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Lord of Snow and Shadows 雪与影之王[15]

纯幻想架空背景,类似17-18世纪的社会风貌~

♔感谢大家愿意随小若一同进入这个绚烂瑰丽的世界~

♔前文:[1][2][3][4][5][6][7][8][9][10][11][12][13][14]

♔这个故事的“世界地图”在文末,一些剧情需要结合地图理解~

长篇不易,请大家多一点支持,期待大家的留言~

Part 1 Winter Ghost Songs

        

CHAPTER 15

 

  Arthur的脑袋很痛。呃,“痛”也许还不足以说明情况;它悸动着,撞击着,捶打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一团阴沉浓重的暴风云,布满轰隆的滚滚雷鸣;一道道劈啪作响的紫色或蓝色的闪电在其中窜来窜去,不断刺激他疼痛的神经。自从艺术大学毕业晚会以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何时有过这样糟糕的宿醉……而他仍记得一点他对当时同学们醉酒闹事的厌烦。

  他试图睁开眼睛。阳光淹没了他——残忍的、明亮的、生机勃勃的阳光——就像是锋利的柑橘汁。他又闭上了眼睛。感觉非常不舒服,乏力、恶心。他好像生病了,肠胃痉挛,还病得很严重。

  他开始干呕,缩成一团,疼得龇牙咧嘴,不停呻吟;而他的每一次呼吸,肌肉的每一丝颤动,都让他的头更加疼痛。

  一种粘稠的黏液通过食道冒了出来,令人无法接受的黑色,还散发着沥青的刺鼻气味。

  他这是喝了什么?就像是骨头突然被抽走,他重重地躺下,完全地筋疲力尽。他是什么时候喝了这么多?是他打赌输了还是谁的恶作剧?他的大脑依然一片空白。为什么他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什么庆祝活动吗?一波又一波反胃的感觉仍在像浪涛般不停涌动。刚才那股糟糕至极的味道仍然让他的嘴巴和喉咙感到非常恶心难受。就好像是他在试图把身体里的一些可憎的毒药给吐出来。

  毒药。

  他吓了一跳,想要张嘴呼救。是不是有人给他下了那种导致他父亲身体瘫痪无法自卫的毒药?

  在他需要他们的时候,Pendragon的战士们在哪儿?

  他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开始蠕动着穿过地板,就像是一条被自己的黏液所困住的蛇。

  “救救……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可悲的低语。

  真希望他能记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真希望他的记忆不是一片空白。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雾,黑暗的云雾,漂浮的沼地雾气……

  好像是他染上了某种致命的消耗性疾病,好像他的全身都在不停地被腐蚀。他半信半疑地低头看向自己,看到自己的皮肤正在剥落,身体下方传来令人极度恶心的液体渗漏出来的声音……

  不是黑色的雾气……而是烟,滚滚的浓烟。

  “救救我……Bors爵士……”

  他的喉咙因干呕而烧痛,好像他吐出了一些腐蚀性的液体。当他试图再次呼救时,他的声音像是被烟熏干烧焦了的低语声。

  “好渴……”

  他的全身被烧毁了,变成了一个被烧焦的壳。他渴望水。

  为什么没有人听见他?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

  他设法又向前挪了一步左右的距离,结果又瘫倒了。他的指甲徒劳地划着地板。

  他发现自己正盯着自己的手——它徒劳地挪动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撑他。钉子般的指甲闪耀着蓝黑色的光芒,像煤块一样坚硬,像爪子一样隆起。

  他现在只能盯着自己的手,目不转睛。是发生火灾了吗?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记得滚滚的浓烟吗?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整个身体对他而言如此陌生?他被火烧伤了吗?全身?

  宿醉,毒药,火……所有这些全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知道如果再没人过来,马上他就会口渴致死。

  但现在这种口渴的感觉对他耳语着其他的液体,美味得超乎想象。他一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像现在这样的饥渴。

  他脑袋里的砰砰声变成了雷鸣般的鼓声。他现在只想让黑烟把他包围起来,把他最后的一口气夺走,让他彻彻底底地窒息,把他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陛下?”一个脑袋出现在他头顶,战士的灰色眼睛在一张饱经风霜的灰白的脸上闪烁着。这是一张他从未想过他看到会感到高兴的脸。直到现在。

  “Bors爵士?”他的嘴唇干裂了,舌头也肿了。这个名字是在低声咕哝中出现的。“我……发生了……什么?”

  “你必须喝水,陛下。还有很多。”

  Arthur感到有人抬起他的脑袋,把杯子边沿压在他疼痛的嘴唇上。一股清凉的液体流了进来,他试着把它咽下去,但仍有很多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来,流到他的脖子和胸口。

  “够了。”他转过头去。“我在……哪里?”

  “Lewenton[莱文顿],”Bors爵士回答,“在客栈里。”

  “感觉……太……难受了。”

  Bors爵士抚摸着他前额的头发。即使是老战士如此温柔的抚摸,也使Arthur的身体产生了一阵恶心的颤抖。

  “这对我们而言是值得骄傲的一天。”Bors爵士的声音很不稳定,当Arthur试图集中注意力在他的脸上时,他看到Bors爵士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现在你展示给他们了。向那些怀疑者证明了你真的是你父亲的儿子。现在,没有人会敢反对你了。”

  老人的话钻进他的耳朵,然后就像一缕听不清的音乐从开着的窗户飘了出去。Arthur只能看到黑暗和烟雾,只能感觉到马上就要到来的下一个黑暗的浪涌会将他吞没……

  “它会过去的,小伙子,”遥远的黑暗之外,他听到Bors爵士说,“然后我们再来谈以后。”

         

  在梦里,他在烟雾中行走,徒劳地寻找水来让他解渴。

  一个池塘在烟雾中闪烁。他跪下来,弯下腰,靠近镜子般的水面,伸出双手舀起凉水。

  接着,他看见一双眼睛,一双蓝如闪电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只有水是不能为我们解渴的,Arthur。

  Arthur停了下来,凝视着。那干涩的、微妙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但他所能看到的只是闪烁的蓝眼睛的倒影,蓝得像是远处的星光掉在了沉闷的水池里。

  “谁在那儿?”

  “你唤醒了我,Arthur Ambrosius[亚瑟·安布罗休斯]。

  “你是谁?”Arthur低声问道。

  “我是你的守护者。你是我的宿主。

  “我不明白。”

  “看看水池。这就是我过去的样子——以及我把你重新塑造成我的样子后,你将来的样子。

  图像荡起涟漪,慢慢恢复清晰。一只生物回望着Arthur,它深色的翅膀上带着钩爪,肌肉发达的身体上布满了蓝宝石般的暗鳞。一头蓝黑色的、蓬乱的头发,勾勒出一张奇怪的细长的脸,那张脸上闪烁着警觉的、非人类的眼睛。一个雾气与黑暗构成的生物,一个有翼的守护神,残忍而强大。Arthur摇摇头。“我在做梦。”

  “很快你的梦将会成为现实。很快,Arthur。

         

  Arthur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寒冷的黎明。他躺在床上,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穿着新的亚麻衬衫。打开的百叶窗投射进灰色的雪光,清爽而干净。他眨了眨眼。他的脑袋不再砰砰作响,肚子也不再翻腾了。他感到清净——还有空虚。

  一定是有人给他洗了澡,洗掉他了头发上黏上的呕吐物,还有他身上恶心的黏液。

  但是他对此毫无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

  房间里没有任何令他恶心的东西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寒冷的空气里隐约漂浮着松木和雪的味道。他尽可能平静地呼吸——他呼出的气体凝成了一团白雾。

  他坐起身,把腿从床上甩了下来。

  “感觉好些了吗,Pendragon陛下?”Bors爵士端着一碗粥出现了。“现在你必须吃点东西来让你的身体重新恢复力量。加了蜂蜜的热燕麦粥。蜂蜜增加活力,燕麦增强体力。”

  Arthur点点头。他希望Bors爵士对他说话不要再像是在和他的一匹马说话一样。但他已经饿坏了,顾不上反对,就匆匆忙忙地把粥吞下去。

  “现在告诉我我在这里做什么。”他说着,把空碗放到一边。尽管燕麦粥已经填满了他的肚子,他仍然感到一种刺痛的空虚。与其说是空虚,不如说是渴望……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Bors爵士问道。“草原狼也不记得了吗?”

  “狼?”Arthur不安地说。记忆里的一些东西对他纠缠不休。生动鲜活的皮毛、爪子和獠牙闭合的闪光……

  “你和搜救队在沼泽地遭到了袭击。一群草原狼。你使用了你的力量,陛下。”Bors爵士的声音颤抖着。他似乎情绪激动得有些过头。“你消灭了狼群。”

  “做的?”记忆的碎片在他的脑海里刮起一阵旋风,喷出的小火花发出滋滋的声音,接着是烟。一切都毫无道理,什么都说不通。

  “即使是在Pendragon城堡,我们也看到火光照亮了天空,感觉到大地在颤抖。所以我立刻就过来了,知道你会需要我。”

  “我用了我的力量?”Arthur感到浑身发冷,头晕目眩。他父亲在那秘密的遗嘱里写了什么?

  “无论我的子民向你施加什么样压力或者怎样劝说,你都必须尽你的全部力量抵制使用你这种力量的冲动。

  “你消灭了狼群。”Bors爵士把手放在Arthur的肩膀上。“现在没有人敢质疑你统治Camelot的权利了,Arthur陛下。”

  “每一次你让你体内的龙占有你的躯体,你将变得愈发不像是人。毒素会释放到你的血液中:这种毒会改变你,不仅是躯体,还有灵魂。

  如果他有足够的自制力去控制自己的愤怒,如果他是用火和人造的武器来对付狼群……

  “现在你必须休息,陛下。一旦你感觉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回Pendragon城堡。”Bors爵士把毯子拉到Arthur周围,把他裹起来,就好像他是个小孩子。然后他站起来。“我把那个男孩的东西放在这里了。Bancroft[班克罗福特]说你想把它们交给Katell[科特尔]。”

  那个男孩的东西?现在,Arthur想起了这次悲惨的探险究竟全部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看了看Bors爵士指的地方,看到了Merlin那一小堆可怜的遗物。

  Merlin,他在Camelot的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盟友,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上的横梁。泪水从他眼里流出。

  Merlin,一个抓不住的梦……

  他必须逃走。在他体内的Pendragon烧掉他最后的人性之前——在寒冷恶毒的Camelot将他彻底吞噬之前——他必须找到Edwin[埃德温]医生。

         

  当Arthur和Bors爵士骑马回到沼地荒原时,裹挟着雪花的寒风像幽灵般对他低语着,稀薄微弱,却尖利刺耳。夜里又下了一场雪,搜救队的足迹上覆盖着新鲜、柔软的白色雪花。

  “你没有这样做的必要,陛下。”Bors爵士开口。

  “我得看看发生在哪里。”Arthur环视着荒凉的雪原,徒劳地想要寻找一些地标来唤回他对袭击的记忆。虽然头顶上灰色的天空阴暗低沉,但纯白地面上反射的雪光还是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仍然感到精疲力尽,浑身病痛。他仍然渴望……真希望他能确定他的身体到底强烈渴求着什么。葡萄酒和白兰地可以缓解他敏感的胃部痉挛。热牛奶只会使他再次生病。

  湿漉漉的、裹挟着雪花的寒风似乎穿透了他斗篷上厚厚的皮毛,吹得他的身体微微发抖。他把斗篷拉得更紧一点,忍不住地战栗,痛苦不堪。

  “这里,陛下!”Bors爵士骑马带头走在最前面,朝小山脊的斜坡前进。

  Arthur的马似乎不愿意再往前走了,跺着脚,摇着头,用鼻孔里冒出的一阵阵蒸汽,呼哧呼哧地表达自己的拒绝。

  “他还能闻到狼的味道。”Bors爵士下马说。

  Arthur徒步跟着他,穿过细微的飘雪,来到了山脊的顶部。他停下来,凝视着。在白色的粉末状雪粒下,有一个裸露的火山口。地表被烧焦了,灌木丛被烧地只剩下一点残根断枝,蕨类植物和石楠全都被烧成了灰烬。在白雪覆盖的灰烬中,Arthur只能辨认出狼的尸体上变黑的骨头。然而,当他弯下腰来检查它们时,他看到的并不是一个能够张开血盆大口的食肉动物的长长的下颚骨,而是一个明显的人类头骨。

  “这一切都是干的?”

  现在他站在这里,记忆的碎片又翻卷回来了:尖利獠牙的闪光,野兽喷出的灼热、恶臭的气息。他看见自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头朝下栽倒在雪地里,而那时狼屈起后肢,正准备一跃而起。他又尝到了恐惧和愤怒同时来袭,舌下冒出的一股甘味。

  然后记忆全都回来了——哦,如此短暂却又如此强烈的——一瞬间的转化,思想和身体一同融合成为一股阵发性的能量爆发。

  在那之后,他脑子里除了一片刺眼的蓝色和混乱的叫喊声,什么也不剩了。

  “你摧毁了整个狼群,”Bors爵士说着,用胳膊揽住Arthur的肩膀。

  Arthur感觉自己是在从烟雾和嘈杂的声音中茫然地看着他。

  “这些不是狼,而是人。”他转向Bors爵士。“怎么会这样?”

  “他们是被施了巫术变形成了Anglesey[安格莱西]的草原狼。”Bors爵士往雪地里吐了一口唾沫。“一定是有人送来找你的,陛下。”

  “你的意思是……刺杀我?”

  Bors爵士踢了一脚肋骨,肋骨碎成了煤渣。

  “可是谁会做这种事呢?”

  “Mora[摩拉]的巫师会使用变形巫术,但那也只限于他们巫师自己使用。像这样冒失的恶作剧,这更像是出自Anglesey[安格莱西]保护下的Taliesin[塔利森]法师之手。”Bors爵士耸耸肩。“你父亲曾经为Taliesin[塔利森]提供过庇护。那时候Devon[德温]突然掀起宗教改革,炼金术师和异端全都受到生命威胁。但在这之后,Taliesin[塔利森]效忠了Anglesey[安格莱西]。他和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一样糟。”

         

  一群妇女和儿童都站在寒冷的室外,等待,向他们挥手告别。

  一个小男孩跑向Arthur,他的脸颊被风吹得像苹果一样通红。

  “Pendragon陛下。”男孩大声叫他。

  Arthur认出了Dana[戴纳],他从狼群的袭击中救出的孩子。

  “谢谢你救了我。”

  离Dana[戴纳]这么近,Arthur突然意识到,这孩子身上绽放着一朵异常明亮的花朵,似乎他的全身都笼罩着一种金色的光芒,那种奇异的绝美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仿佛伴随着他的呼吸,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这个孩子散发出他从未闻过也从未听说过的鲜美气味。Arthur可以看到那诱人的鲜血在孩子皮肤下面纤细的血管里流淌,可以闻到它所散发出的生命的芬芳。在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开始向孩子纤细的脖子伸出一只蓝色的爪子,把他拉向自己……

  棕色的眼睛深信不疑地盯着他,单纯而又天真。

  以上帝的名义他这是在做什么!Arthur颤抖着,急忙收回了手。

  “好孩子。”他喉咙发紧,声音干得像是煤渣。“回你妈妈那儿去。”

  Dana[戴纳]跑过去藏到他母亲的裙子后面。

  “为什么?”他们骑马离开的时候,Arthur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因强烈的自我厌恶而极度刺耳。“为什么是孩子?”

  Bors爵士瞥了他一眼,Arthur看到他那伤痕累累的脸上的眼睛冰冷得像抛光的钢铁的反光。“就是这样。你必须学会接受你自己。你必须学会做Pendragon。”

  “我父亲是怎么承受着它生活的?”

  Bors爵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这种可怕的渴望。他是怎么控制住的?他是怎么——”

  “有些时候,”Bors爵士直截了当地说,“他根本无法控制。”

  这些词句深深地烙印在Arthur的脑海里。无法控制。

  “他做了什么?他出去拿他需要的东西了吗?怎么……”他支支吾吾了起来,他的想象力变戏法般构造出一幅令人厌恶的生动画面:被碾碎的细嫩的鲜肉,流淌着温热的鲜血,红得像夏天盛放的玫瑰花瓣……

  “在过去,人们向Pendragon进贡。年轻人。孩子。Pendragon的情人。龙神的孩子们。直到你的祖母Marya[玛丽亚]进行阻止。”

  Arthur一把抓住Bors爵士。

  “告诉我我父亲做了什么。”

  悲伤的神情使老人的眼睛迟钝了。

  “他出去狩猎了。他拿走了他能找到的。”

  “年轻人?孩子?”Arthur紧紧地抓着Bors爵士,爪子的指甲几乎威胁着要刺进老人肩膀的骨头。

  “只有当他被那种饥饿折磨地半疯的时候。而在那之后……之后他又会病态地陷入对自己的厌恶憎恨之中。他会把自己关好几天。我会听到他哭泣,用拳头捶击墙壁。”

  “多长时间一次?”

  “只要他使用他的力量。”

  “难道就没有人来找这些……丢失的孩子?”Arthur几乎说不出最后的几个词。

  “没有人敢说一句反对他的话。他是Pendragon。有时候说他们是被森林里的野兽咬伤了,有时候说他们是死于一种致命的消耗性疾病。”

  “Pendragon城堡的孩子们呢?他们幸免了吗?”

  “保护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血缘关系’。”

  “即使是小Uther?”

  “没必要。如果小Uther像你一样是Ambrosius[安布罗休斯]家族的人的话。”

  Arthur慢慢松开了对Bors爵士肩膀的钳制。

  他不在乎Bors爵士是否发现了小Uther并不是他父亲的孩子,是否是故意这样说——如果他不是,那么他就该成为Pendragon的祭品。他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只是——他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他所有再度回到Nemeth[涅姆斯],眺望Anlawd[安拉德]海湾的日出的回忆——梦想——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残忍至极的错觉。与Gwenhwyfar Gawr[格温怀法·盖尔]在一起这样的念头都已经变成了恬不知耻的笑话。任何人一旦知道了他那可怕的“遗产”的真相,都会不顾一切地逃离他——就像Igraine[伊格莱恩]逃离他的父亲那样。

  在迷雾之中,他以为自己瞥见了Gwenhwyfar[格温怀法],像一个Snow Spirits[雪鬼]那样浮现,黑色的眼睛盯着他,惊恐而厌恶。

           

  “欢迎回来,Pendragon陛下。”Katell[科特尔]站在城堡的台阶上迎接他,双手紧抓着自己的羊毛披肩。她的声音像在说惯常的问候语,但她的眼睛流露出她的激动。

  Arthur使劲吞咽了一下。自从看到Merlin在雪原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他一直在害怕这一刻的到来。他下了马,当马厩里的一个马僮牵过马的缰绳时,他解开了马鞍袋,取出Merlin那几件潮湿的东西。

  Katell[科特尔]仍然在最高的台阶上徘徊,似乎不愿意再靠近一点,去看他给她带来了什么。

  “我知道,”她用不稳定的声音说,“Agravaine[阿古瓦因]带回来了这个消息。草原狼袭击了他。袭击了我的外甥。Merlin。”

  Arthur找不到任何话去安慰她。他把小包裹放在Katell[科特尔]的怀里。

  她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开了。这时,他注意到她的背影变得多么佝偻,动作是多么缓慢,多么不确定,仿佛悲伤使她一夜之间衰老了。她有没有一直抱着希望——就像他那样——希望到最后一刻能看到奇迹出现?

  Arthur跟在她后面进去,心底燃烧着冷酷的目的。

  Merlin死了。他被他们害死了,被他们谋杀了。他们凭什么还能活着?他们凭什么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他们的生活?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责任人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

  就从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开始。

         

  Arthur猛踢向Bors爵士用肩膀顶着的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的房门。然后,他不等有人回答,就转动把手,把门猛地打开。

  Dysis[黛丝]坐在她的刺绣品前。门突然摔在墙上的时候,她尖叫着跳了起来,鲜亮的丝绸从她腿面掉落到地板上。

  那些华美鲜亮的绸缎装饰品让他觉得恶心,这些除了象征特权与压迫之外毫无意义的奢侈品的价格,足够支付多少仆人像样的合体的衣服?

  Arthur大步走过她,朝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卧室的房门走去。

  “等等,陛下——”Dysis[黛丝]跑过去试图拦住他,但他动作更快,径直推开了轻巧的双扇门。

  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和Agravaine[阿古瓦因]坐在一张丝绸长椅上,深陷谈话之中,金色和深褐色的头发几乎碰到了一起。当Arthur进来,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站起身来时,他们才分开。

  “Pendragon陛下。”她正式地称呼他,尽管她的绿眼睛闪闪发光。

  看到她,这么美丽,这么无情,他感到黑暗而危险的愤怒又开始在他身体里酝酿。他握紧拳头,试图控制它。

  “我要你收拾你的行李,离开我的城堡——”

  “Tregor[特雷戈尔]——”一个声音在他心底低语。

  “——Tregor[特雷戈尔]夫人,”他同样正式地说,“一个小时之内,你就必须从这里离开。”Tregor[特雷戈尔]?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这并不重要。

  “你要把我赶出去?”她说着,她的眼睛比听到自己的姓氏时睁地更大。“凭什么权力——”

  “我只是在遵从我父亲的遗愿。这一次,我建议你甚至不要在路上尝试无谓的诱惑或欺骗。”

  “如果这是因为Merlin,”Agravaine[阿古瓦因]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那么我不明白为什么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要受到惩罚。那个男孩想把小Uther闷死。他必须滚出去。”

  “在这一切中,我们只听到了Catrina Tregor[卡特琳娜·特雷戈尔]一个人对事件的描述。她之前给我说是‘掐死’。刚才你说是‘闷死’。这是一样的吗?”Arthur转过身来盯着Agravaine[阿古瓦因]。“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在这间屋子里吗?”

  Agravaine[阿古瓦因]注视着他。

  “如果有人在这个城堡里——在我家里——试图谋杀,难道都不需要过问我的意见吗?”Arthur逼视着他,“这是Pendragon城堡,我的城堡,什么人该留什么人该走轮得到你来做决定吗?”

  Agravaine[阿古瓦因]慢慢地,不高兴地,把他淡蓝色的眼睛看向别处。

  “Agravaine[阿古瓦因],”Bors爵士咆哮道。“出去。现在。”

  Agravaine[阿古瓦因]看起来好像要回答——然后想到了更好的。他向Arthur敬礼,然后姿态傲慢地转过身去,往外走。

  “等等,Agravaine[阿古瓦因],”Arthur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要你向城堡里的其他人传达这样一条指令。”

  “是的,陛下。”

  “告诉城堡里的每个人,”Arthur突然微微抬起下巴,沉下肩膀,把声音抬高到咆哮的程度:“如果我的城堡里再有任何一个人未经我允许,就把仆人赶出去,我就把他吊在树林里喂狼!我要你自己亲自去传达!”声音又降低了。“每一个人。记住。”

  Agravaine[阿古瓦因]看了他一会,再度向他敬礼,然后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Bors爵士僵硬地挺直肩膀,跟在他后面。

  一个小小的打嗝声从角落里的婴儿床里传来,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抱起她的孩子,紧紧地抱着他。突然,Arthur被一个微妙的灵感所吸引了。她在密谋要对付他。现在轮到他去玩她自己的游戏了。

  “也许我太仓促了,”他说,强迫自己隐藏起自己的愤怒。“冬天的天气太恶劣了。你的小儿子还这么小,这么脆弱。我希望你继续留在这里,直到暴风雪平息。”

  她盯着他看。他心满意足地看到自己让她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会是这样。最后,眯起的眼睛像聚集着一片片碎玉,她说:“您真是太仁慈了,Pendragon陛下。”

  “我会派人去Ascetir[阿斯特尔],为你们过去提前做好准备——提前生好火,这样小Uther就不会着凉了。”

  “陛下真是太慷慨了。”她说,没有一丝微笑。

  他转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由于他出生的时候我不在这里,我将安排一份礼物送给Saint Emrys[圣艾莫瑞斯],以便修士们能够为你的安全分娩而祝祷,并为你儿子的出生敲响圣钟。”

  这次她什么也没说。按照Merlin无意中听到的话去推理,那么Alator[阿拉托]主教一直在庇护她的情人Annoure Sylvestris[安努雷·西尔维斯特里斯]。现在,他预测,她会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担心Annoure[安努雷]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看孩子——而他则返回这里,揭露她的背叛。他会派人监视她的房间,不分昼夜。

  Merlin的死不会就这样简单了结的。

         

  Pendragon的卧室很冷,炉排里的火没有点着。他从不知道他的房间会是这么寒冷。照顾Pendragon的火是Merlin的任务。但Merlin不在这里。他已经死了。

  Arthur盯着空荡荡的炉排,回忆起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现在他走了,一些小细节显得如此辛酸——就像他试图擦去鼻子上的煤灰的小动作。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多么想念他。

  他闭上眼睛,尝试在心里画一张草图,但他再次失败了。他甚至没办法为他画一幅画像作为纪念。是因为他不够了解他吗?是因为他捕捉不到他嘴角的弧线或是他的眼睛里的闪光吗?为什么他能够看到他,却没办法把他置于一个平面上呢?

  Merlin是画不出来的。就像璀璨的星光渗透了影子,破碎的玻璃滑进了梦里。Merlin就是这样的存在,就像是熟悉却无法辨认的旋律,切近却抓不住的句子,就像一个停顿,一个空格,一个缺口,逼迫着记忆,勒索着情绪……

  你是否真的就是如此简单?

  睁开眼睛,仍是空荡荡的、冰冷的空虚;直到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失望,他才意识到自己心底仍荒谬地渴求一个奇迹。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非要像Camelot的暴风雪和野狼一样残忍?为什么善良和单纯会成为致死的原因?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个世界,总是被愚昧和恶意所操纵?

  冰冷的、狂躁的愤怒在他胸膛剧烈燃烧着,比外面的暴风雪还要剧烈。在残忍地毁灭了一条生命之后,他们凭什么还能正常生活?他们凭什么有资格可以去随意伤害甚至谋杀另一个人?这是谋杀!卑鄙可耻的谋杀!

  他再次看见了雪地上他们发现Merlin包裹的地方,还有散落在洁白的积雪上的一片片羽毛。他再次听见了记忆中Pendragon的战士们的低吼声——那遥远的、整齐一致的吼声,就像在逐渐向他逼近,从记忆中遥远的角落,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耳边。

  在Camelot,谋杀只有一种解决方式。

  Blood for blood. (血债血偿)

  愤怒和仇恨在他胸中膨胀得愈发炽烈。就像他小时候被教导的那样,所有人都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如果没有人教过他们的话,那么我会亲自教会他们。

  他左手尖锐的指甲在椅子扶手上划出三道深深的抓痕,顺着凹痕,扶手表面的油漆随着木屑变成几道脆弱的蜷曲细条。

  一切都不可能再恢复原样了。在Camelot,在这样愚昧残忍的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像花园里的玫瑰蒺藜一样,只有冷酷的严寒和无情的霜冻,最终只剩下一片片黑色蜷曲的、一碰就碎的干枯花瓣——以及一根根没有生命的、从空中坠落的灰暗羽毛……任何的坚持与信念都没有意义。自然界适者生存的法则就是这样冷漠无情。即使没有严峻的冬天,也最终都会被Pendragon的火统统化为灰烬……

  也许我和他们一样可恶。不,也许我还要更可恶一些……

  他头重脚轻地走进更衣室,脱掉他那身脏兮兮的外出行装。他渴望洗个澡,长时间地泡个热水澡,以减轻冬天长时间骑行的浑身酸痛。但当他把衬衫从头顶拉到胸前时,他开始注意到手臂和肩膀上出现的一点变色的痕迹,蓝色的斑点,像是瘀伤——但没有任何瘀伤会像这样闪烁着光泽。它们更像蛇的鳞片。

  亲爱的上帝,是不是该停止用指甲和这张脸?

  他听到外面的门打开又关上——他僵住了,希望没有人走进更衣室,看到他赤裸的上身。然后他听到了桶放下的叮当声和铲子铲煤的低沉的声音。有人来生火了。

  他急忙寻找干净的衣服,套上一件亚麻衬衫,掩盖他所继承的血缘遗产的痕迹。

  “你为什么一整天都闷闷不乐,Tante[坦特],就像是件湿漉漉的衣服。”

  “你这几天不也睡不着觉吗,Maela[玛拉]?”

  “你觉得Merlin会变成鬼来找我们吗?”

  “别蠢了。把火种递给我。如果会的话,他也应该去找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

  有声音,女孩的声音,在他的卧室里无聊地争吵。他希望她们快点把火点着然后走人。

  “还有,Maela[玛拉],听说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姓Tregor[特雷戈尔],你觉得那是她本家的姓还是夫家的姓?”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没听说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是她夫家的姓……”

  “啊,我知道了。难道你想给Tregor[特雷戈尔]先生写信?因为你英俊的Agravaine[阿古瓦因]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和你说话了……”

  “他一直很忙。”

  “是的,”一个咯咯的笑声,“和我们的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一起。”

  有一个刺耳的耳光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委屈的小小的哭声。

  “他没有。”

  “是的。在Arthur陛下不在的时候,有一天一早,我看见他从她的房间里溜出来。”

  Arthur开始聚精会神地听着,忘记了他之前的恼怒。

  “我不相信你。”

  “Katell[科特尔]派我去生火。我看见他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我会的。之后我就去。”

  Maela[玛拉]尖刻的评论可能只不过是厨房里的流言蜚语,尖锐的刺伤了她朋友的感情,但Arthur看到了一种方式,他可以很好地利用这种情况。他拿起钱袋,推开更衣室的门。嚼舌根的女仆把铁锹和引火棍砰地一声扔在壁炉里,跳了起来。

  “我们不是故意打扰你的,陛下。我们不知道……”

  Arthur现在认出了那两个女仆:一个是阴沉的Maela[玛拉],眯着懒洋洋的眼睛,一个是尖酸刻薄的Tante[坦特],她那张漂亮的脸闷闷不乐地皱着眉头。

  “所以你们也在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的房间里工作?”他问,语气漫不经心。

  Maela[玛拉]拉了一张脸;Tante[坦特]猛地碰了碰她的肋骨。

  “如果你们注意到任何不寻常的事情或是任何人,我要你们及时报告给我。”

  他看见女仆们不确定地互相瞥了一眼。

  “这是给你们的赏赐,”他说,“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报告的话,还会有更多的钱。”

  Tante[坦特]冲上前去,从他手里接过硬币,敏捷轻巧地就像小鸟啄食面包屑一样。有一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掠过他的全身,他发现自己想伸出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拉到他身边……

  “去吧,”他说着,突然转过身去。她们匆匆离去,他听到她们身后的门咔嚓一声关上了。他把一只手放在他那灼热的前额上,发现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汗珠。

  房间里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香味,那是年轻、甜美的血肉之香。

  Pendragon的情人。

         

  Winter Tower[凛冬塔]里弥漫着一种不自然的寒意,仿佛幽灵留下了冬天不可磨灭的印记。书房里的破碎的彩绘玻璃窗已经依据他的指示用普通的透明玻璃修复好了,但房间里仍然像下面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花园一样寒冷——也许只是Camelot的寒冷已经深深地渗入他的骨髓。

  Arthur上一次在草原狼到来之前画的自画像藏在书桌的抽屉里。他把它们拿出来,看着它们,比较着它们和他在镜子里的倒影。

  冬日里光线的把戏,还是他的脸又发生变化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起眉头。他的金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他父亲一般覆盖着午夜的黑暗;他的眉毛变得更加浓密,也更加倾斜。还有他的眼睛……他靠得离镜子更近,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几乎眯着眼。他的瞳孔缩小了,在零星布着金色斑点的虹膜的蓝色条纹上是一道金色的裂痕。

  非人的眼睛。Pendragon的眼睛。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用这双异类的眼睛来看待这个世界了?光线的落差有不同吗?他世界中变换的色彩和阴影有微妙的改变吗?他仍然凝视着,伸手去拿笔和墨水,开始画一幅新的素描。

  画完后,他放下笔,等墨水晾干。

  他画的东西既惊骇又使他着迷。这是对早期自画像的一种歪曲,几乎是一种讽刺——只是在这幅画像中并没有任何幽默色彩,甚至没有恶意的、反复无常的那种幽默。

  那双在沉思的脸上的蛇的眼睛,从交叉影线构造的阴影中向他回望。

  这是一张吓唬孩子的脸,一张恶魔的脸,残忍而陌生。这只是个开始。他父亲写的是真的。这一进程从现在开始只会加速。

  他的力量越是强大,他就会变得越可怕。

  Gwenhwyfar[格温怀法]再也认不出他了。

  为什么魔法只能以这样凶残的、无法理解的方式出现,却不能死而复生呢?

  他坐着那里,冷冷地盯着画像,直到天黑得再也看不见为止。

  “陛下!陛下!”有人开始不停地敲门。他站起身去打开门,看到Tante[坦特]在外面的螺旋楼梯上,手里提着一盏玻璃提灯。

  “你说过,”她喘着气说,“如果有什么人来的话——”她刚才一直在跑。

  “是谁?”他问道。话说得比他预想的要粗鲁,他看到她退缩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我以为是Agravaine[阿古瓦因]——但我之前从没见过他——”

  Arthur的心脏开始狂跳,他的计划奏效了吗?

  “去找Bors爵士。告诉他在她房间外面等我。快点。”

  “只有你能阻止我!”当她飞快地跑下螺旋楼梯时,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恶意。

         

  卷发的Leon[莱昂],Bors爵士沉默寡言的二把手,正和四个Pendragon的战士们在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的房间外面等着。

  “Bors爵士正在路上,陛下。”Leon[莱昂]悄悄地打开门,让Arthur进了前厅。两个Pendragon的战士们在外面站岗,两个跟着他们进去。

  “Dysis[黛丝]在哪里?”Arthur低声问Leon[莱昂]。

  Leon[莱昂]走到墙上的一个烛台旁,把烛台扭到一边,露出镶板上的一个窥视孔。

  Arthur走上前去向里看。

  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的房间被火把和香烛照地温暖而明亮,飘散着夏日草场上一种昏昏沉沉的香味。所以,Merlin 在冰冷的雪地里被狼群袭击凄惨地死去时,她和她的孩子就在这里享受着夏日般的温馨甜蜜。他感觉胸口的愤怒燃烧地更剧烈了。

  他看到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正坐在沙发上,她褪下宽松的丝质睡衣的一个肩膀,去喂她的孩子。火光在她裸露的肩膀和胸脯的柔软曲线上闪烁,在她蓬松的头发上映照出明亮的亚麻色。Arthur感到他的脸开始烧了起来。他转过身去,为扮演偷窥者而感到羞愧。

  “当我听说那个孩子的事时,我不得不过来。”一个男人开口说话,声音深沉而沙哑。Arthur转过身再凑到窥视孔那里,使劲去看,去听。“你真的希望我离你远远地吗?”

  “你是疯了吗?如果你被抓了,我们俩就都完了。”

  “至少让我看看他。抱抱他。”

  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开始笑了起来,一种低沉的、嘶哑的笑,似乎在眼泪的边缘颤抖。

  一个男人走进Arthur的视野,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裹着一件又长又黑的斗篷大衣。Arthur感到他的心停止了跳动;他现在认识他了。

  Annoure Sylvestris[安努雷·西尔维斯特里斯]。

  

TBC

  

  

注释:

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原剧中是穴居怪假装的Uther的旧相识。(S02E05)这个故事里是Uther的情妇。

(补充)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是Tregor(特雷戈尔)家族的贵族。

 

PS:吐血更新_(:з」∠)_请大家多一点点鼓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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