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遇到这个故事，请读下去，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是这个故事找到了你。

♔故事初稿已完成，边修边发。Part 2主线来啦，这章1.1w+~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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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The Omen of Avalon 阿瓦隆的厄兆

Chapter 20

　　Merlin生命中唯一真正嫉妒过的就只有那些来Ealdor学习如何阅读和雕刻的人。而Guinevere Wyllt则完完全全就是他一切嫉妒的具象化身。Guinevere就像是在五月柱附近跳舞的那群人中对自己很不自信的人，总是看着别人、模仿别人，但总会有某一舞步或某一个转圈比别人慢一拍，她执著于舞步的正确与否，导致了她拖沓的舞步根本不能被称作跳舞。而且他的脑袋里总是萦绕着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女孩会害死Arthur。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向他发出警告。Merlin这样想她很无情，那种危险的感觉几乎是神经质的，但他也承认这一点。问题就在于他不能控制自己不去这样想，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担忧、甚至是恐惧。更深层次的问题就在于他很嫉妒Guinevere。他相信这都是他自己的嫉妒导致了这一切，让他的直觉变得荒谬，甚至是恶毒了起来。而问题的关键就是，Arthur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在Arthur受伤之后藏身于厨房的那段时间，他们曾经因为Merlin的心直口快与保守秘密的能力发生过争执。Arthur曾经对Freya的羞怯、矜持大加赞赏，认为她的这些品质“值得尊敬”。他对那次谈话的印象格外深刻，每句话都还记得清清楚楚。Guinevere就是那样的女孩。Arthur对这位Wyllt家族的女孩所给予的尊重和顺从有目共睹，他对她很温柔，并且——老实说——他对她的关怀是那么细致入微，已经到了令人恼火的程度。每当他亲眼看到他的那些举动时，都会感到很不舒服，不——每次他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都会这样。这种感觉是那样强烈，有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需要一些缬草茶来缓解胃里的不适。他知道这种感觉。这就是嫉妒，狠狠折磨着他。

　　比如说，当附近的Merendra（梅伦德拉）大教堂来了一位客人之后，第一法师派Merlin去和Drea Cook商量一下他的用餐问题。在路上他看到Arthur和Guinevere在洗衣房附近聊得很投入。Arthur看起来很活跃，边说话边比着手势。Guinevere则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将他说的每一个词都仔细地听进去，就好像是甜蜜的情话一样。Merlin心中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痛苦，他立刻转身往另一条路上走，生怕被任何人注意到，他极度担心自己的想法会暴露给他，就像自己有时候可以看穿别人的想法一样。那将会是多么丢人！

　　Hunith变着花样给他们每天都准备最丰盛的美味，但他现在却好像失去了味觉一般。有那么几次，他甚至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希望Arthur在去年分别之后从此音讯全无，这样起码他每天晚上睡觉前脑海里所记得的都是让他坚定充满勇气的画面，而现在关于他的记忆多了起来，却搅得他吃不下也睡不着。

　　而且，他几乎要被那种关于Guinevere的毫无根据又如此恶毒的想法给逼疯了，他总是不安，甚至恐惧，就好像他明明知道大家的食物里被下毒，却完全不能发出警告，还要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和在厨房嬉闹的大家一起一口一口地把毒药咽下去。不过他这么想也不无道理，危险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那些人想杀掉或者掳走的是她，她自然会为保护她的人带来风险。他已经想明白原因了，但就是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不安、焦虑，以及恐惧。

　　每晚在厨房里度过的时光对Merlin来说尤其是一种煎熬，于是他回来得越来越晚。大家都享受在谈笑风生之中，但对于Merlin而言，就像是有外人闯入他的私人领地一样，让他非常不适。厨房不再是属于他的避风港，而是属于他们的了。每个晚上，Morgana都会想方设法连哄带骗地从Merlin那儿问到更多的消息。每个晚上，他都要竭力克制自己不要一直盯着Arthur看，以免让Morgana怀疑他有些不对劲。最后他不得不每天回来后缩在角落里，一边打磨匕首和箭镞，一边和Morgana聊天。Freya和Isolde在这一年中变得更亲密了，阁楼已经变成了她们俩的，他则睡在阁楼下面的草垫子上。这让Merlin感觉他的位置也被霸占了。他的这些情绪在每次见到Guinevere的时候都会膨胀一分，如此浓厚而强烈，让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不能使用魔法。他不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直觉，对每件事都要检查再三，对每个决定都要审视一遍，直到完完全全的确定这一切都没有受到自己情绪的干扰。

　　Balinor已经离开一周了。他想念Balinor，想念他简单粗暴的建议，以及他粗犷的举止。他总是很实际，总是主动推动事件的发展，从来不会躲在后面不去解决。他总是能够快速切入要害。

　　到底是什么在折磨他？真正让他感到困扰的究竟是什么？Merlin深深思考着这个问题，眼前浮现出Balinor紧锁的眉头和愤怒时朝前伸的下巴。是因为Arthur曾经对他怒气冲冲总是命令他，如今却对Guinevere如此尊敬、顺从？他在害怕Arthur会对这个女孩心生爱慕，甚至与这个女孩厮守在一起吗？是这样吗？他们会结婚？这样不安与烦躁的想法十分巧妙地躲开了他企图消灭它们的意志，让他完全无法轻易控制住。正是因为无法知道Arthur的想法才让他心烦意乱。他是不是把他对Guinevere的尊重想得太过了？他对她的举动是不是仅仅出自于礼貌？贵族的礼节问题？在苹果园里，Merlin暗暗假设他内心是瞧不起那个女孩的。但他的举止丝毫没有体现出这一点。他是多么希望魔法能再一次帮助他让他看到Arthur的想法！

　　“Merlin，等一下！”

　　Merlin刚才思考得太过投入，因此完全没有看到Lancelot从野鸭塘那边走过来。他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将他的皮包口袋撑开，好将那本书塞进去。他已经十八岁了，在学徒中年龄也算是比较大了，他在这一年里变化不小。夏天的时候他的家人像往年一样安排他去学习骑士的相关技能，过去这种训练对他的影响不大，但今年等他秋天回来的时候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个头长高了一些，皮肤晒黑了，也更加强壮了，他开始打理胡须，变得越发成熟，一些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学徒们现在也开始对他表示尊敬。他对魔法确实没有什么天赋，到现在也无法升入高级，成为预备龙骑士，很可能明年他就会像其他学徒一样离开大教堂参加骑士的考核，放弃做龙骑士的念头。

　　“早上好，Lancelot。”Merlin放慢了脚步，让他能够追上自己。

　　“我本来……本来想今天能找到你。”他拉起包带，背在肩膀上。“我看得出来你有急事。我会跟你一起走。我不想妨碍你完成任务。”

　　他总是想得很周到，Merlin喜欢他这一点。“我正要去Balinor的小屋。你今天的课业已经学完了吗？”

　　“对。你介意我和你一起走吗？”

　　“不介意。”在他们开始往西边走后，Merlin察觉到他有些惴惴不安。“你今天从圣书Isle of the Blessed那儿学到了些什么？你还在圣书上雕刻吗？”

　　他露出了笑容，点点头，“我本来希望能在圣灵降临节之前雕刻完毕。为了能在晚上继续工作，我已经费了好几十根蜡烛。其他学徒认为我有些傻，但我想在这学年结束之前完成。”

　　“那上面有什么圣人说的话吗？”Merlin开玩笑地问，发现他没跟上，回过头，刚好看到他趔趄了一下。Lancelot咧开嘴笑了，接着跟上来。

　　“有几句。今天的内容里面——你可能会喜欢这句话。‘处理得好的负担会变轻松。’还有一句也不错。‘今天如果不准备充分，明天会更加糟糕。’每个学徒都被要求记住这句话。很明显。”他又开始变得焦躁不安。Merlin可以猜到他内心在演练。“今天我最喜欢的是这句话——‘允许我们做的事情常令我们心生不悦，但禁止我们做的事情却常常让我们心生渴望。’”

　　这句话的真谛让Merlin感到喉咙里火辣辣的。这说得太对了。Merlin对读书的渴望由于第一法师的坚决拒绝而变成了现在这样如此强烈的追求。如果他能轻易得到读书的机会，他真的会对读书产生同样的兴趣吗？他希望自己还是能够这样。“为什么，Lancelot，你今天一整天都在练习这句话吗？”

　　“我只是……我想你会喜欢这句话，Merlin。”他干巴巴地说道，额头上沁出些微细汗。

　　“你不太舒服吗？你出汗了。”快要入冬了，空气还有些冷，Merlin很疑惑重复一句圣书里的话竟也可以让人流汗。

　　“不，没有。我很好，Merlin，谢谢。还有，你听说王太后要来Ealdor了吗？你怎么看这件事？”

　　Merlin看着前方的树木，步伐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我知道她快来了，但我不太了解她，真的。事实上我对她完全一无所知。我猜她年纪至少快要四十岁？”他已经发现不论Morgana或者Arthur，他们从来不提王太后，第一法师说她是Morgana的亲姐姐，但是他们并没有把她当作家人；另外，小国王似乎并不是个小孩子，那么他们的母亲嫁给Arthur的父亲的时候难道已经很老了？他想不明白这些事情。

　　“不，她还年轻，”Lancelot语气低沉，“她今年二十七岁，我想。”

　　Merlin停下脚步，紧紧地盯着他。“二十七岁？但她儿子已经……”

　　“小国王今年十七岁。我们还小的时候，老国王的第一任妻子就去世了。我想我那时候才三岁吧。我记得那时候有这件事。她去世三年以后，他就娶了Isle of Man的公主。她的父亲是Elegast Wyllt的哥哥，父亲死后她的母亲嫁给了Gwynedd的国王，她被接去了Isle of Man，连姓氏都随母亲的家族了。当初Wyllt家族覆灭的时候，她的家族袖手旁观，我想她父母家族的结盟之前可能就出现了问题。她的名字用那里的语言来说是Morgause。那就意味着小国王只比他的继母年轻一点点。她肯定会再婚的，因为她和老国王没有孩子。”

　　“可怜的贵族。”Merlin有些同情，但同时又很厌恶，他短暂停了下脚步，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Arthur的母亲和她的第一任丈夫并不亲密，Arthur的父亲则深爱着她，所以，在Wyllt和老国王宣战的时候，Gwynedd没有派出援军，Arthur的父亲在Morgause的父亲死去后，便娶了他的母亲。事情真的是这样吗？Wyllt家族当年被老国王摧毁的原因是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婚姻不幸的女人？Merlin打了个哆嗦，继续往前走，Lancelot也跟着走了起来。“老国王娶她的时候多大岁数？”

　　Lancelot微微皱起眉，迅速思考起来。“将近六十岁，我想。她嫁给他的时候才十五岁——比我们的年龄都小。没错，他被谋杀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

　　“谋杀”的指控让Merlin感到良心不安。Lancelot每次对Meredor那件事情表示质疑的时候，他都会感到非常生气。“他不是被谋杀的，Lancelot。他是战死的。”

　　“这和我听到的不一样，”Lancelot的语气有些怀疑，“我今年听骑士们说了很多事情。”他们走入了一排树林中，他俯身从橡树枝底下穿过。“我现在甚至不知道Meredor那里到底有没有真正发生过一场战役。”

　　就在他想转过身大声反驳的时候，Merlin已经走出了树林，突然看到Arthur在橡树林的另一边。在野鸭塘另一边的树林后面就是猎人的小屋。在小屋的西边有一片薰衣草坪，浣衣女们用这些来熏染衣服，Gaius有时也会用它们来制作药剂。他看到Arthur蹲坐在花丛中，手中拿着一根断了的花茎。Arthur抬起头看到了他，然后站了起来。他向他们走了过来，Merlin立即心跳加速，同时又很惊讶——居然没有Guinevere在附近的任何迹象。

　　“他是Arthur Pendragon，”Lancelot压低声音，语气中透露着敬畏。“他是王储，来自……”

　　Merlin打断他说道：“他是第一法师的客人，曾参加过Meredor之战。我想我可以去问问他那里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战役，或者如果……”

　　“那样很冒昧，Merlin。他是一个严厉的人，不会容忍愚蠢的……”

　　Arthur把玩着手中的那根花茎，穿过那片杂乱的紫色花丛，朝他们走来。

　　“我要去问问他。”Merlin低声说道。

　　“Merlin，别这样！”Lancelot低声说，想要阻止他。

　　“日安，Merlin。”Arthur说完，眼睛转向Lancelot，脸色立即阴沉下来。Merlin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注意到了这一点。“我相信我们还没互相自我介绍过吧，”他对Lancelot说道。“我是Arthur Pendragon。我祝你日安。”

　　Lancelot抬起眼震惊地盯着他，仿佛刚刚耳边响过几声惊雷，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

　　尽管场面很尴尬，Arthur仍旧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这是Lancelot，”Merlin拉过他的胳膊说道。“是这里的中级学徒，不在大教堂的时候算是盔甲侍卫。”他的胳膊僵硬，肩膀绷得紧紧地。“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朋友。”

　　Arthur一脸泰然自若，而Lancelot脸色却和牛奶一样白。

　　“我们刚刚在谈话，”Merlin继续说道，同情地拍了拍Lancelot的肩膀。“谈起了有关Meredor的各种谣言。你那时候在场对不对，大人？在那场战役中？”

　　Arthur有些戏谑地看向他，“是的。”

　　“刚才Lancelot跟我说，有些人说那里并没有发生过战争。也就是说Elegast Wyllt可能并没有击败国王的军队，不像传说中那样没有损耗一兵一卒，没有经历任何险境。据说老国王是被谋杀的。你听说过这些谣言吗？”

　　突然，Lancelot的说话功能又复苏了，“那不是我真正想要表达的……我的意思是……那是传闻，只是传闻。我毫无疑问相信Albion的力量，但是出于理性和证据，我不能为我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做出保证，因为我在这里，你们知道……学习。”他吸了口气。“我很抱歉打扰到你，Pendragon殿下。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了。”他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吞咽了下，仍旧脸色惨白。

　　Arthur眼中闪现出了恼意，但语调还是很平稳，“如果我处于你的位置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感觉。这个故事太让人难以置信。但正如Merlin所说，我当时在场。我亲眼见证了事情的发生。当时我们势单力薄，被重重包围，不得不负隅顽抗。很多骑士在那天得到了他们应有的荣誉，我就是其中之一。那里的确发生过一场战役，但是Albion与我们同在。那些事情也是真的——我们没有一兵一卒丢掉性命，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负伤。我们当时在场的人……都不大愿意……提起这件事。那是我们生命中非凡的一刻。因此，就有了诸多谣言。”

　　Lancelot的头更低了。“我恳求刚刚的话没有让您感到冒犯。”他声音微微颤抖着。

　　“如果你是Merlin的朋友，你就不会冒犯到我，”他回答道。“告诉我，你比较喜欢学习什么？在抄写哪本圣书？”

　　“我看过很多，但其中Holy Island的第一法师，也就是您的伯父的著作我学习得最为细致。”

　　“《Isle of the Blessed》？”

　　“就是那本。”

　　“我希望这不是恭维。我认为《Ynis Witrin》被无能之人翻译删改后的《Isle of the Blessed》刻板无聊，修改撰写者甚至不知道Holy Island根本没有一块田地。但的确也蕴藏了一些智慧。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这里参考Chapter 5】

　　说完之后，Arthur优雅地点头，转身朝大教堂走去。Merlin感到一阵不安，想知道他看到他们之后心里是怎么想的。真是困难啊，要在其他人面前伪装成他们只是不熟的关系，不能泄露对彼此远远超出了任何人所能猜测到的程度的了解。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Arthur曾经藏身于第一法师的厨房中。没有人知道Merlin曾经偷了龙骨水晶，在穿越Eofham荒原的时候利用它找到了通往战场的方向。没有人知道是他用Owen Hunter的箭将国王从马上射下。只有第一法师和Anhora知道。

　　Merlin看着他的背影，走了几步后，Arthur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当你有时间的时候，Merlin，你可以来找我，《Annwyn》圣书中有一段话你可能会感兴趣。我读到的时候想起了你。”

　　一阵别样的情绪在Merlin心中蔓延开来——温暖，甚至晕眩。Merlin也看着他，看到他的手指又在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中的薰衣草梗。

　　“我现在需要完成第一法师的一个任务，要去Ealdor驿站那里一趟。我回来的时候会去找你。”

　　Arthur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树林中。

　　Lancelot终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真是……令人畏惧。就像骑士长大人。”

　　Merlin听到他的形容之后笑了起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Lancelot。你成为骑士之后也会变成那样。”

　　他摇摇头，太多情绪在他的语气中：“我不大相信，Merlin。我真的不大相信。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像他那样能够杀死别人。”

　　Merlin发现Arthur在Ealdor的出现让他经常难以集中注意力。他想知道，是不是每一次偶然遇到他，都会对他产生如此分散注意力的影响。刚刚和Lancelot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事又发生了，Merlin想知道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多少次。他们有很多话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出来，因为他们不能表现出彼此熟稔的样子。他主动提出要和自己分享一段话——邀请自己去找他。Arthur想告诉他什么呢？想象着各种可能性让他备受折磨。

　　通常情况下，Merlin享受在大教堂底下的密道中穿梭的感觉。他提着一盏灯，四处查看秘密入口是否仍旧完好并且隐蔽，而没有被洪流或者塌方所破坏。他已经熟悉了所有的密道，也对地面上所有能够找到它们的标志一清二楚。但是现在，他根本不想履行职责，不想去Ealdor驿站中寻找Tom，传达第一法师的讯息。他只想跟Arthur待在一起，钻研一本他看不懂的圣书，从他那里学到一些聪明的东西。

　　Merlin走到了地道中的一个交叉路口，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走向通往Ealdor驿站的方向。这些纵横交错的通道像一张巨大的网一般在地面下铺展开来，但却只通向四个出口。其中之一就是Ealdor驿站，还有一个通往Anhora的秘密洞穴，其他两个出口则离得比较远，在相反的方向，通往大教堂附近的树林。地道里面又湿又冷，他不得不弯下腰，以免被横生的树根划伤头皮。空气中弥漫着煤油燃烧和泥土的味道。

　　在他靠近拦在Ealdor驿站地下储藏室的门口的魔法石时，他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讯息的内容。他伸出手，放在石头上面，回想开门的咒语。只有说出咒语，才能用魔法石把门打开。

　　他的手触碰到魔法石，就在那一瞬，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缚住了他。

　　在他的脑海中，他清晰地看到了Cedric，他是那样的鲜活——甚至能够闻到他呼出的带有洋葱气味的气息。Cedric的手轻抚摸着魔法石，眼睛散发出银白色的光。

　　把门打开。他用意志轻声说道。你必须帮助我。把门打开！

　　这种强大的力量让Merlin十分震惊，竟能如此轻易就控制住自己。他的舌头想要说出咒语，但在开口之前他死死地咬住了牙齿，不让自己说话。他的手被不知名的力量牢牢地吸附在石头上面。魔法的重量正在压迫着他。

　　把咒语说出来！我必须和你讲话。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小伙子！这一年我都没有和别人讲过话。你可以帮助我！你会帮助我的！快说出来！

　　他的意念强硬地挤入了Merlin的脑海中。他不敢开门。他害怕看到他、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他的眼中有一种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绝望神情。为了让自己能够再一次开口讲话，他可以不择手段。他会在必要的时候会杀了任何人。他甚至会找Arthur复仇。一阵阵的恐惧和绝望浪潮般吞没了他。如果他打开门，一切就会结束。他会死。

　　离我远点！Merlin清晰地记得去年被老国王束缚住的情景，他们竟如此相似，他在心中咆哮，以自己的意志回击过去。

　　对他的控制瞬间解除了，他跪在了地上，手里提着的油灯也摔在地上，火苗摇曳几下就熄灭了。突然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Merlin能感到周围的邪灵在嗅他身上的气味。魔法石上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在黑暗中看上去就像一条微小的裂孔。有一股温热而潮湿的油状物质渗到他的手上，他立刻大力地将其甩掉。他站起来，盯着那两个红色的小孔，倒退着离开魔法石，直到拐角处，他才转过身往回走。那种邪恶的力量已经散去了，但他仍旧能够感到有一部分仍在他的身后呼嚎。Merlin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剑柄，像狂风中的树叶一般瑟瑟发抖。他深深地呼吸，努力控制住自己几近沸腾的恐惧。密道不是对付Cedric的好地方。

　　Balinor在哪里？他一边从密道的拐弯处匆匆离开，一边又开始为他感到担忧。

　　Merlin看见第一法师刚刚从回廊里出来，他正侧着头与Gaius交谈。第一法师抬头看到他，便停住了脚步，眼神逐渐变暗：“发生了什么？”

　　“Cedric在Ealdor驿站的地下储藏室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的坚毅。“他戴着那个徽章，刚才用它来对付我。他试图强迫我打开入口。”

　　第一法师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惊愕。他向大教堂的大门处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他。

　　“Balinor在哪里？”Gaius的声音中充满怒气。

　　“我不知道，”Merlin吞咽了一下，现在还不是为他担心的时候。“我该做些什么？我感觉到他在魔法石的另一边，但我没有打开它。他命令我……他要我打开它。”

　　第一法师的脸色从未如此阴沉过，“我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有一段时间了。我的意念一直被引向Ealdor驿站，所以我才让你去那儿发一条讯息。”他伸出手，握住他的肩膀。“你是我的猎人，Merlin。去Ealdor驿站把他带过来见我。我绝对不能……不能离开大教堂半步。一刻也不行。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行。就像之前的治安官那样，他会利用隼徽让你心生恐惧，用他扭曲的意志来破坏你的意志。但是，Merlin，你的魔法比他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比大教堂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你要相信，这是真的。去那里把他带来见我。你要牢记，一定要把水晶随时带在身上。它会保护你，提醒你。还有你的武器。如果他不来……”他停顿了一下，皱纹在他脸上印得更深了。“那就把隼徽带过来给我。别让他依然把它戴在脖子上就逃走了。做你必须做的，Merlin。现在就去，赶在他逃走之前。”

　　“我会的，第一法师。”

　　Gaius凝视着他。“派个人和他一起去吧。”

　　第一法师摇摇头，“他一个人就够了。快点，孩子。在太阳下山之前。”

　　Merlin快速地赶到厨房，心脏咚咚地撞击着胸膛。这一年来，他一直跟着Balinor训练狩猎、追踪、设陷阱，更关键的是怎样杀人。他知道怎样猎杀别人，怎样设计他们，怎样躲避他们。但是这次来真的了。他感到喉咙很干，手心出汗。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第一法师看他的眼神。他很确定自己会成功。那样的信任给了他勇气。Merlin推开厨房的门，冲向里面，惊讶地发现Arthur和Gwaine都在那儿。Gwaine又在讲述他的一个故事，让Hunith和女孩们都十分沉迷于其中。

　　Gwaine停顿了一下，微笑着向Merlin示意，“你要加入我们吗？”

　　“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Merlin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他迅速跑到阁楼下面的箱子旁边，取出自己的弓套、装满的箭筒，还有射击手套。这段时间他自己做了一些箭，但还没有经过Balinor的审核，这次不允许有半点失误，最放心的还是拿上Balinor之前跟他一起准备好的这些箭。

　　“需要帮忙吗？”Gwaine看不清他在暗处做什么。

　　“不用，是小事。谢谢。”他戴上紧紧的射击手套，走到摆着各种桶、蜡烛、油桶的仓库的后面。

　　“好吧，注意安全。”Gwaine接着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Merlin，你吃过东西了吗？”Hunith喊道。“已经晚了。你肯定很饿了吧。”

　　“等一会儿，Hunith。第一法师让我赶紧去办事。”他蹲下来，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使劲取出墙上的一块砖，砖块的后面是一个皮制口袋，里面放着龙骨水晶。他将袋子系在腰间，然后将砖块塞回原处。

　　“你想吃点面包吗？”Hunith走过来说道。Freya和Isolde正被Gwaine说的某些话逗笑。她把一块面包迅速用麻布包好递给Merlin，Merlin感激地接过。“你还好吗，孩子？我还可以去拿点奶酪过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Merlin微微笑了笑。“还有任务。我马上就回来。”他拥抱了一下Hunith，便向外走去，把弓和箭筒挎上肩膀，接着将面包塞入他的包中。

　　Arthur跟着他走了出去。

　　Merlin回头看了他一眼，往大门走去。“我不会离开很久。我没有忘记……”他脸上的神情让Merlin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去。”

　　Merlin摇摇头。“待在厨房里，Arthur。”

　　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恼意，“我既不聋也不瞎，Merlin。有事情不对劲。我可以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我也感觉到你很紧张。你在执行任务期间发生了什么？”

　　Merlin咬牙说道：“第一法师说……”

　　“不要管他说了什么！”Arthur厉声说道。“你很害怕，但却装作若无其事。你就不能相信我，把秘密告诉我吗，Merlin？好像我在厨房里闲逛可以对谁都有好处似的？”

　　“你很固执，”Merlin不耐烦地说道。“我没时间和你争论这些。回厨房里去。”

　　Arthur瞪着他，严肃地说，“如果你出了任何事情，对我们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好处。”Arthur轻而易举地跟上了他急切的步子，还轻轻推了他一把，“在路上给我解释。”

　　“我被派去发送一个讯息，从地道走去Ealdor驿站。那里有一块魔法石……你能不要在我每次提到它的时候都这副表情吗！那只是块魔法石！它阻拦在地道中，只有说出咒语才能打开它。当我触碰到那块石头的时候，我感觉到Cedric在另一侧。对，我们的朋友。我从治安官那里抢来的徽章在他那儿，他想用那个徽章来强迫我开门。”

　　“亲爱的Albion，”Arthur咕哝着，脸上的表情几乎已经怒火中烧。“我当初应该杀了他。”

　　Merlin从一旁斜视了他一眼，“你现在有机会了。第一法师让我把他带到大教堂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如果Cedric不愿意来，那我就必须把他的徽章取下来。我猜想他不会愿意交出来的，这时你的机会就来了。”

　　“所以他派你去？”Arthur不敢置信地说，“你一个人？”

　　“我是他的猎人，你这个白痴。他还能派谁去呢？我是唯一一个有武器的人。”

　　Arthur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他才是一个白痴。“我数了，这里还有两个骑士，”他咬牙说道，然后示意了下自己的剑鞘。“我知道你一定接受过非常了不起的训练，但是Merlin，你以前杀过人吗？”

　　Arthur的话让Merlin感到吃惊，顿时哑口无言。其实答案是肯定的，但他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每当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仍旧会难以启齿，内心充满了罪恶感，尽管他知道自己只是按照Albion的意愿行事。即使不算在Eofham荒原的大火，就亲手而言，他也做过了。他的受害者不仅仅是尸横遍野的Meredor战场上众多无名尸体中的一具——而是一位国王。每次这个时候，他都想去冲手，直到他感觉已经把那血迹冲干净为止，但是，他永远也没办法真正地做到。他很想告诉Arthur，但是现在不是吐露秘密的好时机。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Arthur继续说道，明显将他的沉默视作默认。“他本可以让我和Gwaine去。”

　　想到第一法师将他们的安全交付给自己，Merlin面色凝重地看向Arthur，“但是我的魔法很强大，Arthur，比你强。”

　　“我早就知道了，Merlin。”

　　当他们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大门已经为他们打开了。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多都是做买卖的，Merlin很不喜欢。村里的人们都很粗鲁无礼，像往常一样，随着天色暗下来则变得愈发粗鲁。有几道视线朝他们看过来，但Merlin对他们视而不见。有些人在他们身后窃窃私语，然后指着Arthur。一阵阵风吹来，吹起了地上的灰尘，树上的叶子也不停摇晃着，Merlin抬头看向天空，发现有云堆从北方快速地飘来。那通常意味着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Ealdor驿站内乱哄哄地，挤满了污迹斑斑的旅客和满脸疲惫的伙计们。Merlin环视一圈，搜寻着有没有不对劲的迹象。Tom正在和客人们交谈着，看到他之后朝他招了招手。一群孩子在前台与几个客人们玩耍，其中有一位向他们示好的老妇人。Merlin朝Tom走去。

　　“有什么不对劲的吗？”Merlin问他。

　　他疑惑地看向Merlin。“看上去像是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我刚刚已经让Elyan上去修固一下屋顶。你看见他了吗？他有没有带着绳子？他每次忘了用绳子都会让我很烦。第一法师需要什么吗？”

　　“Mary在厨房吗？”Merlin问道。

　　“是的，我想她应该在的吧。我刚刚去查看的时候她还在。至少我是那么想的。我不大确定。”

　　所以Merlin和Arthur来到了驿站的后面，走进了厨房。Merlin在打开门之后，感觉了一下空气，这里有邪灵的气息。Mary一个人在那里，正在匆忙地准备菜肴和面包。他们进来的时候Mary看了他们一眼，接着端来一盘面包。

　　“Merlin！”她的神情很沉重，但很高兴见到他。“我不久之前还想到了你，有些担心你。你还好吗？Isolde和Hunith怎么样？”

　　Merlin环顾了一下厨房，试图找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孩子们在公共休息室玩耍？他们通常来这里玩的。”

　　Mary的脸色黯淡下来。“他们不想再在这里玩耍了。”

　　“出什么事了吗，Mary？”

　　她咬着唇，“不，其实没有。只是……呃，我跟Tom说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第一法师，但他不想麻烦第一法师。地下室的魔法石有问题。它表现得……很奇怪。孩子们现在已经不敢下去了。你知道孩子们经常会胡思乱想。但是我也有点紧张，不敢独自下楼。可能，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Merlin摇摇头，“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去Tom那边，别让任何人进来。等我们出来。不会太久的。”

　　Mary用毛巾擦干手之后，就冲出了厨房。Merlin看向Arthur，朝远处墙壁附近的暗门点头示意。那扇暗门是他回到Ealdor之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Arthur走过去，毫不费力地将挡在那儿的一个沉重的铁皮箍住的大木桶挪走了。Merlin走到另一边，手握上了剑柄。Arthur的下巴紧绷着，就像Merlin见过的任何一次他紧张的时候那样。Arthur抽出了自己的剑。

　　“这个地下储藏室不怎么大……”Merlin小声说道。他没感觉到有人在下面。

　　“有多大？”Arthur问道。他看起来很紧张。

　　“不是很大。里面基本都是架子和储藏物。”Merlin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大概没他那么紧张。“魔法石就在那一边。我先下去。”

　　但Arthur已经在他前面了，从入口处跳了下去，“砰”地一声落地。

　　Merlin有些恼怒地沿着梯子爬下去，跟在他后面进去。感觉不太对劲——不祥。这种感觉来自于嵌入石门的那块魔法石，他从口袋里取出水晶，它散发出明亮的光芒，驱散了阴影。Arthur看着那些大木桶的后面，然后示意他过去。他的下巴仍然紧绷着。

　　从木桶摆放的位置来看，那边有一个桶被挪开了。那里有一些鸡骨头、面包碎屑，有些谷物从桶上面的缺口中漏出来。地上到处都是靴子的脚印，以及被踩得到处都是的粮食。

　　“他不在这里，”Arthur盯着地上的脚印，“他知道你要来。”

　　“对，但他不知道我有这个，”Merlin说着举起了水晶。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脸上，他清晰地记得他的模样和气味——满是胡碴的下巴，布满血丝的眼睛，浑身散发着汗臭味和洋葱味。水晶上出现了亮点，朝一个方向延伸出去。

Note

　　就像油灯在灯芯和燃油干净的情况下能发出明亮的光，我们的心也一样。当一个人心中充满邪念的时候，任何事情都可能让他堕落。在渴望赞美的人的耳边亲切地说上一句赞扬的话，就可能消除他破坏的意图。我们经常因为心血来潮而意气用事，招致祸端，仅仅因为我们想要贪图片刻的欢愉。在我们的愤怒即将爆发的时刻，只需要轻轻撩拨便可以燃烧起来，然后灼伤我们周围的所有人。但是当我们的意念十分纯净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值得大家学习的明灯。

　　—— Taliesin of Ealdor Abbey

TBC

原剧中不常用的人名地名：

　　Merendra：梅伦德拉，原剧中Balinor藏身的洞穴位于Forest of Merendra（梅伦德拉森林），位于Ealdor的东南面。（S02E13）

PS：小若在这里对圣书的翻译抄撰引起的歧义和错误简单说明一下~

　　Ynis Witrin：凯尔特语，意即The Isle of Glass玻璃岛，这里作为圣书的名字，和Isle of the Blessed赐福之岛都是指Avalon。但是可以看到Isle of the Blessed更有情感色彩，而The Isle of Glass更偏向描述。

　　在Chapter 5，Lancelot说过这样的话“……写下《Isle of the Blessed》（赐福之岛）的第一法师Aurelius也是亲自打理农作物，收成便留给大教堂中的人一起分享，自己却分毫不取。我坚信，他们也都是自己洗衣服的……”但是Arthur表示“Holy Island根本没有一块田地”……

　　那个年代知识的流传全靠各教堂修院的学徒与抄经人手工抄撰，每个修院都有抄经人，他们有独立的撰写室，里面存放的就是供对外阅读的内容，所以在Chapter 15的Note中才会有这句，“……在撰写室的圣书中，是不会出现这一段的，但我要把它告诉你……”

　　再加上那个年代的阿尔比恩处于长期的混乱之中，语言也是一样，所以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文化流传出去需要懂得多门语言的人进行翻译并抄撰。同一语言根据年代的改变语义都会发生改变，将其翻译为其他语言进行流传那么变动肯定更甚，再加上过去并没有任何语言规范，方言和当地俗语等会对其他语言的解读出现更多的误差。根据不同编撰者的性格，有些人喜欢直译，有些人喜欢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意译，甚至有些人使用了方言但他自己并不知道，比如《红与黑》的中文译本有四十万字的也有五十万字的，小若在这里没有褒贬之意，不同风格大家各取所爱。但是，我们不能不能否认，过去流传下来的东西经过各种改动和现在所看到的真的有很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