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遇到这个故事，请读下去，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是这个故事找到了你。

♔故事初稿已完成，边修边发。谢谢大家喜欢这个故事~长篇不易，请大家多一点点耐心，多一点点支持~期待大家的留言~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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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开篇的歌词部分修改自一首加利西亚语歌曲《Memoria da noite》的中文译本。大家可以边听边阅读~

Part 2 The Omen of Avalon 阿瓦隆的厄兆

Chapter 36

 　　他们一行三人在Avalon翻越过好几座山峰之后，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于是在船上倒头便睡，只留下Dagonet一个人划着船前行。他想在天色变暗之前回到岸边，于是绷着肌肉用力地划着，小船在汹涌的水浪中划过。没人陪他说话，于是他便一个人用Avalon的语言断断续续低声哼唱着当地的歌谣，他哼唱的声音和海浪声交杂在一起，就像一支久被遗忘的摇篮曲，宁静而悠长。Merlin感觉到一丝慰藉，来自故乡的安慰。

　　黎明，海港仍在沉睡，我的爱人

　　月光在波浪上轻轻摇晃

　　我在黎明前踏上平镜般的海面

　　我已整夜存留你的回忆

　　我将再一次失去生命

　　在日光和岩石碰撞的一瞬间

　　我将失去学会亲吻的那一天

　　你那眺望大海的双眼诉说的情话

　　我将失去学会亲吻的那一天

　　流言未达而悲恸已至

　　给海潮也涂上一层阴影

　　黑色的小船静悄悄地向晨曦航行

　　渔网空空如也，海鸥也销声匿迹

　　他们将会喋喋不休，将会谎话连篇

　　去向自己的主子邀功献媚

　　他们希望只用一点钱财去遮掩

　　你那眺望大海的双眼

　　

　　黎明，海港已然苏醒，我的爱人

　　酒馆的时钟依旧纹丝不动

　　无声的海岸荒芜一片

　　我们不会忘记，更不会原谅

　　我将死而复生

　　在日光和岩石碰撞的一瞬间

　　我们已经攫取了大海全部的荣光

　　我们再也不会沉沦

　　你从前的记忆已经不能再寻回

　　我们再也不会受你羞辱

　　我们再也不会受你羞辱

　　Merlin在颠簸中醒来，还是感到昏昏欲睡，情绪低落。还没等他又一次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中，船夫的声音就在一片喧闹中响起。

　　“已经可以看到河岸了。虽然我们是逆风行进的，但是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你们三个人都在睡觉，我一个人一路上可无聊了。不过我已经完成我的职责了。我想你们这一路一定累坏了。”

　　Merlin突然清醒过来，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远处的对岸已经若隐若现，茅草屋就在那儿的某个地方，但Merlin并没有在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中看到它。那个小码头矗立在一个尖坡上面，上面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船只。

　　Merlin直直地看着码头，睡眠不足和极度疲惫让他感觉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Gwaine不是应该在那里吗？不是应该牵着马来迎接他们，护送他们回去吗？

　　Merlin转向Arthur，他也望着对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Merlin问道：“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在等我们，你看到了吗？”

　　Arthur摇摇头。“我也觉得很奇怪。”

　　“Othanden码头距离这里并不远。”Merlin轻声说道，“他过去肯定很容易，也应该会牵着马来接我们。如果Wyllt战败的消息已经抵达了Caerdeth（凯尔德），那么Othanden码头那边肯定已经听说了。那座城镇是Wyllt的，应该很忠诚。”

　　Arthur回头看向他，眯起眼，露出怀疑的目光。“如果他根本没有去那儿呢？”

　　一丝担忧在Merlin心中逐渐蔓延开来，他惊惶地问道：“Pellinore？”

　　“他最想要什么？”Arthur低声说道，“他早就知道Wyllt会战败，他也知道王国内的权力即将更迭。他一直都知道这一切。就算当时他劝说我们站到他那一边，也已经来不及了。”

　　Merlin颤抖着手从口袋中取出龙骨水晶。

　　Gwaine在哪里？他用意念询问道。他还活着吗？亮线指向了西南方向，更偏向南边，也是Ealdor的方向。Morgana在哪里？他接着问道。亮线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也在西南方向，但却更偏向西边。不仅与Ealdor的方向不同，也与Othanden码头的方向不同。于是Merlin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Pellinore在哪里？

　　新出现的亮线直直地指向了他们正在前进的方向。

　　Arthur审视着Merlin的神色，看见他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前面是一个陷阱，”Merlin轻声说道，“Pellinore在那里等着我们。”

　　树林里看起来空无一人，但是Merlin知道这只是用来蒙蔽他们的表象。一旦他们下船，埋伏的人便会立即出现。

　　Arthur转身对Dagonet说道：“我们不能再往这个方向走了。顺着水流走吧，但是不要靠近岸边。”

　　他疑惑地看向他们，“你在说什么？我们都快到了。”

　　“如果你把我们丢在那里，我们就会没命。顺着水流，沿着岸边划过去。”

　　“但是……”

　　“按我说的做！”Arthur厉声说道，指着一个方向，“往那里走！”

　　Dagonet皱起眉头，咬着牙，继续用力地划着。但他并没有改变方向，码头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你在做什么？”Merlin问道。“Dagonet？”看到他脸上露出坚决的神情。

　　他的声音很阴沉。“你们付了我很多钱，让我在那边等你们，然后把你们载回来。但是他付了我更多钱让我把你们带到他身边。你们会怎样不关我的事。”他将目光投向Arthur，“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把我打倒，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只要你敢站起来，我就会把船倾斜过来，那你就会掉下去，溺死在水中。相信我，你会的。我知道你也是一名龙骑士，杀人并不符合你们的作风。他并不想让你们死，只是想把你们抓起来。啊，我已经看到他们了。”

　　Merlin回头看向岸边，只见一队人马陆陆续续地从树林中出现，他们至少有五十人，如同铜墙铁壁在岸边一字排开，衣服和装备一看就是王太后的手下。Merlin很快就发现了Pellinore，他正慵懒而自信地坐在马鞍上。

　　“别这么做，”Merlin跨过一张长凳，向Dagonet走去，“你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也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没必要知道，”他干脆地回答道，“说白了，我根本不想知道。别再过来了，小伙子。如果你敢碰一下你的剑，我就把船倾过来，那你到时就不得不在水里游泳了。”

　　Merlin咬牙说道：“他现在背叛了我们，之后也会背叛你的。他说会给你付一大笔酬劳，那他到底有没有付呢？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你？Dagonet，我和你一样是Avalon人，她也是。你不能背叛你的族人。”

　　他冷哼一声，继续划着桨。“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诚实的人，我帮人们逃税漏税。在我们停泊时，我会问他索要酬劳的。但是如果你的骑士想要阻止我，我发誓你们会……”

　　“Blodyn！”他的话音还没落，Merlin突然指着对岸大喊。

　　听到自己大女儿的名字，Dagonet下意识顺着Merlin手指的方向扭头去看。

　　Arthur这时大步跨过Guinevere，猛地扑向他，一拳挥向他的鼻子。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仰头倒下，鲜血从口鼻喷涌而出，痛苦地呻吟着。Merlin一把抓住他手中差点滑进水中的船桨，在Arthur站稳后，他们便换了位置，Merlin就把船桨给了他。

　　“Blodyn不在那里。”Merlin耸耸肩，“我也不算是说谎吧？况且，你如果真的相信他们的话你就不会怀疑你的女儿在那里了，靠利益维系的信任太虚假也太脆弱了。”

　　Dagonet痛苦地抽搐着，说不出话来，鼻血仍然淌着。他想坐起来，但是Merlin又一次把他推倒，“要是你还敢动什么坏心思，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Merlin威胁道：“然后你就得游回Avalon了。往西边划吧，Arthur。一直往西边走。他们会沿岸追逐我们，但是一旦我们抵达了Eofham荒原，他们的坐骑就会成为自身的劣势，而我们的船会成为我们的优势。在沼泽之间有着交错的河道。”

　　Arthur欣赏和感激的目光让Merlin非常开心，甚至是得意。他拿出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搭在弦上。他在摇摇晃晃的船只上站起来，看向Pellinore王子。他正紧紧地盯着他们。Merlin拉开弓弦，一支箭便飞向了Pellinore。

　　那支箭飞到他面前，直直地射入地上。这是警告。

　　Arthur划着桨，将船头调向西边，Merlin仍然站立着，举起的弓弦和另一根搭上的箭依然没有放下，仿佛定格在那里。Pellinore没有闪躲，只是看着他。但Merlin知道他要开始追捕他们了。

　　Merlin知道Eofham荒原中的所有河道。第一条叫作Daobeth（道伯）河，但是那边可能有Pellinore的手下，因此他们不能往那里走。第二条叫作Brechfa（布雷赫法）河，那条河很浅很宽，在冬天的时候，河水漫过低地，只有少许陆地可以行进，但是只能坐船或者骑马。他想要一些宽点的板子，来让小船行进的速度更加快一些。但是，这条河最大的优点就是它与Daobeth（道伯）河相连，那是这个百里区最大的河流——也是部分Ealdor的边界。如果他们穿过Daobeth（道伯）河，抵达Denaria（德纳里亚）河，那么Pellinore就不可能追上他们了。他们的马匹需要休息，但是小船不用。

　　Dagonet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缕塞进鼻子里，对Arthur埋怨道：“你干什么下手这么重？”

　　Arthur并没有理会他。

　　“我的鼻子肯定破了，我需要看医师。”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Merlin直截了当地说道。他抬起手指向一边：“往那里走，Arthur。那里是Brechfa（布雷赫法）河。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他又向水晶询问了Pellinore他们的方向，水晶的回答是他们还在后面，大概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你不怎么会划船，”Dagonet低声说道，因为塞着鼻子，他的声音透着浓重的鼻音，“让我来划吧。我不会再对你们做什么了，而且这条船是我的命根子。让我来吧。我不想让你们把船撞到礁石上面。”

　　Arthur点点头，一脸凶狠地说道：“可以。但是如果你再敢起什么歪念头，别怪我不留情面，我可不会再像上次那么仁慈。”

　　Dagonet沉下脸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说着玩的。现在这世道，诚实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我还需要钱养活家庭，尤其是像我家还这么大。来吧，把桨递给我。”

　　不计后果地顺应本能肆意生长的葡萄，最后只能全都变酸。这话没错。

　　Dagonet接着在长凳上坐下，开始划桨，“呃，Eofham荒原。我猜我们会在那儿迷路。”

　　Merlin观察着水流的方向。他们现在正逆水前行，所以有些吃力。岸边橡木和柳木高耸入云，缠结的枝丫在空中铺展开来，逐渐浓厚的暮色也被遮掩住了。如果Merlin这时使用水晶，他们既可以知道往哪里走，也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样就会把他们暴露给Pellinore带领的追兵。

　　“你在想什么？”Arthur目光落在一片黑暗中，问道。

　　“我在努力让自己清醒地思考问题，虽然睡得太少脑子已经糊涂了。我们需要把Guinevere送到Isle of Man去。但是这艘小船没法把我们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它无法渡过那片海。如果我们能回到Ealdor，那么我们就能把大灾难和Avalon在造船的事情告诉第一法师，那样也能给其他帮工们逃生的机会。我们也能在那儿拿到一些供给品，可能还能得到几匹马。Pellinore可能会料到我们要去Ealdor。要是他聪明点儿的话，就不会跟着我们走，而是想要赶到我们前面拦住我们。如果我们能冲破他的防线的话，他就会从两面夹击我们。”Merlin摇摇头，“Ealdor很安全，而且有供给品。去Isle of Man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不能没有粮食和装备。Ealdor是离我们最近也是最可靠的安全所在。”

　　Arthur碰了碰他的手臂。“但是我们怎么知道Ealdor没有沦陷呢？”

　　Merlin内心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我觉得Gwaine在那儿。”

　　Arthur犀利地看向他。“第一法师在那儿吗？”

　　Merlin低头看着自己的手。Arthur说得没错。他们需要在冒这个险之前确定第一法师的情况。他转过身，背着Dagonet取出了水晶。Guinevere在他旁边坐了下来。Merlin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水晶会告诉他什么。他闭上双眼，在脑海中构想出第一法师坚毅的脸庞。

　　魔法在他体内逐渐翻腾、膨胀起来。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切。这是先知的天赋。大教堂在夕阳余晖之下傲然挺立着。第一法师穿过空地，走向厨房。而在厨房里面，Gwaine躺在一张小床上，他的脸因为发烧而透着红晕，腰间缠着渗着血渍的绷带，Freya正在一旁照料他。第一法师眺望着远处的Aesctir山，神情透着坚毅和藐视一切的凛然。Merlin仿佛可以钻进他的内心，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知道什么。魔法在他体内逐渐聚集。Morgause就要来了。她会在黎明之前抵达Ealdor，那时便是他的死期。

　　Merlin睁开眼，手中水晶的亮线指向Ealdor。

　　“他还活着吗？”Arthur轻声问道。

　　Merlin心跳得飞快，泪水盈满他的眼眶，刺痛他的双眼，“是的，但是王太后要来了。他现在的状态无法抵抗她。”

　　“我们在黎明之前可以抵达Ealdor吗？”Arthur低声问道。

　　Merlin点点头，说道：“顺着Denaria（德纳里亚）河前进，就可以到达Ealdor。这比在陆地上走要快。”

　　“那我们就划船过去吧。”Arthur说道。

　　Guinevere握住Merlin的肩膀说道：“如果我必须去Isle of Man的话，我希望你们俩都能陪我去。我不明白魔法为什么想让我去那里。我没有力量，我什么都没有。”她静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但是我会尽力的。如果你们俩都陪着我，我会努力不害怕的。”

　　Merlin转过身来，凝视着Guinevere的双眼。“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去那个大教堂？为什么要你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是Albion的意愿，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也是，”Guinevere说道，“第一法师在跟你讲话的时候，我已经领会到了。虽然我不懂Avalon语，但是我内心感受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Arthur耐心地对她解释道：“这是因为你的祖先是谁。Albion会把最为艰难的任务交给他们完成。我觉得我可以为你解释。圣书中有这样一种形式。这种形式总是重复出现。在大灾难到来之前，会有人去警告那些生命和意念都面临危险的人。当我听到第一法师跟你说的话之后，我就想到了这个。Albion可能是想派你过去警告Isle of Man和其他地方的人。现在，很多地方的统治者的孩子们都在Isle of Man大教堂学习。因为那里曾经是精灵们的圣地，那里的大教堂TirnanOg的本意是青春之岛，居住在那里的人们可以永葆青春。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的母亲就来自Isle of Man。”

　　浪花拍打着小船，夜晚的声音在他们周围激荡，牛蛙呱呱叫着，猫头鹰低吟着，飞虫嗡嗡地扑棱着翅膀，寒蝉的鸣泣响彻天空。仿佛一切生灵都在做着寒潮来临前最后的抵抗。

　　Guinevere小声问道：“在圣书里面，那些给予警告的人是什么下场？他们会变得怎么样？”

　　Arthur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过身，眼睛望着一片漆黑。

　　“请告诉我。”她说道。

　　Arthur回头看向她，面带惋惜地摇摇头。

　　“他们是不是一般都会被杀掉？”Guinevere轻声问道，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就像我祖父那样？”

　　Arthur缓缓地点点头。

　　她静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说道：“那么这件事肯定很重要了，如果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呼吸有些急促，“我想……我可以做到。”

　　泪水再一次刺痛了Merlin的眼睛。他紧紧地抓住Guinevere的双手，Guinevere也牢牢地反握着他的手，仿佛他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支柱。

　　“我想我能做到，”她轻声地重复了一遍，“如果Arthur你也在那儿的话。”

　　此时水面比较平静，但是没有一丝亮光的黑暗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遮住了他们的眼睛，Dagonet只能小心翼翼地根据四面八方的声音来决定船的走向，因此小船行进得很慢。有时候船底会沾到河泥，有时候他们险些被支流带到错误的道路上去。幸好Merlin有水晶，才能一直准确地辨明方向。

　　在午夜时分，他们前方的道路逐渐明亮起来，似乎是黎明的曙光即将来临。但定睛一看，那并不是黎明的光线，而是一团火光。

　　“那是什么？”Dagonet喃喃道，放下船桨，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任由船只随着水流往前漂去。

　　Merlin听见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已经来到了Denaria（德纳里亚）河。那是他们通往Ealdor的主要河道。但是在岸边，只见许多道火把的光芒齐齐地排成一列，就像一层帘子遮挡在河岸。他们已经离得太近了，无路可退。

　　小船随着水流逐渐漂向岸边，他们借着火把的亮光看清了岸边的形势。那里有一小队渔船，每一只船上都载着好几个士兵，也是准备从Denaria（德纳里亚）河驶向Ealdor。现在河上漂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如果我们到那条河上去，他们就会发现我们的！”Dagonet小声又急切地说道，“我们必须调头！”

　　但是Merlin知道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显而易见，Pellinore肯定在后面派了船只追逐他们，他也知道Denaria（德纳里亚）河上面会有不少秘密船只运送士兵往西边去，因此可以拦住Merlin他们。

　　Merlin看向Arthur和Guinevere，看到他们的脸庞已经被火把的光晕照亮。他要把他们送到Isle of Man去，首先必须要把他们安全地送到Eofham荒原去，这甚至比他自己的生命安全还要重要。但是他们现在要抵抗一支军队？抵抗这么多敌人？

　　Merlin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生出好多鸡皮疙瘩。真冷啊，他心想。

　　Dagonet和Arthur把小船拖上泥泞的岸边。Merlin紧随其后，在树林中寻找士兵们的踪迹。Guinevere跌跌撞撞地走出来，Arthur在她摔倒之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没有跌进污泥中。他和Dagonet两个人又用力将小船拖到灌木丛中藏起来。他们可以从眼前树木的缝隙中看到Denaria（德纳里亚）河，每一次小船在这些火把附近经过，都会引起火焰的摇曳。他们已经看到多少士兵了？五十个？难道还有更多？

　　Merlin回到船上，Arthur正在那儿穿自己的垫肩衬衫和锁子甲。Dagonet把他的衣服和装备放在一起了。

　　Guinevere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紧紧地抱住自己，盯着面前的河流，轻声地问Merlin：“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Dagonet啐了一口：“你确定这样有用？”

　　Merlin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确定。“如果我是你的话，”Merlin说道，“就会躲到离这艘船远远的地方，然后睡一觉。那些士兵会在黎明的时候路过这里，你应该可以把这艘船划回海里面。如果他们来找我们的话，想必也会很容易发现你的船。就算我想要掩盖你在泥土里留下的足迹，也不大容易，早晚会发现的，所以就算了。这样，他们会发现我们的足印，然后明白我们三个往一条路上走了，而你往另一条路上走了。我觉得他们不会跟踪你。他们想要追捕的是我们。我们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Dagonet。”

　　“然后你们要去哪里？”他搓了搓手臂，在一堆东西中找吃的。

　　Merlin沉下脸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了，那你就掌握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信息。你最好什么也不知道。再见。”

　　他露出些许恼火的神情，但是并没有说什么，然后便起身收拾东西，自言自语道：“先是把我打晕过去，现在又把我丢在这片可恶的沼泽中。我们可能会在黎明之前都被大蟒蛇吃掉，或者溺死在某个沼泽中。真美好。”

　　Merlin没有理他，带着Guinevere和Arthur向沼泽深处走去。沼泽中的土地泥泞而黏滑，他们没有马匹，因此穿越沼泽地的速度比较慢。他们刚才把小船留在了东岸，Merlin开始努力唤起自己对大教堂附近河流的记忆。Denaria（德纳里亚）河在绕过Ealdor之后，从正西方向汇入海洋中。Meredor这个渔村竟然位于河流下游，这让Merlin感到很惊讶。

　　原本疲劳混沌的脑海中，一条思路逐渐清晰起来。“Arthur，我们被蒙蔽了，”Merlin低声说道，“王太后第一次来Ealdor的时候，她说自己要去Meredor调查她丈夫的死因，但这并不是她的目的。实际上她一直暗中雇船将她的军队沿着海岸渡过来，她的计划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你说得没错。”Arthur叹一口气，接着说道：“Pellinore说过他们把Wyllt引到了北方。那便是故意让他离开南方，Ealdor，Escetir最古老的大教堂便失去了庇护。”他懊恼地叹了口气，说道：“离我近点，Guinevere。这片土地上危机四伏。让我拉住你的手臂。”

　　“谢谢，”Guinevere含糊地说道。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离大教堂还有多远？”

　　“现在问题不在于还有多远，”Merlin说道，“在于怎么通过那些障碍。我们还有两个大问题。如果我们能顺利过河的话，就能在黎明前走到那里。但是看起来他们在岸边放满了火把来为那些船只照明。这条河非常宽。你还记得我们穿过这条河吗，Arthur？就算我们当时骑在马上，还是能感受到湍流的河水。而现在天气很冷，我们也已经很疲惫了。”

　　“但是我们必须穿过这条河，”Arthur说道，“毕竟……大教堂在河的另一边。”

　　“没错，但是Denaria（德纳里亚）河经常涨潮，会在河流的弯道处形成一个湖。这些日子Ealdor一直都在下雨，这个湖会一直留在那里。我们可以从湖的另一边绕过去。其他两条较小的河流也汇聚到那里。有一条河上有一座石桥，叫作Grettir's Bridge（格雷蒂尔桥），Balinor跟我说过以前有小矮人守护着那座桥。而另一条河……呃，我们在那儿可能会浸湿衣服。那里的河水倒没有像Denaria（德纳里亚）河那样深，但是也许水晶能够帮助我们找到一处浅滩。”

　　于是他们又默默地向前走，呼吸在冷冽的空中变成白色的雾气。Arthur率先打破宁静说道：“我们能在黎明之前抵达大教堂吗？”

　　“必须到。”Merlin声音低沉地说道。他的情绪像这漆黑的树林般凝重。

　　The hunter is patient. The prey is careless.（猎人耐心，猎物粗心。）

　　Balinor的话语在他耳边萦绕，仿佛在嘲讽他，又在折磨着他。Merlin已经疲惫不堪了，双腿酸痛得几乎不能走路，靴子也湿透了。Guinevere冷得牙齿打战，双腿越发沉重，时不时就要摔倒，但是她并没有抱怨什么，一只手拢着披风，另一只手挽住Arthur的胳膊，艰难地行进。

　　Merlin朝后面看去，越来越多的火把摇曳着光芒逐渐靠近。Merlin并没有特意去遮挡他们的踪迹。他们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走，所以没什么必要耍手段蒙蔽那些人。如果Merlin把他们从河边引开会怎么样呢？这就会把他们的敌人引到他们的前方，而不是引到他们的后面。不，他得往回走，继而战斗。但是他并不想这样。对方有六个火把，那就意味着他们有十二个到十八个人。他叹了口气，那些举着火把的人就是他的攻击目标了。如果他把他们一个一个击倒，那肯定能引起混乱。在他把举着火把的人击倒之后，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自己捡起火把，那他们内部就会产生争吵。如果他们都放弃了那些火把，那么情况就对Arthur他们更有利了。

　　这么思考是对的吗？他有没有错过什么？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他的大脑也已经疲劳到了极点。Merlin此时饿得胃疼，但其实他们赶路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他们也喝了足够的水，但是Merlin仍旧感觉很渴。

　　他想起当初Owen Hunter千方百计帮助他们抵抗Aredian。但是这次和那次并不同——这次想要抵抗这么多人几乎是不可能的。Eofham荒原那里有一支Pellinore和王太后带领的军队。当他们抵达Ealdor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他有没有强大到可以召唤魔法来保护大教堂？他现在是如此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现在的能力可以召唤魔法石的魔法吗？他知道大教堂可以自卫。Anhora以前不是说过吗？第一法师曾落下一座山来抵御外部侵犯的力量。他要怎么样才能召唤大教堂的防卫能力？他现在有没有强大到可以抵抗Morgause的地步？

　　突然，当初他对阵杀手的记忆猝不及防地涌入他的脑海之中。Merlin当时面对他的攻击时是那样无助。他破解了自己对付他的每一种方式方法。只有在Will死之后，魔法才命令他挽救Ealdor。在魔法挽救他之前首先有鲜血四溅。当时Will的鲜血飞溅起来。

　　这样的想法在Merlin的脑海中掠过。

　　鲜血的祭奠才能挽救Ealdor。重要的并不是他运用魔法的技能，也不是他对第一法师的忠诚，而是他自己或者第一法师的鲜血。这才是被需要的东西。必须先要付出代价，这种力量才能产生，才能来拯救他们所有人。

　　这样的想法令Merlin不寒而栗。

　　这是真的吗？从他第一次使用强大的力量开始，当时Arthur的性命岌岌可危，那时候他还穿着死去之人的锁子甲；在他和第一法师合力救活Will 之前，则是Fíann死去了……

　　这是他在大脑疲乏状态下的胡思乱想，还是魔法的作用？他怎么能确定是哪一种情况呢？自从他和Arthur在Eofham荒原历险之后，他就开始了解魔法，魔法也对他絮絮低语了很多，给予他许多前所未有的观点和想法。这也帮助他更好地记忆学习到更多的东西。魔法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亲密的朋友？朋友会送他去死吗？

　　Merlin喉头动了动，感到内心无比灼热。难道这就是魔法想从他这里索取的吗？这个念头像是闪电一样从他的脑海中劈过。他从心底感受到了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他看到Arthur和Guinevere坐在一艘在暴风雨中乘风破浪的船上，浪花飞溅到船体上，他甚至能嗅到空气中夹杂的海水的咸腥味。正因为他脑海中的画面如此清晰，所以他也清楚地看到自己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小船在海浪上颠簸着，Arthur扶住站不稳的Guinevere。

　　Merlin突然明白了，自己无法和他们一起去TirnanOg大教堂。

　　先知的天赋带来的这些画面像是大山一样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无法抑制的魔法确认了他的想法。

　　他无法和他们一起去Isle of Man。

　　痛苦。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泛起一阵绞痛。和Arthur分开是痛苦的。在他的脑海中，他还记得他们俩在Owen Hunter的尸体上面堆起石头。然而画面一转，他看到Arthur和Guinevere站在那里，正在将他的尸体埋在石堆里。就像他当时在Owen的墓前看到的一样，他的脸上落上了石头，而这一次，画面延伸了出去，他看到了将他埋葬的人。

　　不！

　　Merlin几乎要窒息了，心里疼痛得仿佛无法呼吸。他将眼睛中情不自禁流出的泪水抹去。这就是Albion想要让他做的事情？作为一个猎人为了保护Arthur和Guinevere而死？Avalon的第一法师也预见到了这个吗？预见到了他被训练，被利用的理由？

　　Merlin感受到了周围传来邪灵的气息。它们在他身边嗅着，不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它们被他的所思所想吸引过来，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难道你情愿就这样死去？你以为你会满足吗？我想你并不会满足，你甘愿这样默默祷告直到死去？你认为你会满足吗？你明知你不会满足。他们警告你远离罪恶与危险，但你一直很清楚，所谓的安全根本就是巨大的骗局！他们对你的承诺尽是谎言，无论是教你阅读还是五月柱舞，甚至是第一法师也是如此。他不让你相信Aredian和Morgause所说的任何话，但你知道，这不是真的，大教堂的毁灭，你的死亡，这一切都会成真。

　　他感到脚下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他身上又湿又冷，心中痛苦万分。一年之前他在Eofham荒原经历过的那些感觉又重新出现了——孤独，失望，被遗弃。Albion遗弃了他，魔法遗弃了他，想让他去死，去拯救其他人的性命，去拯救……他的一生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去死。

　　那些低语声在他耳边咆哮了起来。

　　你的一切都被人夺走了！你的父母被夺去生命，你的身份与姓名也被一并夺去，你学习阅读的机会、去爱的机会也被夺去，现在Albion甚至要来夺去你的生命！但我会给予你，你所缺失的，你所渴望的。

　　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这不是邪灵，不仅仅是邪灵！Merlin突然意识到，是他！Baʿal Zebub！

　　你所恐惧的皆会成真，希望必会逝尽！

　　而我将让你重新认识自己，你的梦想都会变成现实，唯有我能拯救你。

　　他的内心煎熬地挣扎着。他想方设法地将这个声音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但是这个意念太过强大。Albion怎么能期望他做这样的事呢？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开始真正的生活。他抬起眼，Arthur仍带着Guinevere继续向前走去。

　　所有讨你喜爱的皆为欺骗。你眼前的这个人是否知道你此时的悲伤、孤独和和绝望？为什么现在不去抓住他的手告诉他你的无助和恐惧？Albion现在要索取你的生命，为什么还要考虑后果？

　　但是难道他曾经就没有为了救Arthur而献出生命吗？在Meredor的时候，难道他没有向Albion请求，不，是要求，宁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他的安全吗？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情形。他记得Albion对于他宁愿付出自己生命很满意。接着Albion就给了他力量。而这个力量也使得Wyllt的手下——龙骑士们——在战争中大获全胜。不仅仅是Arthur一个，而是所有龙骑士。

　　这个力量，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拯救龙骑士的力量。

　　拯救他们的力量。

　　也许，他本该是在那个时候就死的。

　　也许，这一年多的生命原就是Albion恩赐给他的。

　　尽管Merlin此刻内心灼痛，先知的天赋还是让他看到了Ealdor此时的情形。他看到了他们每个人的脸庞，Hunith、Freya、Isolde、Will、Gaius、Aulfric，第一法师，甚至是Kanen、Vivian、Treasa。所有和他一起长大的贱民们都在大教堂里手足无措，外面已经被来势汹汹的士兵们团团包围。

　　没有人能守卫他们，除了一个在这里为自己的命运感伤的男孩。

　　Merlin绷紧下颌。Owen在丧生之前也知道自己即将会死吗？Albion是不是也像提醒自己一样提醒了他？但他那时看起来是那样勇敢无畏。是不是不知道才更好？直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真相，是不是难过的时间就会少一点？他们必须遵照Albion的意愿行事。那样才能唤起最强大的力量。一旦他的行动或是意志有所退却，这种力量就会消逝。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将这些牢牢记在脑中的信息重新回顾了一遍。那些守卫大教堂边境的魔法石隐藏在苹果园前面的丛林中。所有人都必须待在这个范围里面，才能得到魔法石的庇护。

　　Merlin恢复了在大教堂时通常会有的镇定和坚毅。他必须要把Arthur和Guinevere带到那个保护圈里面去。虽然他还不知道如何去做，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这场战役必须要他的鲜血献祭才能获得胜利，那么他就会这么做。他不会畏惧、退缩。

　　Avalon的第一法师也知道这件事吗？那时当他看了龙骨水晶上面的文字之后，泪水便夺眶而出。他用那样同情、悲痛和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亲吻了他的前额。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知道只能由他一人完成的使命？

　　Merlin感到除了Baʿal Zebub的声音，内心还被什么东西压得透不过气来，十分疼痛。

　　释放自我意味着得到自由！迷失自我即是解脱！

　　他回头看向Arthur，他的脸上充满了疲惫和烦躁，看起来十分恼怒。他也听到了魔法的指引吗？或者他是不是因为愤怒而忽略了魔法的低语声？

　　告诉他！和他离开这里！

　　Merlin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脸，他紧皱的眉头和脸上不悦的神情令Merlin心中的痛苦更为剧烈。Guinevere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眼睛都快闭上了，她虽然双腿发软，脚步虚浮，但还是努力赶上他们的脚步。他想起了Arthur在Avalon的树洞里对他讲的话。能够在死之前听到他的那番话，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有一点位置，他就已经很知足了，而他所说的，远远超过他期待的，真的让他感到非常开心。等到他死去，他就可以真的释放他自由，Arthur就解脱了。

　　追求生命没有错！追求幸福没有错！追求未来没有错！

　　这才是真正的生命！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他愿意为Arthur死吗？答案是肯定的。这甚至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理由。如果自己可以拯救他的生命，他会愿意这么去做。甚至乐意。虽然他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做。Arthur是那样骄傲和固执，如果他知情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他。

　　所以Merlin不能告诉他。他回头看去，后面的火把似乎离得更近了。很快他们就要被追上了。Grettir's Bridge（格雷蒂尔桥）还有多远？Merlin只知道它隐没在前方的某个角落里。

　　诅咒Albion和它的力量！释放渴望于一切枷锁！

　　“继续往前走，”他对Arthur轻声说道，“他们离得越来越近了。”

　　Arthur停下脚步，伸出手扶住Guinevere，把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唤醒，然后对Merlin说道：“我们一起走。”

　　逃离监押你的一切，不要让你的梦被夺去！不要让你的生命被夺去！

　　Merlin摇摇头，语气轻松地对他说：“我不是去和他们正面冲突的，Arthur。我只想去吓唬他们一下。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很快就会追上你。”

　　Arthur绷紧了下巴。他看起来情绪十分低落。他摇摇头，似乎想把脑袋里的一些念头甩出去。“我们会在前面等你。”

　　即使噩梦全都苏醒，即使恶魔从阴影中幻化，即使危机四伏，我都会坚持住，我能撑下去。我愿意做一切我必须做的，为了Arthur。

　　Merlin碰了碰他的手臂。“你是Gwynedd的王储，而她是Wyllt家族最后一人。你的责任就是将她安全地送达目的地。我的责任就是帮助你将她安全地送达目的地。现在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会走远的。”

　　Arthur的脸因怀疑而紧绷，警告道：“不要草率行事。”

　　Merlin看着他用胳膊挟着Guinevere，继续向树林中走去。很快他们就能抵达河流弯道处形成的那个湖了。

　　你的反抗毫无意义，你即将死去。

　　而我们已经来临，世界即将属于我们。

　　Merlin集中意志，最后一次将Baʿal Zebub的意志推开。

　　我会坚持住，我能撑下去，我要成为我必须成为的，为了Arthur。

　　我愿意如此，不论需要付出什么，他必须活着。

　　马上就要午夜了。Merlin试了试自己的弓，便走向后面的树林中那片摇曳的火光。他现在情绪很平静，意志很集中。所有经受过的训练的回忆都如潮水般涌向他。他藏在一棵高大雄伟、盘根交错的橡树后面，准备等骑士们从自己面前经过时，出其不意地从后面攻击。

　　他放慢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火光逐渐靠近。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越走越近，佩戴着属于Morgause麾下的纹章。他们是Isle of Man的骑士。他的心快要烧起来了。十二个人，六个人拿着火把。Pellinore太低估他了。他犯了个错误。

　　他们也在长途跋涉之后疲惫不堪，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没有留意附近的动静。为首的不是骑士，而是一个猎人。他沉着脸，不时研究着地上的脚印。随着地上的足迹越来越明显，他满意地点点头。Merlin在一旁观察着他们，伺机行动，悄悄地从橡树的树干后面走出来。他从后面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然后耐心地等待着。

　　The hunter is patient. The prey is careless.（猎人耐心，猎物粗心。）

　　为首的那个人停住脚步，抬手示意他们停下。他发现了Merlin他们曾经停下来的地方。他微微地抬起头，侧耳倾听着。Merlin拉开弦，一支弓箭便向他飞去。还没等他栽倒在地，又一支箭又向另一个拿着火把的士兵飞去。

　　人群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他们赶紧拔出剑，四处张望着。另一个人又被射中倒地，手中也举着火把。

　　“在那边！在那片树里面！”

　　Merlin又射出一箭，将另一个人击倒。他飞速地从一棵树转移到另一棵树后面。他们现在很慌张。很好。有人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把，于是Merlin也把他射倒了。他又移到另一棵树后面，向另一个人射了一箭。他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倒了下去。现在还有六个人。

　　“不，箭是从那里来的！”

　　“不，我亲眼看见的！从那里！那里！”

　　Merlin等了一下，又一次对准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射去。现在手中有火把的只剩一个人了。他显得聪明很多，将火把丢到地上，惊慌失措地跑进树林里。火把落在潮湿而泥泞的草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冒出一阵青烟，很快就熄灭了。但是没人敢去把火把捡起来。Merlin看到眼前的黑暗中，有些人蜷缩在树后面。

　　于是他从橡树后面走出来，开始往前面走去。杀了这么多人之后，他感到内心沉甸甸的。他一边走，一边高声用Isle of Man的语言说道：“你们要是敢跟着我，就别想活了。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

　　这一瞬间，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去把其他人都杀了。在黑暗中杀他们会更加困难。他们现在很害怕。他们的猎人也已经死了。他们大概会跑回岸边寻求帮助。但是Merlin知道他还需要贮存自己的体力。还有一场宏大的战役在前面等待着他。

　　就在不远的黎明时分。

Note

　　一个学会了如何死亡，学会了如何做奴隶的龙骑士，他们是所有政治权力都无法企及的。当我以为我在学习如何生活时，我真的在学习如何死亡。

　　—— Aurelius of Holy Island Abbey

TBC

注释：

　　Grettir's Bridge：格雷蒂尔桥，原剧中位于Elmet，是Arthur去取黄金鱼叉时通过的桥（原剧S03E08）。这个故事中位于Denaria（德纳里亚）河流上方。

PS：开篇的歌词修改自一首加利西亚语歌曲《Memoria da noite》的中文译本。是一支来自西班牙加里西亚地区拉科鲁尼亚的民谣乐队Luar Na Lubre的作品。这支乐队和其他西班牙本土乐队有点不同，深受凯尔特民族的影响。这歌歌曲背景是02年“威望号”油轮在西班牙加利西亚地区的一个海岸沉没，给加里西亚地区造成了污染和损失的事件。这起油轮漏油事件被列入世界上损失最巨大的五次灾难之一的油轮漏油事件。这首歌伴奏部分所使用的乐器风笛是凯尔特人特有的乐器，背景还有海浪声，在这里和情景很贴近。大家可以边听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