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Until We Built Camelot 直到我们建起了卡美洛特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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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初稿已完成,边修边发。Part 3 正式开始啦~长篇不易,请大家多一点点耐心,多一点点支持~期待大家的留言~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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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 The Sacrifice of Albion 阿尔比恩的献祭

  在最黑暗的时刻,严峻的形势令人始料未及。

  在向外扩张的旋锥体上不停旋转,猎鹰再也听不见主人的呼唤,

  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世界上到处弥漫着一片混乱。

  血色迷糊的潮流奔腾汹涌,到处把纯真的礼仪淹没其中,

  虔诚之人的信心尽失,丑恶之人的狂热炽烈。

  我们曾势如烈火,而今如碎石冷寂,

  流血牺牲,籍籍无名,别无选择。

  他们可曾自取灭亡?为自己带来磨难与痛苦。

  我们可曾纵容黑暗?默许罪恶,养狼为患。

  潜伏在暗处的魔鬼,走出阴影,步入狂欢。

  我们能否刻骨铭心地牢记曾经承受的苦难?

  我们能否挣脱逃离这痛苦无尽的束缚?

  信仰熄灭,我们的谎将成真。

  暗影降临,我们的国将陨落。

  荒漠中,人首狮身的形体,如太阳漠然而无情地相视,慢慢挪动腿,它的四周一圈圈,沙漠上愤怒的鸟群阴影飞旋。

  黑暗又下降了,数个世纪里沉沉昏睡的狂兽,终于等到了时辰,

  远在铅锤不到处人莫能测的海底,人的心,灵魂,与神智,永世里再不能升起。

  末日天亮。

  我们的国必陨落。

  

  I mean by time the cast and curfew rascal of our marriage,

  At nightbreak born in the fat side, from an animal bed

  In a holy room in a wave;

  And all love's sinners in sweet cloth kneel to a hyleg image,

  Nutmeg, civet, and sea-parsley serve the plagued groom and bride

  Who have brought forth the urchin grief.

  ——Dylan Thomas <It is the sinners' dust-tongued bell>

  我说在晚钟萦绕的黄昏,在波涛汹涌的圣屋里

  婚姻的小淘气从肥肥的身躯降生

  在一张兽性的大床;

  此刻,爱情所有的罪人身着盛装去跪拜原初的圣像,

  豆蔻、麝猫和海欧芹供奉染上瘟疫的新郎新娘,

  顽童的悲伤就此降生。

  ——狄兰·托马斯《是罪人的尘埃之舌鼓动起钟声》

  

  Below the thunders of the upper deep,

  Far, far beneath in the abysmal sea,

  His ancient, dreamless, uninvaded sleep

  The Kraken sleepeth: faintest sunlights flee

  About his shadowy sides; above him swell

  Huge sponges of millennial growth and height;

  And far away into the sickly light,

  From many a wondrous grot and secret cell

  Unnumber 'd and enormous polypi

  Winnow with giant arms the slumbering green.

  There hath he lain for ages, and will lie

  Battening upon huge sea-worms in his sleep,

  Until the latter fire shall heat the deep;

  Then once by man and angels to be seen,

  In roaring he shall rise and on the surface die.

  ——Alfred Tennyson <The Kraken>

  在深邃天穹的万钧雷霆之下,

  在海底沟壑最深最深的地方,

  这海中怪兽万古无梦地睡着,

  睡得不受侵扰。幽微的阳光

  飘忽在它影影绰绰的身躯边,

  它上方是生长千年的大海绵;

  悠悠远远的幽微惨淡光线中,

  从许多奇特岩穴和隐蔽洞窟,

  无数硕大无朋的章鱼往外涌,

  来用巨腕扇这酣睡的绿怪兽。

  它睡了多少世纪,但是它还要

  边睡边吃大海虫把自己养胖,

  直到末日的烈火烧烫了海洋;

  这时它咆哮着升到水面死亡:

  就这么一次被人和天使看到。

  ——阿尔弗雷德·丁尼生《海怪》

  1. 海怪:据传说,挪威海域中这种怪兽是动物中最大也最令人吃惊的,可撞沉战舰。

  “直到末日的烈火烧烫了海洋”:据《圣经》说,到世界末日“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销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烧尽了”(《新约全书·彼得后书》3章10节)。《新约全书·启示录》8章8—9节中又说,那时“就有仿佛火烧着的大山扔在海中;海的二分之一变成血,海中的活物死了三分之一”。

  

  O my soul, keep the rest unknown!

  It is too like a sound of moan

  When the charnel-eyed

  Pale Horse has nighed:

  Yea, none shall gather what I hide!

  Why load men's minds with more to bear

  That bear already ails to spare?

  From now alway

  Till my last day

  What I discern I will not say.

  Let Time roll backward if it will;

  (Magians who drive the midnight quill

  With brain aglow

  Can see it so,)

  What I have learnt no man shall know.

  And if my vision range beyond

  The blinkered sight of souls in bond,

  — By truth made free —

  I'll let all be,

  And show to no man what I see.

  ——Thomas Hardy <He Resolves to Say No More>

  灵魂啊,把其余深藏心底!

  它已太像一声呻吟叹息。

  灰马逼近,

  眼光森森,

  无人将再知我心中之隐。

  何必给人心灵添加重负,

  当他们已负担过多病苦?

  从此刻始,

  至我末日,

  我将不再说我察觉之事。

  即便有可能叫时间倒转;

  (魔法师到午夜灵光一闪,

  能凭咒文

  倒转时轮,)

  我所获悉的也不告诉人。

  即便我视力去蔽,能超越

  被束缚灵魂的遮蔽眼界,

  也不卷入。

  真理明目,

  我所见的不会向人吐露。

  ——托马斯·哈代《他决定不再多说》

  

 Chapter 40

  

  他们骑在马上,并排沿路而下。一路的两侧都是长势骇人的橡树,歪歪扭扭的枝干肆意地向四周伸展着。空中飞着成团的小蠓虫,黏腻的蛛网不时兜人一脸。Balinor匆匆抹了把脸,马上又把目光集中到两旁光线昏暗的密林中。前面的拐弯是个盲点——也是绝佳的陷阱安设之所。

  “看在上帝的份上,”Balinor暗念。“我可不喜欢前面那角落的样子。真不喜欢。但这片野林子是通往Escetir唯一的路,没错吧?”他压低喉咙发了一阵牢骚,心里隐隐有股危险将至的预感。他急切地嗅着四周的空气,认真辨别过耳的每一种声音,为自己的预感寻找蛛丝马迹。

  在Balinor身边的是Avalon的国王,也是一名龙骑士,是Balinor的主人。Balinor比国王年长一些,而国王本就长相年轻,更显得两人年龄相差许多。国王穿着非常朴素,不过是一件简单的衬衫,外套一件不起眼的皮背心,一头黑发未经打理,脖颈后面剃得很短。看起来不怎么像一位国王。在他的脸上显现出一种阴郁的神色,这对他而言是很平常的。因为本来他就是一个会把一天大部分时光用于沉思的人,这种情况在他策划了和Wyllt的女儿秘密结婚后更是有增无减。但时不时也会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偷偷挂上他的嘴角,透露出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点欢乐。

  国王的原名是Oberon(欧泊郎),但Balinor对他的称呼永远是陛下。Balinor对国王的尊敬和信赖超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胜过那队现在围在国王身边戒备的护卫队——Venatores,他们随着国王和Balinor也停了下来。

  简而言之,Venatores是由Balinor一手训练出来的国王护卫队,所有人都由Balinor统领训练。他们的本领不仅如此。Venatores随时可以化身为猎手、小偷、谋士、赌徒、战士——他们是暗影里的军师,悄声在主人耳边奉上建议。国王的皇家谋士过去总为自己的一官半职争论不休,为各种恩惠和领土分配而大动干戈,甚至还会为他人的恩惠而策划国王的死亡,国王发现最终可以倚重和信赖的就是Balinor。Venatores对权力这张网里的每一根线都了若指掌,并且能像演奏风琴一样无情地拨动任何一方。想到这里,Balinor感到一阵欣慰。他有能嗅到危险气息的本能。而现在,他感到危险就在这条去往Escetir的小路上。

  King Oberon勒停自己的马,然后打开了那只系在他宽大皮腰带上的小口袋。他是一名国王龙骑士,透过他微微敞开的衬衫衣领隐约能看到他的龙鳞银甲,但他一贯自谦,只说自己是“驭龙骑士”而已。在Avalon公国建国后的三位圣王中,他是最聪明,最年轻,也是最有威望的一个。这就是为什么其他两个圣王都已被暗杀,而只剩下他和他的弟弟与叔叔共同统治王国的原因——但他们两人都不是龙骑士,也都不够聪明。

  国王把手伸进个小口袋,拿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在阴暗的树林里散发出微微的光芒,这让Balinor有些不安,如果丛林里有人埋伏,水晶所发的光必然会引来注意。

  此时国王手中的水晶已经有了反应。水晶出现的亮点引出一条亮线,同时布满棱角的表面也显现出字迹。Balinor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些只有龙骑士才能明白的符号。“怎么讲?”

  国王的脸这时已变得煞白,他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前方的小路,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说道:“前面的树林里埋伏着一个Fíann,”声音很轻却充满警告意味,“水晶要我向西。”

  “进沼泽?”

  “Fíann不要别人,目标只是我。你和我单独走,Balinor。我们走后让其他人继续向前,去Ealdor。”

  说完这些,国王即刻动身。他一手握紧马缰,两脚靴刺同时发力,很快就消失在昏暗的橡树林深处。Fíann的存在激怒了Balinor。他快速地向Venatores下达了指令和警告,便动身追赶国王。一路上不断有树枝抽打在他身上阻挡他前进,追赶的刺激让他兴奋但又不安。要把Fíann带进沼泽。这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让他失去了原有的主动权,受制于人,不得不随对方的动向而动。

  The hunter is patient. The prey is careless.(猎人耐心,猎物粗心。)

  Fíann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踪迹。Balinor进入丛林后不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咔咔咔的树枝断裂声,和哒哒哒的马蹄声。身为一个Fíann却如此大张旗鼓,他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Balinor放慢了自己坐骑的脚步,好辨别出Fíann的下一个动作。追赶者的脚步越来越近了。Balinor把弓握在手里,将马靴从马镫中缩回,迅速翻身下马,就势在泥水中一滚,紧贴在一棵长相怪异的橡树背后。泥水从他的脸颊滑落,Balinor迅速用手抹掉,一边暗自骂了一声。他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迅速在几棵树后变换位置,向Fíann的背后绕去。他无需担心国王。有了水晶,没有猎手的护送他也能顺利抵达Ealdor。

  一匹鼻梁上有块白斑的棕马跑了过来。Fíann骑在马上,上半身放低贴近马鞍,嘴巴紧张得有些扭曲变形。Balinor瞄准时机,引弓拉弦。Fíann察觉箭势,在马上飞身一甩,绕着马鞍将整个身体倾向另一侧。箭应声射入棕马的脖颈,随着一声嘶鸣,喷出一股鲜血,马应声倒下。Balinor迅速踩着泥水寻找有利位置,同时又从背后抽出一支箭。

  Fíann又出现了,Balinor即刻放出第二支箭。雇佣Fíann的人无非是两个目的:保护,或是刺杀。Fíann动作十分敏捷,第二支箭被他闪过,射进了他背后的一颗橡树。Fíann也发现了Balinor并掏出匕首迅速还击,Balinor向后一个纵身,匕首嗖的一声擦着他的耳朵过去了。

  现在两人正面交锋,怒目相向,像角斗场上的角斗士一样兜着圈子,拉近距离。气氛的紧张玩笑不得,更没有任何的劝服或辩白,只有一触即发的刀锋相见。Balinor拿出了他的短剑和匕首,像是在丈量两人间距离似的在空中戳了一刀,以此挑衅,让对方先发起攻击。

  Fíann果然发动攻势,手提匕首直刺Balinor的喉咙。两人肢体交缠地混战了一段——刺,割,虚晃,再刺。然后挣脱胶着,目光紧锁对方,换了方式再次兜圈、对峙。Balinor牙关紧咬,露出一种恐怖的半狞笑的表情。Fíann又扑向Balinor,这次他一手刺向Balinor的大腿内侧,另一只手的手指向Balinor的眼睛剜去。两人四肢不断对撞、攻击,最后又分开来。Fíann袖子上的血迹分外显眼,两人都气喘吁吁。

  “你……你曾和我们一起受过……Fíann训练。”Fíann阴沉地挤出这几个字。

  Balinor加深了自己的狞笑。“你发现了。”

  或许Fíann已经体力不支了。或许他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向Balinor发起最后一击,最终以双手反剪背后的姿势被制服,痛得松开了匕首,掉落在地。Balinor用臂弯锁住他的脖子,像丢下一块石头一样把Fíann按到泥水中,直到他的头被完全淹没。

  Fíann在水中胡乱地挥舞拳头,挣扎着想要摆脱被窒息的命运,Balinor把胳膊收得更紧、压得更实,并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加到水中人的背上。几次三番为了能吸口气,Fíann在绝望中激烈地挣扎,四肢不断在水中溅起水花,Balinor又用力将他困得更紧。他感觉到那Fíann的脖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

  挣扎就此结束。为保险起见,Balinor又维持这种姿势待了一会儿,最后放开了已经是一具尸体的Fíann,在周围的水里摸索自己掉落的短剑。他把捞起的剑洗净擦干,收入鞘中,这时注意到了正在一旁观望的国王,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着。

  Balinor生硬地看了他一眼。“像您这样折回来是很危险的,我的国王。万一我失手了呢?Fíann可是连龙骑士也能杀死的。”

  国王只是表情悲怆地盯着那具尸体。Balinor怎能不肝火大动?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更何况像这样的雇凶是绝对不值得可怜的。“上马继续往前走吧,陛下。我会留下来搜搜看这尸体上有没有什么关于他雇主的线索。”

  国王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为他痛心,Balinor。只是刚才我看着你淹死他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另一幅Fíann淹死一个男孩的场景。”

  Balinor困惑地看了看四周。“我向您保证我淹死的绝对是个男人。我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

  “你会的。”国王情绪有些激动。“如果是我要你那么做。如果是那孩子……罪有应得。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看到的是未来。那是一个年轻男孩,穿着件红色的衬衫。一个Fíann要淹死他。”他浑身颤抖了一会儿,不停摇着头像是要摆脱这梦魇般的画面。然后看了看手中的水晶。

  Balinor拎着Fíann的衣领把尸体提出水面,现在它四肢瘫软,沾满泥水。

  “放下他吧。”国王说。“我们都知道是谁派来的。”

  “您是在怀疑那个阴险的国王?您要去Escetir和他谈判的那个人?”Balinor愤愤地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竟然明目张胆地背信弃义来谋杀您?”

  国王冷笑了一下。“不,不是他。是他妻子。”

  “是她?您说是她?是因为她是一个极阴险狡诈的人,您才去怀疑她而不是那国王?”

  “Balinor,有些事情是我通过龙骑士的方式知道的。我已经怀疑她很久了。有很多关于Isle of Man国王只派他自己的孩子外出谈判条约的故事,他们的精明令人印象深刻。还有很多我不能告诉你的原因。”

  Balinor叹了口气,松手让那尸体坠落水中,激起一片水花。他摸了摸剑鞘,确保短剑已经插好,然后从泥水中摸出了自己的匕首插进腰带。“那我们现在去Ealdor?”

  国王表情古怪地摇了摇头。“水晶要我向西。我们必须趁着天亮离开这片受了诅咒的沼泽。”

  “不去Ealdor了?”

  “相信我,老伙计。”国王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我们必须去一趟那边的灌木林。你和我一起,Balinor。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去过那里。”

  “但Escetir的国王要我们在两周内到达那里。”他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向自己的马走去,“他可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如果我们不能按时到达他肯定会抓住不放。”

  国王面向西方,注视着一些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这我都知道,Balinor。但是我们的路已经变得更清晰了。沼泽在对我低语,是死亡絮语。”他叹了口气。“它低语着我的死亡。”

    

  苹果园里散发出混合着泥土与果树特有的气味。这些弥漫的气味混合着Merlin本就不堪重负的回忆和翻来覆去的忧虑,迟早会将他逼疯。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Ealdor大教堂里度过的,小时候总是逃到这片苹果园里来。因为在这些紧密簇拥在一起的苹果树间,很容易就能找到藏身之处,可以顺利逃掉厨房里的杂活然后安安静静地思考。他曾从树枝上摘下几百个苹果,然后窝在草地里细细品味它们的香甜。他见证了整个果园里苹果花怒放的盛景,也记得它笼在灰蒙蒙雾气下的妖娆。一段段记忆从他的脑海中闪过:自己和Freya、Arthur在果园里狂奔着躲避治安官手下的抓捕;Kanen Smith发现他在这里,用力地捏着他的胳膊。还有最让他痛心的一段记忆——在一个暴雨天,Arthur冷酷地拒绝了他,然后把他一个人丢在泥泞的、不断往下滴水的树枝之下。后来,也是在这里,Arthur又找到他,求他帮忙救出Guinevere Wyllt。

  Wyllt。

  这个姓氏在他心里搅出了层层波澜——怨恨,羡慕,同情,尊敬,嫉妒。尤其是嫉妒。一片暮色中,Merlin背靠着一棵树干——他深深地叹息着,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啜泣声——双手紧紧攥成拳头。Arthur在Isgaard大教堂找到了Guinevere。在Avalon公国沦陷后,她被判为贱民,送到Isgaard大教堂里长大。她不知道自己真名,因为在洗衣房里劳作,人们都叫她Gwen Lavender。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但事实并非人们所看到的那样。因为现在大家所认定的Gwen是假的Guinevere Wyllt,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由于一些对Merlin来说太过残忍的原因,当他知道自己才是Avalon公国遗失的后嗣、真正的Wyllt家的孩子时,一切都为时已晚。在那之前,他坚信Gwen是对的人,Gwen必须要去TirnanOg大教堂警告人们大灾难的到来,还为救她牺牲了自己。现在他才明白,Gwen不是该去的那个人。真正担负着使命是他自己,留在Ealdor的Merlin。他的伤腿仍会抽痛,还在复原中,那支穿透他手掌的箭留下的伤也还在隐隐作痛。这些没能要他性命的伤痛还不是最折磨人的,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嫉妒——纯粹的嫉妒:Gwen代替了他,漂洋过海到Isle of Man去警告TirnanOg大教堂的居民,而且她不是一个人,Arthur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至于他自己,他知道他会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即便是孤身一人,他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献上生命,而结果极有可能就像他刚刚经历过的一样,即便他伤痛流血,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做了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而Gwen会安然无恙——他知道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他承认她是个牺牲品,但他同时也知道,她的一切痛苦都会有回报,也已经有了回报——她坐在贵族们中间学习,被所有人关心保护,她已经有了他们认为的“家人”,还有名誉,但是他自己——那些给予警告的人都会被杀掉——只有责任、伤痛与死亡。天知道如果他能够在有生之年得到这些,即便是现在让他死,他也会是多么心满意足!

  疼痛变得越来越糟,甚至夺走了Merlin正常思考的能力。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贱民Merlin。每个贱民最大的梦想不就是搞清自己的身世吗?为什么这一切在他这里却是这样?为什么Arthur要被带到Isgaard去找那个遗失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到Ealdor来?如果他,能够像Gwen那样,被准许和Arthur一起花上一年学习认字和刻版,能够和他的舅舅——Elegast Wyllt——一起参政议政,而不是一直那么诚惶诚恐地躲着他们,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如果他的一生只有短短这些日子,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在Arthur身边度过的日子更多一些呢?Ealdor的第一法师知道吗?他早就知道真相吗?

  他的嫉妒汇积成了愤怒。Avalon的国王,也就是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前曾到过Ealdor。Carmarthen大教堂的第一法师就知道他的身世。他咳嗽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曾承诺过,“当你的任务完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一切。”实际上意味着,等自己从TirnanOg大教堂回来再告诉他一切——发出警报的人会死,他会死,他根本不会回来。Merlin还记得说这话时他眼睛里那种遗憾、怜惜的神色。但那位第一法师还是没有说。最后是他自己通过龙骨水晶——还是个婴儿的他被遗弃时带在身上的东西——知道了真相。第一法师一定知道这一切,但他却一直瞒着自己。是的,他的身份就意味着危险,但是,他不知道就意味着他的安全吗?他最后还不是要死!魔法早就让他们知道了吧!既然他一出生就注定只能活这些日子,既然他的命运早就注定要他献出一切,那么为什么让他即便是死的时候——他已经死过一次了,然而,即便是那时——他都对自己一无所知!一想到这里,Merlin的愤怒发酵到了顶点。他要知道原因。Arthur却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正护送着本不该去的人到Isle of Man,而不是去救他的姐姐——他相信这才是Arthur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这一切。

  推开那株光滑的苹果树干,Merlin大步朝第一法师的宅邸走去。天早已黑了,宅邸围墙上的火把在镶嵌着的烛台里熠熠发光。Merlin怒气冲冲地快步走着,脚步因为腿伤还略有些跛。他知道自己不该走得这么快,否则到了晚上一定会因为腿痛而无法入眠,但此时他顾不得这么多。夜色中的大教堂外墙一片通明,好像在那个银色的圆盘升上夜空之前,是这里的石头发出了月光。他全心全意地热爱着这个大教堂,把它当作自己的一部分。在他的猎手服下是一件柔软的龙鳞银甲,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在大教堂里许下的龙骑士誓言。同他的父亲母亲一样,他也是一名龙骑士,这是他继承他们的一部分。

  Merlin一气走到宅邸门前,猛地一把把门推开。突然,外面角落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迅速扫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从余光里判断那应该是个人,更确切地说,是一个穿着猎手服的男人。他在门口顿了顿,盯着那个地方,但是什么也没看到。他摇了摇头,想到自打那场战争后,有很多骑士龙骑士在这附近来回巡视,可能刚才看到的只是他们中的一个罢了。

  他走到第一法师卧室前,没有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他立刻就后悔了。第一法师一脸疲惫地坐在桌前,因为缺乏睡眠,他的眼睛看起来又红又肿,搭在桌上的左手因为主人的年迈和连日来的压力抖个不停。他的舅舅Elegast Wyllt也在里面,他进去时第一法师正在和他说话。

  “很抱歉。”在他们转头看向他时,Merlin主动说道。

  “出什么事了吗,Merlin?”第一法师问道。

  “很抱歉打断你们,”他再次致歉,同时向着Wyllt尊敬地点头致意。当他再次看向第一法师时,压制不住的愤怒再次占据上风。“我必须要和您谈一谈。”

  “进来说吧,孩子。”看到他脸颊上的红晕和那双像是要喷火的眼睛后,第一法师的态度变得谨慎起来。“把门关好。Wyllt伯爵,您见过我们Ealdor的这位猎手吗?”

  Elegast Wyllt不及第一法师年长,但相对Merlin而言,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他的身量不是很高,但作为一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明显带有一种健壮修长的优雅气质。Geancy一战中,年纪尚轻的他活了下来,逃离了Escetir王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流亡在外,辗转投靠在多名国王麾下效力。最终他羽翼丰满,为夺回Wyllt家族世代相承的权力迎战当时的Escetir国王Cenred,在Meredor之战中将其击败。Merlin记得在Meredor之战那天见到他一身血污地立于四轮马车之上,宣告此战胜利,举止间却是一贯的谦逊之气。在那之后,Merlin就再没有见过他,直到这次他来到Ealdor与大家并肩作战,击退了他们共同的敌人。他带领的龙骑士们通过大教堂的精灵之门集结于此。

  Elegast Wyllt有一头看起来不太好打理的黑色卷发,在他髋部系着一条已显磨损的皮带,上面挂着一把龙骑士佩剑。他没有蓄络腮胡,在原本要长胡子的地方已经又生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是该刮胡子了。他好奇地看着Merlin,向他点头示意。

  “我们见过的,第一法师。算是有一面之缘。”他一脸疼惜地看着Merlin问道:“还在养伤是吧?”

  Merlin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烙了一下。面前的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他母亲的兄弟,和自己血脉相亲,但他对此却一无所知。想到这里,Merlin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

  “你想和我谈什么?”这时,第一法师直截了当地问他。

  Merlin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他往椅子里面挪了挪,紧靠椅背缩在一角,他每动一下,身上传来的疼痛就让他眉间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您希望我现在说吗?”他转向Wyllt,向他微微点头征求同意。

  Wyllt很得体地笑着答道:“当然。”

  Merlin的心脏在胸腔里传来一阵悸动。如果他说出一切,Wyllt会怎么想他呢?他会作何反应呢?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嘴巴怎么也张不开。

  魔法的力量一下子撞进他的身体里,穿透了他的舌头。他什么也讲不出,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感觉自己心里一片混乱。

  “Merlin?”第一法师温和地问了一声,但从他的眼睛里,Merlin看出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他对自己做了手脚吗?还是魔法不想让Wyllt知道这些所以横加阻拦呢?

  是他太冲动了,Merlin咬住舌头。命运就要他去死了,这个男人将会失去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时他必然会悲痛不已。

  他狠狠地摇了摇头,感到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蜇痛了他的眼睛。突然,脑海中冒出的话题让他感觉自己的舌头被放开来了。“您有……Arthur的消息吗?”

  “没有,”伯爵突然接口答道,吓了他一跳。“他本人没能传来消息。但我们的确有关于他和我外甥女的消息。”他看了第一法师一眼,后者只是略一点头,授意他继续。“Isle of Man的国王传信给我们,要我们把他的表妹Morgause移交给他拘管。他还威胁说,我们扣押Morgause一天,我的外甥女和Gwynedd的王储就要在TirnanOg大教堂做一天人质。Gwynedd那边的骑士们已经开始在边境集结,除了Gwynedd外,他们的盟国也陆续派来使者对我们施压。”他板起了面孔,面含怒色。“我们——包括Gwynedd的骑士——都多次想要……联系……王储,都被他们拦下了。孩子,如果你从Avalon带回的消息是真的,如果说大灾难已然成形,不日就要降临,那么我们必须马上想办法救出他们。”

  “我们的确要采取行动。”第一法师只说出这一句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把手肘重重地扣到桌子上,上身前倾,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继续说道:“但是放走王太后Morgause只会惹出更大的乱子。这是他们使出的障眼法。如果你那些Kent的盟友们所言不虚,Gwynedd的盟国也都同Gwynedd一样在我们的边境正在纠集一支入侵大军,那么所有谈判就都只是转移我们注意力的幌子。”

  但是Gwynedd不会……突然,一个念头掠过Merlin的脑海。Arthur,Gwynedd的王储,他身后一直有一个叛徒,在阻止他加冕,甚至希望他死,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也暗示过他把Morgana带在自己身边就是因为这样她更安全一些。现在他们全都身处险境,说不准就是那个叛徒从中制造混乱。一旦Gwynedd对这边进军,那么他的处境肯定会更加危险。那个叛徒一定是想趁机夺走他的王位!Merlin一时感到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第一法师看了一眼Merlin,接着说:“我们现在必须把消息传到每一个村子,在灾难降临前撤离海岸。”

  Wyllt震惊地皱起了眉,“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阻止大灾难吗?”

  第一法师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冷笑,带着浓厚的痰音。“当然有。我们必须要抛下一切矜傲,和穷人共享食物。也就是说,我们要同心协力。但正如您所知,这种事只发生在传说中精灵的统治时期,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到现在为止,无数的龙骑士已经牺牲,无数的城池已经沦陷。谁能以一己之力挡住这山崩地裂之势呢,我的伯爵大人?我们只能赶在它吞噬我们之前逃走。Merlin会把我们带到Avalon的一处避难地。在那儿有一座大教堂,那里的人们知道活命的办法。”

  “但您不会告诉我在哪里?”Wyllt眼神犀利,紧接着说道。

  “至少现在不会,伯爵。您还得继续把您的骑士们派到各地,那些听从警告的人必须来到Ealdor。如果我们的敌人知道真正的集结地在哪里,整个逃亡就会功亏一篑。要先把他们带到Ealdor来。”

  “那我的外甥女呢?”Wyllt上前几步,用更坚决的语气问道。

  这句话好似戳在Merlin的心上,从他胸口传来阵阵痛楚。

  “Pendragon王储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龙骑士,他会守护好她的。”第一法师答道。

  “但正是Pendragon导致我们有了今天这个局面!他的父母都在最关键的时候……”

  “Arthur一直都在用生命保护她,”Merlin打断他,紧绷的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抖,“您如果担心他会背叛您,您就不该把您的亲人交给他保护。还说是您让他照顾您的外甥女只是因为不希望他随您一起作战,这样您的战功就不会被说成是Pendragon的。”

  “Merlin!”第一法师震惊地瞪大眼睛,让他停下来。

  “我只是想让Wyllt伯爵知道被人怀疑的感受。”Merlin紧绷着下巴,注视着他唯一的亲人。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但他的情绪太过激动,完全无法冷静。

  有好一阵子,Wyllt注视着他,目光深邃,却什么也没再说。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里新生出的短胡茬发出一阵轻微的刺啦声。“那就等到明天吧,第一法师。我请求您允许我离开,Morgause那里该换一批守卫了。即便没有隼徽,她也是个危险的人。”

  第一法师点头应允。“您很明智,没有低估她。就明天吧。”

  Wyllt听完便不作停留地大步走出房间,随手在身后轻轻地把门带上。Merlin目送他离开,心中满是担忧。Wyllt一走,他马上转回身面向第一法师。

  “送我去TirnanOg大教堂。”Merlin压低声音道。

  “你还没有完全康复,Merlin,到那里可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Merlin深深地蹙着眉,走近第一法师的那张桌子。“我可以用精灵之门,今晚我就能赶到那里警告他。龙骨水晶也会帮我找到他的。”

  第一法师仔细地打量着他,面露忧思。“到目前为止,Wyllt手下的龙骑士还没有一个能通过精灵之门到TirnanOg大教堂的。如果这只是因为他们利用魔法的力量不足,我倒是会让你去试试看。但直觉告诉我,这说明TirnanOg大教堂已经沦陷了。”

  “什么?”Merlin问道,简直难以置信,他把手掌牢牢地按在了桌上。“那是Isle of Man最古老的一座教堂,如果它已经失守,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第一法师捻着自己的须尖道:“我也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如果那所大教堂毁于一炬,我们必定有所耳闻。但如果它是从内部瓦解呢?”他对Merlin扬了扬眉,表示自己并不认同他的观点。“如果是那里的第一法师屈服了呢?Isle of Man是个历史悠久的王国。如果Morgause是Succubus那类的人物,那我们必须想到她整个家族都是如此性质,Isle of Man的国王,甚至是整个王室都有被他们诱骗的可能。他们的魔法主要来自于隼徽。现在想来,我收到的那些公报很可能是他们为了麻痹我故意做出来的——为的是欺骗我,让我相信他们还没有沦陷。或许长久以来都是我太大意了。”他的话让Merlin不寒而栗。“我们可能是最后一个还没有沦陷的大教堂。”

  “最后一个?”Merlin喃喃自语道。

  “恐怕是的。”第一法师轻声回应道。

  “整个Albion?”

  “整个Albion,”第一法师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Pendragon会说Gwynedd的教堂里魔法石都不再听从指挥了。”

  Merlin吞咽了一下,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然后他想起了什么,眼睛直直地看着第一法师。“为什么您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Merlin?”第一法师有些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反问道。

  他刚要说出自己的姓氏这几个字,下巴就再次僵住,舌头也在嘴巴里动弹不得。他努力地和魔法的力量对抗着,无奈想要张开嘴巴就像是要用一柄汤匙撬动巨石一样无力。他只得沮丧地咬紧牙关,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一法师双肩下塌,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现在你明白了么?”他轻声说道,“我说不出那个我们都知道的真相。你也不能。”

  Merlin终于在魔法的迫使下让步了。“可您是第一法师啊。为什么魔法要用这种方式来约束我们呢?这太不……不合乎常理了。”

  “这和Arthur利用魔法封住Cedric的口没有什么太大分别吧?尽管他的咒语最终被解除,可是他毕竟一年都没能说话。想想我和Balinor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Cedric真应该庆幸,当时除了封印咒之外并没有额外对他施加烙印咒语,否则他将永远不能讲话,永生永世都不能。”第一法师神情肃穆地讲到。

  Merlin正想问是谁施加的这封印咒,但魔法再次制止了他。愤怒之下,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要怎样做出封印呢?”

  第一法师被他的执著逗笑了。“封印咒,或者说封页符,通常被刻在圣书里。一旦符咒刻下,书里自动就会锻出一条金铜镶边把书页密封在一起。金铜锻带没有密语不得开启,所以写在这些书页上的东西不能被人提及,也不能被任何人使用。这主要是为那些拥有先知的天赋的人所用的,是用来防止他人窥视未来的手段之一。有些拥有这项天赋的人会选择用晦涩难懂或是充满歧义的文字来记录自己预见到的画面,这也可以防止其他无法利用魔法的人解读未来。但如果记录时所用的语言平白易懂,封页符就派上用场了。”

  Merlin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第一法师。“您是自己学会的这些,还是有人教的?”

  第一法师露出一个微笑,好像这个问题让他非常骄傲,不慌不忙地看着他答道:“是Avalon的国王教我的。我所掌握的大部分关于魔法潜藏的力量都是他教给我的。比如说,他会用一种独一无二的方式来雕刻魔法石。他虽然比我年轻,但就魔法方面,他比我要强大得多。”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他到Ealdor的那次拜访改变了我的一生。在那以前,比起魔法,我更关心的还是苹果的收成和苹果酒的酿造。”

  Merlin心中百感交集,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无比迫切地想要询问关于父亲的事情,但他却不能开口去问。魔法不允许这样做。想到这一点,他沮丧地垂下了脑袋。第一法师从没想过要隐瞒他些什么。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他的父亲意识到对这件事情保密的重要性,所以阻止了它的流传。

  “为什么?”他哽咽着问道。“为什么这一定要是个秘密呢?Balinor知道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Arthur,但他绝望地意识到,即便Arthur站在他面前,他也无法说出一切。

  第一法师脸上写满同情,急忙点了点头。“Balinor一直都在努力。他不停地寻找绕过封印符的方法。你知道,他天性就是那么不易屈服。当你……”他停顿了一下,谨慎地挑选出口的每个词语,“……被当作贱民遗弃在大教堂时,我想你身上应该带着一本圣书。没想到却是一个龙骨水晶。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国王的那本圣书去了哪里。我本可以利用龙骨水晶找到它,但我不能离开这片土地。我的职责要求我必须守在这里,留在Ealdor。我想……国王……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这些,以免它落入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手中。现在你知道了,即使我有心说出真相,我也无法办到。”说完,他给了Merlin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里面包含了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他们都知道,比起今天他说出的这些,还有更多秘密是他无法揭开的。

  Merlin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疲惫不堪。“那我又要做些什么呢?Albion希望我怎样呢?”

  第一法师面含悲色。“你早就知道了,Merlin。”他声音很轻,却十分有力,“King Oberon和Titania Wyllt的孩子必须要去TirnanOg大教堂警告他们。去睡会儿吧,我的孩子。你需要休养恢复。大教堂会继续治愈你的,虽然你每天都好一些,但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Merlin点了点头,走向门口。在门阶那里,他停了一下,回身端详第一法师的脸,第一法师也同样凝视着他。他现在不再愤怒,也不怨恨任何人,他只想找到能向Arthur说出他身份的方法。一想到那对他会有多难说通,Merlin不禁又叹息一声。但他会努力的。他必须要努力。他不想甚至死去时Arthur都不知道他的真名。

  轻轻地关上第一法师的房门,Merlin走下门厅,裹进夜晚的凉风里。现在他的腿开始微微作痛了,脑袋两旁的太阳穴也突突地跳个不停。各种事情让他心烦意乱,以至于直到一个男人的影子交叠在他的影子上,他才觉察有人跟踪。他猛一转身,看到一个男人正从暗处走向自己。那个人的一只手按在一把罗马短剑的剑身上。

  “你是那个Avalon的孩子吧?”他用Avalon的语言问道。这是他已过世的父亲的语言,是他故乡的语言,是他遗传的一部分。

  Merlin想起自己曾在Carmarthen大教堂见过这个人。

 

Note

  今天,我又在魔法石那里失败了。那里有一个最让我害怕的魔法石图案。我记得它的样子:两条巨蛇蛇头相对、互相缠绕成一个圆。我所见过的魔法石大都是被塑成人脸的形状,但这个和它们不同,它很小。在TirnanOg大教堂里到处都是这种标记。这里的第一法师说它是一个古老的神秘符号,上面的巨蛇是Albion的化身之一。Albion共有九个化身,而Isle of Man信奉的就是这个巨蛇化身。我虽相信他的解释,但还是忍不住怕它。在这里到处都刻着巨蛇图案,居民把蛇作为宠物饲养,所以这儿看不到家鼠和田鼠。明天我会再试着去和诸多的魔法石交流,我要找到能阻止大灾难的那一个。Arthur说我必须要抓紧时间。他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但我知道如果Merlin在这儿,他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Guinevere Wyllt of TirnanOg Abbey

  

TBC

 

注释:

  1. Venandi与Venatores:这个故事中,Balinor是受过Fíann训练的,而Fíann最初都是勇士。Fíann一词源自原始凯尔特语的weino-s,意即“英雄”;再往上追溯则是来自原始印欧语的wen-,表示“愿望、欲望”。同源词有拉丁语中表示狩猎的vēnor,古英语中的表示欢娱与欲望的wynn,以及古诺曼语中的朋友vinr。在这里,他们佩戴弓箭与匕首,更像是猎人,所以这里使用了拉丁语的猎人Venandi的复数形式Venatores,作为他们的统称,音译为“温那多雷斯”;在他们单独出现的时候,被称为Venandi,这是他们的职业,也是他们的姓氏。

  2. 先知/预言家/预言:先知并不仅仅是“预测未来”,先知准确的解释:认识事物在众人之前;亦指认识事物在众人之前的人;宗教中指受神启示而传达神的意旨或预言未来的人。

  有学者这么解释:“预言这个词常被错用,只狭义地解释为‘未卜先知’,这不是从希伯来文译出的‘预言家’这个词的主要意思。它是指一个人的内心自发地像泉水那样喷涌,展示着上帝。主要是灵魂渴求展示并流露出近乎‘神’的各种带有启发性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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