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预告试读】Lord of Snow and Shadows 雪与影之王[1]

♔序幕+Chapter 1 +后文试读

♔这个故事是属于纯幻想题材,故事背景类似于17、18世纪左右,一个炼金术与魔法共存、宗教与科学对立的时代,华丽优雅的服饰,精致复杂的装潢,奢侈却阴冷的贵族生活,新思想启蒙时期的社会变革,野心与权术的阴谋,南方海滨的温暖浪漫,遥远北国的冷峻单纯,还有可爱的雪橇与铃铛……

♔会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地图”、宗教信仰、世界历史。所以会是一个大工程。也是一种挑战吧,几个国家之间的冲突较量,人物地点更多,利益交融与冲突更加复杂。虽然最重要的还是AM,但是其他的重要人物依旧免不了废话,有些人物只有到最后才会知道有多重要。

♔这个故事的起点是它的“前传”,小若本来想完成这个中篇,作为一个惊喜,但是同时又引入了宗教中“千禧年”的概念。在《圣经》中,千禧年与龙有关,是世界变动的一个节点,千禧年结束后迎来真正的末日。于是,这个长篇就成为了在“前传”的事件发生1000年后的世界的故事。而“前传”的事件成为了1000年后的世界的传说、宗教与几个国家立国的根基。

♔“前传”还在修改中,不过全部的提纲和故事内容经络已经完成了。小若自己很喜欢“前传”的故事,一个“被隐藏的故事”。小若希望能够等到彻底完成之后再献给大家~不过这并不影响长篇的构成。

♔这个长篇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更还没有计划(这个故事原本就是计划外的产物),如果大家非常喜欢的话也许近期就可以开始着手和《Where the Sun Was Born》一起更新。“The Shamer”设定的故事大概要延后,因为当前疫情问题,购买的原版书籍还迟迟没到,如果不彻底看完原版,担心有些地方可能会曲解或不太尊重原作者的表达意愿……

♔故事刚一开始,Arthur的姓氏是作为Castus[卡斯图斯],是来自于亚瑟王众多的疑似原型人物之一 Lucius Artorius Castus[卢修斯·阿托利斯·卡斯图斯]。因为故事里Arthur刚开始是跟随母亲的姓氏。而Gwen在这个故事里是黑发白肤的美丽公主。这里沿用布列塔尼的记录,Gwenhwyfar[格温怀法],她的父亲是King Ogrfan Gawr[奥格凡·盖尔国王],她的国家的名字是使用不列颠对她父亲名称的记录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在这个故事里,依然会出现那个武力一流而非常傲慢的Pellinore[佩利诺尔],他的戏份这一次也不少。

♔Chapter 1 主要是Arthur,Merlin的设定与形象在后面的试读部分。另外,因为有宝宝反应英文人名地名记不住,所以故事里除了大家熟悉的常用人名之外,其他的人名地名不论重复次数,全部标中文译名。

 

感谢大家愿意跟随小若一同进入这个绚烂瑰丽的世界……

   

Part 1 Winter Ghost Songs

 

Prologue 序幕

    

  国王躺在那里,奄奄一息,他的目光游离。当他盲目地伸出手摸索着去抓住他的近卫骑士的手臂时,他的眼睛闪出最后一丝光彩。

  “终于……结束了……老朋友……”那只手掉了下来。他灰白的头转向一边,双目失焦,向上翻去。但他的眼睛终于明亮了,仿佛眼睛上的一层黑纱融化了。

  当他忠实的朋友注视着他的时候,他的视线因泪水而黯淡模糊。很快,他看到一个黑影,像暴风云一样,从他主人静止的身体里慢慢上升,并聚集起来,直到它在他身上盘旋:一条巨大的有翼的魔鬼巨蛇,可怕而强壮。

  “Dragon,”他惊恐地小声说。

  现在,所有的勇士和仆人都沉默不语,惊恐地看着或在恐惧中捂住脸。

  “带我去,Dragon,”老战士大声喊道。“告诉我他在哪里。不管走多远,我都会跟着你。带我去见我们的新主人。我们的新Pendragon。”

  

CHAPTER 1

 

  “我坐在这里好吗,Castus[卡斯图斯]先生?”

  Arthur Castus[亚瑟·卡斯图斯]从打开的油画工具包中抬起头来,看见Gwenhwyfar Gawr[格温怀法·盖尔]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浅海蓝色的平纹棉布连衣裙,一头浓密的黑发用一条蓝丝带绑在后面。

  他的眼睛扫视了一圈。

  “你的家庭教师呢,Gwenhwyfar[格温怀法]公主?”

  “Drea[德拉]?哦,她还因为昨晚的招待会而睡懒觉呢!”Gwenhwyfar[格温怀法]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和你在一起,不受拘束,不合适吗?但这里是Nemeth[涅姆斯],Arthur Castus[亚瑟·卡斯图斯]!我确定,在我从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宫廷来到这里游玩时,人们完全可以放松一下那些严苛的规则。”

  她的笑声很有感染力,Arthur发现自己也在对她微笑。

  “我是要朝这边吗?还是朝那边?”她在椅子上转动身子,“我不记得了。”

  他走到她跟前。“你的头再向左偏一点。”

  “像这样?你得帮帮我。”

  他轻轻地把她的下巴倾斜到正确的角度。现在她的肩膀又歪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改变姿势。当他调整她的姿势时,他意识到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他能感觉到她在他脸上温暖的呼吸。他感觉心跳加速,有一半是因为不安——如果有人进来看到他们处于这样的姿势……

  “我的头发呢?”

  Arthur参考了一下他的草图。

  “没有丝带。把它松下来。”

  “但如果我把丝带松开,我就又不会摆姿势了,”她又带着一丝微笑说,还有某种严肃而又古怪的挑衅。

  当他解开丝带时,他感觉到指尖滑过黑色的卷发,柔软得像水彩画笔上的一缕黑貂毛。

  “我必须静坐多久?”

  “足够久……”Arthur专注于调色板上不同颜料的各种混合。她明亮的深色眼睛很难与暗色和阴影完全匹配。那几乎是紫罗兰花瓣上的深紫色……

  “如果谈话足够有趣,我可以坐几个小时。昨天你跟我介绍了Anlawd[安拉德(这里是地名)]。那很有趣。但你对你自己什么也没说。跟我讲讲Arthur Castus[亚瑟·卡斯图斯]吧。”

  “我希望,”他说着又加上一点松石绿色,“你能跟我讲讲昨晚王后的宴会?”

  “妈妈的宴会?”她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昨晚她遇到什么特别的人了吗?“好吧,我哥哥Elyan[伊利安]和所有最漂亮的女人调情,尤其是已婚的女人。他根本没有羞耻感!”

  “而且,”他大胆地说,“你的未婚夫在招待会上吗?”

  “哦,天哪,不!”深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一定是触动了敏感的神经,才让她做出如此激烈的回答。

  “很抱歉,公主殿下,但当我受命画一幅订婚画像时,我想——”

  “一个正常的假设。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未婚夫。这幅画像是为了把我的魅力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她痛苦地说,“爸爸把我的订婚看作是结束艰难外交局面的一种方式。他在寻找一个富有而强大的盟友。”

  Arthur茫然地看着她。

  “你没听说吗?Anglesey[安格莱西]的Pellinore[佩利诺尔]入侵了Mora[摩拉]。现在他的战舰在海峡中。事情看起来有点……对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来说很棘手。这就是为什么爸爸一直待在首都Mirom[米罗姆]。”

  “我不知道。”Arthur和大多数Nemeth[涅姆斯]人一样,很少关注国际政治。Nemeth[涅姆斯]是北方国家富贵贵族的游玩胜地,面积太小,也不重要,不足以在世界事务中扮演重要角色。

  “当然,我的感情也不需要考虑,哦不!”

  所有的笑声都消失了,他看到她在这场义务婚姻的前景下是多么的痛苦。

  她内疚地环顾四周。“但你千万别对外讲,如果他听到我说了这么无礼的话,爸爸会很生气的。”

  “肖像画家受过谨慎的训练。”

  “我觉得我任何事都可以告诉你。”

  “任何事?”他回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有点脸红。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感到一阵危险的颤抖。他妈妈没有警告过他吗?永远不要卷入其中。一位国王的女儿和一位年轻穷困的艺术家之间的鸿沟如此之大,以至于他知道他决不能把她看得比一位富有的赞助人更多……

  然后她又开始闲聊,改变了他们先前谈话中那迷人的、轻快闲散的语调。

  “我昨晚的舞伴,Lancelot[兰斯洛特]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第一部长的儿子。很帅气,但跳得很糟糕。”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可怜的脚趾还是青肿的。还有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的侄子,Daniel[丹尼尔]。他在国外执行某种外交任务,对此他只字未提。我怀疑他可能是爸爸的密探之一!我想我不能嫁给间谍。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就在她喋喋不休的时候,Arthur画出了他从未画过的画。她的清新,缺乏完全的自我意识,激励并迷住了他。在休息时,他注意到一个渴望的表情使她的眼睛变暗,她凝视着窗外,越过微风吹过的薄纱窗帘,眺望着远处的蓝色薄雾。

  “啊,我的脖子已经开始发麻了。”

  “那么,是时候休息一下了,”Arthur说着放下了画笔。

  她转过身来站到他的一边。

  “嗯?”他说,意识到这比他原本以为的要紧张得多。

  “我想你已经恭维过我了,Castus[卡斯图斯]先生。”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妈妈苍白的影子。她真是个美人。但你让我看起来跟她一样漂亮。”

  “但你确实是——”他刚开始说,便被两扇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一个结实的女人急匆匆地进来。

  “公主殿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久了?”家庭教师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震惊。

  “哦,别那么无礼,Drea[德拉]。”

  “如果王后陛下听到这件事的话——”

  “但她不会,Drea[德拉],她会吗?”Gwenhwyfar[格温怀法]把胳膊搂在Drea[德拉]宽大的腰上。

  “如果发生了不适当的事情——”

  “你读了太多浪漫小说了。”Gwenhwyfar[格温怀法]调侃道。

  “今天的肖像画已经画得足够了,Castus[卡斯图斯]先生。”Drea[德拉]说,忽略了Gwenhwyfar[格温怀法]。“在我们安排这件事的时候,我被告知你的母亲Igraine[伊格莱恩]会接受委托。我没想到会是一个年轻男人。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当时会把我的反对意见说清楚的——”

  “是的,没错,”Gwenhwyfar[格温怀法]耸耸肩,“但是Castus[卡斯图斯]先生做得很好。Drea[德拉],请看一看。看到了吗?进展不是很顺利吗?”

  Drea[德拉]勉强承认这还可以接受。

  “那么我们明天早上同一时间等你,Castus[卡斯图斯]先生?”Gwenhwyfar[格温怀法]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他只能点头回答。

  他迷迷糊糊地转身回到画布上,仍然陶醉于她新鲜的风信子香味,她的微笑……

  

  Arthur一直画到光线褪去。太阳落山了,最后一缕垂死的微光把大海迷雾般的蓝色加深为淡紫色。他全神贯注地工作,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背和胳膊都疼得厉害。他站在画布后面,在暮色中评判性地看着它。是的,他捕捉到了她那难以捉摸的渴望的表情,尽管还没有他所希望的那么完美。

  音乐在昏昏欲睡的夏夜飘荡。马车停了下来,车轮在宽阔的车道上碾过碎石。Arthur拿出一块布来擦净刷子,接着开始收拾颜料。

  彩灯像露台上的小珠宝一样闪闪发光。客人们来了,妇女们穿着亮闪闪的樱草色、珊瑚色和绿松石色的薄纱;钻石和蓝宝石在她们的脖颈周围闪闪发光。男人们都穿着镶着金色锦缎和黄铜纽扣的制服。金灿灿的烛光在夜色中闪烁着,谈话的潺潺声和浪花般的舞曲使夜色颤抖,轻盈地如同海湾中波浪上的泡沫。

  是时候离开了。但是他还不能走,不能不再见她一次。

  仆人们穿着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的蓝色制服,神采奕奕地走过他们身边,手里拿着金色的造型精巧的碗、银色的小托盘和装满糖粉浆果的水晶盘子。

  舞者们跳到露台上,Arthur靠在有柱子的栏杆上,漫步到花园里观看,宽阔黑暗的草坪从栏杆处一直延伸到了下面的大海里。温暖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起泡酒的味道,令人陶醉。小白蛾的踪迹在摇曳的灯笼周围肆意飞舞。

  没有人盘问他。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没有穿军装或晚礼服。

  然后他看见了她,一只手搭在她哥哥Elyan[伊利安]的胳膊上,严肃地凝视着旋转的舞者。她穿着镶有绿色丝带的白色欧根纱长裙,让Arthur感觉这就像是一朵雪花,在客人华丽的服装中显得干净纯洁。

  突然,他意识到她看见了他,正以一种使他发抖的强烈的目光注视着他。

  她离开了Elyan[伊利安],迅速地用她的白色羽毛扇子给自己扇风。当她走近时,他听到了几句话,微笑着摇着头,细心的年轻人给了她冰激凌、雪糕和果汁饮料。

  “这里太热了。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他看着她从大理石台阶上飘落到漆黑的草坪上,跟着她。

  “Gwenhwyfar[格温怀法],”他轻声说。

  她转向他。“Arthur,”她说。

  他的心跳加快,听到她念起他的名字,没有“Castus[卡斯图斯]先生”的拘谨,有一种奇妙的亲切感,仿佛他们是平等的,仿佛他可以对一个可怜的画家所能寄予的一切希冀都抱有希望。

  “你相信命运吗,Arthur?”她更加温柔地说。“好像我们注定要见面。就好像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一样。”

  华尔兹的曲调从舞厅飘了出来。

  “听,”她说,“他们在演奏‘White Nights白夜’,我最喜欢的曲子。”

  他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就在他的怀里,她的脑袋紧贴着他的,他们在月光下的池塘里,在露水湿漉漉的草地上慢慢地跳舞。

  突然他感到她在他怀里颤抖。

  “怎么了?”他发现Gwenhwyfar[格温怀法]正在仰头望着天空。

  “你感觉不到吗?”她声音颤抖地说。“就像暴风雨来了。远在海边。看。”

  Arthur凝视着海湾对面。月亮变暗了,好像被薄薄的云层遮住了,星星也变得不那么明亮了。

  “太奇怪了,”他喃喃地说。他对海湾的情绪和幽默了如指掌。夏天的暴风雨不是这样开始的。

  一阵奇怪、寒冷的微风吹拂过海岸的悬崖和雪松。似乎那薄薄的乌云面纱正飞驰而过。它太快了,不是风能吹动的速度,它几乎是凭借自己的意志自己飞动着。他的心迅速笼罩上一层恐惧的感觉。

  “你应该进去,”他开口说。

  “Gwenhwyfar[格温怀法]!”

  他们转过身来,但已经太晚了。Elyan Gawr[伊利安·盖尔]率领的Gawr[盖尔]家的卫兵,已经拔出了军刀,正穿过草坪朝他们跑去。

  “逮捕那个入侵者!”

  两个魁梧的卫兵扑到Arthur身上,把他打倒在地。

  “Gwenhwyfar[格温怀法],你没事吧?”Elyan[伊利安]问道。“他伤害你了吗?”

  “我很好!”Gwenhwyfar[格温怀法]又恢复了活力。“他是受我邀请来的。放开他!”

  Arthur奋力反抗两名卫兵的双臂。Elyan[伊利安]走近一点,把刀尖抵在Arthur的下巴下面,在月光下向下俯视着他。

  “所以,是肖像画家。”他把刀收进了刀鞘。“你这个小傻瓜,Gwenhwyfar[格温怀法]。如果你一定要制造丑闻,至少试着选一个我们这样身份的人。”他转向警卫。“把他扔出去。而你,画家,甚至都别再想回来取钱。你的佣金已经被取消了。”

  “不!”Gwenhwyfar[格温怀法]大喊道。“都是我的错……”

  Arthur被拖起来。尽管他试图挣脱束缚,卫兵们还是开始把他拖向碎石路。

  “妈妈大惊小怪的。她认为你被某个小农场主绑架或骚扰了。”

  “Arthur,我很抱歉!”Gwenhwyfar[格温怀法]继续大喊道。

  “进来吧,Gwenhwyfar[格温怀法]。”Elyan[伊利安]急忙拖着他妹妹穿过草坪。

  在宫廷门口,卫兵们把Arthur扔到粗糙的沙砾上。他全身是伤,浑身发抖,站起身来,拂去衣服上的尘土,却发现沉重的铁门当啷一声在他面前关上,锁住了。

  “嘿!我的画呢?”他大喊道,抓住门闩,用力摇晃着。门闩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其中一个卫兵回来了,Arthur发现自己盯着科尔宾枪的枪口。

  “走开!”那人用口音很重的Nemeth[涅姆斯]语说。

  一时间,Arthur感到一阵危险的愤怒。总是这样吗?他总是被排斥在外,总是可怜的画家,在外面看着里面吗?

  然后他听到一声咔嚓声,卫兵给科尔宾枪上了膛,把安全栓拉回来。

  “好吧,好吧,我这就走。”他放开栏杆,向后退去。

  从悬崖边穿过松树和荆棘,一直延伸到远处海滩的那条没有灯光的小巷,宽得足以容纳Gawr[盖尔]家族宴会上的所有马车——黑得足以适应他的心情。他又丢脸又生气,在黑暗里一下子被绊倒了。

  他究竟要怎么开始向他母亲解释他毁了他第一个获得王室荣誉的机会?

  海滩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只有潮水轻轻地拍打着苍白的沙滩。掠过月亮的阴影消失了,广阔的Anlawd[安拉德]海湾的海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Arthur沿着海滩慢慢地走着。这是一个神奇的夜晚,一个属于情人的夜晚……

  他转过身,回头望着Gawr[盖尔]家族富丽的宫殿,在悬崖上面闪闪发光。火把和灯笼仍然辉映着宫殿的白色灰泥;那里会一直跳舞到天亮。

  她现在在谁的怀里跳舞?那个把她的脚趾弄伤的笨手笨脚的年轻军官?或者她被丢脸地送到房间?她现在在想他吗?当她回到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遥远的首都Mirom[米罗姆]时,她会记得他的名字吗?她还记得他们是怎么在舞会上一起跳舞的吗?或者他只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的褪色记忆?

  痛苦的怨恨像火焰一样在他身上燃烧。他和Mirom[米罗姆]的贵族一样优秀,不——更加优秀!他们怎么敢这样羞辱他?

  “这不公平!”他在波浪的起伏声中高声喊道。

  突然,海滩变黑了。他昂起头,看见一片黑暗遮住了群星,一股冷风在海浪中呼啸而过。

  一定是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加快脚步,朝着通往他家的小径奔去,那是海湾对面的Castus[卡斯图斯]家的小阁楼。

  但是当他移动的时候,黑暗也移动了,比任何风驱动的云移动得都快,穿过夜空向他飞去,像一只鹰在掠食它的猎物。

  恐惧的感觉压倒了他,使他像发烧时一样冷汗倒流。他爬上沙滩悬崖边的小径,跌跌撞撞地走过纠结的黑莓荆棘和树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来到了老玫瑰园,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地方……

  在阁楼的高处,一大团阴影般的云团盘旋其上,黑得像呛人的烟,滤净了夜空中所有星星的光亮。

  看在上帝的份上,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如此无情地追逐着他?

  他快步穿过草坪,留下一串撕裂般的脚印,冲向阁楼寻找庇护,好像他的生命全都指望它一样,朝着他母亲留给他的没有锁的侧门猛扑过去。

  终于进来了,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然后他用沉重的门栓把门锁上。

  他环顾四周,依然是熟悉的地板、墙壁与家具,还有他母亲最喜欢的画作。他理清思绪,逐渐觉得整个事件开始显得不仅奇怪,甚至是荒谬。这一定是我想象出来的!他告诉自己。我的心已经被愤怒和欲望所激怒,已经扭曲了,那东西只不过是上升的海雾,是我的心智让它在我眼里变成了更邪恶的东西……

  我真是个傻瓜……

  他沿着走廊向楼梯走去,踮着脚,以免打扰到Igraine[伊格莱恩]或他们的管家Noyale[诺雅]太太。但是恐惧的感觉仍然萦绕在他心头,仿佛黑暗的阴影笼罩了整座房子,熄灭了全部星光……

  他推开卧室门,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午夜时分,温暖的空气突然又冷又重。

  Arthur睁开了一只眼睛。

  烟囱!他从来没想到要堵住烟囱!现在黑暗已经进入他的房间,像黑色浓重的烟雾一样从敞开的壁炉里滚滚而出,又像一条毒蛇似的卷成一团,接着在他的床上爬行起来,张开大嘴,把他吞下肚子里……

  Arthur大叫了一声,想滚开,却发现自己几乎被一大片阴影淹没。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突然从躺在床上的身体里挣脱出来,从温暖的Nemeth[涅姆斯]的夜晚被远远地抛到一片云朵和星星的漩涡之中……

  他身处灯火通明的大厅里。烟雾缭绕的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沥青味和更糟的气味:溢出的鲜血、呕吐物和其他东西的臭味——一种生腥的、辛辣的、乳糜状的刺鼻气味,使他感到眼睛湿润,喉咙灼痛。

  当旋转的烟雾散去时,Arthur看到一个身影倒在房间的瓷砖地板上,这个身影慢慢地、痛苦地挣扎着,在瓷砖上拖着自己的身体,朝着门爬去。一种浓稠的黑色液体被抹在瓷砖上,弄脏了瓷砖,从缓慢移动的人影身上不断地漏出来。Arthur什么也做不了。他是一个无助的观察者,只能看着垂死的人痛苦地前进。

  “为什么?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看。”沙哑的命令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一个毫无怜悯的丧钟无情地敲响。“看!”

  他的目光被强迫向上,离开了垂死的人,他发现自己正直视着一个黑发的年轻人的眼睛,当他站在受害者面前时,眼睛因恐惧和欢欣而变黑,他一手拿着血迹斑斑的军刀,另一手拿着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高脚杯。

  “这个,”年轻人喊道,把那只高脚杯里的东西倒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为了我的母亲。”他的声音因强烈的情感而抽噎,充满着仇恨与悲伤,让Arthur几乎能在充满死亡气息的阴暗浓重的空气中真切感受到。“这个,是为了我的妹妹。”

  他的受害者扭动着,双手举起,手指蜷曲。一瞬间,在他身体的阵发性颤抖中,Arthur看到一柱烟冒出来,一股充满火花的钴蓝色烟雾冲向椽子。火焰从翻腾的柱子上喷出来,年轻人尖叫着跪下。他拿着高脚杯的手在燃烧,发出明亮的蓝色火焰。他把酒杯扔给了自己的受害者。

  “这个,”他尖叫道,“是为了我父亲——”

  柱子散开成一片片蜿蜒升腾的烟雾。年长的受害者瘫倒在地,摔回地板上,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谁让你进来的?”他的句子在垂死的低语中竟发出刺耳的声音,但Arthur认出了这个声音。这是一个回声,一个在他头顶传来的严厉声音的快速衰减的回声。“谁背叛了我?”

  但是这个年轻人弯下身来,把他那被灼伤的胳膊搂在胸前,疼得喘不过气来。

  “别再说了!”Arthur试图推拒一切,把痛苦和恐惧拒之门外。

  一声巨响使门木摇晃。现在有人大喊着,叫喊着要进来。

  年轻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Arthur看到了他眼中的厌恶和原始的恐惧。欢欣已经褪去。他以前从未杀过人。

  “这里!在这里!”

  房间里还有人。一个急促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从烟雾中传来。同谋。凶手并不孤单。

  门前的砰砰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Arthur听到斧头劈砍木头的砰砰声。

  “快点!”

  这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地从受害者身边走开,滑倒在沾满鲜血的瓷砖上。

  Arthur努力想要找出第三个人藏在哪里,但他看到的只是一块在墙上滑开的木板。

  伴随最后一声巨响,锁着的门突然裂开,武装人员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

  “太晚了。”那个垂死的人的低语有一种嘲弄、讽刺、指责的感觉。

  Arthur的视线仿佛是从他那快速变暗的视线中瞥见,有什么东西像最后一缕消弥的烟雾一样,散开,扭曲,褪色。

  “Arthur.”这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燃烧,仿佛是从火热的深渊里挣扎着拖出来的最后一个绝望的恳求。

  “记住……”

         

  Arthur睁开眼睛。清澈透亮的晨光洒进了他的房间。

  然而,他只能躺在那里,什么也看不见,浑身僵硬,被可怕的幻象吓呆了。他想仅仅把它当作一个梦抛之脑后。但是,如此直接、如此真实的事情,怎么可能仅仅是一场梦呢?

  “记住……”

  视觉的回味突然抓住了Arthur的胃。他从床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地朝更衣室走去,向前俯冲在水池上,肩膀起伏,干呕着。

  然后他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随着反胃的感觉的退去,Arthur抬起头,眼睛蒙上一层生理性的水雾。

  他不知道是不是今天Elyan Gawr[伊利安·盖尔]在和他的同伴们一起早起打猎。或者是他依然觉得昨天做的还不够,带着同伴打算今天早晨在他母亲的面前再狠狠羞辱他一番……

  他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让冰冷的水流过,直到凉水的冲击使他的皮肤刺痛。

  马蹄声越来越响。他们正沿着海湾向上的小路朝着悬崖这边来。

  现在,他已经可以听到喊声,男人的声音,互相呼唤。他困惑不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有人敲门。那是谁,在这个凌晨他们想要什么?真的会是Elyan Gawr[伊利安·盖尔]吗?

  砰砰砰的敲门声非常粗鲁,Arthur鼓起勇气朝大厅走去。

  现在敲门声更大了。在他前面,Noyale[诺雅]太太正慢慢地穿过大厅,打着哈欠,擦去眼睛里的睡意。

  “Noyale[诺雅]太太!”他听到楼上传来母亲的大叫。“别打开!”

  但是Noyale[诺雅]太太已经把门栓拉回来了。门被推开了,一群人从她身边挤到大厅里。他们很高,身上有仪式性的刺青。每一个看起来都非常强壮。

  “不!”Igraine[伊格莱恩]在楼梯顶上尖叫一声。

  Arthur停在原地,瞪大眼睛。他们是强盗来抢劫的吗?

  但是最前面的闯入者走上前来,在Arthur面前跪下。

  “陛下,”他低沉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父亲——”眼泪顺着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深深刻下的皱纹流了下来。“你的父亲死了。”

  “我的父亲?”Arthur惊讶地低头看着跪着的人。当他站在那里盯着看的时候,其他人也跪了下来。

  他转向Igraine[伊格莱恩],她已经浑身僵硬,脸色苍白,在楼梯脚下一言不发。“妈妈?”

  “那么,”她用麻木、单调的声音说,“Uther死了。”

  “妈妈,”Arthur又恳求地说。“Uther是谁?这些人是谁?”

  “Pendragon国王陛下。”野蛮的战士仍然跪着说。Arthur现在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和纹身,他是一个老人,他的短发是铁灰色的。“我们是来带你回家的。”他用的是通用的语言,但却有着奇怪的语音变化。Arthur不确定他是否正确地理解了他。

  “家?”他重复了一遍,完全糊涂了。“这里就是我的家。”

  “不是Nemeth[涅姆斯],陛下。是你的合法继承。是Camelot。”

  “Camelot?肯定是弄错了。这里就是我的家,在Nemeth[涅姆斯]。”

  “没错。”老战士的脸上仍淌着泪水;他对在陌生人面前哭泣,似乎毫不感到羞耻。“你不记得我了吗,陛下,Bors爵士,Camelot的Bors骑士,你父亲的得力助手?”

  Arthur茫然且麻木地摇了摇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一定是还在做梦……

  梦……

  在令人眩晕的一瞬间,Arthur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他噩梦中血迹斑斑的大厅里,低头凝视着那挣扎扭曲的身影,重新体验一次痛苦的死亡中最后的剧痛……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他听到自己用冷淡而疏远的声音问道。

  Bors爵士的表情更加暗了。虽然泪水仍在他眼中闪烁,但Arthur现在看到了一丝无法忍受的仇恨和绝望。

  “我辜负了你的父亲,陛下。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保护他。因此,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我永远不能原谅,在我的国王死后,我仍然活着。”

  “但是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老人甚至连大声说这些话都显得很羞愧。“他被背叛了。背叛并谋杀。”

  

TBC

  

试读部分(可能会是在第3-4章)

 

  自从他年龄大到可以开始工作时,Merlin就被派去清理壁炉,并在Camelot城堡的卧室里生火。他已经费力地拖来了沉重的海运煤桶和从外屋里捡来的木头。他把炉膛里的灰烬扫了又刮,日复一日地把壁炉的铁杆擦得干干净净。但是,能被允许进入Pendragon的房间,甚至完成最卑微的任务,这都是一种荣誉——事实上,女管家Katell[科特尔]从未让他忘记,她曾不止一次地用手铐、耳光和殴打来加强。但是Merlin从不介意被授予这个特别的荣誉,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偷偷地看一眼这幅肖像。

  他四处走着,用掸子掸过那张深色的、有着精美刺绣的织锦床帷以及床四周的木雕角柱,象牙高高地镶嵌在乌木床架,较低的部分镶嵌着象牙雕刻出的龙,所有的尖刺和弯曲的翅膀——仿佛都是骇人的活物,直到……

  直到他拿起画像。它是装在一个简单的画框里的,如此朴素,如果不是画质生动的话,你甚至会直接忽略掉。无论这位艺术家是谁,他们都捕捉到了一个如此强烈的时刻,以至于每当Merlin看着它时,他都觉得自己仿佛透过一扇窗户凝视着另一个世界。

  画像上有一个九或十岁左右的男孩,脑袋微微一转,好像有人刚叫了他的名字。他被风吹皱的头发是明媚的金色,发根处还有一点点淡淡的金棕色。在他身后,Merlin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阳台,再远处是蓝色的大海。那男孩被太阳映出的阴影有秩序地一点点加深,他的下巴结实,身材匀称。他的表情坚毅而严肃。不过画家画眼睛的方式非常特殊,嘴角的小阴影表明肖像者似乎在庄重场合的严肃神情,但是仿佛一种极富感染力的微笑即将涌现。而且那双眼睛——当他离开的时候,肖像的眼睛似乎也在跟着他。肖像的身后是一片蔚蓝的雾海,卷曲的睫毛和浓密的眉毛吸引了他,那双蓝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栩栩如生,使Merlin不由屏住了呼吸。

  没人在的时候,Merlin经常和那个男孩说话。否则还有谁可以倾诉?没人会愿意为最小的、最卑微的男仆的感情操心。Katell[科特尔]姨妈忙于城堡里的事务,根本无暇顾及;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立刻就讨厌他了,她的女仆Dysis[黛丝]根本不理他;Maela[玛拉]与Tante[坦特]其他的女佣,总是和国王的侍卫们调情,一起为秘密而咯咯地笑;其他像他这么大的男孩子,基本上全都在训练,或者是做粗重活,但他太瘦了,力气也不够大,最重要的是他是氏族战争里敌人的孩子——即使他在厨房也会被担心给他们下毒。所以他不被允许任何武器相关的训练,只能做这些不怎么重要的,经常在大家视线之内的工作。

  于是,Merlin跟Uther国王的儿子聊天。他知道画像中的男孩是Uther国王的儿子Arthur,他是在氏族战争前被送走的,在他出生的几个月前。Merlin估计他大概二十岁了,因为他快十七岁了。

  “为什么你从来不回家,Arthur陛下,”他低声说,亲切地掸了掸镜框,“直到现在?”

  画面上的大海闪着耀眼的蓝色光芒,是一种深邃而美丽的蓝色。Merlin从未见过大海,但如果它是像画像中那样的蓝色,他想他再也不想去别的地方了。如果你盯着看的时间够长的话,就好像画中的水已经开始泛起涟漪,波动荡漾起来……

  对大海的渴望,或者说,对画中这个“虚假的朋友”的渴望,让Merlin偷偷攒下了几枚硬币。他本打算十八岁一到,自己就去找找看这位“老朋友”。

  “但现在你就要回来了,我就不用跑去找你啦,真好,反正我不知道路,而且凑够路费似乎也有一定困难。”Merlin把眼睛移开,盯着男孩的脸。“他们说你妈妈不让你回来。”

  那男孩用他清澈的、明亮的蓝色眼睛默默地回望着。

  “因为Uther陛下对她所做的一切。”Merlin的声音几乎是耳语。即使这位Pendragon国王已经死了,但Merlin仍然害怕他。他被一种炼金术毒药烧死了,还被砍伤刺伤,鲜血浸透了大厅的地板……

  Merlin打了个冷颤。最好别想它。

  “那张床整理好了吗,Merlin?”

  Merlin被外面走廊传来的Katell[科特尔]姨妈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

  “快好了,”他撒谎说,抖开了漂白过的亚麻布的皱褶。当他把床单铺在床垫上,小心翼翼地塞进角落里时,卧室里阴冷的空气中充满了夏天干柠檬香膏的香味。然后他把柔软的鹅毛被子卷起来,拍打整理枕头。

  悬挂着帷幔的大床后面有一扇小门通向国王的更衣室和盥洗室。

  最好留下一些干净的毛巾……

  Merlin溜进了小房间。这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深色木衣橱,里面装着国王的衣服,使架子上的洗脸盆和水壶相形见绌。所有那些细麻布衬衫,那些用金属线缝制的黑色皮草衬里的冬季外套,那些用最柔软的天鹅绒装饰的锦缎大衣,穿起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死人的衣服……

  Arthur陛下永远不会想穿它们,不管布料多么昂贵。

  Merlin小心翼翼地把毛巾放在洗脸盆旁,挺直身子,在衣橱后面的镀金框架玻璃镜子里,看到了他的一角倒影,镜子上还披着一块黑布,这是北方古老的葬礼习俗。

  Merlin非常了解晚上厨房炉火边讲的那些古老的故事,对逝者灵魂的迷信。那些故事里说不安分的死者可以利用镜子和玻璃中的倒影为自己穿衣,可能会再次困扰活着的人。

  但Uther国王是Camelot的Pendragon家族的成员而被安葬在王室的陵墓,并举行了所有的葬礼仪式。事实上,在Pendragon的家族陵墓里,近一千年里已经安葬过数不清的同名国王了。国王们的名字只有那么几个,总是在重复,这当然也是迷信的一部分——他们希望通过给自己的孩子起一个祖先的名字就可以让祖先的灵魂重生。

  那么Pendragon家族的灵魂肯定很累,因为要不停地做国王,操心这个管理那个……

  Merlin这么想着不自觉笑出了声。他今天心情格外好。Arthur陛下晚上就会到了。

  Merlin迅速脱下丧服,把它折成四分之一。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自己,担心Katell[科特尔]姨妈进来发现他在盯着镜子查看自己右眼到颧骨位置的小疤痕,就用抹布敷衍地擦了擦杯子。他希望他的小伤疤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他真的像他的母亲吗,死了很久的Titania[泰坦妮亚]?每当他问Katell[科特尔]姨妈时,Katell[科特尔]姨妈总会点头,然后说出一些模棱两可的只言片语,比如“可怜的Titania[泰坦妮亚]的头发当然比你的要柔软得多。”

  但是Merlin在镜子里看到的只是一张普通的脸。高高的颧骨,蓝色的眼睛,深色的眉毛与卷发,比黑色更像是种深棕色,和其他男仆剪得一样短,但由于那倔强的蜷曲,使得他的头发看起来总是比别人要乱。最让他不喜欢的是右边颧骨到眼睛位置的一处小疤痕,尽管他曾经试着用听说过的某种草药混合物把它擦掉,但它还是顽固地留在那里,让他总是担心别人会以为他“永远洗不干净脸”。谁不想像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那样有着洁白如初开的杏仁花、毫无瑕疵的皮肤?即使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现在怀孕这么久,她的肤色仍然非常洁净闪亮,Merlin皱皱鼻子,他相信,在Dysis[黛丝]每天都要刷一百下之后,那浓密的金色头发,大概应该是光滑柔顺的。

  现在更衣室看起来不那么阴沉了,但对一个年轻人来说,这仍旧不是一个合适的住所。就连Uther陛下也很少在这里呆过,他总是深夜在塔楼的书房里工作。Bors爵士说过,Uther陛下喜欢从塔顶研究星星,他和Edwin[埃德温]医生经常被发现在一起,用医生的望远镜绘制星座图。

  但这全都是过去。在他们吵架之前,在随后发生的可怕事情之前……

  Merlin感到小房间里突然有一股奇怪的寒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搓着胳膊,感觉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感觉到身后还有其他人,但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开门的声音。

  “谁在那儿?”问题从他紧绷的声线里冒出来。

  “Merlin。”

  “Maela[玛拉]?Tante[坦特]?如果这是个恶作剧——”

  房间突然变黑了,仿佛冬天的雾从沼地飘进来。潮湿的冷空气充满了冬天无光的黑暗和绝望的味道。

  “转过身来,Merlin。”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就像Saint Emrys[圣艾莫瑞斯]修道院丧钟的低沉的回响,在Camelot对面为死去的国王呐喊。

  “不,”他用微弱的声音说,抗拒着。

  “帮帮我,Merlin。”

  他慢慢地,不情愿地转过身来。镜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暗之门,雾气从那里散去,比冬天的寒冷还要冷。在大门的中央有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个战士,他的手在雾霭中向Merlin伸过来。炼金术毒药可怕的灼伤仍然使他面目全非,血迹斑斑的干涸血迹也是他生命泄漏的伤口……

  “Uther陛下?”他低声说。Merlin吓得舌头僵硬。他在和死者说话。

  “我的儿子Arthur,我必须和我的儿子谈谈。”这话在他心里颤抖,像白霜一样刺痛。他怎么能如此清楚地听到他在黑暗的喧嚣中的声音呢?

  “带我过去,Merlin。”

  “我——我?”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有天赋。”灵魂的眼睛是蓝色的,深蓝得像冬天夜晚的星火。“你有能力带我过去。”

  “我——我不能带你过来,Uther陛下。”Merlin想走开,但国王的目光把他冻住了。他有什么天赋?除了不讨人喜欢,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了,只是个仆人。他竭力想把自己的心闭上,不去理会那无情的声音,不去理会那双诡异的蓝色眼睛那死气沉沉的凝视。“我不知道怎么做。”

  “看在我儿子的份上。我必须警告他。在太迟之前。”

  “警告Arthur陛下?他有危险吗?”那些在冬夜厨房炉火旁讲的鬼故事,在他记忆的深处仍然萦绕不去。在复仇者面前,你不该说,不该做的事……但是,寒冷的雾气似乎已经渗入了他的灵魂,在他的脑海里除了烟雾和移动的阴影什么也没有。

  “Merlin,用你的天赋。”一只幽灵般的手向他伸出,虚弱得像被闪闪发光的霜冻熏黑的一片枯叶。“帮帮我。”

 

PS:目前还没有想好Winter Ghost Songs 翻译成“冬日鬼歌”、“冬日镇魂曲”还是其他更好的。什么时候开始正式更新全听大家的意见!

请原谅小若总是开长篇……不过这个故事是幻想题材,不是很沉重,连载起来应该会比较顺畅,保证HE,而且肯定不会弃。

请大家多多留下宝贵的意见或者建议,小若都会认真考虑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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