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Until We Built Camelot 直到我们建起了卡美洛特 [50补充部分]

       他们三人打头，三人殿后，裹挟着Merlin从塔楼内部的楼梯走下去。现在除了直接从楼梯井中间纵身一跃，再无其他方法可以逃脱。火把在塔楼内墙上的支架里熊熊燃烧，支架都是铁打的，经过捶打呈现盘曲的蛇形，从每一张嘴巴里都喷发出火焰。看到这些，Merlin忍不住地发抖。空气里的燃香味浓到令人腻厌。他想起在Holy Island大教堂也闻到过这种气味，一样在空气中久久不散，一样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厚重香料味。

       当他们走到塔楼基底层的时候，尽头出现一扇巨大的木门。Fomoire（弗莫尔）打开门，脚步不停地押着他沿门后的长廊继续走下去。

       “把你的头发遮好，”其中一个人命令道，指令里夹杂了魔法的作用，对听话者有完全不可抵抗的引诱力。Merlin只得遵从，戴起了后面的兜帽。

       现在他怕极了，大脑早已拒绝运转，好像Fomoire（弗莫尔）用极度的恐怖层层挟持了他的思路，他整个人都精神涣散，无法聚焦到任何一点。看不到脚底走过什么路，数不清到底经过几扇门。他不知道现在已经走到大教堂里面多深的位置了，只见每一角落都装饰得高贵典雅，美丽的天鹅绒褶形布帘和古色古香的各式绣帷锦上添花。形态各异的基座和金蚀刻装饰俯拾皆是，只觉满眼只剩所费不赀的浮光掠影。

       在一道门旁，他们停了下来。领头的人在上面敲了敲。

       Merlin做好即将面对TirnanOg第一法师的准备。他命令自己坚定起来，但身上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绝望在他心底隐隐作痛。Balinor能逃出来吗？他会来找自己吗？还是TirnanOg第一法师现在也正在等着他？

门打开了，但Merlin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一堵黑色的斗篷人墙阻挡了他的视线。

       “我们抓到他了。”

       里面响起的是Pellinore的声音。“把他留下来。”

       “第一法师要和他说话。”

       “他会有机会的。把第一个和他交谈的机会交给我，你们会得到一笔赏钱的。趁第一法师还没来，先让我和他说几句。都下去吧。”

       “如您所愿。”随着一声简慢的回答，人帘自动分开，Merlin看到Pellinore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只高脚杯，衬衣领口大敞着，露出里面汗津津的胸膛。那一头桀骜的头发还是跟他记忆中的一样，再看到他，Merlin仿佛被一道恐惧击中。上次他们面对面时，自己不顾一切想要了他的命，最后却被他所杀，险些丢掉了性命。

       对Pellinore来说，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很有趣。“进来吧，Merlin。”

       Fomoire（弗莫尔）让开一条路，Merlin从中走过去，进了房间。Pellinore在他身后把门关上，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那一瞬间，Pellinore似乎在闻他身上的味道。这让他感觉全身的皮肤都紧绷起来。

       “你渴吗？”他主动问道，说着把酒杯举到唇边，从中呷了一口。Merlin能闻到他喘息之间散发出的苹果酒香味。

       这是一间卧房，里面没有窗，让Merlin想起第一法师宅邸里给Morgana和Gwen睡觉的那间小屋子。房间里有一个壁炉，一张巨大的罩顶床。顶上面积庞大的天鹅绒帐子分开着，露出里面凌乱的床垫和四散的毯子。他的剑，就安置在旁边的一支软垫支架上。

       “我不会喝这种苹果酒的。”Merlin说着，微微侧身密切注视着他。

       Pellinore在房间里悠闲地踱了几步，走到桌前，再啜了一口才把酒杯放在上面。“那洗个澡如何？我正要去洗澡呢，门就被敲响了。你太脏了，Merlin。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穿着华丽的礼服，而不是这身脏兮兮的破衣烂衫。要不要我去给你拿一身衣服来呢？”

       他的无礼让Merlin怒不可遏，立刻转身盯着他说道：“你想找Morgana，我知道她在哪里。”

       Pellinore笑了笑，脸上露出渴求的神情，眼睛在愉悦中变得弯曲狭长。“你当然知道了。我肯定，你在Listenoise那座城堡纵火的时候，她就准备动身去Ealdor了。说真的，Merlin，这太不公平了。我可是很喜欢那座城堡的。”他故意夸张地叹息了一声。“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你放的彡大彡火彡烧彡死彡了彡我的大哥，我的另一个哥哥也受了重伤，就算这次死不了也会落下残疾，我父亲已经准备把王位传给我了。事实上，他们赶去Escetir的王城也是为了接管我在Listenoise的彡财彡产彡。但现在，很快，我也会有一个王储的头衔，当然，是能继位的那种王储，不像Arthur的那种。你是不是想不到你反倒是帮了我，Merlin。你应该感到荣幸，现在跟你说话的可是未来的国王。当然，等我彡登彡上彡王彡位彡的时候，我是少不了惦记你的。”他的嘴角拉得更长了，可见他的心情是怎样愉悦。“所以，明白了吗，现在已经不是Morgana下落的问题了。问题是她下一站要去哪儿。她和其他一些人都会被送去Avalon的一个大教堂。是哪一个？”

       Merlin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我知道你会说的，时间问题。”他再次举起酒杯啜饮一口。在他眼睛里，强压的怒火开始冒头。“为了你好……我是说为了Arthur Pendragon好，我希望你能早点松口。反正你一定会说出来的。终有一刻，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在这一切都结束以前，你就会彡归彡顺彡我们的，亲爱的。所以为什么不直接跳过这些不愉快呢？你现在已经跑得够远了，但别忘了，我也是个猎人，我还是把你抓住了。不妨识趣一点，承认你被捉住了，现在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把你从这个地方解救出去，除非你同意加入我们的彡阵彡营彡。在Ealdor的时候我就给过你这样的机会，不过当时你一口回绝了。现在，我依然保留这个机会，并且愿给你提供最宽松、最适合的条件。我的王位可有你的功劳，我是不会忘的。加入我们吧，Merlin。要么这样，要么还有别的方法，结果都一样。”

       “加入你们？”Merlin反问道，几乎要滑稽地笑出声来。

       “我是认真的。看看你的样子，小伙子，到处都是泥巴点，脏得要命。在这片土地上到处奔波，累得像条狗。看看那边的浴盆和清水。难道它不诱人吗？你可以先洗个澡，我们一边再谈谈。我保证我不会偷看的。至少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下有关你投靠我们的条件，有很多好处可以供你选择，以物易物。来吧，Merlin。把你的斗篷摘下来吧。”

       Merlin一动不动，眼睛直视他的脸，低沉而充满厌恶地挑衅道：“看清楚，先生，我不是Vivian。”

       Pellinore眼中翻涌着黑色的火焰。Merlin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了。“那就随你好了，像只猪一样臭着吧，”他兴致全无，淡淡地回道：“我可没有多少时间陪你耗，所以最好尽快打消你所有无谓的希望。这也是彡王彡太彡后彡计划的一部分。Ealdor在彡冬彡季彡庆彡典彡的彡第彡三彡夜彡就要彡沦彡陷彡。她现在还在那里，Merlin，正紧锣密鼓彡策彡划彡着彡推彡翻彡它彡。在我戴着镣铐被送到Escetir王城的那天，计划里的一切都全面就绪了。你真觉得我被关了很久吗？”

       他向Merlin靠近过来，眼睛里褪去了所有尖酸的幽默色彩。“Ealdor大教堂里有一个叛徒，Merlin。第一法师就要被背叛，为之送命了。Wyllt已经死了。实际上，他是彡被彡毒彡死彡的。这我是知道的，他的死已经是事实了。第一法师就要为彡他彡的彡死彡和彡谋彡杀彡国彡王彡顶彡罪彡，而另一个第一法师已经跃跃欲试，即将填补这个空缺。这些都会在彡第彡三彡夜彡前完成。各地的大教堂都已经彡沦彡陷彡了，Merlin。所有的龙骑士都会被杀死——除了他。Pendragon会留下来。但条件是我要得到Morgana。如果她消失在Avalon的丛林里，Gwynedd的王储就会死。他会死得很惨，Merlin，我向你保证。到时候相比之下，Wyllt家族的死会更像是一种恩赐。那时候Morgana还是要出现的，我一样可以找到她。Gwynedd已经是他们舅舅的了，Pendragon连国王宝座的边都沾不上。那些不接受彡符彡水彡仪彡式彡的人下场都会很惨。我自己已经受洗了，你也会的。但我们不止想要你接受彡符彡水彡仪彡式彡，Merlin。不仅是这样。你还有一个特殊使命。你能懂我的意思吗？Ealdor要彡沦彡陷彡了。那些你十万火急赶着送来的愚蠢警告不过是些假的，空的圈套。就如你所预言的，彡大彡灾彡难彡是要在彡冬彡季彡庆彡典彡的彡第彡三彡夜彡降临。但它带来的是龙骑士的毁灭。他们的力量已经失效了。那群相信人必须要善良，诚实，自我牺牲还有那一堆废话的蠢货将一个不剩，统统彡灭彡绝彡。勇敢只是那群蠢货用来自我麻痹的谎言，我受够了这些蠢话，Merlin，他们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了，你会看到的，Merlin。”他的身体在愤怒中发着抖。“早在Stonedown大教堂的时候我就受不了了。我也不怕告诉你，Monmouth大教堂会是最后一个被彡焚彡毁彡的大教堂，毕竟早些时候那就已经被火烧过一次了，而这一次，会是真真正正的彡焚彡毁彡，你明白吗？我想你非常明白。”

       “这就是你这么做的原因吗？”Merlin毫不示弱，主动向他靠得更近，扬起下巴逼问道：“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在Stonedown大教堂学的那些东西是吗？是因为那条为了掌控魔法，必须牺牲部分自我的规定吗？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Pellinore！”在Merlin体内，魔法逐渐翻涌起来，源源不断的词语从他嘴边挣脱出来。“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不能像自己希望的那样自私自利却不带一丝羞愧。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Arthur的姐姐已经不能再自发地爱你，因为你的真实面目，她将永远不会接受你。你所有的愤怒都是针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你——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族；你——一个有着得天独厚的剑术天赋，能言善辩的贵族；你——一个拥有了一切可能拥有的东西却依旧不满足的贪婪者。你有想过得到Morgana真的能让你快乐吗？你觉得，得到她就能让你的一切愤怒烟消云散吗？”

       Pellinore冷冷地看着他，眼角在一片冰冷中紧缩起来。

       “给我听清楚，Pellinore。彡大彡灾彡难彡要彡在彡冬彡季彡庆彡典彡的彡第彡三彡夜彡爆发。不是因为彡符彡水彡仪彡式彡，不是Morgause在策划的一切。相反，它正是她策划的种种带来的恶果。它会以一种可怕的疾病的方式彡毁彡灭彡这些土地上的所有人——所有男人，所有女人，所有孩子。它真的是一场彡灾彡难彡，真实的会爆发的彡灾彡难彡。现在是离开的最后机会，再不抓住时机，一切就都来不及了。”Merlin带着最后的挣扎望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能看到那里的急迫。

       Pellinore的脸上还是不为所动，写满狐疑。“你怎么能传言Albion的意志——魔法——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它有什么彡权彡力彡去彡审彡判彡人彡类彡，彡毁彡灭彡人彡类彡？是谁给它的这种权彡力？不，Merlin。你才是完全错了。魔法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是哪一方势力能让它屈服，它就能被哪一方控制。”

       他又走近Merlin一些，显露出怒火中烧的神情。“到目前为止，那帮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为了确保自己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能彡永彡远彡统彡治彡世彡界彡，一直操控着它。为了让所有人都接受应由他们彡永彡久彡掌彡管彡魔法的现状，他们对每个人横加指责，折磨不休，把大家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日子已经够久了。你是个贱民，所以是不会真正明白这一切的。‘诵读古老的龙骑士流传下来的话，他们将秘密代代相传，一丝不苟地将其抄记在一本又一本圣书之上。’可那些不过都是谎言，Merlin。任何人都能控制魔法。哪怕是贱民，哪怕是你。未来是属于我们这种有胆量有能力有智慧的年轻人的。只有那些有远见、有人的七情六欲的人才能掌握未来，不是那群走路颤颤巍巍，一心只想彡管彡束彡后彡辈彡压彡制彡后彡辈彡的老古董。到彡第彡三彡夜彡都会结束的，Merlin。他们彡可彡耻彡的彡统彡治彡就快接近尾声了。在你离开TirnanOg大教堂之前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我可以保证。你会看到我所说的一切变成现实。你会看到，不会有所谓魔法来拯救你。没有魔法会严惩这片土地。不——你会看着我们利用魔法给这片土地做一次彡清彡洗彡——以火来彡炼彡金彡，一向如此。你会活着看到这一切的，Merlin。当你见证了这些之后，你会加入我们的，因为这是你唯一一条可以离开这里的路。如果你不加入我们，就只有死了。这次，你可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地以晕过去了事了。”

       Merlin觉得Pellinore身上好像有一层由怀疑和愤怒铸造的固执的壳。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心意。他早就过了能听进去自己忠告的时候了。

       魔法却还是要他说下去。他看到它在自己脑海中绽开，像正午的阳光一样清晰夺目。

       “错的人是你，Pellinore。”Merlin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等你变成彡七彡国彡之彡中彡唯彡一彡的彡幸彡存彡者彡，你就会明白我的话。你会孤独终老，Pellinore。你会被遗弃在这里。整座孤城只会剩下你一个人。记住我的话，你会是这里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个人。”

       这番警告换来Pellinore一声不屑的冷哼。“你真是疯了，说起疯话来了。”他忍着笑自言自语道。

       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趾高气扬，对Merlin笑着说：“看样子，TirnanOg的第一法师想要对你介绍自己了呢。”他再次举起高脚杯，长长地，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等你受够那番毫无意义的折磨，说出那个词，你就会被再带到这里来。那时候，你或许就会接受我那洗个澡、喝杯酒的提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