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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HE/长篇/NC-17（预警：本节含详细暴力描写）
♔这一节真的耗费了很多精力才完成，拉丁文没有标点，含标点的是拉丁文单词本身，圣经的中英版都是KJV版，还是建议大家整篇读完再看注释~笔者无意对任何宗教发表任何意见。本节2w+，建议在安静的环境下阅读~
♔初稿已完成，第二章为新加入部分。这次发布为试读版。大家喜欢的话希望能出本子。（拜托大家一定要喜欢鸭，期待留言！）
♔第二章主线剧情是从这一节开始的，本来计划作为第二章第一节，但是担心引起一些误会，所以调整到这里~
第二章 Risk It All 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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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rimum ” （拉丁语=“First.”=“第一”）
Crack！（英文，这里是皮鞭“啪”的撕裂声）
“bonum mihi quia adflictus sum ut discerem praecepta tua ”
（《圣经·旧约》（诗篇）(诗119:71) 我受苦是与我有益，为要使我学习你的律例。
(Psalms 119:71) It is good for me that I have been afflicted; that I might learn thy statutes. ）
】
Where is Merlin？
Emm…He's not here.
Alright.
Where am I？
【
“secundi ” （拉丁语=“Second.”=“第二”）
Crack！
“scio Domine quia iustum iudicium tuum et vere adflixisti me ”
（《圣经·旧约》（诗篇）(诗119:75) 耶和华啊，我知道你的判语是公义的；你使我受苦是以诚实待我。
(Psalms 119:75) I know, O LORD, that thy judgments are right, and that thou in faithfulness hast afflicted me.）
】
鞭笞的声音让Arthur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那柔软充满韧性的皮革割裂开人体皮肤所发出的特有的声音使得任何一个观刑者都很容易产生一种条件反射——即便是听到这种声音都会叫人骨头发疼。
他睁开眼睛，四周是灰泥的墙面，整个房间只有一扇粗陋的木板门，一扇窗——不如说是墙上的一个大些的方形缺口——至少不是在地牢，这让他松了口气，旋即又闭上了眼睛。
【
“tertium ” （拉丁语=“Third.”=“第三”）
Crack！
“ab omni semita mala prohibui pedes meos ut custodirem verba tua ”
（《圣经·旧约》（诗篇）(诗119:101) 我禁止我脚走一切的邪路，为要遵守你的话。
(Psalms 119:101) I have refrained my feet from every evil way, that I might keep thy word. ）
】
鞭笞声之后没有跟着尖叫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念着拉丁语圣经的声音。
大概是他们把那人的嘴堵上了吧——防止剧痛中咬断自己舌头——这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有不少人都会在痛苦挣扎时把自己的手指和脚趾弄断。
在军队里他们曾经这样对付过逃兵，以及违反军纪骚扰附近居民的士兵，他们也这样对付那些土匪强盗，那场面着实——具有深刻的教育意义——Ector爵士是这么形容的。
【
“Quartum ”（拉丁语=“Forth.”=“第四”）
Crack！
“a iudiciis tuis non recessi quia tu inluminasti me ”
（《圣经·旧约》（诗篇）(诗119:102) 我没有偏离你的典章，因为你教训了我。
(Psalms 119:102) I have not departed from thy judgments: for thou hast taught me.）
】
他再次睁开眼睛，视线终于能够对焦，他看清自己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乌木十字架。
不得不说这让他产生了一刻安全感，就像Merlin曾经说的，神甫和医师的门是从不上锁的——他们分别拯救灵魂与肉体——也许这就是他如此依赖Merlin的原因。
拯救是他们的职责——就像保护Camelot与其人民是他的职责一样，那么修道院就应该像是Merlin的那间堆满书籍与各种药材的医疗室一样——虽然他身下只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就和躺在地板上没有太大区别，更是无法和他那间王室的豪华气派的卧室相比，但这里是如此——洁净且安全——就算没有枕头以及藏在下面的刀他也不会觉得不安。
即使他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他需要想一想发生了什么——
只是——
【
“quintus ” （拉丁语=“Fifth.”=“第五”）
Crack！
“quam dulce gutturi meo eloquium tuum super mel ori meo ”
（《圣经·旧约》（诗篇）(诗119:103) 你的言语在我上膛何等甘美，在我口中比蜜更甜！
(Psalms 119:103) How sweet are thy words unto my taste! yea, sweeter than honey to my mouth!）
】
这里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可怕的声音？
这一鞭几乎是抽在了他心中升起的模糊的安全感上，让他不得不接受被撕裂后的安全，或者称之为——不安，甚至是慌乱。
他的记忆似乎也被一起打乱了，他想起了那只该死的龙，不过他突然不太敢确定一只会说话的龙是不是他在做梦——
什么样的罪人会被送来修道院接受惩戒？是违背了戒律的僧侣？不不不，修道院管辖的事情太多了——
他现在没法进行判断，他的脑袋此刻一团糟，鞭笞的声音让他的全部思绪都打了结。
但是——
【
“sextus ”（拉丁语=“Sixth.”=“第六”）
Crack！
“nec inveniatur in te qui lustret filium suum aut filiam ducens per ignem aut qui ariolos sciscitetur et observet somnia atque auguria ne sit maleficus ”
（《圣经·旧约》（申命记）(申18:10) 你们中间不可有人使儿女经火，也不可有占卜的、观兆的、用法术的、行邪术的、
(Deuteronomy 18:10) There shall not be found among you any one that maketh his son or his daughter to pass through the fire, or that useth divination, or an observer of times, or an enchanter, or a witch.）
】
为什么会有一个孩子在旁边念圣经呢？
尤其是这一句——那明明是哭声——是一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在念圣经。
这句经文是多么可笑，当耶稣在最后的晚餐时作出预言，他是否也违背了圣经——违反了上帝的律令！难道说上帝的律法对自己人就没有用吗？这算不算是某种天生的特权呢——就像贵族的特权一样——有些人的预言被当做神迹，有些人的预言被当做魔鬼的把戏——那么Merlin属于哪一种？他的预言和众先知的预言有区别吗？如果他也告诉别人那是上帝告诉他的，那么他会被当做上帝派来的先知还是魔鬼所造的假先知？哦，不，他没有什么立场可选——他是魔鬼的儿子，他只是经受洗礼后不再受魔鬼控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
“septima”（拉丁语=“Seventh.”=“第七”）
Crack！
“ne incantator ne pythones consulat ne divinos et quaerat a mortuis veritatem ”
（《圣经·旧约》（申命记）(申18:11) 用迷术的、交鬼的、行巫术的、过阴的。
(Deuteronomy 18:11) Or a charmer, or a consulter with familiar spirits, or a wizard, or a necromancer.）
】
God！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哭声了，这些人大概是让一个孩子观刑，而那能让他们这种自小就观看格斗上过战场的骑士们都无法直视的血腥场景肯定是吓坏了这个孩子。
好吧，其他事情都先放到一边吧，那只龙也先不去想了，起码在Camelot，一个孩子的哭声还是属于他的管辖权力范围内的——况且，人民的事务应当优先于他自己的事情，他得立刻过去。
还有那愚蠢的经文，摩西可以让手杖变成蛇，通过碰触就可以治愈麻风病人，耶稣除了治病救人外，还能使水变为葡萄酒，他们所做的和巫术有什么区别？他们说是“神的灵”让他们能够这么做，但是“神的灵”和“魔鬼的把戏”有区别吗？我们应该怎么分辨？是通过他们所做的事情吗？摩西曾经给埃及降下“十灾”，让埃及人们饱受痛苦折磨[注1]；而Merlin会在干旱的时候让天降下雨水，保证农作物的基本收成——就他们的行为而言，究竟什么是“神的灵”，什么又是“魔鬼的把戏”呢？
【
“OCTAVIUS:”（拉丁语=“Eighth.”=“第八”）
Crack！
“omnia enim haec abominatur Dominus et propter istiusmodi scelera delebit eos in introitu tuo”
（《圣经·旧约》（申命记）(申18:12) 凡行这些事的，都为耶和华所憎恶，因那些国民行这可憎恶的事，所以耶和华你的 神将他们从你面前赶出。
(Deuteronomy 18:12) For all that do these things are an abomination unto the LORD: and because of these abominations the LORD thy God doth drive them out from before thee.）
】
好吧，也许耶和华憎恶像他这种搞不清祂的公正在何处的人，Arthur咬咬牙坐起来，一股酸辣直冲头顶，他摇摇头。该死的，他想他也有憎恶的权力——他不怀疑人人都有憎恨的权力，那么——他憎恶任何逼迫孩子们观看甚至参与酷刑的行为，就像他憎恶任何违反骑士精神的东西一样。
他现在还对自己14岁时被安排站在刑台旁观刑的情景无法忘却——钢刃迅速嵌入颈部后侧，斩断骨骼与经脉，任人头落地——14岁，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但那种恐惧和压力却让他一连几天难以入睡。在此之前他曾观看过无数次骑士们决斗致死，但那完全是另一回事儿了，骑士间的决斗是赌上自己荣誉与性命的自愿行为，是两个都面对相同处境的人之间的较量，是为了求生或者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而杀死另一个人。但是处刑是一种站在完全安全的立场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观刑则是看着一个人被迫被剥夺生命——在不曾亲眼见过刑台之前，他对于死刑完全能够漠然视之，他没有意见也没有看法，对那天早晨Merlin拦下了他的早餐以及Ector爵士提醒他务必要冷静都认为他们小题大做；但是，当他真正见到之后——那种惊骇太过强烈，似乎大地都在脚下颤动，似乎迫使他必须要作出决定，逼迫他去支持这一举动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类似场面见到更多，最初的那种压迫感已经减轻了，就好像那种压力终于让他屈服顺从了一般，让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刑台是法律以及权力的具体形象，它的别名是“镇压”，甚至于“碾压粉碎”，它向来都不是中立的，也不允许人中立。
【
“Nono”（拉丁语=“Ninth.”=“第九”）
Crack！
“miserere mei Deus secundum misericordiam tuam iuxta multitudinem miserationum tuarum dele iniquitates meas”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 （大卫与拔示巴同室以后，先知拿单来见他。他作这诗，交与伶长。） 神啊，求你按你的慈爱怜恤我，按你丰盛的慈悲涂抹我的过犯！
(Psalms 51:1) Have mercy upon me, O God, according to thy lovingkindness: according unto the multitude of thy tender mercies blot out my transgressions.）
】
听到一个孩子念这句确实是充满讽刺的，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有多大，但是据他所知，那些在修道院里的孩子基本上只有三种来历——孤儿或者弃儿，食不果腹无法养活自己孩子的贫苦家庭，以及贵族家里防止争夺家产权力而送来的次子甚至于私生子——不论哪一种，这些孩子们来到除了信仰外几乎一无所有的修道院之后便与世隔绝——他们有什么“过犯”呢？如果没有过犯的话，祂的慈悲要涂在他们的哪里？
也许他应该感激在Merlin七岁时从罗马接来Albion的Vortigern，否则他完全无法想象Merlin现在是什么样子。Morgana曾经给他讲过——她在年幼时曾经在修道院住过一段时间，那段经历似乎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些在襁褓中就被送来的孩子们中的绝大多数终身都不会离开修道院，他们除了圣经的经文，几乎不会说几句其他的话，他们不允许随意交流，不允许坐着或者躺着，他们只能睡在铺了薄薄稻草的地板上——就像他现在坐着的地方一样——女性永远把自己包在粗麻布的衣服里，决不允许看男人一眼，即使是老人都不行；而男性到年纪再大一些的时候，他们甚至会进行阉割——难道上帝需要X，还是说上帝憎恶它，真的是憎恶的话又何必要创造呢——这些人到底是愚昧地虔诚还是愚蠢的狂热呢？
Excalibur完好无损地在他身边，靴子就在脚边，他的锁子甲和衣服皮带都叠好放在靴子旁边——他身上穿着一件修道士的粗麻布袍。啊，是的了，他们肯定是从水里把他捞出来的——那只该死的似乎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的龙把他丢到了河里！这笔帐他一定会记得的！
【
“Decima”（拉丁语=“Tenth.”=“第十”）
Crack！
“multum lava me ab iniquitate mea et a peccato meo munda me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2) 求你将我的罪孽洗除净尽，并洁除我的罪！
(Psalms 51:2)Wash me throughly from mine iniquity, and cleanse me from my sin.）
】
这个人是犯了怎样的重罪已经被抽了十鞭！
即便是军营中这也算是重刑了，通常情况下一鞭就足以令人皮开肉绽，仅需五鞭就足以使人血肉模糊。
鞭刑所用的鞭子是特殊的软牛皮制成，他们用三根较细的绳子编成一根细索，三根细索编成一根粗索，他们不会将微端固定，而是任其散开，于是绳索最终会变成九条。为了防止行刑时皮鞭断裂，皮鞭前先将在盐水中浸泡——让鞭子吸足盐水，加大重量和韧性，增加打击的力度，减慢伤口的愈合速度，这会使得受刑者感到更加痛苦。
他的随身物品都在，只是除了水袋之外，他好像也完全没有其他行李了——包括他的干粮和盔甲。在没有仆人帮助的情况下独自穿衣服和锁子甲还是没有太大难度的，不过腰带——
【
“Articulus undecimus vndecimo ”（拉丁语=“Eleventh.”=“第十一”）
Crack！
“quoniam iniquitates meas ego novi et peccatum meum contra me est semper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3) 因为我知道我的过犯，我的罪常在我面前。
(Psalms 51:3)For I acknowledge my transgressions: and my sin is ever before me.）
】
该死的腰带扣——套在锁子甲外面怎么会这么难扣，难道他掉河里喝了几口水也会胖吗？还是这该死的腰带缩水了——
如果他现在就在这个孩子面前，他一定会立刻告诉他，真正的罪人是这些让他在如此年幼就亲眼目睹这种暴行的人们，不论是出自恐吓震慑还是彰显他们的权威，让一个孩子观刑就相当于告诉他，只有暴力才能解决问题，当你稍有不慎，从旁观者的队伍出列，施刑和受刑只有这两个立场，你要如何选择？
不得不承认，这种恐惧导致他在Camelot度过的青少年时期总是难以心安，遇到任何问题都会鲁莽地不假思索地挑起决斗——没有人愿意成为施害者，但更恐惧成为受害者——直到一些事情发生，或者说，见到一些残忍的景象以及生命的流逝之后，他才能冷静下来考虑一些问题。
【
“Duodecimo ”（拉丁语=“Twelfth.”=“第十二”）
Crack！
“tibi soli peccavi et malum coram te feci ut iustificeris in sermonibus tuis et vincas cum iudicaveris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4) 我向你犯罪，惟独得罪了你，在你眼前行了这恶，以致你责备我的时候显为公义；判断我的时候显为清正。
(Psalms 51:4)Against thee, thee only, have I sinned, and done this evil in thy sight: that thou mightest be justified when thou speakest, and be clear when thou judgest.）
】
绝对是该死的腰带缩水了！好吧，这没什么，他能应付得了，只是需要等一下——
但愿这人遭受的不是他们所用的，或者是罗马通常使用的鞭子——那就更恐怖了，他甚至不敢去想——修道院是个仁慈的地方，怎么会比军队可怕——否则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个孩子所见到的是怎样可怕的场景。
Arthur曾经听说这些鞭子的制作就是为了让每一鞭落在人的身上，都要成为永久的疤痕，他只在地牢墙上挂着作为震慑用的刑具中见过罗马过去所用的被称为“蝎尾鞭”的刑具的实物，但他从没有见人使用过——当然他一点也不想见到——据Ector爵士说，是King Aurelius下令禁止了这种鞭刑，可能是由于场面太过残忍，这不难想象——蝎子鞭的每条鞭尾都有几个结，每个结中都扣有铅块或骨块，尾端有尖锐的火石、钉子、玻璃与各种锋利的物什；由于皮条长度不等，最长的一根能够环绕整个身体，因此给胸部和背部都能造成可怕的伤害。在鞭打过程中，这些已打入肉中的骨块、石头或玻璃，会顺着受刑者的脊背拉扯割裂出一道伤口，仅一鞭便会叫人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Gaius曾经代替Merlin讲过，耶稣基督在被钉上十字架之前 就遭受了这种鞭刑，一共39鞭[注2]，之后也有陆陆续续的圣徒被这种惨绝人寰的鞭刑打死。
【
“Tertiam decimam”（拉丁语=“Thirteenth.”=“第十三”）
Crack！
“ecce in iniquitate conceptus sum et in peccato peperit me mater mea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5) 我是在罪孽里生的，在我母亲怀胎的时候就有了罪。
(Psalms 51:5)Behold, I was shapen in iniquity; and in sin did my mother conceive me.）
】
God！能停下来吗？
Arthur怀疑这是上帝专门为了让他听到才让那个孩子发出了那种绝望的哭声。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诞生于罪孽之中是什么意思，在他出生之前，他就迫使Igraine——一个无辜的女人——他的亲生母亲——痛不欲生，他诞生于隐瞒、背叛、欺骗、欲望、暴力与阴谋共同组成的子宫，但是——一味祈祷或者忏悔有用吗？他已经做过了，他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地虔诚忏悔，祈祷出现救赎，但是这并不能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并不能赎罪。
生于罪孽，这不是他的选择，也不是他想做的，是啊——没有人是求着自己父母把自己生下的。至于原罪，如果众生平等，其他动物的繁衍有罪吗？为什么相同性质的事情发生在人的身上人就有罪了？虽然人不是动物，人有一套道德准则，但是也不至于把全部人类都定义为罪人吧。还有Igraine，她分明就是一个受害者，为什么还要指责她的罪呢？
身处修道院却在心里这样放肆地对神明大不敬，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这该死的鞭笞声！还有这缩水了的腰带！
【
“quarto decimo ”（拉丁语=“Forteenth.”=“第十四”）
Crack！
“ecce enim veritatem diligis absconditum et arcanum sapientiae manifestasti mihi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6) 你所喜爱的是内里诚实；你在我隐密处必使我得智慧。
(Psalms 51:6)Behold, thou desirest truth in the inward parts: and in the hidden part thou shalt make me to know wisdom.）
】
这句话真是古怪，诚实的人哪里有隐秘处呢？是不是意味着诚实的人就没有智慧了呢？全Albion最有智慧的Merlin就是一个秘密的集合体，而Gwain的弟弟Gaheris则完全是诚实到傻了……
至于他自己，他觉得自己的智慧大概就只是一般的水准吧，至于他内心的隐秘处，除了Merlin之外还有一小部分，而这一部分在当前这种环境下被放大了十倍以上——一直以来，他心底都存在一种隐秘的想象，他总觉得那些刑具与刑台都是活生生的某种生物——怪物，也许更贴切——它们似乎拥有某种说不出的阴森森的主动的能力。
刑台似乎不仅是一个木头架子，虽然它看起来确实是由木条、铁器和绳索所搭构建的毫无生气的——在国王和某些贵族眼中可能就是和桌子椅子床相差无几的——家具——如果他们真的把国家当作自己家的话，他确实已经对这些东西的组成以及运作原理相当熟悉——毕竟国王总是让他安排搭建刑台并在处刑时作为见证者，不过这并不能通过“习惯成自然”的方式根治他的那种可怕的臆想——他总感觉那些木条铁件和绳索都具有自己的意识，它们是行刑者、法律以及命令的同谋，它们就像其他生物那样进食——它们也在吃肉，在饮血，在咀嚼——是的，鞭刑后的惨状和被野兽咬烂的状况除了齿印之外是那么相似，他不可能忘记那一次灾难般的行刑场景——
【
“Decima Quinta ”（拉丁语=“Fifteenth.”=“第十五”）
Crack！
“asparges me hysopo et mundabor lavabis me et super nivem dealbabor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7) 求你用牛膝草洁净我，我就干净；求你洗涤我，我就比雪更白。
(Psalms 51:7)Purge me with hyssop, and I shall be clean: wash me, and I shall be whiter than snow.）
】
那是一个叛变的士兵，他拒绝服从长官下达的命令——他认为他更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于是他号召了数十人制造了一场小型叛乱。那一次鞭刑是国王亲自下达的命令，将皮鞭的皮条全都打上结——当时如果不是Ector爵士说难以清理处刑场景的话，Uther原本是打算使用罗马过去使用的皮鞭的。
那个叛变的士兵在挨了十多下之后，皮鞭上的节点把他的腹部活生生扯开，他的肠子都流出来了——他不可能忘记的，那是他最煎熬的一次监督行刑，Bors爵士让Gaius去找Merlin医治这个人，半年后再把剩下的鞭数补齐，Merlin态度坚决地说，他不会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耗费精力，他们不如直接把这人打死地好。在那种情况下，真的很难说清楚谁更仁慈。
刑台就是这样一种怪物，由审判者、行刑者、观刑者——包括他自己——使用木材与绳索共同制造的怪物，它以自己所制造的痛苦、绝望与死亡为食，以此维系自己的生命，并为此进行捕食与猎杀活动。
【
“decimo ”（拉丁语=“Sixteenth.”=“第十六”）
Crack！
“auditum mihi facies gaudium et laetitiam ut exultent ossa quae confregisti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8) 求你使我得听欢喜快乐的声音，使你所压伤的骨头可以踊跃。
(Psalms 51:8)Make me to hear joy and gladness; that the bones which thou hast broken may rejoice.）
】
所有的问题都在那个木头搭建的台面上，在那些磨牙吮血的刑具四周举起了它们的问号，但是它们果真能给出答案吗？它们的出现把所有人的灵魂都抛入了他那凶恶的隐秘的想象中时，刑台与刑具就显得如此狰狞可怕，但却能够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法律与命令、道德与罪孽以及刑台与刑具的一切所作所为都结合在一起了，这使得任何看见它们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最隐秘的战栗。
他的内脏似乎又开始不自然地在腹部扭曲打结，这倒帮他扣上了腰带的搭扣。
现在，除了自己踩在薄薄的稻草上所发出的声音以及屋外的鸟叫之外没有任何喧嚣，阳光从幽碧澄澈的天空投向眼前的灰泥墙面上硕大的乌木十字架，不干不潮的空气中混含着泥土青草的气味——就在以为自己置身于天堂之时——
【
“septima ”（拉丁语=“Seventeenth.”=“第十七”）
Crack！
“absconde faciem tuam a peccatis meis et omnes iniquitates meas dele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9) 求你掩面不看我的罪，涂抹我一切的罪孽。
(Psalms 51:9)Hide thy face from my sins, and blot out all mine iniquities.）
】
那冰冷的计数声、皮鞭特有的撕裂声与孩子哭泣着念诵圣经的声音便会呈一种莫名的规律向他袭来——就好像伊甸园里传来了地狱的鼓声。
幸好天堂和地狱之间还夹着炼狱——它们不是隔壁——否则，天堂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穿上靴子，靴子里面还有点潮湿，不过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他还不想像个苦修的修道士那样赤脚走路。
他推开那扇木板——他实在没办法把那几根勉强拼凑在一起的东西叫做门——恐怕就算是Ector爵士的城堡里的马厩的木板门都比这个结实。
【
“octavusdecimus Nabuchodonosor ”（拉丁语=“Eighteenth.”=“第十八”）
Crack！
“cor mundum crea mihi Deus et spiritum stabilem renova in visceribus meis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0) 神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正直”或作“坚定”）的灵。
(Psalms 51:10)Create in me a clean heart, O God; and renew a right spirit within me.）
】
走廊空无一人，他只能借着屋顶大大小小的窟窿里投射进来的光线勉强看清坑洼不平的地面，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应付那些恶劣的天气，也许等他回到Camelot之后他可以重新修葺这里——当然是他还回得去的话，只是——这里是在哪里？他不记得涅姆顿巨石附近有什么修道院，事实上，在他的印象里，那整片地区不仅没有修道院，也没有什么河流。也许他应该重制一张地图，不过他需要先弄清楚这是在哪里。
Morgana年幼时曾经去过的修道院是在Camelot的西南部，他几年前曾经路过那里，那是在一片山地，男子不被允许靠近，所以他只能远远看一眼。他过去是有些好奇Morgana所说的离地狱最近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虽然他不知道她见到的是怎样一番光景，不过就他现在所见的修道院来讲，他也认为Morgana的表述并没有加入她惯常添加的夸张的成分——比如她总是把他让Merlin帮他写份报告或者演讲稿之类的工作称为奴役——
【
“xIX”（拉丁语=“Ninthteenth.”=“第十九”）
Crack！
“ne proicias me a facie tua et spiritum sanctum tuum ne auferas a me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1) 不要丢弃我，使我离开你的面；不要从我收回你的圣灵。
(Psalms 51:11)Cast me not away from thy presence; and take not thy holy spirit from me.）
】
那鞭笞声与孩童的哭泣声确实像是来自地狱。他们即便会使用鞭刑，但绝不会强迫一个孩子在旁边观看，更不会让他在旁边用这种生硬的拉丁文诵读圣经——这是某种净化吗？哭声有什么净化作用吗？
孩子的啜泣声减弱了一些，念诵圣经的字句清晰了很多，这让他更加急躁，他已经可以想象19鞭能把一个人打成怎样的惨状——只是一摊生肉——让孩子连哭都吓得不敢哭了。
人们都说修道院是上帝的住所，难道上帝愿意在自己家里听到孩童悲惨的哭声吗？即便上帝可以忍受，他也无法忍受。如果这个受到鞭刑的罪人真的犯了什么可怕的罪孽，他是不会插手的，但是对于一个痛哭的孩子，他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根据声音判断，惩戒的场所应该就在走廊尽头。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昏暗的光线，也不熟悉这种不平整的地面，但他还是尽快走到门边。这扇门明显质量比他刚才见到的那扇要好。
【
“XX navatae”（拉丁语=“Twentith.”=“第二十”）
Crack！
】
他推开门。
突然出现的室内的亮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
“redde mihi laetitiam Iesu tui et spiritu potenti confirma me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2) 求你使我仍得救恩之乐，赐我乐意的灵扶持我；
(Psalms 51:12)Restore unto me the joy of thy salvation; and uphold me with thy free spirit.）
】
他抬起手半遮住眼睛，努力适应光线。
他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却无法继续思考，他祈祷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老人、两个男人、一个男孩，他们手中分别拿着圣经、皮鞭、绳索，他们分别负责审判、惩罚、受难，他们脸上分别呈现出庄严、狠戾、绝望；他们分别做着：计数、挥鞭、赞美上帝——在皮鞭割裂皮肤的时候。
那鞭子——正如他每次厌恶自己的清醒时特有的情况——他不会认错，他却希望自己认错了——那正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罗马特有的“蝎尾鞭”。
男孩背对着他。看起来不超过五六岁，赤裸着的上身，弯着腰，两手被绑在胸前所靠的一个短柱上——为使他的背部紧绷。他脖颈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营养不良的极不健康的青黄色，贴在他如同蜥蜴一般骨节分明的脊柱上就像是一层薄膜，怪异到可怕。他的脖颈下面——就像每个受刑者一样——无法直视。
男孩看起来就像一个可怜的难民，年幼时他曾在Ector爵士的城堡里见过一次，那一年Camelot的北方有着严重的饥荒，不停上涨的海水淹没了大片盅格鲁-萨克逊所占领的耕地，不少难民向南方迁徙，虚弱的他们躲过森林里的野兽后，却难以逃脱人类的法律，父母死后被收留的孤儿是运气好的，更多的青壮年会被领主处死，毕竟——饥饿引发罪恶，领主们的责任是保护自己封地里人民的安全。那天他听到Ector爵士的夫人和另外几个骑士讨论着关于奴隶的问题——King Aurelius废除奴隶制之前，他们还能将这些难民作为奴隶收留，但是如今，他们只能留下几个孩子，其他的必须要在几天内赶走了——否则会有更多难民前来乞讨，城堡的储备粮食也会突破底线的。[注3]
在Camelot的这些年里他再也没有见过类似的情况，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有Merlin，他会防止那些干旱、洪水、虫灾等灾难造成的饥荒，另一方面是国王那种毫不留情的态度，他会把那些逃来的难民一个不留地绞死或者砍头，这样就没有任何人在遇到麻烦时会来Camelot避难或者寻求帮助——这些原因一直以来造成了一种过于美好的假象，让他以为整个Albion甚至全世界都是这样地美好太平，饥荒、干旱、洪涝、雹灾等似乎都成为了一种遥远模糊的概念。
但是这个孩子——他似乎在提醒他一切的糟糕的可能性。
【“Vicesima prima, ”（拉丁语=“Twenty-first.”=“第二十一”）】
“你们在干什么！”就像往常那样，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推开了一个行刑者，但是——
【Crack！】
另一个行刑者的鞭子打在了男孩的背上——
【
“docebo iniquos vias tuas et peccatores ad te revertentur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3) 我就把你的道指教有过犯的人，罪人必归顺你。
(Psalms 51:13)Then will I teach transgressors thy ways; and sinners shall be converted unto thee.）
】
鞭子落下，砸下一个个坑洞，扬起时带着一道连成串的血滴溅落在已经完全被血染红的地面上，但是男孩的后背却没有留下那种承受了21鞭酷刑的痕迹——不是说不留痕迹或者不够惨烈，而是——不是那种被打了21鞭后会出现的那种血肉模糊的惨状。他看见一小点白色——不如说露出的白骨——再次被血肉包裹起来——
【“vicesima secunda ”（拉丁语=“Twenty-second.”=“第二十二”）】
穿着长袍的年老的修士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继续进行着庄严的计数。
“你们疯了吗？”Arthur无法克制地大吼，从刚才那个挥舞鞭子的人手中夺过皮鞭，“你们违反了法律！”
“修院是法律也无权干涉的地方。”一个声音回答他。
“你们为什么要虐待一个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这些声音是如何做到这么平静。
“为了正义。”那个声音冷静地让他愤怒。这是什么荒谬的逻辑！
【Crack！】
刚才被他推开的行刑者快步上前，再一次撕扯开男孩后背的皮肉——上帝！如果这个人是个骑士的话他一定会跟他决斗的！但这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在他面前的几个成年人全都是修士！全都是侍奉上帝的，只受教会管辖的修士！
“对一个甚至没有犯罪能力的孩子施行鞭刑也能叫做正义？”近一千年前的罗马颁布的法令就已经说明，7岁以下的孩子是没有犯罪能力的[注4]，虽然在Camelot这种较为富裕的国家里7岁的孩子还是有力气做些什么，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孩子——他不相信短时间的饥饿会让一个孩子变得这样病态——这样羸弱的孩子就算想犯罪都不可能有力气去实施，况且，当孩子们为了饥饿而犯罪的时候，真正的罪人难道不是社会吗？
一种奇怪的矛盾感出现了，他希望这是在Camelot境内，这样的话以他的权力起码还能做点什么；但同时他又不希望这里属于Camelot，因为这种事情只能证明他是有多失职——那么，宁愿这里仍在Camelot的土地上。
【
“libera me de sanguinibus Deus Deus salutis meae laudabit lingua mea iustitiam tuam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4) 神啊，你是拯救我的 神，求你救我脱离流人血的罪，我的舌头就高声歌唱你的公义。
(Psalms 51:14)Deliver me from bloodguiltiness, O God, thou God of my salvation: and my tongue shall sing aloud of thy righteousness.）
】
“看他惊人的恢复能力，他是魔鬼的儿子。”那个声音这么说，“他必须忏悔，祷告，赎罪。”
他不能继续思考下去，只是呆在原地，就像被这冰冷的刑场同化成了没有思维的物体一般。
【“vicesima tertia”（拉丁语=“Twenty-third.”=“第二十三”）】
这一刻是沉默的。这一刻属于悲剧，属于惨剧。没有戏剧性，没有诗意，没有灵魂。
【Crack！】
不得不承认，他只是对此视而不见——普通小孩被鞭笞几下就会丧命，可是这个孩子，他甚至没有喊叫，只是随着鞭笞，把自己的手腕嵌进铁镣，然后——
【
“Domine labia mea aperies et os meum adnuntiabit laudem tuam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5) 主啊，求你使我嘴唇张开，我的口便传扬赞美你的话。
(Psalms 51:15)O Lord, open thou my lips; and my mouth shall shew forth thy praise.）
】
清晰而缓慢地念诵着圣经——伴着抽噎和泪水——痛苦与绝望。
这一幕简直可以被记入史书——
男孩正对着陈列在巨大的乌木十字架上的白色的又高又大的耶稣受难像。洁白的象牙所雕出的魁伟裸体的基督被挂在一条条黑色的铁链上——不仅是血淋淋的，更是血肉模糊的——如此丑恶，如此富丽——他的肘端露出白骨，髌骨露着外皮，伤口有红珊瑚做成的血肉，用金钉钉在乌木十字架上，他头戴一顶白银荆棘冠，额头上有一串串用红宝石雕琢的血珠，眼里有水晶和蓝宝石制成的泪珠。
那圣像此时是如此逼真，仿佛耶稣要从上面走下来一般，在透彻刺目的阳光照耀下，水晶、蓝宝石、红宝石、红珊瑚、红玛瑙都好象是湿润的，而圣像的脚下，这个男孩，跪在地面的膝头因酷刑与祈祷而皮破血流，束缚双手的铁环已嵌入骨头，被牛皮和各种锋利的东西制成的皮鞭啃啮的后背血肉模糊，而他只能伏在这根短刑柱上哭泣着念诵圣经。
他有选择自己父亲的权力吗？没有。
他有选择自己诞生的权力吗？没有。
他必须为自己的父亲，为自己的出生而接受这一切苦难吗？
他必须为他无法拥有的选择权赎罪吗？
【“Vicesima quarta,”（拉丁语=“Twenty-fourth.”=“第二十四”）】
答案似乎再明显不过了——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
【Crack！】
那个承受鞭刑的孩子似乎已经不再是另外一个个体，似乎只是某种命运的具象表现。
他背部的神经似乎也开始灼烧起来。
【
“non enim vis ut victimam feriam nec holocaustum tibi placet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6) 你本不喜爱祭物，若喜爱，我就献上；燔祭你也不喜悦。
(Psalms 51:16)For thou desirest not sacrifice; else would I give it: thou delightest not in burnt offering.）
】
他抬头再次看向圣像，这圣像在想什么？耶稣在想什么？
耶稣不是神的儿子吗？祂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怎么会来救你呢？别说那些为世人牺牲的好听的赞美诗，祂说世人皆是他的儿女，所以世人都如同那位受难的圣人，即使你是无辜的受难者，祂也不会来救你的——至少在你死前不会。
那么这些执行鞭刑的人在想什么？那个穿着白色袍子手拿圣经与香炉的老修士在想什么？他是在净化面前的罪人还是折磨一个年幼的孩子？他是在救助一个被恶魔诅咒的孩子，还是在把一个苦难的灵魂摁进地狱？
这些人——这些行刑者，这些观刑者——他们还活着吗？看起来是，但也许实际上不是——他们的神经已成骨头，他们的骨头已成瓦石。
【“Viginti et quintus”（拉丁语=“Twenty-fifth.”=“第二十五”）】
随着冰冷的计数声，他终于挪动了被钉在地上的双脚，大步走到那个站在圣像一旁，面对着他和男孩的老修士[注5]面前。
“够了！”他边说边一把夺过圣经，把香炉摔在了地上。他转过身，看着那两个冷漠地看着他的行刑者，而他们身后——或者说他刚才站的地方——还站着一个男人——
【Crack！】
仍拿着鞭子的人毫不手软地一鞭劈了下去。
肯定是他刚才进来后注意力全在这个孩子身上，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
“sacrificium Dei spiritus contribulatus cor contritum et humiliatum Deus non dispicies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7) 神所要的祭，就是忧伤的灵。 神啊，忧伤痛悔的心，你必不轻看。
(Psalms 51:17)The sacrifices of God are a broken spirit: a broken and a contrite heart, O God, thou wilt not despise.）
】
这个人很明显是个贵族——他的腰带几乎和国王的腰带一样宽[注6]，他的金发很短，有着一双翡翠色的眼睛。他的表情哀伤，眼神满是悲切。
“你不是这里的人，”那个声音——那个人说，“你不了解这里。”
【“Viginti sextus”（拉丁语=“Twenty-sixth.”=“第二十六”）】
计数声再次响起，他回过头看那个老修士——后者像是某种无意识的机械一样，目光直视前方，毫无表情。
他再次回头看向那两个行刑者，那个被夺取鞭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来了一条鞭子，而他刚才夺走的鞭子——不见了。
【Crack！】
没完没了的撕裂、坑洞、鲜血、皮肉——
【
“benefac Domine in voluntate tua Sion et aedificentur muri Hierusalem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8) 求你随你的美意善待锡安，建造耶路撒冷的城墙。
(Psalms 51:18)Do good in thy good pleasure unto Zion: build thou the walls of Jerusalem.）
】
他看不见男孩的脸，但是那卷发，那对耳朵——
他不能去想这件事，他已经警告过自己了，他不能去想。
【“sexto”（拉丁语=“Twenty-seventh.”=“Second.”）】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在这个国度，不要试图去救任何一个人。”那个人说。
哦，是的，那条龙警告过他，只是——
【Crack！】
他们的协议是建立在那只龙能带他去渔人王国的基础上，而他是被那只该死的生物从高处扔到了河里——
【
“tunc suscipies sacrificium iustitiae oblationes et holocausta tunc inponent super altare tuum vitulos ”
（《圣经·旧约》（诗篇）(诗51:19) 那时，你必喜爱公义的祭和燔祭并全牲的燔祭；那时，人必将公牛献在你坛上。
(Psalms 51:19)Then shalt thou be pleased with the sacrifices of righteousness, with burnt offering and whole burnt offering: then shall they offer bullocks upon thine altar.）
】
那天他找到了那只傲慢的生物，他讽刺他当时坚决不谈交易的决心肯定都被恐高吓没了。Arthur表示，他想了想，认为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交易，只是一种“互相帮助”，没错——巨龙帮他抵达渔人王国，作为回报，他会帮巨龙做点什么。
但是那只生物提出了古怪的要求：第一，不要试图去救渔人王国的任何人；第二，不要相信渔人王国的任何人；第三，让他的翅膀尖扎一下他的手。前两条太——不像交易了，就像国王、Ector爵士、Merlin在他耳边唠叨的一样，他并不能保证在特殊情况他不会反悔，于是那只有着某种种族歧视的龙讽刺他比Merlin所描述的还要愚蠢，在拉动了一阵古老的风箱——大笑之后，他表示可以直接跳到第三条——这只有着诡异的优越感的巨龙突然仁慈了，真的只是用翅膀尖扎了下他的手指，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就结束了——Arthur本以为起码会把他的手戳个窟窿。
还没等他考虑是不是应该对这条龙的评价提高一点，那只龙就用爪子直接抓起了他，快速飞过平原，完全不顾他的大叫或者是威胁，仍自顾自地嘲笑着他大概是Pendragon中最愚蠢的一个，接着把他丢进了那条河里。那一刻他终于要赞同Morgana和Merlin往常对他愚蠢的嘲笑了——居然幻想和能够一条龙和平相处——Camelot神志清醒的人中肯定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还蠢的家伙了，而现在他就要为他的愚蠢送命了。
接着他就在那间房子里醒来，又来到了这里。
难道他现在是在渔人王国？但是渔人王国里还有人居住在这里吗？不是说那里已经成为一片荒芜的战场，一座没有一丝生气的坟冢了吗？
【“Quinto”（拉丁语=“Twenty-eighth.”=“第二十八”）】
计数声把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那个人的眼神停留在男孩的身上，依旧悲伤。
“难道就不能让他们停下吗？”他惊恐地看着那个人再一次扬起手。
“不能。”那个人回答，“我们无能为力。”
【Crack！】
这个世界难道是疯了，如果只能用武力解决的话——
【
“ne recorderis iniquitatum nostrarum veterum cito occupent nos misericordiae tuae quia adtenuati sumus nimis ”
（《圣经·旧约》（诗篇）(诗79:8) 求你不要记念我们先祖的罪孽，向我们追讨；愿你的慈悲快迎着我们，因为我们落到极卑微的地步。{由于翻译版本，以上句子在拉丁语版(Psalms 78:8)}
(Psalms 79:8) O remember not against us former iniquities: let thy tender mercies speedily prevent us: for we are brought very low.）
】
【“Quarto”（拉丁语=“Twenty-ninth.”=“第二十九”）】
计数声再次响起，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即将扬起的鞭子，顺势把那人摔倒在地，又冲过去夺下另一个行刑者的皮鞭——
【Crack！】
这是怎么回事？
他回过头，男孩的后背又出现了新的伤口和坑洞。
没有皮鞭，没有刑具，但他仍受到了鞭笞——
【
“auxiliare nobis Deus Iesus noster propter gloriam nominis tui et libera nos et propitiare peccatis nostris propter nomen tuum ”
（《圣经·旧约》（诗篇）(诗79:9) 拯救我们的 神啊，求你因你名的荣耀帮助我们；为你名的缘故搭救我们，赦免我们的罪。{由于翻译版本，以上句子在拉丁语版(Psalms 78:9)}
(Psalms 79:9) Help us, O God of our salvation, for the glory of thy name: and deliver us, and purge away our sins, for thy name's sake.）
】
“我告诉过你，我们无能为力。”那个金发的男人说，“别再幻想拯救任何一个人。”
这个人的年纪看起来三十出头，但他的语气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就像Merlin有时使用的措辞和语气那样——总会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烦躁。不过这个人似乎知道刚才到底是什么打在了男孩的身上，他似乎知道这个古怪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xXX”（拉丁语=“Thirtieth.”=“第三十”）】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有人称之为地狱，有人称之为理想国——”
【Crack！】
那个孩子的后背就像自己裂开一样，溅出了一道血水。
“你也可以把这里称为渔人王国，或者是，被遗忘的土地。”那个人看着Arthur震惊的表情，无奈却悲伤地微笑，又摇了摇头，“总之，这里不是你属于的那个世界。”
【
“subditi igitur estote Deo resistite autem diabolo et fugiet a vobis ”
（《圣经·旧约》（雅歌）(雅4:7) 故此，你们要顺服 神。务要抵挡魔鬼，魔鬼就必离开你们逃跑了。
(James 4:7) Submit yourselves therefore to God. Resist the devil, and he will flee from you.）
】
“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孩子是魔鬼的儿子？”不如说，你们只是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不是魔鬼的儿子。那些含糊其辞的回答让他更加焦躁了，无论是在哪里，解决眼下的问题才是最应优先考虑的。
“他没有父亲，”那个人的语气更加悲伤了，“他的母亲是修女。”
不，这件事绝对不能和Merlin扯上任何关系，他第三次警告自己——
【“triginta”（拉丁语=“Thirty-first.”=“第三十一”）】
绝对不会有任何关系，他有那么强的魔法，他不可能像这个孩子一样，是的，事情就是这样，和Merlin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另一个孩子身上发生了相似的事情，但是——停下来，想想其他那些没有父亲的，或者母亲未婚受孕的人，有不少不是吗？
【Crack！】
他没办法再去看那个孩子，他转过头盯着巨大的圣像，目光恰好落在那象牙雕塑镶嵌着的红珊瑚上，红珊瑚，是的，红珊瑚，不是那个孩子血肉模糊的脊背，只是红珊瑚。曾经有一个王子送给Morgana一条红珊瑚项链，他记得Merlin那时候说，红珊瑚在罗马一直被当做勇气与智慧的象征，它象征基督之血，而在希腊神话中，则是玻耳修斯割下美杜莎的头时，她的鲜血流入海水形成的。一种奇特的战栗让他打了个哆嗦，女妖的血与基督的血，真的有区别吗？这个孩子被鞭笞地惨不忍睹的脊背和基督饱受摧残与折磨的血肉有区别吗？
“没有父亲的孩子——五百多年前出生的人现在是你们跪拜的圣像，是你们称呼的上帝的儿子，五百多年后出生的就成了魔鬼的儿子？”
【
“miseri estote et lugete et plorate risus vester in luctum convertatur et gaudium in maerorem ”
（《圣经·旧约》（雅歌）(雅4:9) 你们要愁苦、悲哀、哭泣，将喜笑变作悲哀，欢乐变作愁闷。
(James 4:9) Be afflicted, and mourn, and weep: let your laughter be turned to mourning, and your joy to heaviness.）
】
这句经文到底是上帝说的还是魔鬼说的？
带来这一切苦难的究竟是上帝还是魔鬼？
上帝的儿子和魔鬼的儿子有区别吗？区别在哪里呢？
他再次看着这个孩子，那哭泣声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绝望的语气。
“他们会认为你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那个人摇头，“如果他们能审判你的话。”
【“triginta”（拉丁语=“Thirty-second.”=“第三十二”）】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拥有邪恶的力量，他为什么不反抗呢？”Arthur又找到一条理由，根据他对Merlin的理解，是他的话不可能等着这一切发生，他会逃走的，他会想尽办法逃走。
【Crack！】
“他反抗或者是逃走，不是正好印证了他是邪恶的吗？”这个人的声音充满了悲切。
【
“et proposui in animo meo quaerere et investigare sapienter de omnibus quae fiunt sub sole hanc occupationem pessimam dedit Deus filiis hominum ut occuparentur in ea ”
（《圣经·旧约》（传道者书）(传1:13) 我专心用智慧寻求查究天下所做的一切事，乃知 神叫世人所经练的是极重的劳苦。
(Ecclesiastes 1:13) And I gave my heart to seek and search out by wisdom concerning all things that are done under heaven: this sore travail hath God given to the sons of man to be exercised therewith.）
】
“所以，他可以反抗，可以逃走，只是——”一种窒息感袭来。
“他只是不想证明自己是邪恶的。”那个人补充。
【“XXX-tertium”（拉丁语=“Thirty-third. ”=“第三十三”）】
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因紧绷而颤抖。
无能为力……
无法选择……
面对绝境……
希望从未出生——
【Crack！】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是什么时候——那个女巫出现的雨夜。
如果他能像个脆弱的姑娘一样晕过去就好了——他起码可以暂停这些混乱的思绪。
【
“et idcirco taeduit me vitae meae videntem mala esse universa sub sole et cuncta vanitatem atque adflictionem spiritus ”
（《圣经·旧约》（传道者书）(传2:17) 我所以恨恶生命，因为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事，我都以为烦恼，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Ecclesiastes 2:17) Therefore I hated life; because the work that is wrought under the sun is grievous unto me: for all is vanity and vexation of spirit.）
】
这一刻，他也希望一切都能像传道者所说，让这一切都成为虚空，然而，唯有痛苦是真实的，唯有这个孩子遭受酷刑而他无能为力的绝望是真实的。
“你没有必要自责，这件事与你无关，Arthur Pendragon——”
【“XXX-quartus”（拉丁语=“Thirty-fourth.”=“第三十四”）】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不记得有告诉过这个人名字，难道这个人去过Camelot？
“是的，是Caledonensis告诉我的。”
“Caledonensis是谁？”这个名字太古怪了，什么人会叫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有一点耳熟，但他完全记不清是从哪里见过或者听说过这个名字，如果是Camelot的地名或者人名他肯定能记得，但现在似乎不是怀疑自己记忆力的时候。
【Crack！】
皮鞭声在他的脑袋里打转，肆意撞击着他的鼓膜——就像敲钟人敲钟一样。
“是这个孩子。”那个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孩子身上，“他告诉我你被河水带来这里，他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
“verti me ad alia et vidi calumnias quae sub sole geruntur et lacrimas innocentum et consolatorem neminem nec posse resistere eorum violentiae cunctorum auxilio destitutos ”
（《圣经·旧约》（传道者书）(传4:1) 我又转念，见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欺压：看哪，受欺压的流泪，且无人安慰；欺压他们的有势力，也无人安慰他们。
(Ecclesiastes 4:1) So I returned, and considered all the oppressions that are done under the sun: and behold the tears of such as were oppressed, and they had no comforter; and on the side of their oppressors there was power; but they had no comforter.）
】
这句话让他的膝盖有些发软，但是，他不能屈服，他怎么能屈服？他怎么能认可这些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
这个孩子不叫Merlin，或者说也不是他的什么亲戚，这件事和Merlin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让他感觉到一种庆幸——在面对这样一个孩子的悲惨处境时——这简直毫无道德可言。
然而，他应该怎么想？他应该怎么做？
这个孩子大概是一个先知，或者说就像Merlin那样有着预言的能力，也可能拥有着强大的魔法，如果他出生在Albion的其他地方，那些德鲁伊会把他当做神明的恩赐，那些国王都会费尽心机让他去自己的国家做宫廷法师。然而——
【“triginta quinto”（拉丁语=“Thirty-fifth.”=“第三十五”）】
这个孩子难道有权力决定自己出生在哪里？
他的母亲难道有权力决定自己是否受孕？
【Crack！】
他快要哭出来了，他们难道有权力决定自己是否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需要Merlin，他总是能够回答他的一切问题，他总是能让他感觉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他不是身处地狱……
“为什么你居然能做到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受刑？”上帝——上帝！上帝是怎么做到允许在自己的眼前上演这样的惨剧？
【
“et laudavi magis mortuos quam viventes ”
（《圣经·旧约》（传道者书）(传4:2) 因此，我赞叹那早已死的死人，胜过那还活着的活人。
(Ecclesiastes 4:2) Wherefore I praised the dead which are already dead more than the living which are yet alive.）
】
男孩所念诵的<Ecclesiastes>（《传道者书》）似乎成为了上帝的回答。
那个人的肩膀颤抖了几下，眼里瞬间充满了泪水——
【“XXX-sextus”（拉丁语=“Thirty-sixth.”=“第三十六”）】
那个人突然跪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因为——这是对我的刑罚——”
【Crack！】
“因为我无法阻止这件事发生，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情发生，一遍又一遍——”那个男人哭着回答，“这就是我的罪孽，这就是我的诅咒。”
【
“et feliciorem utroque iudicavi qui necdum natus est nec vidit mala quae sub sole fiunt ”
（《圣经·旧约》（传道者书）(传4:3) 并且我以为那未曾生的，就是未见过日光之下恶事的，比这两等人更强。
(Ecclesiastes 4:3) Yea, better is he than both they, which hath not yet been, who hath not seen the evil work that is done under the sun.）
】
大地在他的脚下震颤。
他无法理解这句经文是什么意思，他无法理解这个人在说什么，他也不想去理解这些。
因为他不想接受这些。
句子，辞藻，全都是空洞的，苍白的，毫无意义的。
泪水是真实的。
鲜血是真实的。
【“Tricesimo septimo Ioas”（拉丁语=“Thirty-seventh.”=“第三十七”）】
又一鞭即将来临。
他应该做些什么——他不能指望这个痛哭的人做些什么，也不能指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Merlin会马上用他那种糟糕的方式叫他起床，让这一切从他眼前全部消失。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耶稣就在面前，能告诉他吗？
【Crack！】
皮肉再次裂开——
他宁愿这一鞭是在自己身上——
【
“non est in hominis dicione prohibere spiritum nec habet potestatem in die mortis nec sinitur quiescere ingruente bello neque salvabit impietas impium ”
（《圣经·旧约》（传道者书）(传8:8) 无人有权力掌管生命，将生命留住；也无人有权力掌管死期。这场争战，无人能免，邪恶也不能救那好行邪恶的人。
(Ecclesiastes 8:8) There is no man that hath power over the spirit to retain the spirit; neither hath he power in the day of death: and there is no discharge in that war; neither shall wickedness deliver those that are given to it.）
】
不——
Merlin——
Merlin总是能给他答案。
不论是否有用，他总是要尝试一下。
【“Tricesimo octavo”（拉丁语=“Thirty-eighth.”=“第三十八”）】
他扔下了手里的鞭子——那些鞭子只是一种形式，没有鞭子这个男孩仍旧遭受着酷刑——他大步上前，在那惨烈的鞭声响起之前，把剑鞘放在了男孩身边。
“拥有这把剑的剑鞘的人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Merlin曾经这样告诉他。
【Crack！】
他的后背仿佛被浇上了滚烫的金属，随着心脏的跳动，融化的金属流淌到他的前胸，渗透进他的脊髓。
这一记重击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男孩抬起头看着他，湿润的灰蓝色眼睛——
恐惧的臆想全部滚开！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恐惧。他还有事情要做，他抽出Excalibur——
【
“amen amen dico vobis nisi granum frumenti cadens in terram mortuum fuerit ”
（《圣经·新约》（约翰福音）(约12:24) 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John 12:24) Verily, verily, I say unto you, Except a corn of wheat fall into the ground and die, it abideth alone: but if it die, it bringeth forth much fruit.）
】
男孩声音沙哑地念诵着圣经，他却由于疼痛甚至无法把剑对准男孩手上的另一只铁环——也许是因为那令他发抖的灰蓝色眼睛带给他的可怕的臆想，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一鞭损伤了他的肩膀——准确的说，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感到疼痛，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伤哪里没有受伤——这导致他斩断一只铁环就对准了三次才成功——他可不希望把男孩的手砍下来。
【“Xxxix”（拉丁语=“Thirty-ninth.”=“第三十九”）】
又要来了……
“拿走你的剑鞘。”男孩的声音冷静，却沙哑。
还是少说两句吧，他只需要——
【Crack！】
男孩的另一只手也得到了自由。
他只能静静靠着短刑柱，半跪半坐在地上，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手背被剑划开一道伤口，在一边耷拉着——刚才那一击袭来的时候，他差点砍到男孩的手上，他把右手压在了男孩的手上——伤口总是可以恢复的，但是这个孩子不该承受更多了。
他应该对这个孩子说些什么，但他却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孩子——并不是因为厌恶，与此相反，这个孩子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只是因为他灰蓝色的眼睛，他浓密的卷发，他奇怪的耳朵——这都会给他带来可怕的臆想。
他应该把这个孩子带回Camelot，Merlin一定会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他会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一个出色的法师——就像他让Morgana成为了出色的政治家，让他成了一个合格的骑士那样——哦，Ector爵士肯定会说把他培养成骑士的功劳主要是自己的——是的，Camelot，绝不会折磨虐待任何一个孩子的Camelot——他会把地牢的那些刑具统统和不公正的法律一起埋葬。
男孩的声音传来，就像在他的耳边对他说——
【
“ipsum solum manet si autem mortuum fuerit multum fructum adfert qui amat animam suam perdet eam et qui odit animam suam in hoc mundo in vitam aeternam custodit eam ”
（《圣经·新约》（约翰福音）(约12:25) 爱惜自己生命的，就失丧生命；在这世上恨恶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
(John 12:25) He that loveth his life shall lose it; and he that hateth his life in this world shall keep it unto life eternal.）
】
如果是过去，他肯定会问，永生的神明们是否恨恶自己的生命；但是现在，他却只能想起Merlin——虽然他总是讽刺自己不爱惜生命，但每一次冒险他都会跟随——他跟随他一次次步入险境，是否只是厌倦自己的不朽呢？
他不能再想这个问题。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Caledonensis. ”Arthur站了起来，“但愿离开这里就没有那些——”
“已经结束了。”男孩的后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虽然不像Merlin那样能让一切痕迹迅速消失，但那速度比起常人也是惊人的——星星点点的白色已经被血肉包裹，腰部的一道深痕已经变成变浅了一些，“今天的忏悔已经结束了。”
Arthur一时感觉说不出话来，今天的结束了？难道还有明天？难道这个孩子每天都要忍受这些？还有——“你在忏悔什么呢？”
“为我将来会犯下的罪行。”男孩仍趴在短刑柱上，低声说。
“将来的罪行？”简直不可理喻，一个人为了还没有犯下的罪行而忏悔，这就是拥有预言能力的人——比如Merlin——所要面对的吗？既然他们能够预知到未来的自己会犯下什么罪行，那么为什么会无法避免呢？如果无可避免，那么是否像他现在这样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比较好？“但你现在还什么都没做不是吗？如果你将来不得不做什么的话，那也不是现在的你该承受的。”
“不要以为我会对你说谢谢之类的，Pendragon，”男孩接着说，“你只是不知道这里的规则。”
他只是个孩子，但为什么他说起话来这么——难道魔鬼的儿子都这么傲慢吗？
“我不是小孩子。”男孩立刻说。
这让Arthur笑了起来——他的后背似乎更疼了，“你现在多大？”
“7岁。”比他想象中要大一点，这孩子大概只是缺乏营养。
“那么你认为多少岁的人才能称之为孩子？”他还不想放弃他的幽默，这个孩子除了肤色之外和Merlin太过相像，如果不是Merlin这些年一直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他甚至会怀疑这孩子是他的私生子——无论是长相或者是能力——如果这个孩子也能用火变出一只龙的话——他皱了皱鼻子，再想下去他只会感觉连胃也跟着一起发疼——还是他的胃已经在疼了？
“你不需要感谢我，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Arthur看着手中的Excalibur，银白色的剑刃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是为了我自己——这种刑罚是荒谬的，是我自己无法忍受这种事情”
男孩看着他，想了想，慢慢说，“我知道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得到那把三叉戟，我会帮你得到它，但是——”男孩看了眼身边的剑鞘，“别再放下你的剑鞘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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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注1：【“摩西”与“上帝降给埃及的十灾”】
①“摩西”：（Moses；希伯来语：מֹשֶׁה；阿拉伯语：موسىٰ）
是公元前13世纪时犹太人的民族领袖。史学界认为他是犹太教（Judaism）的创始者。在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和巴哈伊信仰等宗教里都被认为是极为重要的先知。天主教称为梅瑟，伊斯兰教称为穆萨，他的名字在希伯来语的意思是：从水里拉上来。因为当时摩西还只是一个婴儿，被装在篮子里，法老的女儿把摩西从水里救了出来，并且为他取了名字。
出埃及记中记载，摩西受耶和华之命，率领被奴役的希伯来人逃离古埃及，前往一块富饶之地:迦南地。经历40多年的艰难跋涉，他在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去世了。在摩西的带领下，希伯来人摆脱了被奴役的悲惨生活，学会遵守十诫，并成为历史上首个尊奉单一神宗教的民族。
②“上帝降给埃及的十灾”
《出埃及记》述说以色列人在耶和华（上帝）美妙的引领他所选之民以色列人下离开在埃及为奴的记载。
摩西让埃及法老释放作为奴隶的以色列人，法老拒绝，上帝便降下十灾【以下（括号内为《出埃及记》的章节序号）及[持续时间]】：将尼罗河的水变作血（7：14-25）[七天]、蛙灾（8：1-15）[二天]、虱灾（8：16-19）[一天]、蝇灾（8：20-32）[二天]、畜疫之灾（9：1-7）[二天]、疮灾（9：8-12）[一天]、雹灾（9：13-35）[一天]、蝗灾（10：12-20）[一天]，黑暗之灾（10：21-29）[三天]，杀长子之灾（12：1-36）[一天]。十灾之后法老终于下令让以色列人尽快离开埃及。
注2：【耶稣遭受的鞭刑】
一直以来这方面存在争议，由于圣经在这部分语言简短，（一般都认为作者是由于）对同时代人们而言这种刑罚司空见惯所以不需要解释。根据同时代的其他记录，犹太人的律法是鞭打不得超过40鞭，有时候这个数目也会致命，经受过的人有时几鞭下来牙齿都会脱落一些。
这部分笔者和相关宗教学者讨论过，那个年代罗马使用的惯常都是“蝎尾鞭”，并不是“九尾鞭”，通常是三根鞭绳，一根较长的是牛皮的，可以裹住全身，另外两根较短的是驴皮的，每根鞭绳都是三股小绳拧成，中间打结并扣着各种锋利的东西，是撕扯性的损伤。所以有的说法耶稣受了300鞭，更有夸张的1000鞭，就完全——
虽然也有人质疑耶稣受难的真实性，但是真实的记载中，不少圣徒都是经历了这种待遇死去的，其中不乏女性。在宗教的发展中，人们美化受难与惨剧，让信徒们狂热地甘愿受罚，即使教会统治的中世纪结束，在1820年仍有狂热的“鞭笞者”（曾经有一个在16世纪初期被宣布为异端的教派狂热地自愿被鞭笞或者鞭笞他人，认为这是神圣的行为）公开露面。笔者认为这种对痛苦的美化就是对那些真正经历过这一酷刑的人的侮辱，那些受难者的故事应该是让人去反思那些挥舞鞭子的人，而不是让人爱上这一暴行。
这里简单提一下“九尾鞭”，因为目前还有地方在使用这种刑具。
九尾鞭也称九尾猫(Cat o'Nine Tails)，是一种多股的软鞭，这个名称在英语中首次出现于1695年。它最初在英国皇家海军以及英国的陆军中用作为重体罚的刑具，在英国和其它一些国家的执法体罚中也有过实用。九尾鞭由九根带结的棉布索组成，约76厘米长，它的设计使它被用来扯破皮肤，由此导致强烈的疼痛。1948年英国废除了体罚。澳大利亚至1957年还使用九尾鞭，在一些英联邦国家里九尾鞭至今被使用。
当前新加坡和部分穆斯林仍在使用鞭刑，国内也曾出现过呼吁引进鞭刑的人大代表。中立地说一句，体罚并不能降低犯罪率，教育可以。体罚犯罪者是“同态复仇”心理的演变，是源自报复，掺杂报复的情绪是无法做到客观公正的。
在体罚的历史中，鞭刑占据了太多内容，包括中国过去衙门里的“打板子”就是一种演变衍生，太多血淋淋的例子笔者就不在这里一一说明了，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宝宝们可以看看《体罚与人性》。
注3：【关于Camelot在公元500年是否是奴隶制】
不少人，甚至是“学者”，表示Camelot在亚瑟王时期仍是奴隶制，这大概是由于《十二铜表法》（又名《十二表法》）及《查士丁尼法典》（也称《国法大全》或《民法大全》）深入人心。这两部都是奴隶制法典。
其中《查士丁尼法典》是公元528～529年编出的，亚瑟王的年代在公元500年左右，但是——重点——查士丁尼是东罗马帝国的罗马皇帝，不列颠在西罗马帝国境内！5世纪初期不列颠就已经几乎脱离了罗马的统治，而公元476年，西罗马灭亡，从此，西欧奴隶制终结，开始进入封建社会。
所以，亚瑟王并不是奴隶制社会的君主。
注4：【7岁以下的孩子没有犯罪能力】
这个观点来自《十二铜表法》（又名《十二表法》）
公元前454年，罗马元老院被迫承认公民大会制定法典的决议，设置法典编纂委员10人（十人立法委员会），并派人赴希腊考察法制，至公元前451年制定法律十表，第二年又补充二表。因各表系由青铜铸成，故习惯上称作《十二铜表法》。这些法律条文后经森都里亚大会（百人团大会）批准，公布于罗马广场。这是古罗马第一部成文法典。公元前390年，高卢人入侵罗马，在战火中铜表全部被毁，原文散佚，只能从其他古代著作中略见梗概。
由于原文被毁，所以笔者查阅了相关学术论文，“公元前451年时罗马颁布的《十二铜表法》即表示对7岁以下孩子免除刑罚，14岁以下不予重刑。”普遍认同这样的观点。
在公元528～529年编出的《查士丁尼法典》是根据过去的法律所编成的，明确记载：“拷问不得施加于14岁以下未成年人。”并提到7岁以下孩子无犯罪意识或能力。
注5：【修士】
实际上这里的“修士”一般在国内常见的情景都是被翻译为“和尚”或“僧侣/僧人”，那个年代的修士都是光头或者瓢形的发型，大多数都是受到了阉割。只是担心大家和佛教古印度婆罗门教的“和尚”搞混，所以使用修士。
注6：【腰带和国王一样宽】
中世纪初期的服饰款式较少，一般贵族和平民服饰在款式上没有差别，贵族可穿着颜色较多，最多是国王可以使用9种颜色，大祭司和主教有时候也是和国王一样。腰带的宽度可以表现阶级，地位越高的人的腰带也相应越宽。
注7：男孩的名字后文再给大家讲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