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Until We Built Camelot 直到我们建起了卡美洛特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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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The Omen of Avalon 阿瓦隆的厄兆

Chapter 37

   

   Grettir's Bridge(格雷蒂尔桥)很高大,由石砖堆砌而成,有两个桥洞,其中一个拱形弧度较大,且比较狭窄,相较于另一个而言更高一些,在汛期来临的时候可以将河水引流,以免淹没两岸。另一个桥洞看着更加厚实,中部呈尖顶状,横跨河流两岸。苔藓遍布的河岸边长满了参差不齐的橡树。尽管这几天阴雨连绵,那个更短的桥洞下方的地区还是干的。月光下,那石头与砖头砌成的桥墩若隐若现,伫立在河水中央,上边亦由石头堆砌出个弯弧形成桥面,连接两岸。Merlin,Arthur和Guinevere都很庆幸地看到桥底的石头上布满青苔,这样就能抵消他们走动时发出的声响。

  桥的两端都有Isle of Man的骑兵在站岗,他们的坐骑被拴在一边。大约有二十来人,都守在桥附近的路口。Merlin知道黎明即将到来,他们可能不得不战斗才能通过王太后手下把守的关隘,安全抵达Ealdor。但他最希望的还是能不通过战斗就能通过这群士兵,因为他们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了,而离Ealdor大教堂还有一段距离。

  Merlin在前面领着路,一支箭搭在弦上。他缓慢而谨慎地前进着,在桥下火光无法触及的阴影处走路。他听到他们在用Isle of Man的语言抱怨寒冷的天气,抱怨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走过这座桥和他们在大教堂周围丛林中的同伴汇合。

  “我们待会儿就能好好暖一暖手了,”其中一个人说道,“等我们抵达大教堂燃烧的魔法石之后。这片地方真是令人讨厌,又冷又湿,就好像被寒冷和薄雾给诅咒了一样。”

  Merlin走到桥底的那片石头处。石头正位于河流中央。他能听到士兵们在他上面的桥上走过,但是没有人发现他正慢慢靠近。Guinevere抬头去看桥上的动静,差点从岩石上跌跌撞撞地掉进河里,幸好Arthur及时地一把抓住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Guinevere惊魂未定,仍旧瑟瑟发抖着。见她没事,Merlin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侧耳倾听着动静。北面有一阵马蹄声越来越响,逐渐逼近。他示意Arthur带着Guinevere赶紧走。

  Merlin侧头看向黑漆漆的河面,打了一个冷战。他不知道这条河究竟有多深,但是不用看他也知道,即使今年寒潮还没到来,但这个季节的河水肯定也是异常寒冷。河对岸离这里并不近,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跳过去。他希望桥上面没有守卫。他并不希望他们游过两条河。怎么样才能静悄悄地过去呢?他们必须从桥底下穿过去,否则那些骑士们肯定会看到他们,那么一切就全完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绞尽脑汁在想办法。

  Arthur把Guinevere拉到藏身处,在她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时候抓住她的手扶住她。Guinevere牙齿不住地打战,她感到很冷。如果再让她浸泡在河水中,可能会要了她的命。不过,往好处想,感谢上帝,感谢Albion,她并没有Freya那么纤细,否则她现在恐怕已经要没命了。看起来他们必须硬着头皮和他们打斗才能开出一条路前行了。

  “那是Pellinore王子,”一个声音喃喃道,“他看起来很恼火的样子。”

  另一阵寒意从Merlin的脊背蔓延至全身,但并不是因为冰冷的河水,也不是因为寒冷的夜风,而是因为听到了Pellinore的名字。他真想一箭把这个危险的人物射死。马蹄声越来越近,沿着河岸排列过来。大概有十几个骑兵,他们身下的坐骑晃着身子,喷着气。骏马们在泥地上一路飞奔至此。

  Pellinore的声音响起:“有他们的踪迹吗?”

  “谁,王子殿下?”

  “任何人,你这个白痴!我的人已经沿着这条河过来了,你们肯定已经收到信息了!没有Pendragon、大教堂的猎人或者一个女孩的消息吗?”

  “相信我们,”一个声音回答道,显得非常疲倦,“如果有任何一个大活人大晚上在这里晃荡,我们肯定会发现的。在这种讨厌的晚上能有个宠物作伴是最好不过了。您说对不对,王子殿下?您的囚犯怎么不在身边,她去哪儿了?”

  Merlin和Arthur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一样的猜测。Morgana。

  “她现在很安全,也很温暖。我把她留在了舒适的皮毛床单上面,还给她留了苹果酒和肉。在你完成工作后之后可以得到奖励,大教堂的一些女孩还是很漂亮的,有些男孩也很讨人喜欢。在下一批看守的人来之前你就待在这里,之后快马加鞭在黎明之前赶到Ealdor。”

  “我们不会晚到的,大人。”

  马蹄声咚咚地从他们上面的石桥上走过。十几名骑士依次骑着马过去,造成的动静委实不小。Merlin和Arthur又对视了一眼,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Pellinore此时出现,更有助于掩盖他们通过这里时发出的动静。

  “河水有多深?”Arthur轻声问道。Merlin耸了耸肩。Arthur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率先走入河中。河水刺骨的冰冷令他眉头紧紧地蹙起,但他高大的身躯可以令他站在河中,水面才到他的腰间。他示意Guinevere下来,接着把手伸了过去。Guinevere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于是Merlin帮着把她放入Arthur的怀抱中。Arthur转过身,调整了一下姿势抓住她,然后对Merlin轻声说道:“我待会儿回来接你。”

  Merlin摇摇头,“不,我自己可以跟上。我没有那么冷。”

  Arthur坚决地摇摇头,他还记得Merlin不会游泳,而一个人在这种水流中很容易滑倒,他骑士的靴子比他猎人的肯定要稳许多。“在这里等我。”他命令道,于是他便往河水的更深处走去。桥上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仿佛是隆隆的雷声在他们头顶上源源不断地响着。Guinevere环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Arthur勉强抱着她在河中往前走。Merlin咬着牙,希望他不要摔倒。中间的河水很深,一直蔓延至他的胸口。他将Guinevere举高,咬着牙坚持往前走去,熬过了这阵子他们便到达了对岸的浅滩边。他将她放在阴影处的一块青苔石上,然后很快地返回中游。Merlin此时正在中游处冷得瑟瑟发抖,也对于上方越来越靠近的士兵们有些胆战心惊。

  Arthur示意Merlin过去。Merlin跨过石头,走到水中,立刻就迎上了一个拥抱,让他站稳。Arthur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再一次在冰冷的河水中艰难地前行。Merlin一只手拿着弓箭,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贴在他的身上。他们一步步迈进严寒的深水中,Merlin整个人不住地发抖,牙齿打着战,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他脚下打滑,差点摔倒,于是Arthur又把他往怀里紧了紧,此刻Arthur的脸庞离Merlin是那么近,他几乎能看到他眉毛处的伤疤,尽管周围的一切都隐没在阴影中。Arthur差点就绊倒,但还是尽力把Merlin紧紧抱住,以免他被河水卷走。

  Merlin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也很担心Morgana。她是个女战士。我知道她是不可能屈服的。Pellinore的那些话……应该更多的是开玩笑。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所有话,我们也只能相信一部分。”

  Arthur点点头,没说什么。在他们抵达对岸的时候,他的眼中涌现冰冷的愤怒,说道:“我刚刚想杀了他。但是时候过了。”

  Merlin用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他松开他之前,对他说了声谢谢。Merlin伸出手,把Arthur从冰冷的河水中拉出来。他很冷,Merlin可以感受到他也非常地冷。隆隆的马蹄声从桥上退去,隐入灰蒙蒙的夜色中。有多少士兵拦在他们前往Ealdor的路上?

  但是前面还有一条河在等着他们。

  

  Merlin有些绝望地抬头凝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很多人已经不在他们视线中了,东方的天空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紫罗兰色——黎明的前兆。他知道东边某处有一座桥,但是Ealdor在南边,可是水晶却将他引向了最东边的浅滩。他很确定另一座桥上一定也有Morgause的属下把守。这条河比刚才的那条更为凶险,水流湍急还翻转着白沫。但是中间每隔一些距离都有石块突出来。Merlin吁了一口气,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上前行。Guinevere和Arthur在后面跟着他。有些石头表面很滑,容易摔跤。每一步都充满了危机。Merlin想要用水晶召唤光芒,但是那样就会把他们暴露在敌方的视线之下。

  在跨过一个特别滑的石块之后,Merlin正准备回头提醒Guinevere,然而为时已晚,Guinevere已经失足落入了河水中。

  她死了你们就解脱了!她死了你们就安全了!

  Merlin知道Arthur会去救她,但他还因为之前在那样冰冷的河水中浸泡过而自身发抖不止。他自己虽然不会游泳,但身高大概能够成为他的优势。Merlin迅速地把手中的弓箭扔到对岸,纵身跳入令人畏惧的河水中。湍急的浪花轻而易举地将Guinevere吞噬,幸好Merlin抓住了她外套的一角,拼命地抓住她。Guinevere在河水中扑腾着,被河水呛得喘不过气来。她牢牢地抓住Merlin的手,脸庞因为惊恐而扭曲着,四面八方的河水涌入她的口中、耳朵中、鼻子中,她想要叫喊,却又发不出声音。

  放手!让她去死!

  Merlin用尽全力勾住她的脖子,拖着她艰难地往河岸走去。每一步都要消耗几分他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刺骨的寒冷似乎也冻结了他的大脑。河岸在哪里?水浪有没有把他带偏了?接着他便看到Arthur在远处追着他们跑来。Merlin在水浪中扑腾着,挣扎着,一个浪头把他俩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Merlin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有那么几秒钟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了Arthur的呼吸声。他紧紧地拽着Guinevere,浑身瘫软,但还是咬着牙在黑暗中、阴冷的河水中摸索着,终于用脚踢腾着找到了石头。

  水浪又一次向他席卷而来。Merlin睁开眼,看到眼前有一根木头递过来。Arthur拿着他白蜡弓的一头,将另一头向Merlin伸来。于是Merlin便紧紧地握住这一头。Arthur用尽全力把他和Guinevere拽到岸边,自己又再次下水,帮忙把Guinevere从冰冷的河水中拖上岸边。Merlin浑身都湿透了,他不由地紧紧抱住自己。

  她死了!你们安全了!

  “把她腹部朝地放下来,”Merlin牙齿打着战说道,“快点!她已经呛入太多河水了。”

  Arthur便照着他说的去做了。Merlin跪在这个姑娘身边,拍打着她的背部下方,一遍又一遍,想要把阻止Guinevere呼吸的河水全都拍出来。终于,Guinevere打了嗝,将咽入的河水吐了出来,不住地抽噎着。在重新呼吸到空气之后,Guinevere情不自禁地大哭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

  Merlin脱下自己湿透的皮外套,将穿在里面同样湿透的衬衫拧干。他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手指麻木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我们需要火,”Merlin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太冷了。如果不尽快让身体暖和起来,我们就会死。帮我把她的披风拧干。”

  “我们不能生火,Merlin,”Arthur提醒道,“那些人就在附近,他们会发现的。”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Guinevere现在快要冻死了,Arthur。你也是。如果我们不尽快让身体暖和起来,我们就无法集中注意力,就会开始漫无目的地瞎走。实在是……太冷了。我们需要火。”

  “我去找些木头。”Arthur说道。但是Merlin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我们立刻就得生火。”Merlin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水晶。他整个人还没有从河水的冰冷中缓过来。Merlin曾经命令它散发过光芒,也命令它指示过方向。而这一次,他需要水晶提供温暖。Merlin睁开眼,凝视着水晶棱棱角角的表面。

  水晶开始发光,但是并没有那么明亮,它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量。Merlin集中自己的意志,开始召唤火焰,就像他曾经在浣衣房对魔法石命令的那样。他就是火,控制火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水晶在他手中逐渐发出橙色的光芒,但是并没有灼伤他。Guinevere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Merlin。水晶里面就像装着煤球一样,散发出橙红色的光晕,一股股热浪蔓延到空气中。Arthur和Guinevere都站到了Merlin身边,努力用身体遮挡住水晶的光芒。他们都伸出冻麻的双手,在水晶散发出的暖意中揉搓着、烘热着。空气中的暖意渗透入Merlin的体内,将原本的寒意全部驱散殆尽。他们的衣服甚至散发出热腾腾的蒸汽。

  “你怎么能将魔法运用得这么好?”Guinevere看向Merlin,轻声问道。

  “我过会儿再回答你,Guinevere。你先让自己暖和起来,Arthur也一样。”

  Arthur的目光先是落在灼热的水晶上面,接着落在Merlin的手上,然后又与Merlin的眼神交汇。Arthur看起来轻松了许多,眼神中也充满了对Merlin的感激之情。但Merlin也能从他脸上看出他的想法。他看起来有些困惑,肯定是在想一般情况下这样使用魔法是不被允许的。

  “别发牢骚。”Merlin半笑着对Arthur说道。

  “我才没有。”Arthur回答道。

  于是他们继续在一片寂静中享受着水晶带来的暖意,直到他们身体不再颤抖。Merlin现在感到整个人都很温暖。在冰冷的河水中走了一遭,让他感觉疲惫不堪,而现在,他终于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Merlin已经准备好了面对前方的艰难险阻,已经准备好了坦然地面对死亡。

       东边的天空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粉色。黎明即将来临。

  是时候了。决战的时刻。

  就像一年前面对Aredian时那样,他再次听到了决战前的号角。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龙骑士的鲜血,而是他眼前的橡树,Ealdor的橡树。

  “是时候了。”Merlin轻声说道。

  水晶渐渐冷却下来,Merlin感受到周围邪灵的气息再次渐渐聚拢过来。他明白了,Baʿal Zebub找到他的原因,他想将龙骨水晶的力量,将那属于巨龙的力量、将他的力量引向邪恶和怨恨,据为己有。这些鬼魅如同烟影般缠绕着他们,在他们身边嗅着,不时发出“嘶嘶”的声响。Merlin又一次开始颤抖起来。它们带来的恐惧、绝望之情不断地涌入Merlin的心底,试图扰乱他的心志。

  他完全接受了Albion的力量和意志。

  感谢你给予我的一切,随你对我做什么。

  我愿意牺牲一切换来他的平安离去。

  指引我。

  Merlin低头看向已经冷却的水晶。水晶出现的亮点朝向一个方向延伸出去。

  

  黎明的曙光逐渐洒遍了整个山谷,天空中万里无云,明亮清透。如果有哪个最佳的天气的话,今天就是。但是这个清凉的早晨没有一丝微风。Merlin从浓密高耸的草丛中向大片的橡树林走去。Ealdor便在这片橡树林中间拔地而起,壮丽而宁静。他们三个人彻夜都在赶路,却仍旧无法在太阳初升之前抵达更高的地方。

  山谷自西向东有一整支队伍看守着。Merlin看到士兵们骑着他们的骏马已经开始逐渐列队成形。他们现在在山谷的灌木丛中穿行,Merlin知道他们一行三人迟早会被发现的。他们一旦进入树林,就凶险无比,Merlin知道那边应该已经集结了不少骑兵。他们必须在其中杀出一条路来。Merlin本应该对这样的形势忧心忡忡,可是相反他感到十分激动。水晶将他指引向了Caerfyrddin橡树,径直插入两队聚集在一起的士兵当中。他从这里就可以看到那棵橡树庞大的枝干从树林中高耸而出。那里有一个地下密道的入口。如果他能把Arthur和Guinevere送进去,他就能跑到藏在树林中的一个魔法石边,召唤出它守护大教堂的魔法。而这些都取决于他们需要面对多少敌人。

  “那边有些马过来了。”就在Merlin也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时,Arthur出声提醒道。一队骑兵从桥柱那边出现,稳步向他们这里逼近。他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了。

  “你们先去,快,我会跟在你们后面。”Merlin低声说道,“还记得橡树旁边的水渠吗?那是密道的入口。你记得开启魔法石的密语吗?”

  “记得。过来,Guinevere。”Arthur一只手拔出佩剑,另一只手抓住Guinevere的手臂,便开始向前跑去。

  Merlin握着弓箭紧随其后。他的心脏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跳动。后面大约有二十个骑兵,都穿着黑色的制服。他们策马加鞭赶过来,马蹄声如雷鸣般隆隆而至,越来越响。

  Arthur跑得很快,Guinevere勉强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前方的树林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然而后方骑马追赶的骑士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Merlin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随着后方骑士的逐渐靠近,Merlin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于是他停下脚步,单膝跪地,举起弓箭,对准最前面那匹马射过去。那匹马中箭后痛苦地嘶鸣了一声,便倒地不起了,其他骑兵纷纷转向闪避。Merlin又射出一箭,又将另一匹马射倒了。随后他又射中了一匹。Arthur和Guinevere马上就要跑进树林中了。Merlin飞速地冲上去,想要赶上他们。在他身后,几支弩箭向他飞过来,但是都没有射中。骑士们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又一队骑兵从另一面赶过来。

  前方响起兵器撞击的声音。Merlin看到Arthur一个转身将树林中冒出来的一个男人刺死了。Guinevere躲在Arthur的身后,看着他又一次转向另一个士兵将剑了刺过去。他们身后还有更多士兵,Merlin一边向前跑,一边往后面射了一箭,没想到竟然又一个人被射中,无声地栽倒。Arthur和Guinevere跑到了树林中,Merlin能听到Arthur的利剑在打斗时发出的声响。Merlin更加拼命地向前跑去,在骑兵们之前跑进了树林中。树林中层层叠叠的橡树根本无法让马匹行走,他们必须下马追赶。一个士兵从树后朝Merlin冲过来,Merlin都没有停下脚步就立刻向他的腿部射了一箭。前方兵器交接的声音越来越大,Merlin能从树枝的缝隙中看到前方的Arthur和Guinevere。Merlin在树干中敏捷地穿梭,最终追上了他们。

  此时Arthur正干掉了一个敌兵。其他三个士兵在一旁大喊大叫着,寻求他们同伴的援助。Merlin向其中一个人射了一箭,然后将弓箭背在肩膀上,取出他的短剑和匕首。其他两个人都向Arthur袭来,Arthur挡住他们的剑锋,又敏捷地刺向其中一人。此时另一个人正准备砍向Arthur暴露的后背,Merlin便迅速地挡住他的剑,猛地踩在他的脚上,用匕首刺中他。那人痛苦地扭曲着脸庞,应声倒地,扭动着身体。

  “往哪儿走?”Arthur喘着气问道。他的脸上已经汗如雨下,表情中充满愤怒。这片树林密密麻麻,无法望清里面。Caerfyrddin橡树就在附近,可是往哪边走呢?Merlin环顾四周,认出了方向,便指着那个方向跑了起来。后面的骑士们都纷纷下马,跑进了树林里追逐他们。一支弩箭从他耳边“嗖”地飞过,他立刻弯下身子。Merlin看向箭筒,里面只剩五六支箭了。骑士们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呼唤同伴一起赶上他们。

  “这里!在这儿!在这儿!”

  Merlin听到树枝断落的“咔嚓”声和地上枯叶被踩的“沙沙”声不断传来。另一支弩箭朝他飞过来,最终射在一棵树上,剧烈地抖动着。Merlin无暇顾及那些,只是担心着Arthur和Guinevere。他俩在他的前面,在跑向那棵高耸入云的橡树。那棵树附近的地方比较空旷,可以毫无阻碍地轻松跑过。Merlin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好几个骑兵马上也要赶到这片空地了。喊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回响在小树林中。

  “往哪儿跑?”Arthur喊道。

  “水渠!就在那里!把魔法石启动!”

  Merlin将短剑扎进一旁粗大的橡树枝中,把匕首别在腰间,取下了背在身后的弓。在他转身将第一个人射倒之后,其余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闪现出愤怒而恐惧的目光。Merlin毫不畏惧地站在那里,从后面抽出另一支箭,将第二个人射倒在地。其他几个人飞速地一起朝他冲过来,怒气冲冲地喊叫着,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剑朝他砍去。Merlin来不及从再取一支背后的箭,便在躲开他的一击之后,将手中的弓捅向他的咽喉。被击中的骑士发出一阵呕吐和窒息的声音。Merlin即刻又拿着弓撞向他的太阳穴,于是他便晕了过去。Merlin拔出短剑,收入套中,追赶着Arthur和Guinevere,任由身后受伤的敌兵抽搐着,呻吟着。

  当Arthur的眼睛向他看来的时候,Merlin刚抵达水渠边缘,Arthur的脸上流露出震惊和恼怒的表情。

  那个洞穴已被泥土填满。

  Merlin仍旧能感受到里面的魔法石,如果要把洞穴挖开,需要耗费些时间,更别说现在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在追他们,并且已经快追上了。橡树枝断裂的声音、叫嚣着复仇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是时候了。

  Merlin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在这片嘈杂中感受到了魔法的力量,心中突然涌上一种奇异的镇静。

  “往那儿走,”Merlin朝水渠的末端那里望去,“Anhora的小屋在那里!那些尸骨罐子!快!”

  尸骨罐子。埋葬死者的地方。找到所有戒指的地方。他知道,这就是结局,这就是他与Arthur在一起的最后时刻。

  是时候了。

  命运驱赶着他。他的手伸向脖子,将挂在脖子中的绳子取下来,拿着那枚金色的戒指。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它曾经唤起了他体内的魔法。这是他自孩童时期便一直携带的东西。他将戒指扔给Arthur,Arthur转向他时,看到了Merlin手背在身后,对他微笑着。

  Merlin站在原地冲他调皮地眨眨眼。“You will be safe. ”然后便赶在勇气消退之前,往另一条路上跑去,他知道可以用那里的魔法石唤起对大教堂守卫的力量。他听到Arthur在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并没有放慢脚步,继续跑去。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个骑兵,当即摘下了弓箭,握在胸前。

  “快跑!”他边喊边朝前方挥着手臂,假装Arthur和Guinevere仍在他的前方。“我会拦住他们的!”

  这些骑士们从三个方向逐渐围追过来。Merlin向后射出一支箭,一个人便立刻倒地。他还剩下三支箭了。有个士兵咒骂着他的弓箭,Merlin便向他射去。那人中箭跌下马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满脸的痛苦和挫败。仅剩下两支箭了。一个士兵挥着剑向Merlin袭来,他敏捷地弯下腰,同时身体轻盈一转,一只脚钩住他的脚踝,一只手擒住他空空如也绑在腰上的剑鞘,一个猛扯便将他绊倒在地。Merlin并没有停下来把他杀了,而是继续向前方的魔法石跑去。

  这时,他的前方又出现四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利剑。Merlin便改变了路线,在树与树之间绕行着。一支弩箭“嗖”的一声向他袭来,擦过他的肩膀,留下一道血印。Merlin喘着粗气,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一个骑士伸手想要擒住他,但是Merlin用弓重重地摔打到那人的脸上。

  他们又一次让Merlin从眼前逃了过去。另一个骑兵又握着利剑在前面等着Merlin。在他身后,Merlin看到了那块魔法石——大约齐腰高的石头,上面刻着一个严肃的络腮胡男人。Balinor告诉过他,那是第一法师年轻时的样子。另一个男人跪在魔法石之前,探着头,伸出一只胳膊,用手搭在石头上面。此时,魔法石上面的眼睛闪烁出火焰,开始燃烧。

  Merlin又将最后一个拦住他的骑士击倒,自己的箭筒中则只剩一支箭了。跪在魔法石前的男人站了起来,回头用熟悉的眼光看向Merlin。

  是Cedric。他的双眼放出银色的光芒。

  Merlin将最后的一支箭从箭筒中扯出,搭在弦上,缓缓地举起弓,手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他周围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冻结了。Cedric灼热的眼神牢牢地锁定住Merlin,将他的意念注入他的脑袋里。

  放了我!求你

  Merlin仍旧拉紧了弓弦,就像拉回千斤石头那样沉重。Cedric的衬衣敞开着,露出里面闪闪发亮的隼徽,Merlin能明显地看到他胸口黑色的文身盘旋至他的脖子处和肩膀处。他已经处于完全的束缚之中。

  你足够强大,年轻人!我可以帮助你!

  Merlin犹豫了一下,又想将那支箭射出去。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强大的魔法冲击。一瞬间,他感到倦怠,疲乏,累不可支。Merlin甚至觉得手中的弓箭都异常沉重,甚至都无法发出这只搭弓在弦的箭,他的手指都不再听自己大脑的指挥。

  一阵猛烈的刺痛袭来。

  来自十字弩的一支箭从侧面插入他的腿中,刺穿了皮肉,插到了骨头里。他的每一个念头都变成了完全彻底的疼痛,他痛苦的叫声哽在了喉咙里,接着摔倒在了地上。

  橡树中传来一阵马蹄声,Pellinore王子带着一大群骑兵向他猛冲过来。他穿着盔甲,头盔上的棕色羽毛随风飘扬。他眼神透露着愤怒,但脸上却夹杂着欣喜和无辜的神情。

  “终于抓到你了!”他欢呼道,随后从马上跳下来,手中握着剑。后面三个骑士将弩弓对着Merlin,第四个骑士正在重新装上弩箭。

  Merlin艰难地单膝跪地,另一条腿疼痛地抽搐着。他憎恶地看着Pellinore,拿起最后一支箭对准Pellinore的喉咙。那些弓箭手也对准Merlin开始放箭,但是Merlin的动作更快。他拉开弓弦,放出了最后的一支箭,随之胳膊颤抖了一下,再次摔倒在地,希望可以闪避掉一些弩箭。

  然而Pellinore早就在无数的战斗当中训练出了超凡的反应能力,他敏捷地闪身躲过那箭,用利剑将它劈断。他优雅地将握着剑的手臂缓缓放下,脸上的笑容桀骜不驯。一支弩箭径直刺穿了Merlin的手。而其他的弩箭都没有射中他。钻心的疼痛令Merlin手一松,手中的弓落到了地上。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无关乎疼痛或者是对自己命运的悲叹。他内心非常平静。他在如此熟悉又挚爱的土地上,置身于他从小就熟悉的家园。那些保护他陪他玩耍的橡树就在这里默默注视着他。这一切都让他心中充满平静,让他专注于自己真正的目的。

  Pellinore向他缓缓走来,但Merlin甚至看不清他的样子,甚至感觉不到周围有其他人的存在。Merlin忍着剧痛,拖着伤腿向魔法石挪过去。魔法石的整张脸都开始燃烧起来。如果他能触摸到魔法石,就能用他的鲜血唤起魔法石的力量。龙骑士的血液会在他们死去的时候发出最后的呼喊。他甚至能在脑海中听到自己的尖叫,呼唤着帮助,叫嚷着复仇,召唤着正义。那是属于一个将死之人的呼声。

  Pellinore嘲弄地说道:“你应该在我邀请你的时候加入我的阵营,小男孩。这是一场相当激烈的追逐,好在我坚持不懈。我的耐心肯定让你十分吃惊。”

  一个骑士狠狠地踢向Merlin的肋部,粗鲁地问道:“我现在可以杀了他吗,殿下?”

  “还不到时候,”Pellinore简短地回答。“让他在死之前亲眼看着大教堂被烧毁。把魔法石烧了。”

  

Note

  当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身上裹了条Avalon的披肩。当时我就知道他会是那个导致我死亡的人。在这些年里,我亲眼看着他长大,偷窃了戒指,捉弄过别人,时常大笑。但Albion许多次在我耳边低声述说着这件事。这个小男孩,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与丰富的情感,将会引起Ealdor大教堂的沦陷。但即使知道这件事,即使我的内心再痛苦,也无法不继续爱他,无法不继续遵守他父亲令我许下的誓言。

  —— Taliesin of Ealdor Abbey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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