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Where the Sun Was Born太阳初升之处[19]

♔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历史资料背景,为方便大家理解,注释部分夹在文中,需要时章节前会有“资料卡片”。(预告有历史和故事背景介绍,便于大家理解)热切期待大家的留言~

♔背景介绍/前情提要:[预告][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


Part 1 Moonfall Empire 月落的帝国


Chapter 19

 

Stonedown石城,公元454年,桤木月/赤杨木月(Alder)[凯尔特历法,即3月18日-4月14日]

 

  Arthur回到房间时已是深夜,在听那位族长讲述了他们的悲惨遭遇后,他感觉肚子里像打了结,只想赶快躺下睡觉,把白日赶路的辛劳全都拋到九霄云外。但他躺下却怎么也睡不踏实,只是半睡半醒,内战使得整座城异常荒芜,似乎屋外的风声都像是惨死的那些鬼魂的呜咽声。

  墙上的火把冒着熊熊的大火,屋内角落边的几盆炭火里,火苗依然零星地烧着。

  “城里有女孩子。”Gwaine突然开口说。

  Arthur从草席上坐起来。

  “你在胡扯些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进城时所住过的那间大房子吗?嗯,那是座神庙,我告诉你,里面有几十个,甚至是几百个男孩女孩,有年纪大的,有年纪轻的,有长得不怎么样的,也有……”

  Arthur一时睡意全消了。

  “那么你想……”

  “没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么能够违背总督和他弟弟定下的法规呢!”

  “我不相信你,伙计。”

  “我们兴致勃勃地喝下了几杯他们以多种超自然的东西所酿造的啤酒。谷物酒的味道虽然不怎么可口,但是,真是见鬼,就是能够温热人的心肺!”

  Gwaine的眼眸发出兴奋的神情,逗得Arthur咧嘴微笑。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些人清除了大部分罗马留下的痕迹,但好笑的是,他们居然留下了罗马军队当时建造的酿酒厂,虽然他们拆了外围的墙围,但内部的构造大部分还是保留了下来。

  “除了干掉了几杯友谊之酒外,还有呢?”

  “什么也没发生,我告诉你,我向你保证!有一种和女孩说话的方式,你们这些如野兽般粗鲁的贵族永远也学不会!我们这些流浪者拥有一种你们没有的细腻心思,所以我们可以……”

  “嗯?”Arthur挑挑眉。

  “说实在的,这些男孩女孩都太热情了,毕竟他们从小就学习这些……有些男孩子……上帝,幸好当时Uther不在,否则肯定又开始训斥这些异教徒了。”

  “他有时间的话还不如去训斥那些强奸和抢劫的家伙们。那些人做着强盗的事情,却还顶着士兵的名号。”

  “哈!这不是很常见吗?像你们这些被编入正规军队的难道没见过吗?我做雇佣兵的时候倒真是见了不少。”

  Arthur讽刺地笑了笑,对于他这样一个有过宗教法庭记录的人,在护国公紧急召集部队抵抗阿提拉的时候,不需隐姓埋名,他也能被编入正规军——那时候即使是囚犯,只要同意参战,都会被免刑。但当他负伤之后,他们却以他“信仰不纯”的“道德污点”为借口,拒绝付他薪酬。

  “听说去年被派来支援的一百个罗马士兵都是教会招募的,他们签署的时候说‘盗窃2年,诈骗3年,私通5年’,于是他们很多人都签了10年!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别闹了,Gwaine!”

  “你还是老实地告诉我,在我进行重要的外交任务时,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严肃的事情。”

  Arthur叹口气。

  “我们听着他们的族长向我们大吐苦水。”

  “一定很可怜,我想!”

  “连见过大风大浪的Poole[普尔]都起了悲悯之心。”

  “说下去。”

  “几年前篡位者死了以后,不列颠就开始内战,起因于两兄弟为了争夺根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王位。刚开始撒克逊人非常凶猛,占领了许多地方,强迫他们投降,投降以后,凯尔特人又打过来,说他们之前的投降是背叛。”

  “有人被吊死?”

  “除了有人被吊死外,还有许多人被杀。他说他的村落被洗劫一空,房舍被摧毁殆尽,村民惨遭屠杀,部分的人逃往山里……他说那个战胜的君王的军队把他的子女全都掳走了,还将他家里的食粮全部搬走。我们所见到的是战胜者的军营:得知我们即将抵达的消息之后,他们马上撤退到距离此地约两天路程的地方去。然而,只要一想到他们将再回头进行报复行动时,他便吓得浑身发抖。在他的泪水里隐藏了一些我们无法体会的残酷回忆。”

  Gwaine停了一会儿之后说:

  “Uther怎么说?”

  “他说这是个好消息。”

  

  *

  

  那堆黄金实在少得可怜。几块金条、几件物品、几个花瓶……对于自己无法善尽心意,族长面有难色。端坐在洋槐树下的一张三角椅上,他面对大广场;Uther和Poole[普尔]各坐在他的身边,试着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广场上人群纷乱,杂声四起;几名哨兵驻守在祭祀的平台上。Langer[兰格]不停地翻译,他左右张望,问东问西,然后转身面对那位不苟言笑的Uther殿下。

  “他说他可以再送给你其他的宝物。”

  “什么东西呢?”

  “女人,可以在路上为你洗米做饭。他希望你能够以善意回报,也愿意学习基督教的习俗。他希望与你做朋友,得到你的保护。”

  “告诉他假如他不变节的话,我们一定会善待他和他的族人。”

  Langer[兰格]如实翻译。族长的脸上重现平日高傲的神情,连讲话的语气都透露出他是个习惯于指挥别人的领袖。

  “他建议派遣一位你的亲信和他的随从到神殿,要他们带一批女孩到广场上来,让你仔细地挑选。”

  Poole[普尔]向Arthur做了个手势,几个同伴随即靠拢过来,想了解发生什么事情,了解他到底说了什么话。

  “快一点,”Poole[普尔]嘟哝,“快去把她们带过来,免得让我们队上的那些处男抢先了一步……”

  Arthur不敢告诉他队上的那些“处男”早就造访过那个地方了。只有上帝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他和Gwaine互换一个眼神耸耸肩。

  当他和随从们抵达神殿时,里面乱成一团。所有的女孩子全被集中在偌大的内院里,由最年长的发号施令,最小的甚至还只是儿童的模样。她们身上全穿着灰色的长袍,举手投足间十分优雅。比较年长的女孩用一些打造精美的黄金或白银的别针将一块披肩状的东西别在肩上。从门缝里,他瞥见屋内陈设了几台织布机,里面传出农场般的嘈杂忙碌声,间或夹杂着几句呜咽和不好意思的笑声。族长的随从们高声朗诵了几条命令,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一回到广场,罗马来的士兵们便群起尖叫鼓噪;有些人甚至等不及,早已上前搭讪,另一些人则拔起她们披肩上的黄金别针。场面混乱,甚至有人还嚷着要前一天见到的男孩们。

  突然间,一声喊叫压过所有的吵闹声——从祭祀平台顶端之上传来一声怒吼。两名罗马的哨兵架着一位高大的撒克逊人站在平台上。撒克逊人的体型原本就比罗马人要大许多,而这个人在撒克逊人中也算是高大,他简直是睥睨着那两位哨兵,脸上的神情不可一世。他身上穿着一件金质护胸甲,头上戴着一顶布满密密麻麻圆圈的头盔,顶上插着两根棕褐色的长羽毛,脖子里则戴着他们早已见识过的黄金颈环——然而那个颈环很粗,而且还有着复杂的造型,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停!”Uther大喊一声。

  场面立刻恢复平静。

  “放开他!”Uther对着那两名哨兵说。

  那位撒克逊人轻巧地走下祭祀高台前的大台阶,步伐稳健地穿过广场。之后,他停在族长面前,完全无视Uther的存在,径自向前者说了几句话,看似十分恼火的样子。族长急忙站了起来,口中含糊地道着歉。

  Uther示意罗马人勿轻举妄动,并请族长坐回他的身边。之后他转身问传译官Langer[兰格]。

  然而似乎连传译官也被这位不速之客搞得糊里糊涂地。

  混乱中,Gwaine趁机溜到Arthur的身边。

  “他看起来不太好惹,这个粗颈环家伙。”他小声地说。

  就在此时,那位撒克逊人语带愤怒地对Langer[兰格]说话。

  “他说,”传译官开始翻译,“我们全都将遭天打雷劈,因为你们亵渎了那些属于他的主人与神明的女人。他说假如你们其中有人胆敢再用手触摸他一下的话,他的军队定会前来屠杀我们众人。”

  “我完全相信他有此能耐,”Uther冷静地回答,“但是他总没有办法叫我们死两次吧!他的主人到底是谁?”

  “就是不列颠唯一的君王。”

  Uther的脸抽动了一下,“他叫什么名字?他的主人在哪里?”

  Langer[兰格]紧张地向这位贵族传译,完全不敢正眼看他。对方则平静地回答说。

  “他叫Neeru将军,是Vortimer国王的特派大使,他的主人就在距此二十里的地方。”

  二十里……Arthur感觉他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旅途中的点点滴滴闪过脑际——高如王宫的巨浪、暴风雨、饥饿……但是,现在,荣誉、发财或死亡就取决于二十里路程。

  “告诉他,我们的皇帝,统治五湖四海的瓦伦提尼安三世特别派遣我们的领袖Aurelius Ambrosius总督前来邀请他到我国做客,希望他能够赏光,并且接受我们致赠的礼物和友谊。告诉他我们十分景仰他,我们绝对不会冒犯他,因为我们惧怕他的主人,我们知道他是位全能的君王,转告他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协助他在战争中伸张正义。”

  Langer[兰格]逐字慢慢地传译。他那刻薄的双唇不停地打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Neeru将军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神却四处溜转,仿佛一对偷窥的贼眼,他瞄着那些军人身上的装扮、他们所骑的马匹、腰上的配剑和胸前的盔甲。Langer[兰格]传译时,他不时地露出微笑,显然对他所听到的内容很满意。之后他又有了回应。

  “他想见你们的国王,有重要的讯息和贵重的礼物要转交给他。”

  “告诉他我们的国王此刻人在Shira[夏尔]的宫殿,距离此地约有三天的路程,我会护送他到那里去,并且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Arthur盯着Neeru将军。他从未见过这样一张脸,或者说,他实在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炯亮如火的眸子。他快速地朝自己的伙伴们瞅一眼:无论是表情、衣着或神态……和他相比,他们全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萎靡模样。

  “不列颠现在的首都就在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在二十里外?”

  Neeru将军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他轮流地盯着每一个罗马士兵看,似乎想知道他们是否都和这位据称是他们队长的人一样无知。之后他慢条斯理地解释。

  “他们的首都,”Langer[兰格]小心翼翼地翻译,“在深山里,得跋山涉水方能抵达。绕城一周约需一天的时间。那里住着来自各地的人。城里有最为繁华的王宫,以及多间供养众多神职人员的神庙,其中最有名的那间神庙里面典藏着数不尽的珍贵供品……”

  众人脑海中浮现出那些铺着银块的地面以及镶金框银的屋顶和四壁,广场上顿时一片肃静。

  Arthur心不在焉。

  他将眼光眺向远方,越过广场,越过祭祀平台,甚至越过俯瞰整座城镇的崇山峻岭。他搜寻着远方的高山,飞越山巅上那些终年不化、在阳光下闪动的皑皑白雪,他走进了那些金银璀璨的王宫和神庙,踏入他梦寐中的园地,想象自己是首位发现这些建筑的探险家,他张开双手,拥抱世界。他觉得自己不再是离不开地面的人类,而是一种动物——展翅高飞的大鸟、跳跃的野兽、天下无敌;或是一朵云彩,一道从峭壁飞溅而下、流过溪壑的湍流……

  他任凭自己的想象飞扬。

  就在此时,他听见Poole[普尔]阁下号令出发的命令。

  

  

Ridge of Land Shire[夏尔山脊],公元454年,柳木月(Willow)[凯尔特历法,即4月15日-5月12日]

  

  Neeru将军将一件西班牙制的衬衫和一条马裤、一双高筒靴和几条项链摆在Vortimer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两只酒杯推到唯一的君王眼前。

  “他们的首领,他们有时候称他为殿下或总督,向我呈上这些礼物时说:‘请告诉你的主人,我日夜赶路,快马加鞭,就是希望能够尽早见到他。’”

  唯一的君王Vortimer端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Merlin尽管十分好奇,依然像影子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Rutt和Taliesin紧盯着桌上的礼物,但不敢伸手乱摸。那两只晶莹剔透的杯子是他们从未见过,最为新奇的陶制品了。Vortimer伸出手,先以指尖轻触,然后拿起其中的一个,对着阳光仔细地端详。[玻璃的发展历史非常久远,当前人类发现的最早的玻璃制品是埃及出土的4000多年前的玻璃珠;3000多年前出现了早期的玻璃贸易,也是以作为装饰的玻璃珠为主;直到公元4世纪左右,罗马才开始尝试把玻璃用作窗户,那段时期罗马才开始发展并兴起玻璃工艺,其中意大利的玻璃工艺技术很长一段时期都属于一种无可取代无法超越的重要领先地位。资料记载,中世纪时期,意大利的玻璃工匠都被送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生产玻璃,他们在一生当中不准离开这座孤岛。]

  “你呢?”唯一的君王问,“你把我们的礼物送给他们了吗?”

  “送了,唯一的君王。他们瞧了瞧那几个以城堡的基石雕刻的面具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反倒提出了一些有关我们头盔上的问题。我告诉他们,那是牛皮做的,头盔上的角象征Cernunnos[萨那诺斯]至于那几件镶金缀银的长袍,他们则问都没问一声。”

  “他们说他们从哪里来?”

  “从大海的另一端。他们效忠两位国王,其中一位统治冥世,另一位则是天上的帝王。”

  “那些人称他们是战争与复仇女神Morrigan[莫瑞甘]派来的使者。”

  Neeru将军放声大笑。

  “女神的使者!我也听过这则传闻。请相信我,唯一的君王,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确实能骑着马很长时间,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都是被阉过的矮脚马,在我们的战士面前肯定会吓得把他们统统摔到地上。我的通讯人员见过他们,他们的确爬上了Stonedown[石城]!”

  “他们总共有多少人?”

  “还不到三百人。其中许多人看起来非常的虚弱,似乎生病了。”

  “谈一谈他们的首领。”

  “一个身材高大,但很瘦,年纪也不轻的人。他金发碧眼,看起来像是撒克逊人,但他对Faustus[福斯特斯]并不怜悯。他的眼神和投石器上的石子一样尖锐,但嘴边总是挂着微笑。他的人对他百依百顺,除了其中一位例外,一个跛子[这里是说Pellinore佩里诺尔,前文中他已经大腿受伤。相关资料里也是这样描述,也有说法认为过去“大腿受伤”是对“生殖器受伤”的隐晦描述。],他老试着想装出和他一样威严的神情。可惜,他的胡子和双眼都说明了他只不过是个老家伙,随便用狼牙棒一敲,都可以敲碎他的脑袋。而且我想他们都一定很怕你,因为他们不断地表示久仰你的大名,说他来此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帮助你。”

  Rutt突然插嘴说:“我也是,我见过这些怪人,尽管我阅人的经历不如他,当时也不像他可以近距离观察他们,但是我并不同意Neeru将军大使的说法。”

  Vortimer侧身面对Rutt。

  “的确,你的人生阅历果真不如你的勇气,Rutt。”

  “那批人很危险,唯一的君王。在我们面前,他们总是装出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还以朋友的身份和我们互称。然而在所有他们经过的村落里,他们大肆强暴妇女,屠杀无辜。他们说要助你一臂之力,可是对其他的人,他们却说早答应过要帮忙那个该死的Faustus[福斯特斯]了。”

  “他需要他们帮忙的是现在。”Neeru将军冷笑说。

  “你也有撒克逊血统……”

  Vortimer举手打断了Rutt。“你有何建议,Neeru将军?”

  “我建议让他们前来。”

  “真是疯狂!”Rutt插嘴。“我们该立刻歼灭他们。当我从Stonedown[石城]领军撤退时,曾经包围过他们。当时他们本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焦虑地等着你的命令,唯一的君王,可惜命令就是不来。”

  Neeru将军不以为然地笑一笑。

  “等唯一的君王决定颁布圣召后,我们再歼灭他们吧。”

  “你怀疑我,Rutt?”

  Rutt还来不及回答,从发生争论后,一直保持缄默的Taliesin突然开口说:“我,我怀疑。”

  Vortimer举起手要众人肃静。他陷入苦思,躲在一旁偷偷盯着那两只玻璃杯的Merlin恰巧抬眼看到了他眼眸深处左右为难的窘态。

  

  *

  

  一朵乌云飘过上空。Vortimer独自留在宫殿里,Taliesin和Merlin则步出庭院。

  Faustus[福斯特斯]已被降服,还有几天的路程,他们便可抵达Shire[夏尔]了,到时候便可大肆庆祝Vortimer的胜利和帝国最后的统一。

  但是Merlin发现这片乌云一直徘徊不去,毫无消散开来,让太阳露脸的希望。

  “你怎么了,Taliesin?”

  “前往Isgaard让我心情沉重,小男孩。”

  “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听到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不舒服。Neeru将军虽是忠心耿耿的军官,但是我怀疑他的能力;Rutt很英勇,可惜太冲动了。”

  Merlin不说话。

  “Vortimer自以为将掀起一场世界的变革,一场翻天覆地的改革,创造新世界,自称为王,可惜他不懂得观测天意,顺应人心……”[这个“世界的变革”和前文中,Merlin在巨石阵的预言所说的“末日”相同,这种理论在世界很多宗教文化中都有,基督教的千禧年、天启、末日审判,北欧神话的诸神黄昏,印加文化的帕沙沽提等等。实际上并不是世界毁灭一切结束,而是世界会经历一次重大变革,然后以另一种方式、秩序继续下去。]

  “假如是因为有人对他撒谎或没看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并非全是他的错。”

  Taliesin摇一摇头,表示不同意。

  “此外,我还担心Isgaard的命运。”

  “为什么?我们的将军不是已经接管了Isgaard,成为了该城的长官吗?”

  Taliesin苦笑了一下:

  “看起来似乎唯有疯狂才是该城的长官。连我本人在内,我是第一个鼓励Vortimer起义推翻Faustus[福斯特斯]及其疯狂党羽的人……”

  “否则我们也全都会死。”Merlin肯定地说。“此举有其必要性。”

  “或许!但是从此之后,仇恨变成了一棵丧心病狂的植物!Vortimer复仇心切,和他的哥哥Faustus[福斯特斯]的荒唐行径不相上下。他要我管理Faustus[福斯特斯]亟欲在Isgaard大肆改革的宗教问题,但是我并非独自行动。有将军陪同我一起前去,他使用了一些斩草除根的方法:凡是篡位者Faustus[福斯特斯]的任何支持者,格杀勿论,连他们的妻子和儿子也一样。唯有不曾与男人接触过的处女被留了下来,以便送给唯一的君王。他甚至扬言连他自己的兄弟和姊妹也不会放过。如此一来,就像我们的先王Vortigern所驱赶的来自黑暗的蛮族一样,各部落都将被歼灭。我不喜欢这样,Merlin,这不是督伊德的文化,不是高贵的太阳之子和崇拜大自然的民族所该有的行为。这是一个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卑鄙酋长的恶行……”

  “Vortimer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Taliesin异常温柔地看着Merlin。

  “你自己也亲眼见到了Morrigan[莫瑞甘]神像的下场!对Faustus[福斯特斯]的仇恨让他是非不分,新仇加旧恨……”

  “几天以来大家都以探寻答案的怀疑眼光看我,Taliesin。”

  “我知道,小男孩,然而我依然对你有信心。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时间才培养出这样的默契,不仅是完完全全的信任而且金石不渝。过去我曾经带你进入那个神秘的城市,今天我向你阐述我心中的秘密:Vortimer不会是那个拯救不列颠的救星!”

  “那么是谁?”

  Merlin大声地问,把一位正准备将一群悠闲地经过梯田的羊群赶上神庙广场的小牧童吓了一大跳。他恢复冷静,再问一次:“那么是谁,智者,谁将可以拯救不列颠?”

  “我不知道,小男孩。我只知道,目前,你应该助Vortimer一臂之力。”

  “什么?”

  “他只信任你一个人。你是唯一‘见识’过他的功绩,将他从狱中拯救出来的人。假如你真有预卜的能力,就请你告诉他,为了帝国的和平,请他放了撒克逊人——”

  Merlin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但不再刻意地提高音调。

  “你要我‘预卜’我无法预见的事情?”

  Taliesin紧盯着他看。

  “我是请你终止一场混战的发生。”

  “我不能说谎,智者。我想假如我说了谎,诸神一定会从另一个世界来到人间惩罚我。”

  Taliesin叹口气说:“你得帮我们,圣杯守护者!”

  Taliesin语带激动,眼神飘忽不定,这样的眼神除了当时那几位长老在前往Isgaard的路上死于非命时,曾出现在Taliesin的脸上之外,Merlin便不曾在他身上见过。

  “那么就帮我吧,智者。”Merlin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让我的主人,那尊诸神赐福的圣杯回到我的身边吧!”

  “不可能!他已找到了归所:在神庙里,在唯一的君王Vortigern的棺椁身边。”

  “假如你要我帮你的话,智者,叫人去把我的主人请到我身边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从没有人敢将圣杯和唯一的君王分开!万一圣杯遭逢不幸,我们得承受什么样的惩罚你知道吗?”

  “我得留在他身边,Taliesin!我不能说谎。因为或许可以借由圣杯的神力让诸神来找我、对我讲话、将我带到另一个世界。这是唯一可以让我回归旧我的方法。别问我为什么,但我确定……”

  此时太阳照亮大地,在清新的空气里,任何力量都无法扰乱和平。

  “我一到Isgaard,便会派人将圣杯护送到你身边。”

  “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Vortimer吗?”

  “不!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就好了,小男孩!”

  Merlin同意。然而,在走回行宫的路上,他双脚软弱无力,他心想:成长,就是得将许多沉重的秘密藏在心底,独自承担一些无法告人的感受。

  

  *

  

  夜晚悄悄地罩上庭院。Merlin独自回房休息,对街上纷扰的嬉笑声置之不理。冲突和纷扰的战争所带来的无止境的压力早已让他疲惫不堪。苦艾酒大发威力:所有的士兵都知道这些战胜的庆典将和今年的五朔节一起举行,届时将会盛况空前,令人终身难忘。

  门边闪进一个人影。他马上钻出毛毯,躲到角落里,差点儿撞倒了一个酒瓮。

  “别怕!”

  是Rutt。他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长衫,只有腰带部分绣了些黄、红和橙色的几何图案。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粗暴,令Merlin觉得不安。

  “别怕,”他停下脚步重复一次,“我不是来威胁你或其他什么……”

  Merlin盯着他,用那双令人畏惧的蓝眼睛狠狠盯着他。

  “他们都说我说话冲动,不假思索,其实我考虑得比Neeru将军还清楚。当我说出那些外国人很阴险时,并非随口说说而已。可惜他们全不以为然……”

  “他们已经开始庆祝胜利了。”

  “他们错了,对许多部落而言,在许多村落里,这些外国人的出现反而激起了民怨……他们大约有三百人,然而为他们效劳、为他们煮饭、为他们扛行李的是谁呢?是谁,甚至拿起武器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为他们作战呢?就是我们的人!我知道,我们当然可以用恐吓或外交的手段令他们屈服,但是他们终会采取报复的行动。因此对他们所说的谎言最好充耳不闻,最好马上和他们终止往来,不要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你这样对唯一的君王说,但他却对你置之不理。”

  “但他会听你说,你。”

  “算了吧,Rutt。”

  他靠上前去,和Merlin只剩一个手掌的距离,然后抬起手。Merlin倒抽了一口气。

  “别碰我。”他小声地说。

  “我没有碰你。”

  他的手如此地贴近他,如此地贴近他的身体,近得连他胸口起伏的呼吸声和手的颤抖都感觉得到。之后他将身体靠上前去,顺着Merlin躯体的曲线慢慢地往下滑,就像以无尽的温柔抚摸着他。Merlin感到浑身寒毛直竖。

  “Rutt!”

  他倏地从地上站起来。

  “我极力想忘了你,但就是做不到。”

  他一股脑儿快速地说完这几个字,语气的粗暴和字里行间的柔情蜜意完全不搭调。话一说完,他便跨出房门,和迎面而来的Nimueh撞个正着,后者一脸茫然地看着Merlin。

  “他来你这里做什么?”

  “他……”

  Merlin平复了战栗之后说:“他要我转告Vortimer一些话。”

  “跪在你的脚边?”

  “他在求我。”

  Nimueh撇嘴表示不相信。

  “或许他会愿意听从你的建议,你……”

  “为什么?”

  Merlin松了一口气,因为Nimueh不再追问有关Rutt的行径。事实上,她是为了其他的事情特地前来找他商量。

  “他总是对我爱理不理的,而且已经很久没有碰我了。”

  “因为帝国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那么,为什么他还有空和其他女人共度春宵呢?”

  “他会再回到你身边的,Nimueh,你比其他的女孩都美。”

  Merlin真心诚意地说出这几个字。Nimueh缩起双腿,邀他和她一起坐在席子上。

  “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朋友了,”Nimueh笑着说,“以前我对你太凶了……”

  “也许吧?我不记得了。”

  Nimueh放声大笑,拍了拍他的脖子。

  “是的,很凶,因为以前我很嫉妒你,因为你未卜先知;我也很害怕你,以为你想对我们复仇。”

  “复仇!”

  Merlin听得目瞪口呆。

  “过来离我近点。”这位Druid大人喃喃地说。

  Merlin虽有点儿错愕,但还是照办了。

  “我相信你肯定记得是我们杀死了你的母亲,杀死了你村子里所有的人。”Nimueh伸出一只手臂环着他的肩膀,靠上去,继续低声说道:“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憎恨我们,不会希望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惨死呢?”

  一阵微风由庭院敞开的窗边吹过。

  Merlin沉默不语。他知道Nimueh,无论他说什么,她心中认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况且这些年从未有人提起过这段过往。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他心底的某一部分,仍旧燃烧着,就像那天点燃村落的火焰,就像那天母亲身上是鲜血,也许,他的某一部分就是这样,怀揣着极度的愤怒与仇恨,渴望复仇与杀戮……但也许,他更为仇恨的是他自己,如果他没有出生,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不知道。那些念头是他的,也好像不是他的。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冰凉的泪水沾湿了。

  “但是我现在只有你了。”Nimueh喃喃地说,“我唯一的朋友。”

  Merlin依旧沉默着,注视着黑暗。

 

TBC 

 

评论(5)
热度(20)
© 伊瑶若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