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遇到这个故事，请读下去，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是这个故事找到了你。

♔今天多更一章，小若祝大家中秋快乐~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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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The Omen of Avalon 阿瓦隆的厄兆

Chapter 22

　　王太后的声音让Merlin感到有些熟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有些困扰。倒不是她的口音或者果断的说话方式让Merlin觉得熟悉，而是她说话时带有的强硬态度。明明言语之中隐藏着憎恶之情，表面上却显得亲切而抚慰人心。

　　“我的意思，第一法师？你觉得你知道我确切的意思了？如您所说，这里欢迎我，却不欢迎我的随从？没有我的，您怎么说的，我的士兵？这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国家，第一法师。我的丈夫，我的国王就丧生于这个百里区。您还要我相信自己能在这样无法无纪的国家得到很好的保护？当然，最近这段时间可以另行看待。您刚刚说，要谨慎。对，就是这个词，谨慎。第一法师，如果您允许我的随从进入大教堂这片地方，那样才是真正谨慎的举动。”

　　第一法师的声音中充满愤怒，“我请求您的原谅，但我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上一次国王的随从们踏入这片土地之后，我对他们殷勤款待，我的善意却被他们狠狠地践踏。您很清楚这些地方不隶属于王室管辖。您已故的丈夫也明白这点。”

　　“那么为什么你们没有调查我丈夫是如何被谋杀的，去找出那些人来，使他们受到严厉的惩罚？那些人要有多恶毒才会去谋杀神圣的国王！正如您所言，您对此并不关心，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却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一法师提高了音量：“只有Aesctir的治安官才有权利调查这件事情！”

　　“什么Aesctir的治安官？自从他来到这个大教堂之后就毫无音讯了！人们最后一次看见他就是在Ealdor！”

　　“纠正一下，太后。他最后一次被人看到的时候，正在路上骑马狂奔，企图加入战场上国王的军队。他十有八九没死，或许正和其他幸存者一起到处抢劫。年轻的国王当时还没有被指定为继承人，我又能做些什么呢？那次之后我就没见过治安官了。您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是说他在这里遇害了，这简直荒谬可笑。祝您晚安，太后。今晚您的突然到访给我的厨师还有我的学徒们平添了困扰。我还有一些命令和要求需要吩咐下去。”

　　“我不会因为您的不方便而感到不安。就像您说的那样，我这个客人现在来得不是时候。那是因为我们被暴风雨拦截在路上了。我们要去的是Meredor的村庄。而我带着我的士兵们一起走，是因为这个百里区毫无法纪——而你并没有针对这样的形势来采取任何的对策！”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轻蔑。

　　“这是一个教堂，太后，不是一个军事驻地。我没有办法来处理这件事情，况且我也没有百里区的管辖权。”

　　“那您最好记住，第一法师。您在这里也没有守备部队。那么您也同样会受到那些来自Elmet的、成群游荡的土匪、窃贼和雇佣兵的威胁。我还不想听到您这片安宁的地方有受到任何滋扰的消息。”

　　他的回答听起来异常冷漠，“那么我们彼此了解了，太后。祝您晚安。Gaius，带王太后去她的房间。”

　　关门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在大厅里逐渐远去。Merlin轻轻推开了前厅的门，第一法师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皱纹沟壑清晰。

　　“进来吧，Merlin，”他低声说道，看到Arthur跟在他后面出来的时候，扬起了眉毛，“你们没有找到Cedric。”毫无疑问。

　　Merlin摇摇头，“我们沿着他的踪迹追到Aesctir山，接着龙骨水晶提醒我们有危险。一些骑着马、穿着黑色短衣的男人在后面追我们，一直追到树林里。我们刚刚从地道里过来。”

　　“我就是担心会发生这种事，”他轻声说道，“Ealdor驿站有她的很多随从。除了一个护卫和两个整理卧室的女仆，其他人我都没放进来。我肯定是不敢让其他人进来的。”

　　“有充分的理由，”Merlin皱着眉说道，“有个人暗中跟踪我们一直到地道门口。他的眼睛会发光。”

　　第一法师低声地说道：“她的人里没有一个龙骑士。她丈夫也讨厌龙骑士。她的家族很强大，是Isle of Man那边的王室。虽然她很年轻，但是曾经接受过管理国家的训练。你要对她和她的随从们保持警惕。他们可能会假装对你友好，试图了解更多关于大教堂的防卫信息，但我要你今晚警醒一些，Merlin。她可能会试图绑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没有任何通报，王太后就打开门走了进来，Gaius在她后面显得惊慌失措。

　　“第一法师，我提醒过她——”

　　他抬了抬手：“又有什么事情，太后？”

　　她看向Merlin和Arthur，他们衣服上满是污泥，“我是来为明天的行动要几匹马的。但是有人告诉我Ealdor没有足够的马厩，是吗？这些客人是谁，第一法师？也是经历了暴风雨之后跑来这里的吗？”

　　“您肯定认得Gwynedd的王储，”第一法师回答道，她的突然闯入让他面露恼意，“另一位是大教堂的猎人。他们的确在路上遇到暴风雨了。”

　　“我不知道我亲爱的王储弟弟竟然会如此狼狈。让我实在不敢相认。”王太后的眼睛却一直盯着Merlin，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从那凌乱潮湿的头发，到他沾染着泥泞的靴子。Merlin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女人。一头金色波浪的长发在她背后倾泻而下，一袭绣着银边的黑色丝绒长裙端庄优雅，紧身的抹胸领口很低，上面袒露出一大片皮肤，令人咂舌。她戴着钻石耳坠，颈上绕有一串宝石项链，上面印了一个象征家族徽章的8字形蛇的图案，与她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她看起来被Merlin的模样逗笑了，嘴角弯起很大的弧度，但眼神中却透露着轻蔑。

　　“你们大教堂是没人了么？让这么瘦这么年轻的男孩子去做教堂的猎人。而你呢，竟然还真的敢去做这份差事。”王太后嘲弄地说道。“我听说应该是个老男人。”接着她看向Arthur，眼神中闪过一丝邪恶，“那么我亲爱的弟弟，Pendragon王储。我很感谢能够赶上圣灵降临节——一个属于这个小地方的古怪的节日。我期待能与您共舞。还有我亲爱的妹妹。”

　　Arthur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她离开。Merlin不知道他眼神里是什么。

　　日出的光透过团团乌云的间隙晒落下来，为天空披上了件橙色和金色的纱衣。预示着暴风雨的积云笼罩在Aesctir山上面，似乎又有一阵疾风暴雨即将来临，道路本就泥泞不堪，如果再来一场暴雨，那就彻底寸步难行了。Merlin和Arthur并排从门房出来走向厨房。

　　“谢谢你今晚陪我一起去那些地方，”Merlin说道，克制着打哈欠的冲动。“现在这个时候，Hunith和女孩们会起来为这些客人的膳食做准备了。Hunith肯定非常生气，因为他们来得太突然了。不过，这时烤箱会很热，那我就可以洗一个热水澡了。既然她已经起床了，而我还没有睡，那我就可以睡在庄园里她的床上，而不用再睡在阁楼下面。”说完，他朝Arthur笑了笑。

　　“比起睡在一大堆桶后面，还得听Hunith怒气冲冲的怨言，当然还是睡在一张床上更好。我完全理解。”

　　“你也休息会儿吧，Arthur。如果你把衣服放在Gaius那儿，我会在下次去洗衣房的时候，带上它们一起洗干净的。”

　　“你考虑得很周到。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Merlin有些吃惊，“洗衣服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但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也想和你分享一些东西，如果你还记得，愿意等到天亮的话。”

　　Arthur的这些话让Merlin感到心跳加速，甚至有些心惊肉跳，之前的糟糕情绪一下子全都无影无踪了。“现在就说怎么样？”

　　Arthur笑了，“我们现在都已经很累了。休息会儿再说吧，怎么样？”

　　“很好。我很想知道你要说什么。等你过段时间要去另一个大教堂的时候，肯定就会对我感到厌烦。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这样和我说话的人。你知道，我不是……不是特别合群。但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他脑袋里忽然闪现过一个问题，在仔细斟酌之前就已经脱口而出。“几天之前，我看到你和Guinevere一起在洗衣房附近。你们当时在谈论些什么？”

　　Arthur想了一会儿，凝视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在谈论魔法。我试着以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魔法。魔法可以通过任何途径使用——比如从一旁的魔法石可以召唤水，也可以混合进火来加热它。”他有些沾沾自喜地看向Merlin。“所以我其实在把你教我的一些东西教给她。我想把这些知识放入一些熟悉的情境之下来帮助她理解——水、擦洗、紫色的花，这样她会更好地接收这些知识。”

　　“真的有帮助吗？”Merlin问道，心中开始猜测Arthur的回答。

　　Arthur摇摇头，“她还是很害怕魔法。如果你来教她，一定比我和我姐姐都要教得好。按道理她的体内肯定已经有魔法存在，只需要等待一个契机将它释放出来。但是第一法师不允许让你来帮助她。他不想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你的力量。”

　　Arthur和他说的这些话，让Merlin心中默念着感谢上帝，感谢第一法师让他幸免于难。虽然Guinevere无法用任何一种方式使用魔法让Merlin感到很同情，但是一想到她的那些优势——她高贵的血统，她在语言和圣书方面的训练——Merlin就感到他的同情被压抑住了。

　　进入庄园之后，他们就要往不同的方向走。Arthur走进住处后，Merlin向他挥挥手，继续向厨房走去。明明与Arthur分别没多久，Merlin就已经感到有些难过了。他们之间共同的回忆是其他人无法感受到的，甚至连Freya也不能，这就将他们俩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们一起经历过饥渴难耐、席地而睡的艰难时光；他们一起看着那块刻有他自己脸庞的魔法石，使得一片树林燃起烈火；他们一起将一个男人埋在石堆之下。他们甚至在血流遍地的战场上共同浴血奋战过。他们从来不需要对彼此勉强说出什么话，也不用担心下一句话要说什么。Arthur有些东西想给他讲，一些他写在自己圣书上的语句。Merlin推开厨房的大门，迫不及待想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去见他。

　　厨房里就如Merlin所想，已经是一片喧闹。食物的香味一下下地重击着Merlin的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饥肠辘辘了。

　　“再拿一个鸡蛋过来，Isolde。在那里——不，在那儿！别浪费了。”Hunith揉搓着左肩，看起来忙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瞥到了Merlin站在门口，摇了摇头说道。“看看你的样子，孩子。第一法师让你整晚都在外面应付暴雨了，是吗？我猜想又发生了一场水灾？我们这里在烘焙五百个面包，就像以前那样。”她笑了笑，又揉了揉肩膀。“我们很忙。但是Freya和Isolde都是好姑娘，她们在我来之前就开始忙活了，我本来就来得很早了。我来帮你打水吧。你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一团。你一定不想以这个样子出现在我们可爱的客人面前。我的孩子可不能这样。”

　　Merlin差点就忍不住告诉Hunith，他整个晚上都和Arthur在一起，在大教堂附近一起面对暴风疾雨。他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就算在那些骑马的人侵入大教堂边界的时候，他也没有离开。他是那样筋疲力尽，因此接受了Hunith的帮助，有了Hunith帮自己打水，他就可以早一点去睡觉了。Hunith去隔间从水壶中取些热水，Merlin趁着这空隙将龙骨水晶藏好，然后卸下他的猎人装备。

　　“你肯定已经从第一法师那儿听说王太后了吧，”Hunith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按着他的脖子，坚持要帮他冲头发，Merlin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弯得比桌面还低。“我昨晚仔细地观察了她。她这个人很危险，真的。都快要冬天了，她还穿得……你可不许盯着她看，Merlin，我相信你可没这些坏毛病吧。否则我想Elyan要是知道让自己的妹妹和你这样的人住一个屋檐下，他肯定会找你算账的。”

　　“别担心，Hunith，Merlin比我哥哥还要尊敬我。”

　　“这段时间那个女人留在这儿，可怜的学徒们肯定会因为她而心神不宁。天啊，你可真够脏的，孩子。Isolde帮我再兑一壶温水。噢，真脏。就像你特意在荆棘丛和泥地里面爬了一圈似的。”Merlin那头乱蓬蓬的头发浸在温暖的水中，水流携带着他头发上沾染的泥浆，棕色的一条条细流终于颜色变淡了。Hunith足足用了三壶温水和半块肥皂，使劲地替Merlin擦洗，才将Merlin的头发和脖子清洗干净。她同时跟Merlin谈论了到访者们，以及他们需要为他们提供的食物，Merlin很好奇他们会待多久。而这时Merlin的注意力却被Freya和Isolde聊天的内容所吸引。

　　她们的声音很轻，反而引起了Merlin的兴趣。她们不想让自己的聊天内容被其他人听到。

　　“我想他今天会早一点过来，”Isolde的声音很轻。“会比昨天早一些。”

　　“今天一整天可能都会下雨。他只是觉得很无聊，而且喜欢讲故事。”

　　“你知道他不止是这样。他喜欢你，Freya。”

　　Freya沉默了片刻，“他是个好人，但他并不真的在乎我，Isolde。他只是很友好。Merlin跟我说过。”

　　“这可能是Morgana说的，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也应该留意到了他看你的眼神。他不会用那种眼神来看我。也不会那样看Hunith。”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轻，Merlin听起来更加费力，“Gwaine和你聊得那么投入，Arthur离开后多久他才意识到的？他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来这里见到你。”

　　“是喜欢和我们在一起，”Freya纠正道，“而且，他已经是一个骑士了，他们经常会有宴会，但大教堂里什么都没有。他肯定觉得很无聊了。”

　　“我可不那么想。而且别假装你不在乎，Freya。我也看到了他讲话时你看他的眼神。”

　　“你就像个六岁的小孩子一样。”Freya嘀咕道，引用了一句Merlin的口头禅。

　　“你这样也不像十六岁的姑娘。Freya，今年开始那些年纪比较大的男孩子们开始注意我们了。不是那些我们的同龄男孩，而是大一些的，比如Gwaine。”

　　“还有Kanen。”Freya小声地说道。

　　“我只是想说，你应该留意他一些举动背后的意思。仔细寻找那些蛛丝马迹。比起去回廊和Morgana、Guinevere待在一起，或者去树林里跟Merlin一起打猎，他更想待在厨房这里……”

　　“Morgana不让他去打猎，她说那会妨碍到他的工作，他们不应该给Merlin再添什么麻烦。”

　　“但你看，他也就说过一次对不对。这就说明了一些事情。你真应该看一看，当他把你逗笑的时候，他那双眼睛瞬间就发亮了。就像他一直都在盼望着这一刻。”

　　“你也被他的故事逗笑了呀！”

　　“我当然也笑了！我只是把我观察到的事情说出来罢了。他是不是来得一天比一天早了？他已经有多少次邀请你和他在圣灵降临节上跳舞了？我们——”

　　“他会和我跳一支舞。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会邀请我们所有人。”

　　Isolde并没有因此被说服，“虽然你那么想，但是我相信自己看到的。要么你告诉我你并不在乎他。”

　　“我不在乎他……不是那种意义上的。他是伯爵，Isolde。而我是贱民。我不爱他。我不爱任何人。”

　　Merlin想起了Arthur教他的那句话。声称自己有多不爱的人其实已经爱上了。

　　早晨晚些时候，雨才停了一会儿，不过浓密的乌云依然笼罩着大地，遮蔽了阳光。雷声隆隆，仿佛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客人和他们的随从们已经起来了，庄园里面人来人往，一片喧哗。多次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之后，Merlin虽然很疲倦，但还是很兴奋地起床了，前往洗衣房远离这片喧哗之地。到了洗衣房后，他惊讶地发现Arthur已经到了。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株薰衣草，湛蓝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它的颜色，又凑上去嗅了嗅气味。看到Merlin进来之后，他从长凳上站起身来。

　　“天气很糟糕，所有人几乎都待在屋子里，”Arthur皱着眉头说道，“你睡觉了吗？”

　　“睡得不大好，”Merlin承认道。接着他通过魔法石召唤来一股水流，将篮子接在下面。“我的睡眠总是很浅。一点轻微的动静也会把我吵醒。”

　　“所以说你确实有做猎人的潜质。有人把盘子打碎了，”Arthur耸耸肩说道，“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床上翻身，实在睡不着，最后决定起床来这里听雨。”

　　Merlin将Arthur的衬衫浸入水槽里。他想起了上一次帮Arthur洗衬衫的事情，心口还是一阵钝痛，让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看起来我们这儿的薰衣草把你迷住了。你昨天也在这一片草地里散步。”

　　“我正打算送一束到Gwynedd去。这边的品种和Gwynedd那边的品种不一样。苹果也是……Ealdor有一些东西是独一无二的。”

　　Merlin将衬衫放在棱石上面用力搓洗、拍打着，还用了一大块的香皂。“这里和你读书的地方——Everwick大教堂有很大不同吗？”

　　“和这里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他走到Merlin身后，用敬畏的眼神凝视着高大的教堂。“这是Albion幸存下来的大教堂中最古老的一座。Gwynedd过去的大教堂都被战火烧毁了，Everwick大教堂也是在我伯父那时候才建成的。我们的家族回到这片土地的时候，这里已经完全天翻地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这个国家的历史太过短暂。每一个国家都会有一所特有的大教堂。我很庆幸我们的大教堂很……简朴，不像Isle of Man的那样奢华。”

　　Merlin拧干衬衫，漂洗一遍之后，又将其拧干。他想听Arthur说那些要告诉他的话，但还是决定岔开话题。“老实说，我甚至不知道Isle of Man在哪里。我只知道王太后来自那个地方。而且Gargoyles这个单词也是来自他们的语言。”

　　“你到现在还记得这个单词，这让我很自豪。在我们对岸还有很多国家：Airgialla、Connacht、Laigin、Munster、Ulaid。Isle of Man在北边，和Gwynedd隔了片海。他们和Laigin与Ulaid均有结盟，和这边交战已经好多年了，但是现在处于和平期。我伯父曾经在Holy Island击退了他们，那是Gwynedd距离Isle of Man最近的地方，那一场战役让他们损伤惨重，才签订了友好协议。而Escetir的老国王和Morgause联姻了。就像小国王可能会和她的侄女结婚，来扩大联盟的力量。这段联姻的相关事宜已经在进行中了，尽管她还很年轻。”

　　洗完这件衬衫之后，Merlin又开始清洗自己的脏衣服。他和自己开始谈论婚姻问题了。“王太后嫁给老国王的时候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对于女孩来说，这样的结婚年龄并不少见。”

　　的确如此，Merlin内心想道。他大声地说道：“是的，但不会嫁给年纪这么大的。我可没办法想象让Freya嫁给一个老头子。我相信你也没办法想象Morgana嫁给一个老头子吧？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吗？我在Ealdor这里似乎没有见过年龄差距这么大的婚姻。”

　　“你见过大教堂的婚礼吗？”他疑惑地问道。Merlin看不透他的神情，但也没有错过他神情中那一丝饶有兴致的意味。

　　“在大教堂里面？没有，从来没在里面见过。我唯一一次进入大教堂，还是在把你从Ealdor驿站那里救出来的途中。”

　　“但你没有资格进去……”

　　“很明显我不是通过允许之后才进去的，Arthur。我是被水晶带到那里，然后通过地下通道过去的。这也是我找到你并且躲过了治安官手下的原因。有一个房间在下面，里面有一排长凳和一张石桌。那里的魔法非常强大。”

　　“别再多说了，”Arthur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仿佛难以置信刚刚听到的话。“不是龙骑士的人是不允许进去的。至少也得是准龙骑士的人才能进。”

　　“所以你不能告诉我那意味着什么吗？那些长凳，那张桌子？”

　　“别问我这件事了。”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想成为龙骑士？因为他们都希望能在完成学业之前就结婚？”

　　Arthur交叠双臂，看向远处，“对，这种情况很常见。不过我姐姐发誓说她要在成为龙骑士之后再结婚。那时她还被禁止学习魔法。”

　　Merlin将湿衣服拧干，余光瞥了眼Arthur，又开始重新把衣服洗一遍。“她这样做是为了家族荣誉吗？”

　　“作为国王的养女，她和任何一个有地位的男人结婚都是有优势的。如果我出事了，她就可以直接加冕成为Gwynedd的女王，并继承我在其他国家的爵位。许多追求者都想方设法抓牢她，和我沾亲带故。但是她和我说过她会和一个龙骑士结婚，我为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感到自豪。”

　　Merlin微微笑了笑，“如果你姐姐和龙骑士结婚，那她应该没那么希望你死了。你有中意的姐夫人选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是Gwaine吗？”

　　Arthur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Merlin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这个猜测简直就是个笑话。“你不认为她会喜欢他，对吗？”

　　“多少你总会考虑一下你姐姐的幸福吧，Arthur。所以你到底会考虑怎样的人选？”

　　“像你这样就绝对不够格，”Merlin目瞪口呆地看着他，Arthur想忍住笑，但还是没有忍住，肩膀跟着一阵颤动，终于停了下来，但笑意还是很明显。“虽然我不愿意承认，Merlin，但我不得不坦白，Morgana的决定是不会因为我的意见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的。就她自己来说，她现在还不急着开始寻找人选。”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很多女孩子都会觉得肯定要考虑的吧。”

　　“我们家族终身未婚的不止我伯父一人，我父亲结婚的时候也已经四十岁了，花时间考虑清楚，总比仓促结婚后人生深陷不幸要强。而且，我们家族的人都很固执，还有，理想主义。”

　　“好吧，这不是我想问的，我真正想问的是，你的——你们家族的标准是什么？”

　　Arthur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Merlin，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或者……时节。Gwynedd的叛徒还没有抓住，意味着随时会有暗杀和叛乱。而现在这个国家正处于再次内战的边缘。任何一刻都有可能突然爆发战争。只要Wyllt影响力没有减退，那国家就能保持和平的局面。但是现在依然危机四伏。”

　　“但这又不是你的国家。”

　　“但这是你的国家。”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在哪里出生的。”

　　“你爱这个地方，对吗？”

　　Merlin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那这里就是你的国家。这和你出生在哪里，使用哪里的语言，你的出生证明，甚至是你的血统都没有关系。只要你真的爱这片土地，那么这就是属于你的。”

　　“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和这个国家开战吗？就像周边其他几个国家一样。你是真的太正直还是愚蠢到不可救药？”

　　“别开这种玩笑，Merlin，我绝不会这么做的。”Arthur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且严肃地说，“即使因为Avalon开战，也只会帮他们夺回本属于他们的土地，让Elmet恢复自己真正的名字，更多的战争和牺牲都是不必要的。况且现在还根本没有开战的可能。我不会为了无畏的荣誉或者土地让我的人民流血。这片土地承受的苦难与威胁已经够多了。”Arthur眼中流露出忧虑的神情。

　　Merlin转过头继续洗着衣服，“我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我不想把你吓到。”

　　“我不会被吓到，Arthur。这个世界那么大，这片土地也那么大。让我为你分担一些重负吧。是和大灾难的噩兆有关吗？所以现在不是合适的时节？”

　　Arthur盯着他片刻，然后点点头。“这种疫情已经蔓延到各个国家中去了，并不只在你们国家，Gwynedd边境也出现了。我们不知道它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但是第一法师们都害怕它出现之后会极具破坏力。不久之前发生过前所未有的严重的大灾难。它通常是通过战争的假象发生，但这一次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至少我的第一法师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这些国家的统治者们都不听从第一法师们的话，单凭我一人也很难做些什么，外交处理不当又会引发争端甚至是战役。很多年以来，Albion的王国的掌权者都不再是龙骑士了。我的父亲也早已失去了龙骑士的资格。甚至现任国王也没有意愿、耐心或者谦逊的态度去学习，他只想成为一个军阀，一个骑士，而不是龙骑士。所以现在大灾难带来的威胁仍然急剧增长，但那些掌权者们却因为他们的出身，对这些情况视而不见。”

　　“我不懂。”

　　“魔法石的力量开始逐渐衰退，它们所能提供的保护也越来越弱。Gwynedd的学徒已经完全不能控制它们了。现在控制一块魔法石需要更强大的力量。Ealdor这儿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但是在其他大教堂，情况有所不同。这预示着会有严重的麻烦即将来临，毁灭性的灾难正在未来等着我们。许多掌权者并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仍然把注意力投放在权力、土地和金钱上面。最显著的一位就是Anglesey（安格莱西）的王子了。你听说过他吗？”

　　Merlin想了一会儿，“我曾经听第一法师提起过他。我想他几年前来过这里。他是所有贵族中最富有的，是吗？”

　　“也是所有贵族中最高傲、最贪婪、最有影响力的人，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他在Escetir也有一个伯爵的头衔，事实上，他并不缺土地、身份、财富或者继承权，但他反抗Wyllt，要求给他的土地提供更多的补助金，并且不接受协商。Werrick（华瑞克）和Andrel（安德烈尔）的伯爵也和他站在同一战线。我们听说他们正在组织一支军队来反抗Wyllt，以夺取对国王的监护权。”他的表情因为感到恶心而有些扭曲。“他们想控制国王，这样就能获得更多的地产和财产。他们痛恨权利掌握在其他人手中……”

　　一个声音从外面的雨声中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的上帝啊，殿下，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在用长篇大论的政治感言来讨这个孩子的欢心。不要干预他的世界。你这是在误导他！”

　　说完之后，这个男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头发和斗篷都被淋湿了。他比Arthur看起来年纪略大一点，皮肤苍白，胡须剃得很干净，个头很高，比Arthur高半个脑袋。他长得很英俊，但看起来很刻薄，仿佛他觉得这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大笑话，然而只有他一个人能懂。他有着一头及肩的深色卷发，束腰外衣上镶着闪耀的宝石。他的腰间系着剑，但是剑上没有龙骑士的标志。

　　在听到这个闯入者声音的一瞬间，Arthur身体变得僵直，他的眼神显示出他认识这个进来和他们一起躲雨的人，并且对他的到来感到震惊。但他没有看那个入侵者一眼。

　　“年轻人，我为殿下的无礼向你道歉。你在这里用自己的双手谋生，他却在一旁胡说八道这些无稽之谈。殿下，你真的缺乏常识。年轻人都喜欢听你赞美他们，而不是对他们说教。”

　　Arthur绷紧下巴，眼神一沉，Merlin意识到他此时很愤怒，并且在拼命地控制着愤怒，这种愤怒暗藏杀机。“你来Ealdor干嘛，Pellinore？”

　　“很明显，我跟着王太后——你某种程度上的姐姐——来这里的，傻瓜。我随她骑马前来调查老国王被谋杀的事情。在这片目无法纪的土地上，我是她的护卫。”

　　“老国王死于一场战争，Pellinore。他当时带领了一支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队伍。”

　　“你当时在场，所以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我们只能相信龙骑士从来不会说谎。”他轻轻地笑了，带有一丝嘲弄。“我不需要问你为什么现在在这里。照料Wyllt的小猫？或者你发现了几句在Gwynedd里面没有看到过的箴言，要赶紧抄在自己的圣书里？”他看向Arthur位置附近放着的圣书，又转头看向Merlin，“我专门从Stonedown大教堂跑去Everwick跟他一起在那里学习，年轻人。我们认识很久了，并且都无法容忍彼此。如果他让你感到无趣了，我为他向你道歉。”

　　Merlin用力地挤了挤衣服，再将其拧干。这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控制自己不使用魔法把魔法石里的水喷到他身上。

　　Arthur有些烦躁，几乎怒不可遏，他的手慢慢握成拳，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出自己的剑。

　　Merlin突然想到了自己该说什么。“你这样打断我们谈话的举动很无礼。”Merlin直视着他说道。

　　他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Merlin说了什么，于是他很吃惊地看向他，继而大笑起来，“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就是故意这样做的，小伙子。你很准确地理解了我的意图。”

　　“那你现在在这里闲逛是有什么事情吗？”Merlin再次将衣服拧干，将余下的水分挤出去，“冒着大雨？”

　　“其实我在寻找第一法师的猎人，”他看向Merlin，笑容中透着戏谑，“有人告诉我来洗衣房这里看看，但是那……”

　　“那的确是你能找到他的地方，”Merlin说完便站了起来。“有什么事么？”

　　他先是看起来十分震惊，随后露出了很愉快的神色，迸发出一阵大笑。“这就更有意思了，你竟然和Gwynedd的王储在洗衣房谈论政治，而不是讨论你替他清洗……或者替他清洗衣服应该收多少钱。我完全想错了。我本来以为你在这儿追求一个大教堂里的浣衣女或者是帮工，殿下。”

　　Arthur眯起了眼睛，但依然直视前方，不去看他。

　　“放轻松，殿下。我只是在开玩笑。”

　　“是吗？”Arthur低声问道。

　　“我什么时候不开玩笑，这会是个更好的问题！就好像你会追求什么人一样。好吧，小伙子——原谅我刚刚打扰了你。我听说猎人个子矮又很强壮，有络腮胡。但是很明显我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对，你很高，又很瘦，而且事实上，你并没有胡子，嗯，看来还不是时候。”

　　他说话的方式让Merlin感到很有趣——比Gwaine来这里以后说的所有话都要有趣。Merlin定了定神，忍住笑意。他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你知道怎样可以变矮一些，我很乐意听你说。”

　　“这个回答很机智，”他恭维道。“上帝，你真让我感到惊喜。我在雨中的泥地里走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找到一种新的方式来羞辱、激怒Gwynedd的王储，并且我几乎已经做到了这一点。我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第一法师的猎人，并且告诉你王太后今天晚一些时候想在你管辖的这片地方打猎。外面的道路还很泥泞，没法骑马行走，而Meredor还在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们准备晚一天再离开。我要向她建议让你现在就来吗？或者在你帮这位王储清洗完毕之后？”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再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他的衣服？”

　　“我必须先问一下第一法师的意见。”Merlin站起身说道。

　　“那是肯定的。”他表示同意，露出了微笑。接着他转向Arthur说道：“Powys也在这里吗？很好。你有没有听说如果我站到Andrel的阵营里，他会给我一个伯爵爵位？”

　　Arthur目光仍旧直视前方，脸色依然铁青，“他永远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放弃掉一个爵位，Pellinore。他只有可能想方设法夺走你的爵位。”

　　“他没有继承人，你知道的。你和我也都没有。好吧，准确地说，是没有法定继承人。真有意思。呃，我要回到雨中了。我会告诉王太后你过会儿就到。老鹰们可不会像这雨一样，我们现在只需要一把坚韧的弓。”

　　“如果第一法师允许的话。”Merlin向他点点头，回答道。

　　他的嘴角又勾出一抹微笑，“没人能违背王太后的意愿。他也不行。”

　　他转过身，回到外面的大雨中，匆匆忙忙地走远了。Arthur和Merlin站在屋檐下，听着雨滴滴答滴答地敲打在潮湿的木板上面。

　　“他是Pellinore王子，”Arthur轻声说道，但Merlin能感觉到他的怒火中烧。他紧盯着双脚之前的杂乱的草地，继续说：“他是这个王国里最擅长用剑的人，同样也是所有王国中最擅长用剑的人。”

Note

　　我不需要一言一行都要应和我的朋友，我的影子才会如此，而且还能应和得更好。你要知道如何聆听，那就算对方说得很糟糕，你也能从中获益。有时候在恰当的时机保持安静，也是一种智慧。此时无声胜有声。

　　—— Taliesin of Ealdor Abbey

TBC

注释

　　1. Airgialla、Connacht、Laigin、Munster、Ulaid：官方地图中出现，在现在爱尔兰的位置。

　　2. Pellinore：佩利诺尔，亚瑟王传说中的人物，King Pellam的儿子，Kings Pelles 和 Alain的兄弟。他本人是否加入了圆桌骑士团有争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儿子Lamorak（兰马洛克）是圆桌骑士团成员之一（也是骑士团中武力最强的，惯用长枪，马洛里的《亚瑟王之死》中把Lamorak称为亚瑟王的第三好骑士，只比Lancelot和Tristan崔斯坦差）。传说中亚瑟王曾战败于Pellinore，折断了石中剑，亚瑟王称赞他的剑术，他则成为了亚瑟王早期的盟友之一。他的婚生子和非婚生子很多，家族性格直率、暴躁、傲慢。也是渔人王的原型。这个故事里的Pellinore算是个重要角色，这个时候他还是个王子，还没有成为国王。

　　3. Anglesey：安格莱西，威尔士西北部的一个自治区，位于爱尔兰海相对安赫莱斯岛的一个狭窄海峡处。在传说中，King Pellinore是Listenoise或Anglesey或与Anglesey同名的国家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