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Lord of Snow and Shadows 雪与影之王[18]

纯幻想架空背景,类似17-18世纪的社会风貌~

♔感谢大家愿意随小若一同进入这个绚烂瑰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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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世界地图”在文末,一些剧情需要结合地图理解~

小高潮正在到来~期待大家的留言~

Part 1 Winter Ghost Songs

        

CHAPTER 18


  黑暗中布满了金色的斑点。金色的光斑旋转着,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圆盘,浅淡的金色仿佛圆满的月亮。不是一个圆盘——而是两个金色的月亮在夜空中闪烁着。一对月亮,还是——眼睛?

  猫头鹰的眼睛。

  Merlin呻吟着。他的身体感觉好像被撕裂了。他颤抖着,每根神经都痛得要命。

  Snowcloud[雪云]正站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如此逼真的梦。Timothy[提莫西]大人控制了他。他仍然能感受到“他的”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主人冰冷、残忍的愤怒,试图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强迫他……

  但不,那只可能是个梦。

  “自由……

  这个词在炉火通明的房间里如此轻柔,仿佛一声轻轻的叹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Gaius?”但是老人仍然睡在他那色彩鲜艳的补丁被子下面。

  “活着。”这次声音更清晰了。毫无疑问它是从房间里传来的。

  “翅膀。”猫头鹰伸出一只有力的白色翅膀,缩回去,又伸出另一只。“飞,我能飞了。

  Merlin跳起来,现在警觉了起来。

  “Snowcloud[雪云]?”

  “你……要……向我问好,”——猫头鹰嘴里发出一串不连贯的吱吱的声音——“叫我——大人。

  一时间,Merlin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的猫头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不确定Snowcloud[雪云]是否真的说出了话,也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了猫头鹰讲话并第一次理解了它们的语言。Gaius不是叫猫头鹰“我的大人们和女士们”吗?

  “我——我的Snowcloud[雪云]大人?”他结结巴巴地说。

  “你非得要这么蠢吗?”猫头鹰恶狠狠地回击一声。“你不认识我了吗?Timothy Sylvestris[提莫西·西尔维斯特里斯]?

  Merlin的喜悦和惊奇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不是梦。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大人利用他回到了活人的世界。他曾试图反抗他,但他太强大了,他的意志已经压倒了他自己的意志。

  他怎么敢!恐慌之外,他的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愤怒。必须送他回去。但是要怎么做,怎么做?

  Merlin盯着猫头鹰,缓缓向睡着的Gaius移过去。

  “Gaius?”他压低声音叫道。“醒醒。”

  猫头鹰从栖身的椅背上跃起,缓慢地拍打着翅膀,试图扑到他的脸上。“Stop!”他大叫了一声,举起双臂想把它打下来。

  Snowcloud[雪云]在空中笨拙地扭动着,跌落到地板上,直到他笨拙地用非常不雅观的姿势着陆,才设法纠正了自己。几根绒毛飘落下来。

  “你要学会尊重我。”他愤愤不平地说。

  “那你得先尊重我。”Merlin回答。

  “你怎么敢……”雪猫头鹰凶狠地瞪着他。

  “你怎么敢!”Merlin攥紧双拳,毫不示弱。

  “这是怎么回事儿?”Gaius推开被子坐起身,看了看,眨眨眼,又看了看。然后他不再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他的小学徒,Merlin,正在和一只猫头鹰吵架。接着,他才认出了Snowcloud[雪云],眼睛眯了起来。“Timothy[提莫西]大人,”他平静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必须回去。”

  “还得要你来告诉我该做什么吗?

  “这只小猫头鹰还没有受过适当的训练,大人。”Gaius站了起来。“你这样做只会伤害你自己——还有你的宿主。”

  “我想见我儿子。

  头顶上,其他猫头鹰翅膀摩擦的沙沙声和低沉的叫声越来越大。

  “我没有警告过你吗,Merlin?”Gaius看向Merlin,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不要看他们的眼睛。”

  现在Gaius正在责怪他——就好像他在这件事上有任何其他选择似的!

  “是他逼我的!”Merlin大声辩解。“他出现在镜子里,那面铜镜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猫头鹰身上,眯起眼睛,加重语气,就像是为了激怒他。“你和国王Uther Ambrosius[乌瑟·安布罗休斯]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猫头鹰再度扇动翅膀,准备发动下一次的攻击,Gaius立刻冲上前去,把Merlin拉开,自己站到猫头鹰前面。

  “他还是个孩子,大人,他很傻。我会好好教他的。”Gaius试图安抚猫头鹰的情绪,“但你现在必须要回去。”

  “别送我回去!”猫头鹰的喉咙里发出尖叫声。椽子上面的其他猫头鹰也开始扇动翅膀。

  “现在已经是隆冬了,大人。”Gaius低声说着,拖着脚步走向壁炉。“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你的猫头鹰宿主最多只能活一天。我们必须等到解冻以后。”他抓住木琴,空气中发出一阵颤抖的涟漪。

  “不!”猫头鹰尖叫起来,这一声充满愤怒,甚至还具有某种挑衅意味;Merlin紧紧捂住他的耳朵。

  Gaius已经开始唱歌了,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吟唱,用娴熟的技术拨动着琴弦,直到他的声音和琴弦的振动混合到一起,成为一个整体。空气颤抖着,开始裂开一道裂缝。那深沉的、颤抖的乐章打开了一扇通往虚空的大门——大门里只有急促降临的黑暗——Merlin越是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越是感到害怕。

  Timothy-Snowcloud[提莫西-雪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猛地向上扑去,巨大的白色翅膀拍打着,搅动着张开裂缝的空气。

  “他要逃走了!”Merlin大叫。

  现在,所有的猫头鹰都被Snowcloud[雪云]的恐慌所影响了,它们像伸出野爪的恶魔般在房间中横冲直撞,羽毛像雪一样四处纷飞。

  Merlin蹲下身,双手护着脑袋保护自己。在乱飞的白色羽毛中,他看见Snowcloud[雪云]冲破了屋顶上的猫头鹰洞。其他猫头鹰都尖叫着,跟在它的后面,一起冲了出去。

  随着一声微弱的风声,门道自动坍塌了。

  Gaius放下木琴。他把布满皱纹的手放在额头上,身体来回摇晃了一会儿,好像快要晕过去了。

  “Gaius?”Merlin扶住他,轻声地说,“你没事吧?”

  “我的力量还不够强,”Gaius沉闷地说,“他反抗我。他跟我战斗,并赢了我。死人不应该这么容易控制活人。我是不是太老了?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力量?”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Merlin扶着颤抖的老人,“是我太弱了。他利用了我的软弱。”他的脑海中又回想起Uther国王的幽灵是如何在Pendragon城堡的大厅里咆哮,甚至差点杀了Alator[阿拉托]主教……这一次,也许会更糟……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如果Gaius想惩罚他,这也是他应得的。

  Gaius靠在他身上,拉起他的手,用双手紧紧地握着。

  “软弱?不。除非你的力量还要比这更强,孩子,你只是缺少经验。”Gaius摇摇头,“我早该知道Timothy[提莫西]大人会利用你。他小时候就很是倔强、任性。我应该更好地保护你。我本应该更加警惕的。”

  “你告诉过我,Gaius,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家族最初是围绕Soul Singer[灵魂歌者]而发展的,”在他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之前,他的问题就被说出来了,“为什么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尊重?”

  Gaius回头,用那双明显不对称的眼睛瞪着他。“难道你还指望他叫你大人吗?”

  “难道不应该吗?”Merlin尽量不想表现出挑衅,但他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没有我们,他们是什么?只不过是罪孽深重不得安息的灵(spirits)而已。他们将永远都被困在那里,一直承受死亡的那一刻所感到的痛苦,直到他们的罪孽被偿赎。只有我们能帮他们。为什么他们竟敢这样对待我们?”

  “难道你要用你的力量威胁他们?”Gaius严厉地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不合适。非常不合适。”我只是觉得他很蠢,Timothy[提莫西]很蠢。

  “Soul Singer[灵魂歌者]是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家族的核心,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摧毁Pendragon,把毒蛇扔到地狱里去。”

  一个糟糕的念头抓住了他。他说他想见他的儿子,但如果他先找到了Arthur国王呢?或者说,如果他见到了他的儿子呢?他之后会做什么?他不可能愿意回去的;他会去伤害Arthur国王吗?……这些都不是能直接去问Gaius的问题。“那么Snowcloud[雪云]呢?永远被他控制吗?”Merlin问道。

  “他会驱使他飞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极限,耗尽他的体力;直到死去。”

  “我不能让他那样做!”

  “Snowcloud[雪云]是一只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的猫头鹰。他很强壮,有战斗力。原本就是要被培育成战士幽灵的寄主。”

  “但是——但是我过去一直以为这些都只是古老的故事,Gaius。只是传说。用来吓唬Pendragon的战士们的。”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这里面的秘密与真相。”

  “猫头鹰被训练在战场上攻击、残害?”太可耻了!在Merlin看来,如此美丽、高贵的生物被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的意志所征服,并被用作杀人机器,这简直是一种亵渎!“我必须去救Snowcloud[雪云]。他会被Timothy[提莫西]的意志给逼疯的。”在他伤害到Arthur陛下之前必须要阻止他!

  “你真的只是担心Snowcloud[雪云]?”Gaius眯起了眼睛。

  Merlin僵硬地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怀疑老人是不是又听到了他的想法。“不止是Snowcloud[雪云],当然。暴风雪,Uther国王的幽灵,乐器,还有那些旋律,这一切全都让我担心。”

  Gaius耸耸肩,转过身。

  “随便你怎么说。我嗓子干了。我需要喝点茶。”他慢慢地走向炉火,嘴里嘟囔着什么,尽量不踩到猫头鹰造成的混乱里。

  “Gaius,”Merlin跟在他后面。“是Arthur陛下帮助我救了Snowcloud[雪云]。等他知道自己救的猫头鹰比毒蛇还要残忍——”

  Gaius把水舀进锅里,放在火上加热,然后用平淡的语气打断了Merlin。“火烧得不太好。我们需要更多的木柴。”

  “Gaius!”

  Gaius转向他,灰色的眼睛批判性地盯着他。“你说话还是像个Ambrosius[安布罗休斯]家的人,Merlin。”

  “这是我的错吗?”Merlin大叫。“我是被Ambrosius[安布罗休斯]家的人养大的。我被教导要憎恨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家族。他从来没有伤害过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而且,”他的声音降了下来,“你必须相信我,Gaius,Arthur陛下并像他的父亲。”

  “Pendragon已经把你的Arthur国王拿下了,就像把他父亲拿下了一样。如果你回到Pendragon城堡,你会受到可怕的打击,孩子。”Gaius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里出现了一点同情。“记住他曾经的样子吧,别再回去了,这样能让你以后对他的憎恶少一点。”

  “但那是他的错吗?”为什么Gaius就是不明白!“而且现在,我必须把事情纠正过来。先是国王Uther,现在又是Timothy[提莫西]。你得教我,Gaius。教我怎么把他们送回去。”

  “很好。”Gaius转过身来,背对着火。“但这是一件危险的事。幽灵会和你战斗。他会尽全力留在他的寄主身体里,即使你赶走他,如果你的意志不够坚强,他也会占有你。”

  “我怎么能追踪到他?”Merlin坚持说。“我怎么能确定他走哪条路了?”

  “你唯一的希望就是带上我的Lady Iceflower[冰花夫人]。在Timothy[提莫西]大人出现之前,他们两个相处得很好。她会知道他走了哪条路的。”

  Merlin不确定地抬头看了一眼椽子。除了Snowcloud[雪云]以外,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别的猫头鹰,从下向上望去,所有的雪猫头鹰都显得凶猛吓人,爪子上都残忍地挂着钩和刺。

  “先喝茶,”Gaius说,“然后我就教你送他们回去的歌。”

         

  Gaius演奏时,火烧得很低,Merlin尽可能地模仿他。有一系列的音符需要学习,但Gaius向他展示的这门艺术,是一种有着微妙变化的弦乐。每一根被拨动的纤细金属丝发出的缓慢而深沉的振动似乎都是来自火焰中发出的光亮,把冬天的阴影拉近。每一个深沉的音高都必须与喉咙里缓慢、低沉、平稳的声音相匹配,更接近哭泣而不是唱歌。一首催眠的葬礼颂歌,一首送别的哀歌,他怀疑他曾经听过这首曲子,会不会那天修士们在Pendragon城堡的大厅里吟唱的就是这首歌?Merlin感觉自己也沉没其中;一瞬间,平静而遥远,一条蜿蜒的声音之路,通向遥远的、望不到尽头的地平线之外。

  “你将在这些圣歌中捕捉到幽灵。这些弦与你的声音将会织出一张网,那他们包裹进去。他们会发现它是不可抗拒的。一旦你把幽灵困住并束缚起来,你就可以把它引回更远的地方。”Gaius声音低沉地说;Merlin忍住了越来越强烈的闭上眼睛的冲动。“但要小心,别让幽灵拖着你走,孩子,因为他们往往都不会平静地离开。他们会和你战斗;一路上都是如此。”

  Merlin摇了摇头,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这些音符仍在他脑海中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像秋日的暮色一样阴暗。

  “现在,”Gaius说着站起身去点火,“你必须练习。”

         

  “雪橇准备好了。”Gaius把手放在Merlin的肩膀上。“我要你把自己裹得暖和一点。我已经放了食物和一小瓶云莓白兰地以防万一——但如果你想诱捕我们的Timothy[提莫西]大人,你需要一个清醒、敏锐的头脑。哦,还有你的手套,孩子。手指冷到打颤,连一根弦都分不清的Soul Singer[灵魂歌者]有什么用?”

  在院子里,那匹小马Phil[菲尔]耐心地站在那里等着,挽着雪橇。一只白色的雪猫头鹰停在栏杆上,望着Merlin,它的头有点偏向一边。这只猫头鹰比Snowcloud[雪云]更小,更瘦,更优雅。

  “你一定就是Iceflower[冰花]!”Merlin叫她。

  猫头鹰缩回它的头,好像他粗鲁的问候冒犯了它。

  “我的Lady Iceflower[冰花夫人]。”Merlin急忙纠正自己。

  “夫人会带你去见Snowcloud[雪云]大人。让她指引你穿过雪地。”Gaius把Merlin塞进他堆在雪橇上的毛皮和毯子里,把木琴放在他旁边。然后他俯身过去,出乎Merlin的意料,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现在你们该走了。”他在小马毛茸茸的耳朵旁低声说,拍了拍他的屁股。

  Phil[菲尔]听话地慢步出发,雪橇在院子里被白雪覆盖的鹅卵石上滑过。

  Gaius在门口站着,在雪风冰冷的气息中紧紧地抓着他的披肩。Merlin听到他口中咕哝着,低声吟唱。当他们经过大门下面时,他感觉到了穿过了一层保护他们的隐形面纱。然后沼地上残酷的风像鞭子一样拍到他的身上。他转身向老人挥手,看到Gaius和小屋的墙壁已经完全消失在雪雾中。

  即使是白天,天空还是阴沉的,像暴雨天一样可怕。一道微弱而阴暗的光线透过雪云的缝隙照射进来。

  “该走哪条路,Lady Iceflower[冰花夫人]?”他问猫头鹰,它洁白的羽毛被风吹乱了。

  猫头鹰傲慢地抬起头,向左转了四分之一。

  “你确定?”

  猫头鹰把头转过来,对他冷淡地看了一眼,Merlin立刻拉住缰绳,把Phil[菲尔]的头转向左边。不久,他们就在冰冻的雪地上行过。

  先把Uther国王的幽灵和Timothy[提莫西]的幽灵送回去,然后他就可以对Arthur国王承认错误——一个已经弥补的错误——这样他对他就不会再有任何隐瞒了。Gaius会慢慢改变的,他只是一个人在仇恨与痛苦中生活地太久了。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先祖们的灵——没有生者的话,亡灵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幽灵必须得先学会尊重真正活着的人。我再也不是被你们随便利用的工具了!

  Merlin被寒冷鞭策,被雪橇的速度和内心的想法所鼓舞,向后仰着头——他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一声大叫:“I am free!”(我是自由的)

  猫头鹰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那又怎么样呢?又有谁会听到我们呢?”Merlin轻快地说。

  

  *

  

  “坚持住。坚持住,撑住。”有人在用一种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反复对他说这样的话。

  疼痛——剧烈的疼痛——像烟花一样在Arthur的身体里爆炸。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挪动。

  “别动。就这样躺着。”

  Arthur透过快速颤抖的眼皮,看到在夜里,一个人影俯伏在他身上。他身后有一堵巨大的由岩石和冰构成的墙,在星空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Annoure[安努雷]?”他低声对头顶上那张阴暗的脸说。

  接着,又一阵剧痛席卷了他的全身,夜色和他的营救者全都模糊成了一道暗流。

         

  “那么。你醒了。”Annoure Sylvestris[安努雷·西尔维斯特里斯]说。

  雪雾仍然在Arthur眼前旋转。在脑震荡带给他的迷糊状态中,他看到Annoure[安努雷]冷漠地盯着他。

  “我……在……哪里?”

  “在修道院的避难所里。在山上。”

  “我……记得掉下去。以为我会死。”

  “你掉到了一个突出的山岬上。我听到了你把石头撞下去的声音。”

  “?”Arthur挣扎着坐起来,喘了口气,一股剧痛刺穿了他的右侧身体和手臂。“但——但是为什么?”

  “我想你的肩膀骨折了。我已经把它包扎好了。”Annoure[安努雷]冷漠地说,“你很幸运。本来很可能会更糟。”

  又一波难受席卷而至,Arthur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地呕吐。Annoure[安努雷]拿来一个碗,举到他嘴边,直到他吐完为止。

  “对不起。”Arthur羞愧地向后躺下,用他那只未受伤的手颤抖地擦嘴。

  “喝了这个。”Annoure[安努雷]把一个杯子放到他的嘴唇上。“这个有助于控制恶心。”

  Arthur抬头望着他,突然间充满了不信任。他任由Annoure[安努雷]摆布。Annoure[安努雷]可以在这里毒死他,而且没有人会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修士们把它给我,让我在疼到难以承受的时候可以好过一点。”

  Arthur不情愿地喝光了这杯液体。他原以为味道很苦,但修士们用某种味道不错的绿锦葵和姜汁糖浆掩盖了这种苦味。

  “现在你可以睡觉了,睡觉有助于你的康复。”Annoure[安努雷]说。

  它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他的眼皮在下垂,肩膀的疼痛减轻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但仍有一些事情困扰着他。

  “但——但是为什么,”他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粗哑,在他听起来几乎像是他的舌头都被麻醉了一样。“为什么不让我就那么死掉呢?”

  “为什么?哦,我有我的理由。你对我而言,你活着比死在山上要有更多用处,Pendragon陛下。更多用处。”

         

  一个女孩独自站在昏暗的舞厅中间。她在哭。

  银色的月光穿过破碎的玻璃窗,地板上铺着一层粉末状的灰尘,灰泥墙面上脏兮兮的蜘蛛网像剪裁不均的飘带一样挂在上面。月光照耀着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她那白色的薄纱长裙——被撕扯坏了。

  “Gwenhwyfar[格温怀法],”Arthur喊道。“Gwenhwyfar[格温怀法]!”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慢慢地抬起埋在双手中的脸。

  他凝视着一片空白。在本来应该是她的容貌的地方,他看到的只有空虚。

         

  Arthur发着烧,一直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日日夜夜,他都在混乱的梦境中徘徊。

  在关于Gwenhwyfar[格温怀法]的那个梦境之后,他梦见的更多的是灼热的沙漠,荒漠上耸立的高塔,翡翠色的月亮,黑色的、像烟雾一样的鹰,狂怒的大海,沙滩上的海龟,腥红色的天空,岛屿上蓄势待发的锥形火山……这到底是我的梦还是Pendragon的梦?或者,我们已经分不清彼此……

         

  他苏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能看清Annoure[安努雷]跪在火盆边,搅动着放在火焰上方的一口锅。一股清淡可口的蒸汽飘了出来。Arthur闻到肉汤的香味,肚子咕噜咕噜地响起来。他饿得要命。

  他稍稍挪动了一下,右肩一阵剧痛,连带着他的手臂和手都传来刺痛。他低头一看,Annoure[安努雷]把他的右臂绑在胸前,还用绷带把他固定在他躺着的那张窄窄的木床上。

  “所以我是你的囚犯。”

  “人质。”Annoure[安努雷]把一把松果扔到火上;火焰劈啪作响,将火花喷向黑暗。

  “你的条件呢?”

  “我原以为你自己就可以想出来,”Annoure[安努雷]冷冷地说,“你的命换她的命。”

  “Catrina Tregor[卡特琳娜·特雷戈尔]?你不知道吗?她逃走了。Agravaine[阿古瓦因]救了她。”

  “但是Pendragon的战士们——你的战士们——去追她了。你的战士们会赶上他们的。他们不会善待他们的。”

  “他们永远都不敢伤害孩子。他们仍然相信小Uther是我父亲的儿子。”

  “那你呢?”

  “我的战士们会找到我的,”Arthur无视了Annoure[安努雷]的问题。“他们会找到我的。”

  Annoure[安努雷]耸耸肩。

  “让他们来吧。如果他们想让你活着,陛下,他们就得放了我。”

  Arthur觉得自己还是太虚弱了,没有力气跟他争执。他向后躺着,闭上眼睛。

  “你该吃些东西了。”Annoure[安努雷]走到锅边,用勺子舀了一些到碗里。Arthur可以闻到混合着萝卜、芹菜和洋葱味道的肉汤的气味。

  “需要我帮忙吗?”Annoure[安努雷]放下碗,解开了对他的束缚。然后他扶Arthur坐起来,把一勺肉汤举到他的嘴边。

  我才不要像婴儿一样被人用勺子喂。Arthur怒视着Annoure[安努雷]。“让我自己来。”

  “如陛下所愿。”Annoure[安努雷]把勺子放到Arthur的左手里。

  肉汤里还有珍珠般的大麦粒和大块的土豆,味道鲜美;不过他僵硬的手笨拙地把一些汤洒到了他的下巴上。

  “那么,”Arthur对坐在那里凝视着火焰的影子说,“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杀了我父亲?”

  Annoure[安努雷]慢慢地转过头去看Arthur,但没有回答。

  “我知道是你。从他死的那晚起我就知道是你了——不过直到Bors爵士告诉我我父亲对你的家族的所作所为,我才猜到你的名字。”

  “怎么?”Annoure[安努雷]终于说。他的声音很是沙哑。“你怎么会知道?”

  “某种……特殊的影像。”Arthur不想大声说出Pendragon的名字,因为害怕吵醒它。

  “你的特殊的影像也显示了你父亲是怎样对待我的家族的吗?”

  “没有。”

  “事发当晚我在Saint Emrys’ monastery[圣艾莫瑞斯修道院]。突然,一团闪烁的蓝色火焰占据了整个天空,明亮得让人什么也看不见。它是那么美丽——仿佛一颗星星在天空中绽放,把闪闪发光的尘埃洒落到下面的土地上。群山都在颤抖。当修士们和我跑出去的时候,我看到……”

  “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有翅膀的巨大恶魔,比黑暗还要黑,在森林上空盘旋,俯冲向修道院的钟楼和尖塔,好像在寻找我来毁灭我。用它的火烧死我。”

  “我的父亲。”Arthur低声说。

  “我猛地摔在地上。我吓坏了,以为自己会因恐惧而死。”Annoure[安努雷]蜷起腿,把膝盖靠向胸膛,仿佛在拥抱多年的伤痛。他似乎不愿意继续再讲下去。最后,他说:“如果Alator[阿拉托]没有站在我身前,用他的手杖保护我,那晚我就已经死了。而在那之后,我很多次都希望他当时没有那么做。”他的声音低沉地近乎幽灵的低语。“在我的梦里,我仍然能听到它拍打翅膀的声音。我仍然能看到它那双蓝色、非人的眼睛,闪烁着破碎的光芒,蓝色——还有金色。”

  蓝色……带着金色的斑点……就像他自己的。Arthur在镜子里看到了这样的眼睛。

  “不过那些梦并不是最糟糕的。最难以忍受的梦是我听到我的姐妹们在玩耍时大笑,我的母亲跑过来迎接我,张开双臂,微笑着,仿佛一切都是过去那样……”

  Arthur看着Annoure[安努雷];他的脸在垂死的火光中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Arthur想他看到了一滴眼泪悄悄地从他的脸颊上滚下来。

  “当它离去的影子从山谷中消失,当烟云滚滚而去时,我父亲的城堡成为了一片阴燃的废墟,充斥着灰色有毒的尘埃。他们全都死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妹妹……我们的土地被烧成灰烬。没有一条生命幸存下来。”

  Annoure[安努雷]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直到把他的前额贴在他的膝盖上。

  “你有足够的动机去杀我的父亲,”Arthur沉默了一会儿说,“但是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Catrina Tregor[卡特琳娜·特雷戈尔]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

  Annoure[安努雷]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用她的手枪?开枪打死我父亲不是比面对他更容易吗?”他的肩膀在愈合的时候,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还有那么多事情,Annoure[安努雷]都还没有告诉他。

  火烧得更低了。Annoure[安努雷]突然,愤怒地用拨火棍戳向发光的圆锥体,引起了一阵火花爆炸的噼啪声。

  “我想面对面地看着他。我想让他知道他对付的是谁。我想让他知道是谁杀了他——他为什么死。”

  Annoure[安努雷]的声音里有一种强烈的凶恶,使Arthur惊讶地沉默。

  “或许我是在寻找别的东西。被Pendragon的火烧死,就像其他人一样……”

  一根木柴啪地一声折断了,伴随着一声叹息,沉入了灰烬中。房间变得更黑了;雪似乎正慢慢地从冰冷的石墙外渗进来。

  Annoure[安努雷]站起来,在突如其来的寒冷中瑟瑟发抖。

  “我们需要更多的木柴。”他走到外面,他的影子沿着被火染红的墙壁摇曳着前进。

  Arthur躺下来,听着狂风的呻吟。他的眼皮开始下沉,他仍在考虑他能相信Annoure[安努雷]到什么程度。他的直觉告诉他,Annoure[安努雷]是一个正直的、受过教育的人,曾在国外生活过,远离Camelot充满阴冷仇恨的恶意影响。

  他们两人之间正在达成某种不安的谅解;如果他们不是出生在对立的氏族中,也许已经发展成一种牢固而持久的友谊。

  但后来发生了Catrina[卡特琳娜]的事……

  屋里似乎更冷了。火盆里的火焰烧掉了最后一根支起的木柴,喷出一阵灰烬。

  他睁开一只眼,看见Annoure[安努雷]正俯身在火上,把新的燃料添进去。

  关于生火的事情,没有人比Merlin做得更好;他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煤炭和木条堆摆成能让燃料最大限度地充分燃烧、同时又规整美观的造型;他总是知道如何摆放能够让空气与燃料最大面积地接触,同时燃烧后的灰烬还不会阻碍下层或内部燃料继续燃烧。Merlin负责的壁炉,他从来都不需要拨火棍,火一直都很旺……但是,Merlin已经死了。

  他从未真正抓住过他的笑容,他的直觉和眼睛所看到的总是不同,但是,他再也看不到,再也无法分辨了……

  他必须闭上眼睛。

  在几个不安的昏昏沉沉的混乱梦境之后,他眨了眨眼,发现Annoure[安努雷]靠在火边,正在熟练地用左手解开纽扣,然后他拿起一个小陶罐,拔出塞子,出现了一股清凉的气味,像冬青一样浓烈。

  Arthur假装睡着了,半闭着眼皮看着,好奇地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Annoure[安努雷]脱下宽松的衬衫,开始把陶罐里面的东西轻拍到胳膊上,随着愈合的软膏渗入,他畏缩着。在奄奄一息的火光中,Arthur看到了可怕的灼伤,他的右手和胳膊都干瘪了,皮肤被灼烧成了一层焦黑而愤怒的外壳。

  火焰翻腾着从柱子上喷出来,年轻人尖叫着跪下。他拿着高脚杯的手在燃烧,发出明亮的蓝色火焰。Pendragon的火焰。

  Annoure[安努雷]已经在为自己的罪行而受苦了——还将在他未来生命中的每一天都继续忍受。伤残,被烧伤,他会一直带着这样可怕的伤害直到生命尽头。就其本身而言,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第二天早晨,Annoure[安努雷]似乎很不自在,焦躁不安,不停地走出小屋,扫视下面的山谷。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追踪到你了。”他说着,又走进来,雪花在他深栗棕色的头发上融化,滴了下来。

  “Pendragon的战士们?”Arthur强迫自己坐起来。他睡得不好,肩上不断传来的一阵阵疼痛使他烦躁不安。“你不觉得如果我知道怎么呼唤他们的话我已经这么做了吗?如果有办法这么做的话,那么就是Bors爵士还没有教过我。”也许Bors爵士快死了,他想,他们现在没有领导者,是分裂的,Pendragon和战士们的首领都不见了……

  “刚才又下雪了。我们的痕迹被掩盖了。我希望他们先别关心……其他的优先事项。”

  “Catrina[卡特琳娜]?”Arthur说。

  Annoure[安努雷]没有回答。

  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一根敏感的神经,Arthur说:“你认为他们抓到她了吗?他们在审问她?”

  忽然,Annoure[安努雷]抓起他的大衣。“我要去找Alator[阿拉托]。他会和你的战士们谈判的。”

  “很讽刺,不是吗?”Arthur坐在小硬板床上说,“你和我现在扯平了。左撇子。这将是一场多么精彩的决斗啊。”

  Annoure[安努雷]转过身来。他看上去苍白而憔悴。

  “召唤他们,”他说,“召唤你的战士们。我不想要你死掉。我想要的只有知道她和孩子是安全的。”

  “我告诉过你,我不知道怎么召唤他们。”Arthur厉声说。他一直想把自己挪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上,但不管他怎么移动,折断的肩胛骨只会更加疼痛。

  “你还在痛。”Annoure[安努雷]伸手去拿陶器罐子,用牙齿拔出塞子。“我再给你一些修士们的草药。”

  “这样你就可以让我处于半麻醉状态?不,谢谢。”Arthur摇摇头。“我需要我的智慧。”

  Annoure[安努雷]耸耸肩,把塞子按了进去。

  “你和Catrina[卡特琳娜],”Arthur凝视着小屋屋顶上闪烁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同一艘开往Gedref[格德列夫]的船上的乘客。暴风雨很猛烈,我们的船搁浅了。我们最后到了Nemeth[涅姆斯]以北的一个小渔港,等待风暴平息。”

  “我父亲的情妇。看起来更像是报复?”

  “报复?”Annoure[安努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在你看来是这样吗?我只是利用她接近他?”

  “事情不是这样的吗?”

  “也许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但后来我们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点。她早年的生活很艰苦,总是与贫穷抗争,她有一个做商人的父亲,但他很早就开始酗酒,总是喝得烂醉如泥,导致家里债台高筑,要靠救济粮度日。她很有弹性……”

  “她也很漂亮。”Arthur打断了他,“但这并不能给她可以肆意践踏、伤害别人的权力。”

  Annoure[安努雷]没有反驳;但是Arthur意识到他不愿意谈论他对Catrina[卡特琳娜]的感情。

  一阵旋风把屋顶上的茅草吹得嘎嘎作响,把火也弄得劈啪作响。

  “又开始下雪了,”Annoure[安努雷]说着,往火堆里添进了更多的松果。

  突然,传来一阵快速而持续的敲击声。Annoure[安努雷]紧张起来,他那健全的手紧紧地抓着他放在火盆旁的结实的登山杖。

  “那是什么?”Arthur不安地问。

  Annoure[安努雷]静静地走到百叶窗前,小心翼翼地透过一条缝隙窥视外面的东西。“好吧,好吧……”他低声说,伸手去打开百叶窗,让一阵冷风进来。“看看暴风雪给我们吹来了什么。”

  窗台上栖息着一只巨大的雪猫头鹰,疲惫受损,白色的羽毛凌乱不堪。

  “Snowcloud[雪云]?”Arthur难以置信地说。他强迫自己从小硬板床上起来,走向猫头鹰。现在他看到猫头鹰的一条腿是扭曲的,好像曾经断过,在愈合的时候出了一点小问题。

  “是你吗,Snowcloud[雪云]?”Arthur喃喃地说,想起森林里的空地——还有Merlin,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试图保护猫头鹰不受Dagonet[达戈尼特]的伤害。“你是来找我的吗?”

  “你认识这个动物吗?”

  “我帮忙把他从陷阱里救了出来。”

  猫头鹰仍然徘徊在窗台上,用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一个Ambrosius[安布罗休斯],救了一只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的猫头鹰?”Annoure[安努雷]冷冷地问。

  “伴随我一起长大的姓是Castus[卡斯图斯],”Arthur粗鲁地说,“不是Ambrosius[安布罗休斯]。”

  一声尖叫响起,Snowcloud[雪云]突然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直冲Arthur飞去,把他撞得失去平衡。

  Arthur举起他完好的手臂保护他的脸。

  Snowcloud[雪云]又一次向他扑来,白色的羽毛飘落下来,有力的翅膀拍打着他的脑袋,迫使他跪下。猫头鹰的喉咙里迸发出愤怒的尖叫声。

  “Snowcloud[雪云]!”Arthur喊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救了你的命!”

  钩状的爪子抓紧他健全的肩膀,Snowcloud[雪云]开始用金属般锐利的尖喙啄他的脑袋。

  愤怒和痛苦烧穿了他,Arthur可以感觉到Pendragon在他内心深处突然觉醒的警告信号。

  “把他——从我身上——赶走!”他喊道,“否则我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他把身子压地更低,一边保护自己不受猫头鹰的袭击,一边努力控制住被Pendragon翻搅的内心。白色的羽毛像暴风雪一样在小屋里四处飞舞。

  Annoure[安努雷]抓起登山杖,向那只疯狂的猫头鹰猛击。它掉到了小屋的地板上,一瘸一拐地挪动着,巨大的翅膀像件白色的羽毛斗篷一样张开,然后又跌倒了。

  “谢谢。”Arthur用他那只完好的手靠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恐怕我杀了你的猫头鹰。”Annoure[安努雷]跪到猫头鹰旁边,伸出手去摸它。

  Snowcloud[雪云]柔软的身体抽搐着,开始剧烈地痉挛。Annoure[安努雷]嘶哑地叫了一声,仰面倒在地上,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打倒了。

  猫头鹰又平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

  “怎么了?”Arthur不确定地问道。“Annoure[安努雷]!”

  Annoure[安努雷]呻吟着,身上开始一阵猛烈的颤抖,像癫痫发作一样剧烈,全身抽搐。

  “Annoure[安努雷]。你还好吗?”

  是身体不适?

  Annoure[安努雷]坐了起来。在小屋的昏暗中,他的眼睛闪着金光。

  “终于,”他说。但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刺耳而不自然。

  Arthur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他小声说。

  “我认识你。你是Uther的儿子。”Annoure[安努雷]用不自然的声音说,“我应该在你出生时就杀了你。”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暴戾而凶残。

  “Annoure[安努雷]?”Arthur四处寻找武器,任何能够用来自卫的武器。

  “我是Timothy[提莫西]。Timothy Sylvestris[提莫西·西尔维斯特里斯]。从死亡里回来把你送进地狱,Pendragon的孩子。


TBC


PS:

    上一章因为每次编辑都被屏*,所以有很多语句需要修正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不过原意应该不太受影响,修改版的以后会再用其他方式发布~谢谢大家~

    本章开始就到了Part 1的高潮部分,希望大家能多给予一点鼓励。故事能够进行到这里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ღ( ´・ᴗ・` )

 

1. 小若找到的关于猫头鹰叫声的资料:

   链接→ 猫头鹰声音大全


2. 分享一些最近看到的HistoricalPics 发布的雪猫头鹰图片,侵删

(1)原图地址1:[链接]


(2)原图地址2:[链接]



(3)原图地址3:[链接]


(4)原图地址4:[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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