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Where the Sun Was Born太阳初升之处[26]

♔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历史资料背景,为方便大家理解,注释部分夹在文中,需要时章节前会有“资料卡片”(预告有历史和故事背景介绍,便于大家理解)期待大家的留言(づ ̄3 ̄)づ╭❤~

♔:前文→ [预告背景/前情提要][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

本章开始进入Part 2 ~

Part 2 Ancient flame 远古的烈焰

Chapter 26

 

威尔士西北部,公元454年,9月

  

  Arthur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将靴子小心地放在那些易碎的宝石上,走在队伍的前端,紧跟在两名扛帐篷的背夫身后。山路宽窄的程度正好足供他那匹红棕色的坐骑不慌不忙地尾随其后。

  天刚破晓,他们随性沿着一道峭壁直行而上。晨雾浓密,上不见天,下不见河,只闻从远处山脚下传来的滚滚流水声。但是,突然间,好像有个巨大的嘴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晨雾倏地从陡峭的山脚下升起,朝四方扩散后,愈积愈密,直到撞上山石的尖角才分裂。这样的晨雾像极一道温柔甜蜜的呼吸,轻轻地吹过Arthur的脸庞。

  他眨了眨眼,一手按着马背,驻足停观。刹那间,阳光刺眼,天空一片湛蓝。

  不过,他发现他们才走到这条深不见底的峭壁中途而已。山路并不通往山谷,而是通往一座高山的石缝,缝口狭隘,仿若被巨斧从中剖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爬满悬崖石壁的翠绿阔叶植物和苔藓,闪着晶莹的水珠。距离脚下约两百公尺的那条河流,因前几天雨量丰沛,河水暴涨,涡流不断,此刻正隆隆作响。河中因饱含从岸边冲刷而下的大量泥沙和石砾,所以呈暗红色,混浊的程度状似作为柴泥用的泥巴。河面上随处可见漂流的树干、树枝、整株野草,或是一堆堆的兰花和雏菊。

  他朝后望一眼,仿若一条搁浅在绿色岩石上的五彩纸带,Arthur这才看清楚远落在他身后的那一长排队伍。上百位背夫弯身驮着黄金,之后是同样数量的驴骡,全部和驴子一样辔上马鞍,然后是那些手执缰绳的罗马人、插在Lot阁下那顶镶银高顶头盔上的血红羽毛,最后,则是搭载了凯尔特将军Ryan[瑞安,取自亚瑟王传说中一位北威尔士国王/首领的名字。]这位尊客的大轿椅。

  五个星期前他们离开Shire[夏尔],与到西北方想尽办法搜括黄金的Lot阁下会合。现在他们正在回程的路上,不仅顺利地完成任务,收获甚至比预期的好。

  Lot阁下使用独特的手段,软硬兼施,终于说服了——被软禁的篡位者的儿子、当地人信奉的太阳之子、被称为“唯一的君王”的——Vortimer手下的首席将军跟随他们一起回去。因此,Ryan[瑞安]——传说中最骁勇善战的凯尔特战士——正高坐在他的轿椅上,随着他们回Shire[夏尔]去晋见主子。随身的士兵连二十个都不到!尽管Arthur日渐不齿这位娶了他姐姐的Lot阁下的行为举止,仍不免赞叹此行的收获。这种不流血即可逮捕凯尔特将军的方式,或许可以安抚队员一路行来忐忑不安的心情。自从那些罗马人私下称这场战争为四月大战以来,没有一名士兵早上睁开眼时不担心自己被派往对抗Vortimer的军队——据说他们人数之众、威力之强,难以估计……

  “喂!”希腊人Balan[巴兰]在Arthur的背后嘀咕,“大人是否允许我们继续前进,还是准备死盯着这片风景直到圣诞节?”[资料中,一般认为12月25日伴为圣诞节可能开始于公元336年的罗马教会,约在公元375年传到小亚细亚的安提阿,公元430年传到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那路撒冷的教会接受得最晚,而亚美尼亚的教会则仍然坚持1月6日主显节是耶稣的诞辰。所以在故事发生时期,圣诞节已经在罗马人中普遍为人所熟知了。]

  Arthur笑而不答。这个高个儿希腊人一大早便牢骚不断。和许多的队员一样,他觉得牵马比骑马累多了!或许他心情不佳的原因,是因为那位向来和他寸步不离的伙伴——有趣又英俊的黑发的Gwaine——不在他身边,远远落在队伍后面。

  他们重新谨慎地迈开步伐,用系在马匹上的缰绳扣住马嘴,免得它们张嘴惊叫。

  他们平顺地往上走了一会儿,庆幸太阳暖烘烘地照在脸上。之后,倏地一个阴影,将他们全部遮蔽,像道黑线飞快地划过崖边。

  Arthur抬起头:一只大鸟缓慢笔直地飞在峡谷的出口处,翅膀一动也不动。尽管它盘旋在高空上,体型还是很可观。

  Arthur半天半天地倒数着日子,感觉时间过得真慢,Merlin依旧远在天边。每爬过一座山头,他总是仔细观望,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希望这就是最后一座,之后便可下山到达Shire[夏尔]了。

  Arthur想念他的一切,声音、嘴巴、脖子以及融合了甘草和辛香的清新体味。他真想亲吻的肩膀和双手,然而一张嘴所吸到的,尽是高山上冰冷的空气。夜里,他每每惊醒,仿若企盼能感觉到那温柔的抚摸、轻声细语和平静的湖面般的眼神。他想念带点儿野性的温柔,想念当他在耳边轻语“我爱你”时,低头、半眯着眼的神情。他笑着回忆起当时他教用拉丁语说这句话时皱着眉的羞怯模样。

  他从床上爬起来,全身僵冷,身上裹着一条潮湿的毛毯,他在等待黎明的到来。穿过晨雾和细雨,从山巅到山谷,他四处寻找的踪迹。。所以他觉得,不列颠,这个和高挂在天上的星辰一样奇怪的国家,美丽极了,因为这是的国家,是的。偶尔,在一整天冗长的行进中,他会仔细打量那些背夫忧郁害怕的眼神,企盼从他们的表情里觅得一些的影子。

  “喂!还在做梦啊!”希腊人Balan[巴兰]突然在他的背后叫嚷,用戴着手套的指尖指着前方说,“你看前面是什么!”

  前方大约三百步远,在一道稍微下垂的河湾处,有座吊桥,连接陡峭的峡谷两岸。桥身很长,状似一条挂在胸窝前的项链。

  Arthur放慢脚步。Balan[巴兰]双颊苍白,胡髭浓密,气冲冲地跟上来:

  “我不喜欢这里。连马都比我讨厌这里!”

  Arthur没听见他说什么,只轻声地吹着口哨,眼中充满赞叹。

  “哦,万福玛丽亚!他们怎么有本事建这种东西!”他惊叹。

  “这个问题我一点儿也没兴趣,伙伴!还不如想一想要怎样才能从上面通过,还有,它够坚固吗……?”

  “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的前面就行了,我想。”Arthur开玩笑地说:“你怕了吗,希腊人?”

  “我不是怕,是不喜欢。”

  “相信我,朋友,反正你别无选择,所以还是试着喜欢它吧!要不然只好把你的马变成一匹飞马……”

  Balan[巴兰]不服气地撇了一下嘴。

  于是他们重新沿着峭壁而上,发现路的尽头有几根粗大的木桩,上面系着吊桥的缆绳。缆绳由一绺绺草绳仔细编织而成,约大腿般粗。桥上的围栏部分也全是用绳索和结饰构成,高度比他们刚刚行经的路面还宽。

  Arthur在惊叹之余,呆立了一会儿。不列颠的原住民,在缺乏相关铁器工具的情况下,不用锯子、凿刀或刨子,竟也能做出这种既美观又实用的吊桥。三条粗大的缆绳吊起用大树干仔细排列而成的桥面。为了减少光滑度和危险性,这些树干上还铺了密密麻麻的细树枝,和桥面一样平整。

  “圣母玛利亚保佑。”Balan[巴兰]低声抱怨。“你看!……你看,Arthur,桥在动!快掉下去了……”

  真的,Arthur也注意到了。这座大桥很重,简直就是一道向下倾斜的斜坡,直冲山脚下那条隆隆作响的大河,甚至还随着风微弱地左右摇晃。

  “我告诉你,它绝对承受不了马匹的重量!”Balan[巴兰]坚称。

  “喂,希腊人,我本以为你很英勇!看清楚那些缆绳和树干的粗细程度,很坚固的。”

  桥的另一头有几位凯尔特哨兵。其余的队员开始慢慢地跟进,背夫们无精打采地等着,麻木的外表下潜藏着好奇心,那些外国人和他们的马首先迈开步伐。

  Arthur取下那条呈现同Merlin眼睛一样的湖蓝色,至今从未离开过他肩膀的短披巾,折了几折,然后围住他那匹红棕色马的眼睛。

  “跟着我做,Balan[巴兰],”他命令,“遮住马的眼睛,不要让它往下看或看见那条河流……”

  Arthur小心翼翼地抓住那匹红棕色马的缰绳顶端,对它喃喃了几句话安抚其情绪后,便朝那些木桩走去。才走了几步,便已站在桥上了。愈往前走,河流的怒吼声愈凶猛,简直像是来自深渊的狗叫声,无止无尽。

  他从桥上的绳索间往下瞟了一眼,看见整个队伍、凯尔特将军的大轿子,以及Balan[巴兰]头盔上那绺棕色羽毛出现在桥边。众人全都屏息凝望着他。他大叫:

  “跟上来,Balan[巴兰],没问题!”

  “我已经在你后面了!”Balan[巴兰]以其男高音大吼回应,“别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独称英雄!”

  Arthur微微一笑,加快脚步。红棕色的马紧跟其后,在他的带领下安静而平稳地前行。他们从容地迈向桥中的最低点,但是反而感觉桥面往上升。Arthur得将肩膀往后仰,每跨出一步,靴子的鞋跟就像掉进泥泞的坑洞里般,反倒不像走在铺满树枝的桥面上。他伸出左手抓着粗糙的绳索,此时马蹄往前移动,搜寻着桥面上的树干。

  河水的怒吼声几近震耳欲聋,甚至可见河中翻滚的泥沙,汹涌的波涛撞上石块后爆破成点点泡沫,数量之多,就像从峡谷的这一端升起的阵阵细雨。

  之后传来一声巨响,一声尖叫。他的红棕马撞上他的肩膀,不安地喘着气。Arthur转身看了一会儿,听见Balan[巴兰]又吼又叫:

  “什么鬼桥!”

  Arthur几乎要放声大笑。希腊人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一只靴子掉进河里。但是他的手上依旧紧抓着缰绳,而他的坐骑则弯着脖子,上半身往前倾,拉着它的主人。

  Balan[巴兰]倒向侧边,抓住一条绳索,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双膝着地。头盔上的那绺棕色羽毛折断了,滑落后,慢慢地转着圆圈,朝桥下飘去。得经过很久才会被凶猛的河水吞没。

  “你还好吗?”Arthur问。

  “为什么不好?”Balan[巴兰]怒言相对。

  桥头边,就在桥的入口处,Arthur看见了红色羽毛头盔下面的Lot阁下,身边围着他的党羽,面露微笑。尽管距离很远,尽管他脸上满是胡茬,Arthur依旧猜得出这样的微笑里包含的是憎恨和鄙视。

  “继续往前走!”他对自己大吼。

  这场小事故改变了桥面的平衡,但似乎也意外地把桥变活了。除了左右晃动之外,现在又加上了一种奇怪的波动,整座桥面好似突然间被一个长浪往前推动。他们愈往前走,桥面晃动得愈厉害。每个波峰点和每次的摇晃都让马匹犹豫不前。Arthur虽然手拉缰绳,实则感觉恶心到了极点。不一会儿工夫,他的胸口、后背和上衣的两侧已沁满汗水。

  之后,一切的晃动戛然而止。因为已经够靠近河的另一端了,所以桥上的绳索整个被拉直。凯尔特哨兵冲着他们微笑。由于整个肠胃翻滚恶心,心脏也快从嘴边跳出来了,Arthur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走完桥。他不自觉地大叫一声,仿若被人捅了一刀。那几名凯尔特哨兵收起笑容,一溜烟地躲进一幢有护城墙保护的建筑物里。

  希腊人紧跟着踏上那个位于桥尾的宽大平台,他们拥抱,放声大笑,相互拍打对方的肩头。

  差不多花了一个钟头,驴骡和凯尔特背夫轻易地便过了桥。抬着凯尔特将军坐轿的轿夫,灵敏的身段真让人瞠目结舌。他们看似完全贴着绳索走,丝毫不受前后晃动的桥面所影响。轿子本身则从头到尾静止不动,呈水平状,除了几片帷幕微微飘动。

  至于罗马骑兵和步兵团的灵敏度则参差不齐。他们胡乱大叫,相互较量胆识,举手投足间完全欠缺凯尔特人的规律和精准。有几位甚至在桥上便吐了一身,大部分在抵达桥端后都面色惨白。

  Gwaine轻轻松松地便过了桥,来到两位好友的身边,向他们眨了眨眼问好。

  马上就是正午了。一阵微风吹散最后几片停顿在山谷西侧的乌云。在烈阳的照射下,绿色的灌木丛铺上一层翠绿的外衣。万里无云的蓝天上出现一道道线条,不只一只赤鸢,而是两只、三只、十只……绕着圆圈飞舞,景象壮观。Arthur忍不住观望起来,很高兴看见它们愈飞愈近。他猜想它们有长长的脖子和如匈奴弯刀般的尖喙。不过,更特别的是它们有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翅膀。在大片的棕色边缘染着乌黑,阳光投射下羽尖的阴影,像极了一片片大马士革钢刀,在空中嗖嗖作响。依Arthur判断,这些大型赤鸢的体积应该远超过一匹马的身长。

  不知不觉中,它们加快绕行的速度。将躯体弯成最大的弧度后,俯身冲向河流的上游。之后倏地转身飞回,低空掠过,尽管水流淙淙,依旧可听见从空中传来一种摩擦声。

  此时最后几位背夫正走在桥中央。

  他们两人一组,肩上各担着一根长竹竿的一端,上面吊着几只罗马人在欢庆喜宴上少不了的小牛的骨骸,几十位凯尔特人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顺着桥面的波动频率,他们已经走过桥的大半了,唯有落后的那一组似乎还无法保持平衡。

  突然间,前面的几位背夫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空,眼神惴惴不安。终于,Arthur明白了。其中一只赤鸢在低空中徘徊,紧贴在最后两位背夫的头上,眼见就要撞上他们了。惊吓之余,两位凯尔特人高举双臂,做防卫状。小牛的骨骸晃动了一下,翻滚几圈后掉落地面,第二只赤鸢随即出现,准备快速俯冲直下。

  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形身影后,这只大鸟立刻飞回高空,既傲慢又专横,准备再次袭击桥面,看起来好似因为漏接了猎物而气愤不已。它的同伴们立即加入阵营。一只接着一只,展翅向前,脖子缩回洁白无瑕的颈项里,猛烈啄刺那几位吓得趴在地上大叫的背夫。

  Arthur终于听见他们的喊叫声:

  “老鹰!老鹰!”

  所有站在岸边的人全惊吓地望着他们,这两名凯尔特人站在桥上,高高地挥舞着小牛的骨骸。

  最后一只赤鸢,姿态优美地来到他们身边,它飞得极慢,让人以为它会停顿下来。它张开大如人类指掌的尖爪,一把抓住猎物后,扬长而去,飞向天际。

  Arthur倒吸了一口气,等那些大鸟飞走后,听见凯尔特人嘴里低声喃喃地说:

  “老鹰!老鹰!……”

  “天啊,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希腊人Balan[巴兰]问,继续瞪大双眼。

  “对他们而言,鹰,还有其他的很多鸟都是神圣的,”Arthur解释,“凯尔特人认为,鹰是神明的信使,比如替神明视察人间,还可以传达消息……”

  他话未说完,一声怒吼传来,迫使他不得不转过身去。

  Lot阁下站在桥尾,怒声斥骂那些刚跑上岸的背夫。

  “一群白痴!连鸟都怕!谁准你们把那些小牛扔掉?”

  几位背夫惊魂未定,停在总督的侄女婿跟前。Lot阁下猛地抓住Langer[兰格]的肩膀,后者是从他们在Mora海湾下船后即一路跟随他们的翻译官。

  “告诉这几只猴子,不准任何人糟蹋食物!”他命令。

  Langer[兰格]嘟哝了几个字。最年长的那位凯尔特人低着头,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说:

  “据说老鹰肚子饿时就应该喂它,否则神明将大发雷霆!”

  “去他的这些野蛮人!”Lot阁下大声嚷嚷,“喂鸟吃东西,还有呢?我才不管呢!什么神明大发雷霆!我现在在生气,才是你们该认清的事实……”

  往前迈了几步,Lot阁下跨过桥头的石柱,一把抓住那位老背夫的髋部,像伐木工人一样,嗨哟一声,将他从地上抓起,在吊桥上晃啊晃。

  Arthur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众人神色惊慌,而那位背夫手掌张开,从空中翻落,张着嘴还来不及叫喊,之后,整个人像个手舞足蹈的布偶,撞上岩石的尖角后,像堆软面团被抛入河里。他就此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静默中,Lot阁下转身面对罗马人,咧嘴微笑。

  “哼,一个不会飞的人。”他面露阴险笑容说。“他们的神明在哪里?”

  凯尔特人吓得不敢乱动,甚至不敢看河流一眼。Gwaine忍不住握紧拳头,成天挂在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一副扭曲的表情;这个游侠面色铁灰,愤怒地发抖。他走向Lot阁下。他直挺挺地站在总督的侄女婿面前,近得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颊上。“Lot阁下,你真他妈的该下地狱!”

  Lot阁下没答腔,只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Arthur同样怒火中烧。“你把地狱当成什么地方了,伙计,”他走过去站在Gwaine身边,用尽可能刻薄的语气说,“会收留他?”

  Lot阁下转头注视着他,眼睛的裂缝从中射出怨恨。深深的恨,永无止境的恨。他压低声音,终于说: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该死的私生子。”

  “你的存在搞得全天下乌烟瘴气,Lot阁下。你是人,不是神。你根本不配站在这片土地上!你的血肉脏如污泥,你的心早就腐烂了!”

  “以天父之名!”

  Lot阁下拔出剑。Arthur赶紧将肩膀一闪,脖子差点儿就被剑锋扫过。Gwaine在一旁攥紧双拳,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啊哈!”

  Lot阁下大叫一声,将剑在空中一挥,跪倒在地,然而,Arthur再次超前,一个箭步跳开。

  “等你死的那一天,Lot阁下,”Arthur的语调较前平缓,几乎带着取笑的意味说,“恐怕连鹰都不想吃你!”

  “动手吧!”Lot阁下边怒吼边扯下头盔,以便大展身手。“那么,拿起你的剑,你这个蠢猪异教徒!”

  四周的人群个个往后退。当Arthur轻松地把剑抽出时,闪闪发亮的柔软刀刃发出嗖嗖的声音。双刃互击,铿锵作响。突然间,两人似乎放慢了脚步,仿佛彼此之间有个看不见、无法超越的方块。

  “我要替天主惩罚你这个叛徒!”之后,Lot阁下往前攻击,刀锋划过Arthur的;后者躲开之后,屈膝后仰,将剑高举过肩头。两人身体猛烈互撞了一下。Arthur推开Lot阁下,转身后退,唇边挂着微笑。总督的侄女婿在最近放荡的生活中体态变得笨重起来,而此时的刺激把他气得大口喘气,暴躁得连脑袋都迟钝了。他像条乱摇尾巴的狗,胡乱朝空中挥剑。Arthur轻松以对。他看见自己的“姐夫”的眼中充满疯狂的怒火,于是纵身跳到他面前,侧着上半身,刀面滑过Lot的长剑,轻轻地绕转起来。之后Arthur使出所有的臂力,将重心放在两把剑上,然后手腕用力一扭,将对方的剑往右甩开。

  叮当一声,Lot阁下的长剑飘向Balan[巴兰]的脚边,Arthur忍不住露出微笑。

  剑心指着敌方的短上衣,Arthur一把将他推开,迫使他往后退。Lot阁下扭曲着嘴巴,双眼流露出Arthur从未见过的眼神。“他也有害怕的时候。”他得意地想着。

  “你忘了痛苦有两种表情,Lot阁下,”Arthur喘口气接着说,“看见别人眼里出现畏惧的眼神,你觉得很刺激,但是现在被人吓得心惊胆战的滋味,你觉得如何呢?我只需再用点儿力,你便可感觉靴子的新重量……”

  就在说话的同时,Arthur将Lot阁下强逼退到岸边——就在他刚才抛下那名可怜背夫的地点。

  “别怕,我不会杀你。但是,我确定Aurelius殿下一定会制裁你的罪行。虽然你将带着大把黄金和一位此地的大将军回Shire[夏尔],但是依然无法完全替你脱罪。”

  “想威胁我,门都没有!我们走着瞧,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尽管Lot阁下面露冷笑,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心里并不服气;因为他刚才受到太大的侮辱了。

  “和解吧,大人们,大家都得了教训!”希腊人Balan[巴兰]插嘴说,一手按着Arthur的手臂,“愿上帝替我作证:为了征服大业着想,你们两位征服者不能不顾尊严无故地互殴!Lot阁下,这是你的剑。请上路吧!”

  Lot阁下和Arthur互瞅一眼。Arthur垂下手中的长剑,Lot阁下则垂下眼睑。

  在他们背后,Ryan[瑞安]将军坐轿的门帘再度无声地放下。

  希腊人Balan[巴兰]在Arthur身后悄悄说:

  “你这个白痴,难道你就猜不到,那两位Ambrosius殿下的继承者会是谁?他娶了Uther唯一的女儿。想想吧,Arthur……”

  Arthur没有回答。反正继承者不会是他。他还记得在所谓“四月大战”的次日Uther看他的眼神。愤怒,厌恶,鄙视,憎恨……Uther已经通过实际行动告诉了他“我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耻辱”。而他的伯父则认为,他所有“不合规矩”的行为,都只是对他父亲的幼稚的“叛逆”。

  等整个队伍重新上路之后,Gwaine抓住Arthur的手臂,和他一起沉默地走了几步之后,对他耳边轻声说:“谢谢。”

 

TBC

评论(2)
热度(16)
© 伊瑶若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