵达山顶了。这座山的一面比另一面陡峭很多。北边的天空划来一道明亮的闪电,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

  “这将会是一场美好的暴风雨。”Merlin对此番震动十分赞赏。

  “只有你才会说这么寒冷、潮湿、悲惨的一天美好。”Arthur咕哝道,随着雨水开始大片落下紧接着倾泻到他们身上,他整个人缩得更紧。暴雨来得太过匆忙,雨势很急,让他们感到有些吃惊。

  “这就是我穿了斗篷的原因,Arthur,”Merlin说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这里的气候。”

  他们俩循着脚印继续向山上爬,山坡经过大雨的冲刷变得泥泞而危险。他身上的斗篷很快就被打湿,贴在他身上,倒是不会再被肆虐的大风吹得飞起来像是要把他拽走一般。走了一阵子,他在潮湿的草地上滑了一下,失足跌倒,胳膊肘撑在了泥地上,下巴也重重地磕了一下。他想出声咒骂,这时Arthur抓住他的手臂,帮助他站起来。Arthur的触碰让他感到很温暖。Arthur本想忍住不去笑,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尽管雨越下越大,他们还是迎着风雨继续向上行进。Merlin拿出水晶,专注地看着它,雨水已经布满了它的表面,但是它上面的亮线还是指着山顶的方向。在水晶的表面浮现出一些文字。他将眼睛周围的雨水拭去,紧紧地盯着那些字,但是完全看不懂。

  “它想告诉我们什么?”Merlin停下脚步。山顶就在他们前方,但还是不见Cedric的踪影。一道闪电照亮了傍晚的天空,在浮动的厚重云层之间划过。隆隆的雷声在天空中震颤。

  “我又看不懂龙语,”Arthur双手叉腰说道。他挫败地皱起眉头。“这是在提醒什么吗?”

  The hunter is patient. The prey is careless.猎人耐心,猎物粗心。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响起来。这句话第一次出现在他脑袋里的时候并不是Balinor告诉他的,它就是这么出现在那里,就像一个隐藏于暗处,徘徊静候的幽灵。而这一年里,Balinor 无时无刻不在重复这句话。他是如此憎恨被当做猎物,他明明应该是猎人!但现在,他感觉不太对劲。Merlin低头看向水晶,然后转身背对着山顶。

  “Arthur,不太对劲。”

  “怎么了?”他转过身来,看见Merlin面朝山下背对着他。“Merlin?”

  “为什么他不掩盖自己的行踪呢?”Merlin大脑飞快地运作起来。

  “也许他认为这场暴风雨会把他的行踪冲刷干净。他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跟踪他呢?”

  “对,但他为什么来Aesctir山?”Merlin擦了下脸上的雨水,转头看着Arthur,慢慢睁大了眼睛,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腾起来。“这不是一个躲避的好地方,尤其还在暴风雨中。山顶上没有树,你在每个方向都能看见山上的好几里路。那里的确没有什么地方用来……藏……身。”

  他停下来,紧紧地盯着Arthur。Arthur也注视着他。

  “我们现在已经在大教堂的保护之外了。”Arthur低声说。

  Merlin低头看去,几道细小的光束从Ealdor大教堂里面射出,划破黑暗的夜空。蒙骗——Cedric的最大本事。

  “这是一个陷阱,”Merlin干巴巴地说,同时意识到,现在才意识到这点可能已经太迟了。

  

  他们开始急忙往山下跑,竭力不让自己滑倒,Merlin怀疑他们俩是不是傻瓜。脚下湿滑泥泞,走在上面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这一切时刻都在威胁着要让他们俩摔倒后滚落到山下,扭伤脚踝、摔断骨头或者伤得更惨。他们这样疯狂的奔跑理智吗?四周很安静,他只能听到他们的喘气声,天边新一轮的雷声,还有拍打在耳畔的重重的心跳声。暴风雨只是稍稍遮掩——而不是完全掩盖了——突然从他们身后的山顶上传来的马蹄的重击声。

  “我们现在离大教堂太远了!”Arthur恼怒地说道。

  “去树林里!”Merlin答道。他拿起水晶命令道,带我们去最近的隧道!水晶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一个亮点出现,延伸出去,指向了右边。

  “把水晶收起来,Merlin!他们会看到的!”

  “我需要知道我们怎么走!那边树林里有一个地道的入口。一棵古老的橡树和一块魔法石守在入口处。我们进去以后就能穿回大教堂的地道。而且马匹在树林中不便行走,我们可以摆脱他。如果我们可以……”

  这时,山坡骤然见陡,Merlin感到一只脚已踏空,震惊地喘着气。

  Arthur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在他扭伤脚摔下去之前就把他拉了上来。“小心点,Merlin!”

  Merlin想要对他开玩笑,但还是没有这么做。他需要花时间将肩膀上的弓套里的弓取出来,装上箭。对于逃亡的他们来说,现在每一刻都很珍贵。幽暗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四周一片黑暗,对于他们躲避追击者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他们到了山底之后,就开始拼命地向树林里奔跑。Merlin回头看向Aesctir山,看到有六七匹马正在飞驰而下。马上的那些人策马狂追,但这只会刺激Merlin和Arthur更加拼命地逃跑。

  “快一点!”Merlin喊道。他的心脏在胸膛内跳跃着,吐气之间似能喷出火来。

  山上传来一声恐怖的动物的嚎叫声。他没有时间回头一看究竟,他猜是有一匹马绊倒之后摔下了山。他们跑的时候,周围长长的杂草在风中猛烈地摇曳着,天上的大雨如急流般倾盆而下。闪电在空中不停地跳跃,照亮了Arthur紧绷的下巴和沉重的表情。一排橡树伫立在远处,让人很容易以为那是躲避的好地方。没有人说话,他们此时能够做的就只是迈开双腿尽力奔跑。

  他们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没有人说话——没有喊叫,也没有威胁。只有马蹄落在地面上的重击声,马匹喷气和呼哧的声音。追逐他们的人静默无声,让Merlin更加恐惧得几乎要颤抖起来。有人在猎杀他们。绝对是这样。他是如此痛恨这种感觉,如此痛恨这种成为猎物的感觉。

  Merlin的脑袋里一时间冒出来很多想法。他们离树林越来越近了。现在,每一道闪电都让身处谷地的他们暴露出来。他们可能在地面上能得到较好的藏身,但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他们在树林中能得到更好的遮蔽。之前他还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现在他都热出了汗,有多快跑多快。Arthur紧紧跟在他后面。他的神色有些焦虑。

  又有一匹马嘶鸣起来,叫声离他们很近,Merlin想它大概也丢了性命。最后一波大雨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树林的边缘,而后飞奔入内。Merlin一把抓住Arthur湿透的衣衫,拉着他一起在树林中四处穿梭。他跑出来的路线曲折弯绕,以此来掩盖他们的踪迹。密密麻麻的橡树枝丫在他们头顶结成一个屏障,只有零星的雨水滴落下来,让他们暂时得以躲避外面的暴风雨。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奔跑很危险,因此他们只能放慢了速度。Merlin放开他的手臂,从肩膀上取下弓套,解开了锁扣,然后停下来。

  “你被训练地很好。”Arthur轻声说道,弯下腰,垂着脑袋,大口地喘着气。

  Merlin感觉到口中有一股金属味,他不敢说话,咬紧牙关,怕自己会咳嗽出声。他的动作匆忙,呼吸急促而沉重。他将备用的弓弦从弓套里抽出来,把它的一端绑在一棵树的树根上,用弓弦拉着它弯曲,再把弓弦的另一端绑在另一棵树的树根上,又把草往那儿推了推。在将空的弓套背到肩上之后,他又试了试手中弓上的弓弦,对弦的张力很满意。

  “跟着我。”他抽出一支箭,对Arthur轻声说道,把箭搭在弓弦上,箭尖指地,继续往前走,一边留意着那些追击的人们发出的响动。Merlin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如果追击者分头行动来抓他们,这会增加他们被抓到的几率,但是乐观地看,他们所要面对敌人的数量就会是一个——二对一,他们可以逐个攻击。如果追击者足够聪明,他们会网罗树林,每两个人都在彼此视线之内,或者至少可以相互隔空传话,这处陷阱会增加他们行踪暴露的风险,但如果发挥效果,那么在其中一个倒下之后,其他人立刻就会有动静——他们会首先暴露,这就给了他射击的机会,那么他们就可以改变现在这样被动的情况,只是,速度会成为他们决胜的关键。

  突然,他们左边的丛林中传来一阵响动,Merlin连忙拉开弓弦,微微抬起弓身,身体转了一圈来查看有没有异动,接着再次改变他们的路线。有人发现他们了吗?还是其实只是一个动物发出来的声音?天色昏暗,很难看清树林里究竟有什么,四周的森森暗影掩盖了所有的行踪。他能听到Arthur的靴子踩在地上轻微的声响,担心地咬住嘴唇。骑士们穿的靴子材质耐磨也更不易打滑,但在泥泞的地面则会有动静;猎人们更注重隐蔽,虽然没有骑士的靴子走路那么稳,但他们却可以发出最小的动静。他祈祷这种声音不会传得太远,不致于暴露他们。

  他们在杂乱的树林中奔跑着,加上刻意的迂回躲避,Merlin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他从来没有在黑暗中找到某棵特别的树的经历。他能听到不远处那些追击者们的声响。没有人在互相呼喊,只能听到连续不断、沉重压抑的马蹄声、马的呼噜声以及他们行进中弄断树枝的声音——那些人已经下了马,拖着马进树林里来搜寻他们了。

  “我需要再用一次水晶,”Merlin轻声说道,“帮我遮挡一下光亮。”Merlin紧紧地拢着披风,蹲到了地上,把弓放下来,把箭插回箭筒。Arthur在他前面跪下来,离他很近,Merlin都能感觉到来自他脸上的温度。他的双手捧着水晶,心里命令它带路。水晶发出亮光,亮线朝一边延伸出去,很好。

  在大教堂周围蔓延的橡树林中,有一棵橡树比其他树要高出很多。这棵橡树非常魁梧高大,树上较矮的枝干垂下来落到地上,仿佛这棵枝叶茂密的巨树因为饱经风霜而只能垂下枝丫。树茎的根部大约有五六人合抱那样粗。而上面的树杈蜿蜒曲折,长而巨大,在它的遮挡之下完全看不到其他的树。当初Balinor给他看这棵树的时候,他曾说过这叫Caerfyrddin(希尔弗丁),是以一只龙的名字命名的。那只龙是Avalon最伟大的国王出生时诞生的,他在结有不朽之果的树前面守护着。Balinor说这棵Caerfyrddin橡树大概有一千多岁了。这属于Ealdor土地的一部分。除了大教堂的猎人,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历史。

  “往这边走,”Merlin小声说道,他将水晶放回袋子中,拿起弓,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他现在知道该怎么走了,于是尽量朝树木环绕的方向前进。

  有几道亮光投射到空中,说明树林中有动静,身着黑色短衣、手拿锋利武器的男人们在树林中潜行。Merlin咬着唇,心中很忐忑,不确定他们的行踪有没有被发现。邪灵开始在他们周围游荡,嗅着他们身上的气息,被他们的所思所想吸引过来。一声微妙的哀号声传进他的耳朵,Merlin不知道这是风的呼啸声,还是在林间穿梭的幻影的声音。Merlin抓住Arthur的胳膊,继续往前行进。

  在Caerfyrddin的另一边,Merlin发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标记。那是一根残破的树桩,看起来很早就因为闪电而烧毁了。那时候他和Balinor在这里挖了一道小沟壑,周围旺盛的灌木丛完美地掩盖住了那处入口,他便把树桩作为了入口的标记。但现在却因为大雨而使这条沟壑积满了水,几乎成了一条小溪。

  “从那儿下去,”他轻声说道,把箭塞进身后的箭筒,在小溪边蹲下来。Merlin让Arthur暂且帮自己拿着弓,接着他跨入寒冷的溪水中,向前走去。这个时节的溪水十分冰冷,而今天也比平时更深。通常情况下,溪水几乎不能没过他的双脚。他向Arthur伸出手,于是Arthur将弓交还给他,紧接着也迈入水中。他没想到水中会如此冰冷,倒吸了一口冷气。Merlin小心翼翼地在水中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看到了那个被灌木丛簇拥的地道入口。

  Merlin可以感觉到里面的魔法石在发出警告。尽管他曾经使用过它,尽管他知道它在那里,Merlin仍旧能感觉到它牵动着自己的思绪,絮絮低语着阴影中潜伏着的危险和邪恶。他拨开灌木丛,用弓探了探里面,感觉没有东西。这种感觉持续增强着。这里很危险。这是个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地方。Merlin咬着牙,蹲下身,进入地道,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他浑身颤抖着,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个地道中的魔法石,在白天还能令他忍受,但是到了晚上,就让他感到害怕了,尽管他知道是它在掌控自己的情绪。

  为了消除魔法石发出的警告,Merlin匍匐着进入前方的小洞穴中,直到触摸到冰凉、粗糙的魔法石。

  “在这里。”Merlin低声说道,然后转过身,发现Arthur并没有跟着他进来。

  

  “Arthur?”Merlin小声地问道。

  一片寂静。

  魔法石散发出的力量扰乱了他的思绪,Merlin便用意念阻断了它的干扰。魔法石上面有着一双深陷的眼睛,表情非常扭曲,那双眼睛闪烁着警告的蓝色光芒。他走到洞口边缘,感觉到有一大群邪灵在这周围徘徊。Arthur靠在小溪边的一棵树上,手握着剑,紧紧地盯着树林。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在那里,而他们也还没有被那些人发现,感谢上帝,Merlin一瞬间居然想哭。

  “我听到他们的动静了。”Arthur轻声说道。

  突然树林里传来一阵响动,一匹马发出了痛苦的嘶叫。他的陷阱起作用了。

  Arthur瞬间站直了身体,全身紧绷,进入警戒状态。

  “这里就是门,”Merlin感觉喉咙很干,“他们不知道咒语,所以没法通过这道门。快点跟我进来。”

  Arthur声线紧绷:“我不行。”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Arthur?”

  他的手居然有些颤抖,“我……我不能进去。”即便是要上战场的时候,他也不是现在这样。

  “那只是一块魔法石。我已经安抚它平静下来了。你感受到的恐惧不是真实的,而是它为了把人吓走而发出的警告。来吧,没问题的。”

  Arthur闭上眼,下巴紧绷着,战栗有些加剧。“不是魔法石的问题。”

  他很恐惧。Merlin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几乎要像沸腾的泡泡一般从他身上迸发出来。那黑暗的、低处的、狭小的洞穴让他恐惧。他宁愿和十个人战斗都好过面对这处洞穴。上方的树林里传来枝丫折断的声音,还有人踩在树叶上嘎吱的声音。有几个人正在朝他们走来。他又走进溪水中,抓住Arthur的手臂。Merlin感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Merlin凑近他的耳边说道:“如果他们找到我们,一定会像杀死猎物一样杀了我们。来吧,Arthur。穿过这些树就回到大教堂了。”Merlin轻轻地拉着他的胳膊,安慰着在他耳边低语。又一声爆裂声传来,闪电又一次照亮了整个天空,在Arthur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这边。跟我来。”

  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Merlin急切的低语声将他引到了那片黑暗中去。Merlin一直盯着洞穴,摸索着往里走,把Arthur拉到自己身后。Merlin的手触碰到那块石头,紧紧地按在上面。他轻声念了咒语,感觉到Arthur在他说出这句龙骑士才会使用的咒语的时候吓了一跳。

  魔法石从他们面前慢慢移开,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气味,还有一股霉味。在黑暗中,Merlin一直将Arthur拉在身后,直到他们完全进入到地道里,才放开手。不远处传来水花飞溅的声音。Merlin将Arthur往前轻轻推了下,转身面朝地道入口。一个男人一手撑着洞口,眼中发出银光,手里拿着剑。Merlin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到他眼中散发出凶狠的目光,这让他想起了Aredian。Merlin使魔法石关闭入口,并让它重新戒备起来。当门关上的时候,来自暴风雨和溪谷的嘈杂声不见了,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呼吸声。黑暗的恐惧侵入他们的骨髓之中。Arthur的牙齿在打颤。

  Merlin停顿了片刻,心中计算着他们还有几步就会被俘——或者更糟。心里不禁有些后怕。

  Merlin卸下弓,用力拉开袋子的拉绳,取出水晶。水晶开始发出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狭窄的地道。它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照亮了他们衣服上溅满的泥浆,身上沾上的小细枝、树叶和污垢。

  Merlin突然精疲力竭地坐了下来。“你害怕狭小的空间,”Merlin轻声说,尽管知道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会透过厚重的魔法石传到地道外边,“来,Arthur,坐下来。我最近检测过这个地道。这里很安全。过来,我们来吃面包吧。我差点忘了Hunith还给我带了这个。”他打开皮口袋,取出那块面包,把面包对折、撕开,分了一半给Arthur。

  Arthur将剑收入鞘中,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尽管满身雨水,但还是能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他出了不少汗。他伸出手,接过面包咬了一口,接着又颤抖起来。

  “至少你的眉毛没有流血。”Merlin啃着面包说道。

  四周很安静,他们都慢慢地啃着面包,享受着面包外层的甜味和内层的新鲜软糯。经过这场奔跑之后,Merlin感到饥肠辘辘,此刻他非常想泡一个热气腾腾的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如果在厨房,则会有一桌佳肴等着他。但是比起能够单独和Arthur在一个地方呆一段时间,把那些优待全都剥夺也是值得的。Merlin等着他开口讲话,自顾自品尝着Hunith的面包,留给他调整情绪的时间。

  Arthur的声音像来自一个幽灵。“为什么几乎每次我最难堪的时候,你都会在旁边见证。”他的声音很低沉,他兀自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叹了口气,身体又颤抖起来。

  “我想我才是那个唯一一个使自己难堪的人,”Merlin回答道。“把你的手给我。”

  “什么?”

  “你都要冻僵了。把手给我。”

  “我知道这里很冷。我们应该继续走了。”

  “Arthur,你这样说很可笑。我想对你解释一些事情,所以把手给我。”

  第三次,Arthur终于屈服了。Merlin摘下自己的射击手套,两只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是那么冰冷。Merlin焐着他的手,在这狭窄的洞穴中向他靠得更近了些,来分享一些身上的温度。“你看,Balinor教过我,当我们身体逐渐变冷的时候,我们的思维也会受到不好的影响。你知道这一点吗?如果你在不知所措,比如迷路的时候,身上又湿又冷,这会让你很难像往常一样思考。而且,你的手真的很冷。遇到危险也会妨碍你用剑。把你的另一只手也给我,那样我就能把你的手都焐热了。”他并没有拒绝,这让Merlin感到有些惊讶,于是他把他的两只手握在自己的双手之间,开始摩擦。Merlin过去从来没有如此亲密地碰触过他。Merlin缩在他身边,他们俩挨得那么近,周围充斥着泥土的气息,这让他开始感到轻飘飘、暖洋洋的。Merlin向他的手上呵气,Arthur盯着他,眼睛好奇却又警惕。在Merlin搓着他双手的时候,他的表情逐渐产生了变化。他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因为Merlin并没有嘲笑他的弱点,而是设法安慰他。Arthur温和的目光让Merlin不自觉地有点紧张,吞咽了下。

  “所以你看,”Merlin的目光移向水晶,“寒冷加剧了你对密道的恐惧。你只要身体暖和一点,就能再次克服恐惧了。就像你跳入Ealdor驿站的地下室那次一样,尽管你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去做了。”Merlin已经把他的手焐热了,但是还不想放手,他继续握着,并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膝盖上。“你的这种恐惧有多久了?”

  “承认这一点让我感到很羞耻。”他的嗓音很低沉。Merlin可以听清他的每一声呼吸。他已经渐渐平静下来,那种强烈的惊慌失措的感觉已经逐渐消退。

  “你可以信任我,跟我分享你的秘密,Arthur。我不需要再提醒你这点了吧。”Merlin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Arthur又重新将头靠回后面的墙壁,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一直被自己的想象所诅咒着。想象一些不存在细节,让我暗自害怕。当这种感觉产生的时候,我完全控制不了。我很小的时候就会这样了。”Arthur再次埋下头,“我养母对我来讲就像母亲一样,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我亲眼看着第一法师将她的尸首放入墓穴之中。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葬礼,因为在过去,骑士们都是水葬,我不知道他们死了,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墓地里的墓碑很少,我见过母亲的墓碑,但在我那个年纪,我看来那也只是个石块。那时我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会哭。但当他们开始把盖子盖上的时候,我猜想她可能在睡觉。他们把她埋了以后,她会醒过来的。”他摇摇头,神情有些酸涩。“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一直做噩梦,我梦到一个女人,我从没见过,但我知道她是我的母亲,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知道那个女人是我真正的母亲。我梦到她被困在墓穴里面,没法出来。她尖叫,哭喊,推着盖板,折断了指甲。梦里我感觉我就在那个墓穴中,只能看着她。做了那个梦的第一个晚上之后,我就求父亲去检查一下,他当时脸上的表情——他的悲痛之情现在还是历历在目。”他深深吸了口气。“从那以后,我就非常害怕被困在地下。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克服了这种恐惧。直到今晚。”

  他看向Merlin,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Anhora洞穴的时候吗?”

  Merlin眼睛明亮地点点头,他在和自己讲话,也没有把手拿走,这让他感到很开心。他愿意让自己安慰他。

  “你说过你和Freya曾经在山脚下的墓穴附近玩耍。你不能想象我听到这件事之后的心情。一个孩子曾经藏在一个墓穴里面……还是自愿的、故意的。”

  Merlin咧嘴笑了起来,“不过,我真的完完全全没有想过你也会害怕什么东西。”Merlin皱皱鼻子,“你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情绪,Arthur。我希望我也能这样。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总是能通过我的表情就能看出我在想些什么。对你来说,除了生气,你总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事实上,我总是在猜测你到底真的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要猜呢?你明明可以问我的。你难道在我生气的时候没有指责过我吗?那时我对你很粗鲁,因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大。那时你看起来至少十八岁了,接近我自己当时的年龄。我并没有意识到你实际还是个孩子。”

  “到我下一个命名日那一天,我才十七岁。真奇怪,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还是不久之前的记忆,但是给我的感觉像是过了几十年一样。”

  “你说你总是想知道我在想什么。比如呢?”Arthur靠近他,眼中流露出好奇和兴趣。

  现在轮到Merlin感到不自在了,“呃,我可能不应该问你,这就是我为什么不问的原因。”

  “你可以问我任何事情,Merlin。”

  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可以用语言描述的了。他们一起在Eofham荒原和Meredor共同克服重重险阻的经历,让他俩之间产生了一种有别于他人的纽带。

  “我想问你关于Guinevere的事情,”Merlin的目光移到了水晶上,“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Arthur,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慵懒的笑意。“你这话听起来很像Morgana。她是那么希望每个人都能收获幸福,所以她总是不停地提出她的观点和建议。”

  “她希望你幸福,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非常对。Cathbad(凯斯巴)第一法师曾经针对人的心理和情感撰写了很多文章。他曾写道:‘一个人如果声称自己过于陷入爱情,那他其实并没有产生爱情。’她引用了这句话来推断我要么冷酷无情,要么隐藏了自己的感情。”

  “所以真相是?”Merlin抬头看着他。

  “当然是后者。作为一个龙骑士,一个骑士,Gwynedd的王储,我知道自己所做的远远不够。我自己的国家还在动乱之中,没有国王或者女王,这个国家当前摇摇欲坠,处于崩溃的边缘。我们身边危机重重。我首先必须要保护Gwynedd和Gwynedd的人民,这是承诺,你明白的,必要有人愿意协助我完成我的使命。我可能有一天要加冕成为Gwynedd的国王,但即便无法加冕,我也必须把Gwynedd放在第一位。这是我们作为骑士,所发出誓言的一部分。但是作为龙骑士,我的誓言则一定要把Albion放在第一位。我一直希望这二者不会产生矛盾。”

  “我也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没办法加冕,你说过你父母的婚姻是正当的,这和你母亲的第一次婚姻应该不冲突的吧。”

  “这么跟你讲吧,我和我养父都认为在我们的亲信中有一个叛徒,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过我姐姐,但我想她应该也有所察觉。你大概不太清楚,我无法加冕的关键原因就是在于我父母婚姻成立的时间。我父母是遵循这边的规则,异地成婚的,那算得上是龙骑士的某种特权吧,我父亲是在Tintagel那里的Camelford(卡梅尔福德)大教堂举行结婚仪式的,也就是说,我父母成婚后耽搁了一阵才见面。当时非常仓促,见证人只有那里的第一法师,我的养父,还有几位我父亲的亲信,他们也都是龙骑士,但在我父亲死后,Camelford大教堂当天遭遇大火,烧毁了他们的案卷室,包括可以证明我父母婚姻的案卷,而那里的第一法师已经过世。紧接着当年的见证人,除了我养父,全都是龙骑士,全部遭遇暗杀。但在证明我父母婚姻这件事上,需要两个证明人。即使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但是现在就是没有办法证明。我们知道有人在暗中阻挠,那个人不希望我加冕,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支持我姐姐加冕,不过最大的可能是他会想把我们两个都杀了,然后取而代之。我养父让我们离开Gwynedd就是为了查清楚谁是那个叛徒,在他觉得自己无所顾忌的时候更容易露出破绽。所以,你看,就目前来讲问题太多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做到全部,我确实感觉一个人支撑下去太困难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告诉你姐姐,你很在意Guinevere?”Merlin问道,他感到内心几乎被压抑的希望所淹没。他希望自己是错的,希望自己能听到否定的回答。

  他眉头皱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说,Merlin?为什么?”

  Merlin有些尴尬地转头,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的样子。你对她很顺从、尊重。我知道她很矜持害羞,很符合你的要求。你曾经跟我说你认为Freya温顺的性格很值得尊重。你也很多次责备我口无遮拦……”

  Arthur轻声笑了起来。

  “你觉得你以前对我的奚落很好笑吗?”

  “我笑是因为你注意到了我所有细微的举动,但是误解了我这么做的原因。我会告诉你一些除了我姐姐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她甚至也没有相信我,尽管她知道我从来不撒谎。但是那是真的。”他身体前倾,凑近了Merlin,他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在自己的脸颊上的感觉。“我以前跟你说过这个孩子,呃,我的思维还停留在过去的幻想中,我伯父的圣书和我养父提起来都是说‘那个孩子’,所以,我知道这个孩子会长大,但我心里去想的时候还是会用这个称呼,毕竟我过去并不知道那会是个女孩。嗯,总之,我一直知道这个孩子的事情。我爱上了……幻想中的这个人……很多年了。我应该怎么讲,我的家族亏欠这个孩子太多,不仅是一个家庭……一个国家,一顶王冠——至少我过去是这么认为的。Gwynedd现在还占有着本应属于那个孩子的一半的领地。我父亲对我的训练很严苛,然而我一直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切的原因是,我想我有一天要为那个孩子加冕,把本应属于这个孩子的一切还给这个——来自最为强大高贵的家族的一个可怜的贱民。我过去总想,一个一无所有的贱民。默默无闻地生活在一个大教堂里面。那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一切都是我父亲的错误导致的。作为一个年轻人呢,我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就是我会成为找到那个孩子的那个人,成为解救那个孩子的那个人,弥补我父亲的一切错误。我和Morgana都不在乎继承人的问题,因为我们都相信,靠一个继承人来维持的国家未免太脆弱了。我们理想中的国家,这其实来自于我伯父的想法,他认为,一个国家在失去国王的时候还能正常运作,那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稳定的国家。所以,我以前真的没有想太多。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听起来很蠢,但是先让我说完。”

  Merlin盯着他看,喉头动了动,心中很清楚他的双手还被自己握着放在膝盖上,“的确很蠢,Arthur。”

  “当我最终见到她的时候,当我去Isgaard解放她的时候,你可以想象我是那样急切地想要见到她。那一刻我期待了那么久。”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中迷失了片刻,“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述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失望。我对那个女孩毫无感觉,一丝也没有。我质疑我过去的一切幼稚的想法。就像你说的那样,她善良、谦恭、温顺。但她就像任何一个普通贱民那样,而不是能成为一个配得上一顶王冠的人,更不是我想要与之分享生活的人。她不是那个我所期待的,想要阅读圣书,想要尝试,想要提高,想要学习语言、想要游历各方,想要和我嬉笑和争论的人。我真切地感到了失望,Merlin。我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和Morgana都会乐意将我们父亲占有的那部分土地归还,如果这个孩子有意夺回自己的王国,就像我伯父那样,我们甚至可以和小国王开战。我不在乎少一个伯爵爵位,我们的骑士们也会乐意为那片土地上不幸的人民而战。但是,在过去的一年中,我目睹她一直苦苦挣扎于基础的母语学习之中。她不像你那样在第一法师的厨房里长大。她的思维非常局限、狭隘,并不会往深奥的方面去想,甚至从来无法想象超出浣衣房里那些寻常的工作的一切。即使我把土地归还给她,一个无能的、随时被利用的傻瓜只会让那片土地上的人民生活更加痛苦。我甚至替Avalon的人民感到愤怒和绝望。如果她真的跟他们回去,他们很快就会有这种感觉了。”

  Arthur摇了摇头,低头看向他们的手,依然握在一起搭在他的膝盖上,“如果说我在意这个女孩,那只是为她今后所要遭遇的事情感到遗憾罢了。你知道,如果她发生意外,那么Wyllt一定会施压让Morgana把姓氏改为原本的姓氏Wyllt。我姐姐就会成为他们家族的筹码。就是因为她的无能,这不能怪她,但她的状态使我们全都非常被动。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我也已经替我父亲争取到 Wyllt家族的原谅了。也许Avalon注定陨落。而这个女孩,她的余生都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成为人质,也可能因为她父母的身份而被谋杀。即使我想和她结婚,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个想法,我们之间的结合还有着不可逾越的障碍。Avalon的人民想要她回去。但是她的身份、她父母的身份,会让她的性命成为人们竞相杀戮所要获取的邀功授奖的筹码。我想Wyllt之所以信任我,把他外甥女的事情托付给我,就是因为知道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占有她。”

  “还有一件事我连Morgana也没有告诉过,但是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很不好受。事实上,我伯父记下了她真正的名字。Avalon的人一般都有两个名字,其中一个隐蔽的名字是只有本人和第一法师才知道的,他们把名字刻在大教堂的墙上,他们也称为‘真正的名字’。我伯父知道这个孩子的真正的名字。我没有办法把这个名字告诉你,因为这是不允许的。但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每次我想好要告诉她,但是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我都没法张口。也许Avalon的人最终会告诉她,反正,她是否真的知道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抬起头,和Merlin的眼神交汇,“所以……你明白了吗?关于我们即将举行婚礼的谣言只是无稽之谈。我确定你已经知道了。”Arthur轻柔地捏了下他的手,Merlin打了个哆嗦。Arthur缓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们应该回去提醒第一法师了。”

  Merlin起身,将身上的泥土和树叶抖下来,“如果你发现再被困在一个墓穴里面,一定要记住把双手搓热,这样会有帮助的。”他停顿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敢。“在厨房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在Gwaine的身边,因为他讲的故事而忍俊不禁……很难……像这样说话。”

  “我同意。”Arthur缓缓地站起来,不得不弯腰来避免蹭到头顶的树根。在他们穿过密道回到第一法师的庄园之前,Merlin收拾了一下他的射击手套,又将他弓上的弦取下来。他们一路上需要弯着腰前进,虽然保持这样的姿势讲话有难度,但他们还是交谈着。他向Arthur分享了一些密道的历史,以及在大教堂建立之初密道是如何挖掘的细节,他的日常职责之一就是确认密道修复情况完好,能继续使用。

  他们来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梯子,Merlin先爬上去,推开活板门。外面就是通往第一法师书房的接待室。他爬出来以后,听到另外一个房间传来的声音。

  一个他不认识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是第一法师的声音,“是的,王太后。我完全了解您的意思了。”

 

Note

  我又见到了Avalon的国王,他告诉我,他即将出生的这个孩子真正的名字会用我的姓氏来命名,因为这个孩子会经历和我相似的人生。国王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以及自己孩子的未来。我的经历告诉他,他更宁愿这个孩子是一个贱民,不去知晓自己家族和王国的仇恨,不会被想方设法地追杀,惶惶不可终日。我们所经历的痛苦与折磨,不会希望再有另一个人尝试一遍,然而,我们身上的重任,在我们死后,却仍需有人来承担。毕竟,无论是任何时代,对一切非正义的反抗,都应是所有人类共同的责任。

  —— Aurelius of Holy Island Abbey

 

TBC

 

注释:

  1. Caerfyrddin:希尔弗丁(音译),其他翻译为:卡马森/喀麦登,因为此处Caerfyrddin是旧式写法,现在这里被写为Carmarthen,是英国威尔士一处地名,这个词的意思被广泛认为等同于Merlin's fort(梅林的堡垒)。

  2. Cathbad:凯斯巴,凯尔特神话体系里,阿尔斯特传说中的先知、智者。

  3. Camelford:卡梅尔福德,Tintagel附近的一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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