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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The Omen of Avalon 阿瓦隆的厄兆

Chapter 27

　　关于Fíann闯入第一法师的庄园突袭的事情，第一法师下令禁止任何人再提起，因此大家都对这起事件噤若寒蝉。大教堂中四处流传着风言风语，大家都说一场大火席卷了Guinevere和Morgana居住的客房，而幸亏Merlin反应灵敏，才阻止了这场大火酿成灾祸。Will一天天缓慢地恢复健康，他也按照第一法师命令的那样，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只有少数人知道事实真相，包括Pellinore王子。在第二天遇见Merlin的时候，他便用警戒又敬佩的眼神看着他。这一次的报价提升到了500枚金币。

　　暴风雨结束之后的那几天，太阳终于出来了，空气异常潮湿。

　　接下来的几天，Merlin一直没有和Arthur讲过话，后者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也没有刻意避开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似乎因为即将到来的圣灵降临节而忧心忡忡。Merlin问过Morgana那天Pellinore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但是Morgana回答得很含糊，只说Pellinore想说服他们与王太后结盟，他说王太后一定会在这场力量的博弈中胜出。Gwynedd更应该站在他们那边。

　　而自从那次Merlin在厨房门口碰到Lancelot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Lancelot也没有再来找过他。他想Lancelot可能在圣灵降临节也不会再来找他，然而这让他感觉轻松。Lancelot很好，很善良，很温柔，但是，他不是Arthur。

　　自从Fiann前来袭击的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袭击Guinevere和Morgana了。每晚守夜时，到处静悄悄的，他总难免要打个盹儿。圣灵降临节终于到来，天一亮，Merlin就离开她们，独自疲惫地奔向教堂的厨房，想在睡觉前吃点早餐。

　　推开门后，他欣喜地发现Hunith正在做这些天研发出来的“新产品”。只见Hunith前前后后地揉搓着面团，往上面浇了一勺糖浆，然后喊阁楼上的女孩们下来。她们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热闹景象。

　　“每年的今天都一样，”Hunith大声说道。她瞥了眼Merlin，然后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这是你第二年参加圣灵降临节的舞会。还是同样的五月柱，同样的彩带。早安，Merlin。我为你准备了一碗燕麦粥和一些奶酪，就在面包烤炉旁边。你肯定饿坏了。”

　　Merlin面带倦容，微微地笑了笑，走到烤炉边，往燕麦粥里面加了一大勺糖浆。Merlin努力对她扯出更大的笑容，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感激着这碗粥的美味与温暖。“谢谢你，Hunith。”

　　“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你也在这儿待了好多年了，”Hunith拍打着面粉，逐渐搓出面包的形状。她的手上沾满了面粉。“这么快又一年过去了。你想念在厨房的日子吗，Merlin？”

　　Merlin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问，但他知道就这件事而言他并不需要撒谎，他坚定地点点头，“当然啦。厨房里有我喜欢的香味，这段时间香味更加明显。有上百种不同的味道——桂皮，豆蔻，大蒜，洋葱，鼠尾草，还有南瓜。这里是我的家，Hunith。我会永远将这里视若珍宝。”

　　Hunith笑了，然后狠狠地抱住Merlin，让他快要不能呼吸了。Hunith松开手臂，紧紧地看着Merlin，关切地问道：“所以，他不想要你？”Hunith的声音很小，这样女孩们就听不到了。

　　Merlin扬了扬眉，貌似疑惑地歪了下头。

　　“你知道我在说谁，”Hunith拍了拍Merlin的手臂，神情紧绷地看着他，嘴角遗憾地抽动了一下。“我不是在说那个傻小子Lancelot。他是个挺可爱的男孩子，但是比起他，Arthur更锐利一些。我敢向星星起誓，他心里一定有你。”

　　听到这话之后，Merlin心中更觉悲伤，但他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说道：“他只把我当作朋友，没有其他更多的感情了。Gwaine听错了。”

　　Hunith注视着他，想了想说道：“你知道他的，他说话总是那样，不经大脑。这家伙只有和Freya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带上半个脑子，平时甚至连半个都没有。Freya是个美丽的姑娘，又这么善良，他要是错过她那真是太蠢了。”

　　Merlin不由地心想，到底谁更蠢？天下绝对不会有比自己更蠢的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燕麦粥喝完了，然后去阁楼上找Freya和Isolde。最近他总有种感觉，好像一旦离开厨房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他愈发珍惜每一次能见到他们的机会。

　　“今天有人拿东西把五月柱上的老头砸下来吗？”Merlin抓住栏杆，调皮地问道。

　　Isolde的眼睛还盯着窗外：“还没，但是已经有人砸了。为这次舞会我可准备了好久呢。前几天我在驿站里见到一个外乡人，他说他是北方来的，来参加圣灵降临节，我想今天晚上说不定可以见到他。他们最好不要把他砸下来。”

　　Freya动作轻柔地抚上窗玻璃，说道：“今年外面有好多人，比以往更多。大家一定都觉得很兴奋。Merlin，你看起来很疲惫。”

　　“我的确很累，”Merlin笑了笑，回答道。其他两个女孩都坐在那里，而Merlin在她们周围来回踱着步，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村落。他感觉很焦虑，好像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他尽力不让自己去想糟糕的事情。Freya的头发刚刚梳洗过，Merlin闻到了薰衣草的香味。这一年，Freya成长得更加迷人。Merlin现在也能体会到她的羞涩和温柔是多么的令人心驰神往。大教堂里面的其他贱民们都喜欢她，除了那些浣衣女。

　　突然，一群骑兵涌入了人群之中，马的标志充分表明了他们是王太后的手下。他们从人群中穿过，径直走向大教堂的大门。Merlin看到这形势，不由地身体一僵。糟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看看这些马，”Isolde畏惧地说道。Merlin转身往外走去，此刻他已经了无睡意，心中满是恐惧，心跳怦怦作响。他拿起弓箭，匆匆忙忙地往大门处赶去。

　　王太后Morgause骑在她那头雪白的马上，还是披着那件黑色天鹅绒的骑行斗篷，戴着黑色的发饰。无云的天空中太阳格外刺眼，王太后一身黑衣和她雪白的马匹形成了鲜明对比，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她的骑士们骑着马，簇拥着她。他们都把手搭在剑柄或是狼牙棒的上面，仿佛随时准备开战。Merlin跟在第一法师身后走向大门，留意着四处的动静。前面站着的大部分是大教堂的帮工和老师，Arthur、Gwaine和Pellinore也在那里。Merlin是这群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

　　等到他们离得足够近了，王太后勒紧缰绳，怒气冲天地呵斥道：“您的守门人竟然不让我进去，第一法师！几天之前您还将我奉为上宾，我走之前也告诉过您，我很快会回来，但是您现在竟然不让我进去！”

　　Merlin早就注意到了第一法师正经受着病痛的折磨，但在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虚弱，但Merlin知道，他一定是在极力克制着。他的双眼浮现出怒气，“您本可以去任何一座大教堂庆祝圣灵降临节，王太后。但是您违背了我们这里的规则，因此我们这里不再欢迎您。村落里面有很多不错的驿站，您大可以去那边歇脚。”

　　“把门打开。”Morgause命令道。与此同时，Merlin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而他体内的力量开始涌动起来。

　　第一法师紧紧地盯着她，皱起眉头。Merlin看向她身边的士兵们，其中一个人直立在毒辣的阳光之下，眼睛中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是Cedric。他穿着王太后护卫的服装，一只手抓着心脏附近的一个东西。Merlin知道他手里握着的是隼徽。Merlin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翻滚得更加强烈。

　　“我拒绝。”第一法师回答道。

　　王太后骑的那匹白色的骏马扬起前蹄，作腾跃状，接着绕着圈走了几步。王太后骑在马上，依然傲慢地看着他们，说道：“把门打开，第一法师。我刚刚从Meredor回来。您想让我当众宣布您的罪行吗？”

　　王太后的这句话满是讥讽的意味，暗含着无限恶意。Merlin抓紧了手中的弓。

　　“如果这就是您的目的，我为什么要去阻拦？想说什么就说吧。”

　　Merlin看到王太后张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她挺直后背，戴着白手套的手径直指向第一法师，说道：“我宣布要以叛国罪逮捕您，Taliesin，身为Ealdor大教堂的第一法师，您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蓄意谋杀了我的丈夫——国王陛下——Escetir的上一任国王。您蓄意教唆国王所要裁决的部分人员进行潜逃，甚至包括了敌国的王储和Powys伯爵。您还派出自己的心腹猎人——Owen Hunter，把他们安全地从这片百里区带出去，并且暗中谋划将我的丈夫谋杀于Meredor。就是您的手下Owen Hunter，用这支箭将国王射死的！”她逐渐拔高音量，情绪已经到了狂热的程度，最后将那支血淋淋的箭抛向空中，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因此我以谋杀我丈夫，谋杀国王的罪名逮捕您——Taliesin。你将因自己的罪行受到审判，并遭受叛徒应有的惩罚。我以挑唆叛国的罪名逮捕Gwynedd的王储。并且我赦免Powys伯爵和Gwynedd的公主的罪名，因为他们没有参与到那次的谋杀中去。现在，我以小国王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打开大门！”

　　又一股强大的魔法排山倒海而来，势不可当，Merlin全身紧绷，不让自己退后。他知道，就像Cedric在地道里做的那样，她试图用自己的意志强迫他们服从。第一法师弯下脖子，似乎正在一场扑面而来的无形的暴风雨中苦苦支撑着。他绷紧了身子，但是不久之后又抬起了头。Merlin看到第一法师的双腿在颤抖着，他跨出一步想过去扶住他，但第一法师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于是Merlin便站住了。

　　第一法师转过头面向王太后，双眼燃烧着熊熊怒火，简短地说道：“您没有权利来定我的罪名，您也知道这一点。”

　　“在Isle of Man，叛徒不论身份高低贵贱，一律按规定处理。”她厉声说道。

　　“但是我们现在不在Isle of Man，我们也没有用Isle of Man的语言进行交谈。”

　　“你们当中有些人说得很好呢。”王太后冷笑道。

　　“这个国家里很多人都说得很好。您可能忘了一项规定。作为大教堂的第一法师，我只接受罗马教廷教宗的审判。您在法律上对我或是大教堂都没有审判的权利。回廊的图书馆中珍藏着刻有法律章程的文件。国王和您在这里都没有审判的权利。您现在过来彰显夸大自己的权力，只是为了想让我屈服于您。我拒绝为您提供食宿。我只会听从教宗的判决。”

　　王太后那张美丽的脸庞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在一起，“我没有忘了规定，第一法师。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的骑兵正在去罗马的路上。”

　　“到底是拜占庭还是罗马？殿下。您那说惯了Isle of Man的语言的舌头似乎老是打结。我并不会对您捏造出来的罪证有所畏惧。我的手下Owen Hunter是在Eofham荒原被Aesctir的治安官谋杀致死，我可以带来他的尸骨证明这一点。您当时埋葬了他，对吗，Gwynedd的王储殿下？”【注：公元5世纪后期罗马东西分裂，最终西罗马帝国灭亡，但罗马教会逐渐在西罗马范围成为政治势力，而东罗马帝国（即拜占庭帝国）成为罗马帝国唯一的继承者。天主教和早期东正教也在分裂，局势非常混乱。罗马早已放弃不列颠，教廷也根本无暇管理，他们在这里只是说辞。】

　　Arthur很是坚决，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的神情让Merlin想起了早先Morgana的形容，“他比那块会喷火的石头都要固执”，实际上他根本就像那块石头一样，连神情都一致——严厉而愤怒。“我亲手把他埋葬了，第一法师。他是我走出Eofham荒园的向导。就像第一法师说的那样，他是被那个治安官所杀的。因此他在那场战役之前就死了。”

　　“有人看到你们了！”Morgause尖声喊道。“在那场战役之后，有人看到了你和那个猎人在一起！我这边有十二个目击者可以证明这一点。”

　　“那就把你所说的目击人带上来，”Arthur厉声说道。“那场战役之后，有很多劫掠者会偷走尸体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他们为了得到足够的金钱，能够说出任何你想让他们说的话。我要求和那些人对质。我并没有教唆任何人叛国，Gwynedd也从未对你们的土地进行丝毫的侵犯。我，Arthur Pendragon，我是Gwynedd的储君，在这里，也是Tintagel的伯爵，是国王内阁中的一员。你的控告简直荒谬。”

　　“你不是第一法师！”Morgause怒不可遏地说道。“你也不在Gwynedd！在这里，你是王国的伯爵。你必须面临审判，因此我以……”

　　“他现在受Ealdor大教堂的庇护，”第一法师打断她，说道：“这片土地会守卫他的安全，因为他是龙骑士中的一员。您无法在这里逮捕他，这与王国的法律相悖。我不会再与您周旋了。您还是走吧。”他转过身，蹒跚着准备离开，神情严肃，面部却因为所承受的痛苦，抽搐了一下。

　　“您不能这样对我置之不理！”她命令道。“这是对您最后的警告。立刻打开大门！我不可能一直让我的手下在外面等着。”

　　第一法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目光轻蔑，仿佛看着一只嗡嗡乱叫的蝇虫。“我并不在意自己的安全，或者大教堂的安全，Morgause。您根本不了解情况，不要轻看别人。”

　　“并不是这样，第一法师，”她低声说道。“不了解情况的是您。这些门闩并不能阻拦我们。那些相信您会保护他们的人们，到头来只会发现您的许诺只是一场空，他们会畏惧地退缩，会痛哭流涕地哀号。毕竟石头做的城墙也能燃烧起来。”

　　第一法师步伐坚定地离开大门往回走去，后面跟着Merlin、Gaius、还有大教堂里现在唯一的龙骑士Arthur和预备龙骑士Gwaine。不久之后，Pellinore王子从后面快步走来赶上了他们，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动，言语中充满了怒火。

　　“把大门砸开也用不了多久的，”Pellinore警告道。“您应该尽您的能力善待她。她是仁慈的，已经从绞刑架下解救了很多的人。”

　　“毫无疑问，那也是为了让他们为她服务。”第一法师讥讽着回答道。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您完全不在意，违背她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您还关心那些村民们的安全吗？”

　　Arthur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响起：“你的意思是，她的刽子手会将矛头对准自己国家的人民？”他的下巴紧绷，手里紧握着剑柄。

　　“不，Arthur，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相信第一法师会把他们置于险地。她并不简单，她向来睚眦必报。您应该主动和她谈判。”

　　“我不会再让她踏上这片土地了。”第一法师严肃地回答道。

　　“但您之前就让她进来了。”

　　第一法师停顿了一下，面向Pellinore说道：“我不会和她谈判的。”

　　“为什么不试试呢？”

　　Merlin鲜少看到第一法师如此动怒。他一脸鄙夷地看向Pellinore说道：“你是否没有意识到自己太小瞧我了，大人。你只是一个没几年阅历的小伙子。而我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经历过这些王公贵族、还有第一法师之间的腥风血雨。你以为我是个傻瓜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王太后的？注意点，Pellinore，这里不是国王的管辖范围，而是我的领地。”

　　Pellinore王子的眼中闪着熊熊怒火，“你是在威胁我吗，老头？”他的手扶上剑柄。Arthur走上前去，他的动作与Merlin的完全一致。

　　Pellinore冷嘲热讽地说道：“拜托，Arthur。不要自取其辱。”

　　“你们哪一个都不能拔出武器，”第一法师说道，“这片土地上不能再有更多人受伤了。大教堂会惩罚那些拔剑相向失去理智的人。”

　　Pellinore冷哼一声说道：“我才不信。”

　　“您信不信并不重要，”第一法师回答道，“现在我已经警告过您了。”

　　Pellinore依旧紧紧地握着剑柄，仿佛为了证明他不相信第一法师说的那些话一样。他用厌恶的眼光看着他们，说道：“几百年来，有好多像你这样胡子花白的老头喜欢警告别人，如果不听你们的话，不服从你们的命令，就会遭遇怎样的厄运。但这全都是你们这些家伙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而精心编织的谎言！Morgana就是你们谎言的牺牲品之一！这个大教堂根本就没有那些看不见的力量的庇护，就像我的小手指一样，毫无屏障。一个谎言如果长时间没有被人们识破，那就会变得像真的一样。我老实说吧，现在大教堂已经被重重包围了，危险得很。你们没有足够坚固的城墙能够抵御她的进攻，更没有堡垒用以抵抗。除非Wyllt能听到你们的呼救，派来援军，或者你们Gwynedd已经不顾两国友好协议在这埋伏好大批军队。如果Morgause攻进来了，那么成千上万的镇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第一法师。你总是欺骗自己会有龙骑士掌控的某种神奇的力量，来解救你和这座大教堂。如果你继续阻碍她，那她会烧了大门之后闯进来，并且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根本不需要相信Albion，或者哪一方能够使用它那奇特的力量。别忘了，如果Albion真的有某种神奇的力量，那么罗马人当初就不会占领它了。对吗，Arthur？而Morgause，她会抓住那些执意相信Albion的伟大的力量的人，将他们当众烧死，以此杀鸡儆猴。你可以忍受这样的情况发生吗，老头？你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伟大的大教堂被生生烧毁？”

　　Merlin感到一阵保护的欲望在心头膨胀，他想反驳他，第一法师用警告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他便强压下怒火，冷冷地看着Pellinore。

　　“你不是龙骑士，”第一法师说道，“所以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才不会盲目地立下什么誓言，听从那些亡魂的指令。我也不相信你所相信的那些低语声。那都是骗人的。”

　　第一法师思索片刻，问道：“她提出了什么条款？”

　　Pellinore扬起眉说道：“你得亲自去问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和她是同一伙的。我不会答应您的，这样的交换毫无价值。她提出了什么条件？”

　　“把Guinevere Wyllt交给她。”

　　“然后杀了她？”

　　Pellinore似乎对第一法师的这个想法感到很吃惊，“哦，天哪，这怎么可能！”仿佛这个想法是多么荒谬可笑一样。“我们需要她活着，要用她去和Wyllt谈判呢！”

　　第一法师微微一笑：“她是这么和您说的？”

　　Merlin看到Pellinore脸上露出不适的表情。他说道：“你似乎设法想让我对她起戒心，第一法师。”

　　“我有吗？”

　　Pellinore生硬地转换话题，继续说道：“Wyllt现在把小国王控制在手中，然后他就能从这个王国中得到极大的财富和权力。大大小小的机构都听从他的命令。Pendragon和Powys一定也从中受惠不少。”

　　“但您却没有。”第一法师直接说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权力不能一个人独占，要与别人共享。而Wyllt居然认为，他可以独占权力，就因为他是一名——龙骑士！”他几乎是厉声说出这个词，“他认为自己的动机不应该得到质疑。但是我很抱歉，我早就已经看穿龙骑士们虚伪的真面目了！就算曾经在大教堂的暗室中言之凿凿自己将会履行怎样的职责，他们终究有一天还是会打破许下的誓言，就比如你们Pendragon，你的父亲是怎么背叛龙骑士的誓言的？天大的丑闻根本就不用我多说！还有Alberich Wyllt，一度在背后操控国王，可是他最后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魔法弃他而去，他的儿子在后来也遭遇了相同的经历，因为真正的魔法，真正的力量只会回应最强大的人、最强大的意志。而现在大教堂外面的军队的意志绝对足够强大！如果你们把这个女孩交给我们，大教堂中就不会血流成河。我们会以此和敌方谈判。考虑一下吧，第一法师，这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第一法师停顿了一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必须交出那个女孩？”

　　“最晚到明天，”Pellinore回答道。“我并不在意Wyllt麾下有多少人马。他现在已经被Andrel伯爵引到北边去了。就算你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他也不可能及时赶到这里。你必须承认，现在占上风的是Morgause。我太了解你这个自负的白痴了，Arthur，你是不会把Gwynedd的军队派来这里的，这里不是边境，带着你的军队肯定会演变成战争，即便你改变主意，他们来这里也会需要很久，所以你也别指望他们了，第一法师。如果你执意相信大教堂可以保护你，你操纵魔法的意念比她强，那就违抗她吧。在黎明破晓之际，大教堂就会沦陷，这些村民们都会被赶尽杀绝。而你本可以保护他们。放了那个女孩吧，别做蠢事。”

　　第一法师一脸警戒地看着他，说道：“我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Pellinore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些自愿离开大教堂的人，你们将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不管是学徒，还是贱民。如果王太后非要找几个人杀鸡儆猴，那么请她找那些违背她意愿的人。如果我没想错，大教堂会一直守护我们，就像Fíann来袭击的那次一样。就算我们之中留下来的人屈指可数，那也足以给他们证明Albion与我们同在。”

　　Pellinore王子耸了耸肩说道：“以我的名誉保证，我会亲自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大教堂的大门是用钢铁所造，而城墙是用石头堆砌而成，非常美观而气派。但是这些东西并不像传说那样神圣、可以抵御一切攻击。这只是代代相传的谎言罢了。我已经告诉过你原因了。”

　　“非常好。请将我的条件直接转达给王太后。任何人一旦离开大教堂，就不再受到我的保护了。但是我相信您个人，您会让他们安全的。”

　　“你真是个傻瓜，第一法师。你们几个人就能保得住？我想你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我们等着瞧，明天黎明，胜负便见分晓。”

　　“没错，我们等着瞧。现在让我的猎人送您到后门吧。”

　　Merlin和Pellinore一路相对无言，默默地走到了门口。后门是一扇小铁门，距离大门有好一段距离，是大教堂少数几个地面上的出入口之一。

　　“如果真的如我所料，是你杀了那个Fíann杀手，那我真的对你的足智多谋感到很惊喜。”他敬佩地向Merlin点了点头。“我向你发出的邀请仍然成立，尽管现在你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退。”他伸手指了下Merlin脸颊上的淤青。“跟我来吧，你会有大把施展才华的机会。1000个金币？”

　　Merlin向门卫点点头，示意他开门。

　　“5000个金币？在洗衣房里我就知道你很有天赋，你能在这么冷的季节里用热水洗衣服，我不是个傻子，那不是Arthur做的，我知道是你。”他继续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也许Arthur无所谓，但像你这样拥有天赋的人被埋没在贱民堆里，甚至是要死在这里我真是感到痛心。我就算把自己一半的财富都拿出来，都很难再找到像你这样的天才了。跟我走，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分给你……”

　　Merlin不耐烦地打断他，回答Pellinore道：“我们之前已经谈过这个话题了。”

　　Pellinore收住了自己的激动，瞬间变回了那个小人。“非常好，那么帮我向Morgana传句话吧。”

　　Merlin呼吸沉重地说道：“您该走了，大人。”

　　“你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蠢货，但是我喜欢。”他目光犀利地看向Merlin。“告诉她，她今晚还欠我一支在五月柱下的舞蹈。我会等她。如果她来了，那她的弟弟就能保住性命，但如果她不来，我就不能保证了。我这么做是为她着想，不关她弟弟的事。你也能看出来我瞧不起他。把我的这些话告诉她。”他从腰间的小袋子中取出一把金光闪闪的硬币给Merlin。这让Merlin想起来很久以前，有一次，一个男人也曾经想用一把硬币来换取他的帮助。

　　他没有接受Pellinore的那些钱，只是声音冷硬说道：“再见，大人。”

　　他警惕地看向Merlin，嘴角露出一抹困惑的笑容，然后耸了耸肩，随着门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对Merlin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大教堂下面的地道。”说完便离开了，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地合上。

　　天空中仍没有一朵云彩，正午太阳正烈，但是Merlin的内心却是一片灰暗。他一边往回走，一边紧紧抓着脖子上悬挂的戒指，直到手上传来一阵疼痛他才缓缓地松开手。王太后和Pellinore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赤裸裸的质疑和威胁，让Merlin感到心慌意乱。但他还是相信Albion的力量的，毕竟他已经见证了这么多次它强大的威力。不过Pellinore那些话还是在他的心中投下了怀疑的种子，虽然他很想摆脱这些念头，但它们还是顽固地不肯离去，刺痛着他的心。

　　他不断地想起Aredian对他说的那些话：“……教堂里的每一块石头碎裂开来，每一扇彩色的玻璃窗被砸个粉碎，里面的稀世珍宝悉数尽毁，圣书被拿去融化做成王冠和首饰，挂毯被扯下来撕碎吊在柱子上，放火烧成灰……这一切都会发生，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有，第一法师的头会被这把匕首割下来钉在教堂大门口示众，他的身体会被绑在圣灵降临节的五月柱上烧得和柱子都无法分离！没错！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你……”燃烧的大教堂。这些话这些场景就像无法摆脱的诅咒一般不停地在他脑袋里打转。

　　当初Arthur和Guinevere刚来Ealdor的时候，第一法师曾经告诉Merlin，如果出现什么威胁，他要带他们逃到密道里面去，并用龙骨水晶为他们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Merlin知道他们必须得趁着夜色，赶在今晚离开，这样才能不被Morgause的手下发现。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但是万一Pellinore说得没错呢？万一Morgause他们会设法让Cedric点燃Ealdor四周的魔法石，让魔法石周围生出那种植物，那么这片土地是不是就会失去自卫的能力？捉摸不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仿佛都是一个个的谜团，让Merlin心烦意乱。他边走，边环顾四周，看到一些贱民和学徒正在疯狂地奔跑。很多人在大门口听到了第一法师和Morgause的对话，各式各样的流言传遍了大教堂的每个角落，越来越多的人心生疑惑，惊慌失措。

　　Merlin走到庄园，在大厅走廊里便听到大厅里传出来第一法师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不知道又在跟谁发脾气。Merlin放慢脚步，接着靠在大厅门外走廊的墙壁上，准备等谈话结束再进去。然后他听见了另一个声音。Arthur. 

　　“……是的，早就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上帝知道我是多么盼望你们能快点离开。”

　　Arthur的声音比较小，Merlin听不清楚他具体说了什么。但紧接着便听到第一法师的声音。

　　“你不需要假装你的歉意，一年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接受！”第一法师怒气冲冲地吼道，让Merlin心里一惊。“不过我想我的话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踏入Ealdor一步，但你还是来了。因为Wyllt！赶快去找Hunith，她会为你们准备好的。我还要有其他事情要另外叮嘱几句。如果你还需要其他的供给品，就去找Gaius。我不想再见到你，还有你的姐姐。”

　　脚步声响起，他们朝门口走来，Merlin立刻往走廊里退了几步，不想被撞见。但是脚步声又停了下来。是Arthur的声音，“您非常有智慧，就像Merlin说的那样。我相信您对于这件事的决策，我也很感激您没有把我们交给她。”

　　“我是不是应该说我也很感激你没有把Merlin直接交给Morgause的刽子手！”第一法师怒吼说完这句话便咳嗽起来，Merlin攥紧手中的弓，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如果不是Wyllt，我是不会允许Pendragon踏进大教堂一步的，尽管现在Wyllt信任你，但那是因为他除了信任你之外别无选择。别再回来了，如果你真的感谢Ealdor的帮助的话。这里不欢迎你，你的姐姐也是一样。赶快走吧。”

　　又响起了脚步声，Merlin猛地后退几步，装作正往大厅走的样子。他看见第一法师抓着Arthur的胳膊走出来，看见Merlin后第一法师松开他的胳膊，朝他不耐烦地点点头，“你应该走了，殿下。我现在得和Merlin说句话了。过来吧，孩子。”

　　Arthur看向他，眼神很复杂，有些忧虑烦躁但又不完全是那么阴沉，然后便离开了。

　　Merlin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默默猜测着他会不会只是假装不生气。

　　“过来，孩子。”第一法师转身催促道。

　　Merlin一脸愁容地走向第一法师。

　　“Pellinore离开了吗？”他轻声问道。

　　Merlin点点头，“他警告我……”

　　第一法师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他一定会那么做。别再说这个了。我本来以为Pellinore会留在这里不走，那么我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您的计划？”Merlin有些茫然地问道。

　　“噢是的，Merlin。正因为Albion的确与我们同在，我在今早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Merlin兴奋地问道：“是Elegast Wyllt要来了吗？”

　　第一法师嘴角露出一丝奇特的笑容，“不，Pellinore王子在这个问题上很有见地。他不会给我们提供帮助的，他正在北边与一支优秀的军队作战，他被背叛了。”

　　Merlin目瞪口呆，全身发冷：“但是我以为您要说……”

　　他再次示意Merlin噤声，然后转身开门，让Merlin随他进去书房。“是的，王太后也听说了这件事，于是他们开始精心地设置陷阱。我欣赏他们的敏锐。但是就像我们在圣书中学到的那样，聪慧之心如蛇，但无害之心如鸽。他们虽然发现了我们的很多暗道，并且已经派人在一旁盯梢。但是还有一些他们没有发现。还有一些。”

　　第一法师说完之后，便转向了窗边的那个座位。

　　只见Balinor赫然坐在那里，双臂抱在胸前，咧开嘴笑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牙齿在浓密的络腮胡之间依稀可见。“Albion保佑，Merlin。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Note

　　战争通常起源于看不见的、不重要的原因，第一次爆发往往只是愤怒的爆发。

　　而愤怒，就像是易化的冰块，随着时间自会消逝。

　　因此，对待愤怒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拖延，但拖延，不一定真的能够避免战争。

　　—— Aurelius of Holy Island Abbey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