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Lord of Snow and Shadows 雪与影之王[6]

纯幻想架空背景,类似17-18世纪的社会风貌~

♔感谢大家愿意随小若一同进入这个绚烂瑰丽的世界~

♔前文:[1][2][3][4][5]

♔这个故事的“世界地图”在文末,故事的一些剧情需要结合地图理解~

本章开始,这个故事里的AM剧情正式展开~

Part 1 Winter Ghost Songs

        

CHAPTER 6

 

  每次Merlin闭上眼睛,他都能看到Bors爵士从夜晚黑暗中的阴影里走出来,用石头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愤怒且凶狠地伸出手来扼住他的脖颈。

  “你欺骗了我。是你召唤了国王Uther。你现在必须把他送回去。否则我会一块一块地亲手弄碎你的手骨。

  “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醒来时浑身发抖,床单完全被汗水浸湿了。他笔直地坐在窄窄的床上,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把膝盖抱在胸前,尽最大努力保持呼吸,平复颤抖。

  黎明前,这间小房间被一盏昏暗的、满是灰尘的油灯发出的微弱亮光照出他的影子。他眨了眨眼——就好像过去的灰尘落在他的睫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只有一件事是清楚的:他必须在任何人发现真相之前,设法把国王Uther 的幽灵送回另一个世界。

  但是没有镜子我要怎么送他回去呢?如果他拒绝回去呢?

         

  Merlin躲在楼梯下等着,直到他看到Arthur陛下在Bors爵士的护送下离开了他的房间。当他们下来的时候,他听到Bors爵士坚持要和Ascetir[阿斯特尔]的律师们举行一次重要的会议,还坚持要陛下在会议结束后跟他去练剑。如果幸运的话,卧室至少会空两个小时。

  一进屋,Merlin就发出很大的动静,他刻意地大声刮着炉膛内壁,让簸箕和刷子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这样从外面经过的人都会知道他现在正忙着工作。在他工作的所有时间里,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身后更衣室的小门。这样一扇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小门,在他心里却隐约显现出巨大的地狱之门。

  最后,壁炉被清理干净,放上了新的火种。他向后靠着脚跟坐着,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很好,火很温暖,壁炉也干净了。

  他继续听着。没人在附近。没人知道他是不是溜进了更衣室几分钟。

  “Uther陛下?”他进来时小声叫道。“陛下?”

  他在干什么?召唤一个鬼魂,就像召唤Katell[科特尔]的猫一样?这个小房间失去了之前阴森森的气氛,又变成了普通的更衣室。他闭上眼睛,尽全力去感觉国王Uther 的踪迹。但毫无感觉,没有任何恐惧或回应……

  外面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有人在卧室里。有人——不是从门里进来的——他能听到有人在翻动Pendragon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Merlin蹑手蹑脚地从门口走过,躲在大床的帷幔后面,咬着嘴唇,不敢呼吸。

  是谁在那里?他们在找什么?

  好奇心压倒了谨慎。Merlin知道他不应该偷看,但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

  他轻轻地拉开一层厚重的深色锦缎,看见一个穿着丝质长裙的女人弯下身来俯在一只敞开的有龙形雕刻的大箱子上。这个女人正热火朝天地翻着里面的东西。这个女人浓密的金色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

  Merlin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如果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知道有人看到了她……

  “不在这儿。不在这儿。”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自言自语。她取下脖子上的一根链子上的一把小钥匙,把盖子合上又锁上了。

  她奋力站起来,慢慢地,费力地走着。“那在哪里,在哪里?”她低声喃喃自语,一只手放在她突出的肚子上,好像在和她未出生的孩子说话。她抬头看了看那男孩的画像——Merlin惊讶地看到——她朝它吐口水。彬彬有礼的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像一个普通的乡间苦工一样吐口水……

  “别以为我会不打一架就放弃这一切。等到我的儿子出生,我们将看到谁才是真正的Pendragon。”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Merlin缩回到门口。

  最好不要看。最好保持安静,不要动,不要出卖自己。

  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把她那件绿色丝质长裙松散的皱褶提起来抱在怀里,Merlin看到她掀开了远处墙上一幅巨大的金色和深红色交织的狩猎挂毯的一角。一扇小门从后面滑开了……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弯下腰进去,让挂毯在她身后落下。

  一扇秘密的门。Merlin睁大眼睛,不知所措。他知道城堡里有秘密通道,但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这里会有一条,就在Pendragon的卧室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掸过那里的灰尘,他的抹布也曾离它那么近,但他从来都不知道……

  “Merlin!”Katell[科特尔]尖叫道。

  Merlin把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

  “最好快点,”一个门卫咧嘴笑着说,“否则她会打你的!”

  Merlin僵硬地点点头。当他走下楼梯,他突然迈开大步跑向走廊。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

  我应该让陛下知道这件事。但是,我能跟谁说呢?谁会相信我呢?即使有人相信了我,我要怎么解释我为什么要躲在更衣室里呢?况且,这可是指控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士,我会死的,甚至不需要对峙……

  他的理智发出警告:最好忘掉这一切。

  但是,我的朋友正身处险境,什么样的人才会袖手旁观呢?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不公平!

  想一想,Merlin,你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Merlin提着空桶穿过杂草丛生的鹅卵石小路,来到城堡外屋的煤房。在这里,Brechfa[布雷赫法]森林的绿色树枝悬在储藏间和谷仓摇摇欲坠的屋顶上,在微风中低语叹息,在暮色苍茫的庭院里飘过一丝松脂的气息。

  他的大脑仍然一片混乱,心不在焉地用铁锹往桶里铲进珍贵的煤,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一种可怕的、尖锐的叫声,让他寒毛直竖,鼓膜刺痛,感到一阵眩晕。

  森林里的幽灵鬼怪。跟踪潜近、尖牙滴血的野兽……

  又一声——高亢、绝望、非人的——动物的痛苦的叫声。

  铁锹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他紧紧捂着耳朵,感觉那尖叫声似乎将恐惧一同传递到了他的身上。眩晕和头骨欲裂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

  本能地,Merlin冲出煤房,开始朝着哭声跑去,穿过厨房旁边的花园,朝着有围墙的果园跑去。伴随着一声又一声高亢凄厉的尖叫,他感觉那种绝望似乎渗入他的心房。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枝节交错横生的苹果树中间,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对一个被猎人陷阱里的锯齿状捕兽夹夹住的尖叫挣扎着的小动物竖起一根粗壮的棍子。

  又一声尖叫,他觉得头晕恶心,四肢打颤。这一声尖叫几乎要把他逼疯了,仿佛被困在陷阱里的是他自己——他自己正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住手!”Merlin大叫一声,在冰冷的草地上做最后的冲刺。他全力以赴地冲向那人,把他撞倒,两人一起摔到了地上。就在他从草地上准备爬起来时,他才看清了被他袭击的人。Dagonet[达戈尼特]。

  Dagonet[达戈尼特]哼了一声,开始伸手摸他的棍子。Merlin惊慌失措地试图从草地上站起来逃走,但草地被冻得黑乎乎的泥土已经在寒冷的天气下变得滑溜溜的,在站起来之前他又摔了一跤。他能在这个恶棍之前抓住那根棍子吗?他本想把困在陷阱里的动物救出来,但现在看来,他真的是疯了,他现在和这个动物的处境几乎差不多。

  “过来。”Dagonet[达戈尼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大声地打了一个嗝,呼吸中有一股陈腐啤酒的臭味。“过来,让我好好揍你一顿。”

  “Help!”Merlin尽全力大声喊着。“救救我!”他转身想跑,但冒出地面的树根又绊到了他,让他重重又摔了一跤。Dagonet[达戈尼特]蹒跚地走向他,用棍子的一端戳他的脸。

  “你想要帮它?那个带来厄运的东西?那个被诅咒的生物?!”

  “救救我!”Merlin试图思考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他除了恐惧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必须杀了它们,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的猫头鹰,然后把它们串起来挂在马厩里让它们腐烂。就算有人来,也没人会帮你的。你这个叛徒。没有人会再同情你。”

  Merlin的心瞬间冻结了。叛徒。他等于被宣判了死刑。就算有人来,只会和这个恶棍一起揍他。

  “Pendragon的战士们也会这么做的。他们也会知道,我们在我们的城堡里养了一只不知感恩的狼。”他举起了棍子。

  “不要这样……”Merlin举起双臂挡在脸前,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求救声非常无力。他不知道如果被带去Bors爵士那里后还会面临什么……

  “谁在那儿?”

  Dagonet[达戈尼特]犹豫了,心烦意乱,环视四周。

  脚步声穿过果园向他们走来。Merlin茫然地从手臂的缝隙中往外看,看到了站在古老的苹果树下的Arthur国王。他的眼睛在暮色的阴影中燃烧得像蓝色的火焰。

  “Pen—Pendragon陛下。”棍子从Dagonet[达戈尼特]的手中滑了出去。

  国王的右手还握着一把出鞘的长剑,他朝Dagonet[达戈尼特]走去,抬起手臂,用剑指着对方。Dagonet[达戈尼特]开始颤抖起来。

  “我、我的陛下——”

  “你。滚。”

  “他、他——”

  “给我滚。”

  Dagonet[达戈尼特]的脸色突然苍白得像啤酒泡沫,笨拙地把棍子扔到脚边,转过身飞快地逃走了。

  “你还好吗?”Arthur收起长剑,走过去跪在Merlin身边。“他打你了吗?”

  他应该怎么解释才不会被当做叛徒?但是Merlin根本想不起来,他只是仰望着他,注视着同画像上一样湛蓝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能感觉到从国王敞开的外套里面散发出的热量。他的额头上还闪着一些细汗,似乎刚结束训练。

  “你是城堡里的人吗?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Merlin眨眨眼,强迫自己从这种头晕目眩中弄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陛下皱起眉头了。这不好

  Merlin打了个激灵,他的理智及时把他从那深邃的海水里捞了出来。

  “我负责城堡壁炉的清理和生火,陛下。”

  “那么那个人是谁?他在这里干什么?”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又从陷阱里传来。Merlin闭上眼睛打了个哆嗦。

  “他叫Dagonet[达戈尼特]。他要杀了它,”Merlin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指向旁边的陷阱,“我……我试图阻止他。”

  那个生物扭动着球形的身躯,覆盖着白雪般的羽毛,头顶有着黑色荆棘般的斑点。不是一个血迹斑斑的野兽或是恶魔,只是一只小鸟,受了重伤极度惊吓。

  “这是什么?”国王问。

  Merlin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虽然稍微一想——Arthur陛下不是在Camelot长大的——这就不足为奇了。

  “看到它的耳朵那里的绒毛了吗?陛下,我想这是一只年轻的雪猫头鹰。但它们很少在离山这么远的地方筑巢。”

  那只鸟从那个锐利弯曲的喙上再次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Merlin又打了个冷颤,倒退了一步。它挣扎得几乎已经筋疲力尽,羽毛被撕扯成了血淋淋的样子,但它仍然准备好了为保卫自己而战。

  “我们得把陷阱撬开。”Arthur国王说着,找回了Dagonet[达戈尼特]的棍子。

  Merlin愣愣地看着他。他不知道吗?没人告诉他吗?

  Merlin吞咽了一下,内心努力挣扎着。

  “你不是要救它吗?”Arthur走到他身边,困惑地看着他。

  “他们仍然称它们为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的猫头鹰,陛下。”Merlin声音颤抖着。“它们是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家族的象征。”

  “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的猫头鹰。”Arthur国王沉思地重复道。

  Merlin感觉自己的心揪到了一起。

  “它们带来厄运,陛下。给城堡带来不幸。你父亲的人曾经专门猎捕它们,即便是现在,他们一找到它们就会立即杀了它们。”

  “厄运?”Arthur国王重复道。“那你为什么要救它?”他再次把视线落在Merlin的脸上。

  “我……我……”Merlin感觉舌头打了结,看着他的眼睛要怎样正常思考呢?更别提考虑恰当的措辞了。“我听到它的叫声……很可怜。”Merlin绝望地叹了口气。他会跟这只小家伙一样可怜的。

  他的眼睛在一场风暴过后又恢复了正常的海蓝,仿佛平静的海水。

  “所以那个人要打你?”

  “Dagonet[达戈尼特]认为那是对Pendragon的背叛。”Merlin垂下眼睛,声音低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你要把我带去Bors爵士那里吗,尊敬的陛下?”

  国王微微皱眉看着他,停顿片刻后说:“当然不,我也刚从他那里逃出来。”然后给了他一个愉快的笑容。

  “谢谢你,陛下。”Merlin小声说,感激地头晕目眩,几乎要哭出来了。Arthur国王不但把他从Dagonet[达戈尼特]手中救了出来,甚至赦免了他的死刑!他可是实实在在和死刑擦肩而过。

  “你见过害怕猫头鹰的龙吗?”国王轻轻拍了下他的脖子后面,“过来帮我把小家伙从陷阱里给弄出来。”

  “请等一下,”国王正要把棍子伸进捕兽夹,Merlin就阻止了他。“我要把它抱住,否则它挣扎的时候会更严重地弄伤自己的。”他解开仅能称作口水巾的小围巾。如果Katell[科特尔]发现了它的用途,她会打他的,但他没有其他选择。

  “别啄我,拜托,求你了……”他把双手慢慢伸进陷阱里,对猫头鹰低声说。“耐心点,我们很快就会把你救出来。”他的双手张开口水巾,希望它能保护他不受尖利弯曲的鸟喙的伤害。

  “我一把围巾套在它头上,你就可以打开陷阱了,陛下。”

  围巾。Arthur微微动了下嘴唇,无声地重复这个词。那根本是口水巾,怎么称得上是围巾?但他并不想显得无礼,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猫头鹰明亮的眼睛闪耀着反抗的光芒。Arthur跪在他旁边,那只吓坏了的小鸟又想猛地一跳。Merlin急忙把围巾搭在它头上。

  “快一点!”在Arthur国王把木棍伸进陷阱里的钢牙找到合适位置与角度的过程中,它一直在粗糙的布料下疯狂得挣扎着。“我——我要——坚持不住了——”

  “马上就好!”

  突然叮当一声,陷阱打开了,Merlin迅速地把猫头鹰抱了出来。Merlin松开它,发现它突然安静了,一瘸一拐地努力试图站起来——Merlin一时说不清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伤痛得到了缓解。他看了看它受伤的腿。“它瘸了。”

  “如果我们把它留在这里,它一定会死。”国王用棍子挑起捕兽夹,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又连同棍子一起丢进了陷阱里。

  “那我会照顾它的。”Merlin再次把它抱在怀里,就像抱一只猫一样。

  “即使不是Dagonet[达戈尼特]先找到它,猎狗也会嗅出并杀死它。”

  “我会保护你的。”Merlin低声对猫头鹰说,想抚摸它。“噢!”他突然抽出他右手,甩了甩手指。“它啄了我!”

  Arthur国王开始大笑起来。“我想它是在表示感激你。”

  “但是在它能飞起来之前,我们应该把它藏在哪里呢?”

  “我们?你把牵扯进来了?”

  Merlin立刻感觉耳朵开始燃烧起来,他很庆幸现在天色昏暗,大概看不到他的脸和脖子肯定已经快赶上猫头鹰的血迹那么红了。但是短暂的一瞬间,Merlin忘了是谁。

  “我知道,把它带回城堡里肯定很蠢。花园里有什么地方吗?工具棚,废弃的鸟舍?”

  “Igraine Summerhouse[伊格莱恩夏宫/避暑别墅]!”Merlin得意地说。“现在已经没人去那儿了,地板都烂了。”

  “Igraine[伊格莱恩]?”他的眼睛覆上一层阴影。“那是我妈妈的名字。是她的避暑别墅吗?是他为她建造的吗?”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大声地思考,也没有期望得到答案。Merlin有些哀伤地望着他,这就是Arthur陛下的父母的爱情故事,一片褪色的夏日阳光,一段被遗落的诗,一座荒芜的花园。Merlin不知道那是他母亲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建造的避暑别墅,只知道那是一片废墟,布满了常春藤和荆棘。是猫头鹰的理想住所。

  “对不起,陛下。”Merlin低声地说。他很想轻抚他的胳膊,安慰他,但他没有勇气。他内心很小的一部分却如此羡慕,即使是如枯叶般脆弱悲伤已经逝去的过往,他也是温暖热情的阳光下的果实;而他自己则是仇恨、暴行与罪恶从母亲身上剜下的肉。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无比卑微,他就像这只可怜的猫头鹰,一个被憎恨被遗弃的孤儿。

  但国王并没有他以为的伤感——至少没有他那么多愁善感。“那你——”他张张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Merlin。”

  “Merlin?”

  听到他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Merlin感到很高兴。

  “好吧,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成同谋了,所以,我建议你也叫我Arthur。”

  Merlin咧嘴笑了起来,津津有味地享受着密谋的亲密关系。

         

  Igraine Summerhouse[伊格莱恩避暑别墅]有六个面,每一面都有一个阳台。精致的弧形屋顶装饰着一个小小的尖顶,上面有一个用锻铁制成的风向标,就像一个满帆的船桅。

  Merlin猜测过,它曾经是被涂上了漂亮的白色和绿色。但是,在主人将它忽视之后,Camelot寒冬的破坏之手,从它的棚架上剥去了所有的油漆,只留下了最顽固的斑斑点点的痕迹。

  “小心脚下,陛下。”Merlin警告道。

  Merlin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了;Arthur正盯着阳台上的破烂不堪的装饰品。

  “我想知道……她以前夏天常坐在这里吗?”他的表情变得渴望起来。

  Merlin吞咽了下。他很想说“是”并安慰他。“我不知道,陛下,那时我还没有出生。”

  “当然没有。”他似乎在努力振作起来。“我去找东西夹住那条腿。”

  Arthur很快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根又短又直的树枝,他直接拔出长剑来剥去树皮,又将树皮折断做了一个小夹板。

  如果Bors爵士看到他这么使用Pendragon的佩剑,估计会大喊大叫的吧,哦,如果Katell[科特尔]姨妈发现他的小围巾做了这件事,估计也是一样的反应……

  “现在我们只需要把它的腿绑在夹板上,我们需要绳子,麻绳……”

  “给。”Merlin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但他依然把小围巾打开,撕了一个边,递给他。好吧,它现在看起来更小了。也许Katell[科特尔]姨妈很快就会发现的……

  Arthur突然笑了起来,“好吧,它现在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口水巾了。”

  “是围巾……”Merlin无力地辩解着。天知道他的脸有多红。

  光线渐渐变得更加暗淡,最后一道日光从天空中以一道火红的条纹流走。

  “好了。过来。抓紧。它会挣扎的。我会尽快解决的。”

  Merlin又把猫头鹰包在可怜的“小围巾”里。它在亚麻布下面的触感温暖而柔软。他有点害怕,如果它再挣扎起来,他害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到它。

  “抓紧。”Arthur咕哝道。Merlin看着他用灵巧的手指把猫头鹰的断腿捆起来。

  Merlin很好奇,他怎么能在这么暗的环境中还能看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好了,你现在可以放手了。”Arthur说着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Merlin把“小围巾”从毛茸茸的小家伙身上拉开,急忙往后退,以防猫头鹰决定再次攻击他。但它只是用喙梳理着自己漂亮的羽毛,好像被深深地激怒了似的,笨拙地、不平衡地跳进了避暑别墅最黑暗的角落。

  “如果它能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存活下来,那就没问题了。”Arthur说着把他的头发从眼睛旁撩开。“只要那个畜生Dagonet[达戈尼特]找不到它。”他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许我可以说服Bors爵士,让他明天开始和战士们一起训练,当他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的时候,我想他就没力气给它找麻烦了。”

  Merlin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被他撩头发的动作迷住了,几乎没办法眨眼或呼吸。当他的目光移向自己时,Merlin立刻垂下眼睛,不想被他发现。

  “你之前说过你是负责城堡壁炉的清理和生火,是吧,Merlin?”

  “嗯。”

  “包括我的卧室?”Arthur又靠近了他一点。

  “是的,陛下。”

  “所以你每次都会挑我不在的时候进去?”

  他突然想起了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Merlin僵住了。这真的不是别有意义的问句吗?他是不是发现有人动过他卧室的东西?如果他说是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做的,会不会反而会被当做诬赖?事情不该是这样……他很想动动舌头,说这是Katell[科特尔]姨妈吩咐的,而且他怕打搅到Pendragon。但最后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打扫壁炉的时候会有煤灰,所以……”

  “我不怕雪猫头鹰,也不怕煤灰……”Arthur说着拍了下他的肩膀,Merlin被这意料之外的触碰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Arthur轻轻地收回了手,之前两人之间的温暖似乎在快速消逝。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然后摇摇头。Merlin感觉他想说什么,但没有办法说出来,最后他找到了合适的话。“没关系,挑你方便的时候过来吧。”

  不,他大概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了。他并没有发现有人真正进入了他的房间。

  只在乎自己的安全,什么都不告诉他,这才是背叛。

  “Arthur,”他突然开始说,这样叫他的名字都让Merlin感觉心跳过速,双脚发软,几乎要栽倒了。但他还不能栽倒,至少不是现在。“还有别的事。一些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他的声音比他预计的要冷静。

  “嗯?”

  “你的房间里有一扇暗门。”

  “在我的房间里?”他突然提起了精神。“这扇门通向哪里?通到城堡外面?”

  “我不知道。但我——我看到有人用它进入你的卧室。”

  “有人?是谁?”他皱着眉头问道。

  Merlin吞咽了下。告诉他,他还是有可能会因为“诽谤尊贵的女士”而被带上绞刑架;但不告诉他……

  “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他轻声说。

  “Catrina[卡特琳娜]夫人?在我的卧室里?做什么?”

  “她在找什么东西。”

  “她找到了吗?”

  “没有。她打开了那个箱子,雕刻着龙的大箱子。她看起来很生气。我听到她说——上帝——”Merlin突然咬住了嘴唇,他说得太多了。他是个仆人,不掺和进主人们之间的任何关系,这才是他的生存守则。

  “她说什么了?”他眼中的温暖渐渐消失了。Merlin突然感到害怕起来。

  “Ar ——陛下,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我知道我的身份。希望你可以理解。请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他的常识还在尖叫,叫他不要再说了。他今天已经差点被当作叛徒挂上绞架了。他为什么就不懂得保护自己呢?

  “我以Pendragon的荣誉向你保证。”

  那一刻,Merlin意识到,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他会为赴汤蹈火。

  “她说了些关于不会放弃类似意思的话。然后她说,‘等到我的儿子出生,我们将看到谁才是真正的Pendragon。’”

  “啊——”他说起来几乎像是“哈”的笑声,充满讽刺。然后他真的笑了。一种发自腹腔,满是轻蔑与不屑的冷笑。

  黑暗似乎伴随着他的情绪一同渗入了避暑别墅。Merlin再次为不可预测的危险感到害怕。猫头鹰在黑暗中发出轻柔的颤音,羽毛沙沙作响。

  Arthur转过脑袋,用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猫头鹰的身影,似乎很高兴被分心。

  “在这个可怜的小家伙能再次自食其力之前,我们该给它吃些什么呢?”

  “我可以从厨房里偷一些生肉,”Merlin低声说。仍在怀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Katell[科特尔]姨妈应该不会注意到的。”

  “还有水。我们必须给它留些水。等一下,我们应该叫它什么?”Arthur突然看向他,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非常明亮。“一定要有个名字。”

  Merlin有一点吃惊。“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男是女。”

  “有很多男孩女孩都能用的名字。你救了它,应该你取。”

  “嗯……Snowy?”

  “有点创造力,Merlin. ”

  “Blizzard(暴风雪)?”Merlin有些不安,怎样的名字才够有创造力?“Icefeather(冰羽)?Snowcloud(雪云)?”

  “Snowcloud[雪云,音译可以是:斯诺克劳德],”他慢慢地,沉思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错,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

  Merlin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真的不是取笑他吗?这一点也不令人印象深刻。

  “嗯,就叫它Snowcloud[雪云]。”Arthur郑重地点点头。

  一轮满月升起,把黑暗的草地变成了一片银光闪闪的湖面。雪松在光亮的映衬下显得漆黑一片,树上反光的叶片像星星一样闪烁。空气中飘散着一种陌生的香味,甜而苦,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们一同望着这一切,对城堡早已熟悉的Merlin突然感觉到某种强烈的对城堡完全陌生的感觉——几乎和这位刚从遥远的南方海滨归来的国王一样。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先回去吧,陛下,否则Bors爵士可能很快就会召集城堡里所有的战士来找你的。”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Merlin感觉自己的心跳再度加速起来。“我想,我们最好不要被人看到在一起。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避暑别墅的门口,Arthur停下来回头看了看。

  “那你不害怕吗?”

  “害怕?”Merlin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夜晚?还是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带来厄运?”

  “我。”他平静地说。

  Merlin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走进了一片漆黑之中。

  

  *

  

  第五天傍晚,Gawr[盖尔]家族的马车嘎吱嘎吱地驶过一片宽阔肥沃的河滩,朝着夕阳辉映下在远处闪烁的幻象般的城市——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的首府Mirom[米罗姆]——驶去。

  随着他们的接近,幻象般的城市轮廓变成了真实的石料建筑,落日的余晖为Mirom[米罗姆]的修道院和大教堂的尖顶和洋葱形状的圆顶镀上一层金漆。Igraine[伊格莱恩]靠在同她们一样风尘仆仆的窗户旁向外看。她这一生从未来到过Mirom[米罗姆],她很好奇,这座城市关于那些对它富裕辉煌的评述是否名不虚传。

  近一千年以前,Mirom[米罗姆]曾是征服了整个北方大陆的empire of Albion[阿尔比恩帝国]的首都,伟大的国王King Arthur,凭借Saint Emrys[圣艾莫瑞斯]的协助,将王者之剑重铸为战无不胜的“Excalibur”,统一了长期动乱中的北方大陆,成为了皇帝。但是在他死后,帝国很快再次分裂。有人自称是King Arthur的骑士们所推选出的皇帝,有人自称是King Arthur的外甥,有人自称是King Arthur的私生子,有人自称是King Arthur的私生兄弟,也有人认为King Arthur是侵略者,他们要求独立。贵族军阀们全都像疯狗争夺骨头那样为帝位而战,最终帝国被交战中最强大的几个势力瓜分:最南部的Nemeth[涅姆斯]、最富裕的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遥远西部的Anglesey[安格莱西]、沿袭了伟大的皇帝曾经自己国家的名字的Camelot以及最北部的Mora[摩拉]。尽管族谱学家对这一说法提出异议,但Mirom[米罗姆]的国王仍然声称他们继承了伟大的King Arthur的血统。

  虽然令人厌倦的艰苦陆路旅行使她浑身僵硬,但在Igraine[伊格莱恩]第一次看到Mirom[米罗姆]的景象时,她还是被它迷住了。大教堂的圆顶覆盖着明亮的彩色漩涡,马赛克瓷砖涂上了丰富的红色、紫色和蓝色,上面还竖立着金色的尖顶。

  他们经过的城市入口的两根立柱上还伫立着Gawr[盖尔]家族的标志:两只骄傲的海鹰展开翅膀,上面有蓝色、白色和金色的纹路。

  他们在身穿白色制服的警卫们的护卫下进入城市,马车伴随着在鹅卵石上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驶向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

  “终于到家了!”Gwenhwyfar[格温怀法]喊道。然后她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叹息。

  “我们早就该到了,”Drea[德拉]不满地说,“这次旅行真是令人厌烦。如果我们走海上航线的话要愉快得多。”

  “Drea[德拉],你知道妈妈上次在海上航行时晕船。也许Pellinore[佩利诺尔]国王无意中帮了她。”

  Igraine[伊格莱恩]还在看着窗外。在和煦的暮色中,仆人们用点火钳点亮了宽阔大道两边的路灯。马车的轮子现在运转得更平稳了,好像在磨碎的碎石上滚动。在前面穿插着华丽的铁栏杆的高墙中间,是一扇镀金的铁门,门上还饰有用金属精心铸造又镀了金的Gawr[盖尔]家族的徽章。

  在宽阔的街道上,Igraine[伊格莱恩]看到人们停在树下凝视着他们。但她没有听到表示欢迎的欢呼声,只听到马蹄不停的咔哒声和马具的叮当声。也许统治家族在大街上来来往往对Mirom[米罗姆]的人民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随后,马车经过大门,驶入宽敞的庭院,直奔中央大楼。直到他们走近时,Igraine[伊格莱恩]才看到宫殿本身建造了第二个拱门,意识到他们即将驶入一个内院。

  “终于到家了,”Gwenhwyfar[格温怀法]再次说道,马车颤抖着停了下来。她猛地推开门,敏捷地跳了下去,然后一个穿着制服的仆人才急忙上前去帮助她。“Drea[德拉],一定要让Castus[卡斯图斯]夫人舒服些。她在西区有房间,离你的房间很近。我还有事情要做。”她在Drea[德拉]可能抓住她之前就跑掉了。

  Drea[德拉]摇摇头,语气温柔地说:“仍然像一个晕头晕脑的女学生一样跑来跑去。Pellinore[佩利诺尔]国王会怎么想?她会成为什么样的新娘?”

  Igraine[伊格莱恩]抬头凝视着Winter Palace[冬宫]的外墙:用灰蓝色涂料粉刷过的墙壁;用寒冷的冬日白色突出的柱子和雕刻。在高高的窗户里,她看到枝形吊灯和抛光镜面的玻璃晶体闪闪发光。一座冰与雪搭建的宫殿,她暗自思忖。我只希望居住在里面的人们的心不是寒冰做成的。

  “给你一个忠告,Castus[卡斯图斯]夫人,”Drea[德拉]在她耳边低声说。“当你准备让国王陛下作为你的听众时,一定要穿上合适的宫廷礼服。穿着不够得体会被认为是不礼貌的。”

         

  宫廷礼服?Igraine[伊格莱恩]拿出随身带的几件衣服,把它们放在床上时不停摇头。这里没有一件能勉强称得上礼服。她在 Anlawd[安拉德]的生活中没有舞会或王室招待会。 Nemeth[涅姆斯]是一个共和国;在她出生近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一场革命推翻了统治家族,建立了一个民主选举产生的议会。

  也许她可以借一件宫廷礼服?她不想让穿着不得体成为得罪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的国王从而损害Arthur事业的原因……

  “真可笑!”她低声说,愤怒地把床上最后一条连衣裙扔了下去。“我儿子的未来岌岌可危,而我在这里却不得不担心我的衣服?”

  门轻轻地敲了一下,Drea[德拉]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小托盘。随着她把它放下,一种美妙的香味从托盘上的瓷碗里飘出来。

  “Gwenhwyfar[格温怀法]公主认为您可能需要一些点心,夫人,所以我给您带来了一些肉汤,让您能够在旅途结束后尽快恢复。”

  “真周到,”Igraine[伊格莱恩]心烦意乱地说。“但是现在,Drea[德拉],我最需要的是一些建议。哪一条裙子最接近宫廷礼服?”

  Drea[德拉]低头看了看连衣裙,Igraine[伊格莱恩]看到她丰满的脸上皱起了眉头。

  “哦,亲爱的。”

  “这些都不行?”

  “好吧,也许这件,黄褐色的天鹅绒。但是,在他面前穿着朴素的衣服出现会被认为是对他的恩典的失礼。一个人必须看起来好像花了最大的时间和精力去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但只要你戴上你的珠宝……”

  “珠宝?”Igraine[伊格莱恩]凝视着Drea[德拉]。他们会怎么看她?她没有珠宝,她卖掉了Uther在婚礼当天送给她的蓝宝石,以支付他们返回 Anlawd[安拉德]的旅费。她只剩下一件银白色的挂饰,可能是银质的,也可能是铂金,还可能是其他什么合金,她并不完全清楚,这是Uther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大小就像是匕首的金属部分,形状有点像梭子,但并不规则,也有些棱角,甚至像是碎裂的金属制品一部分,不过它的光度与色泽似乎让任何人看到都会着迷——有些角度下,它看起来似乎甚至比宝石还要清透夺目。她近十五年多都没再戴过它,但不知怎么地,她发现自己无法摆脱它,即使是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现在她把它拿出来挂在脖子上。在她乳脂般的肌肤上,它看起来像是一大块造型奇特的银白色珠宝。

         

  大理石地板擦得很亮,Igraine[伊格莱恩]完全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镶有镶板的墙壁上装饰着金色的镜子和色彩丰富的地图,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用胡桃木做成的宽大书桌,每一条桌腿与桌面的衔接处都雕刻着一只镀金的海鹰。

  一个戴着白色假发的男人正坐在书桌旁写字;他穿着素色的宫廷礼服,脖子上系着一条蓝色的丝带,上面有一个金色的勋章。她一进来,他便抬起头来,皱起了眉头。

  “王太后。”他说着站了起来。

  Igraine[伊格莱恩]退缩了。“我不愿意别人用这个称呼叫我。”她冷冷地说。

  “那么,Castus[卡斯图斯]夫人。”虽然他修剪整齐的胡须是灰色的,但看着她的灰色眼睛闪烁着敏锐、年轻的智慧。她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正在接受评估似的。“谨让我代表Ogrfan Gawr[奥格凡·盖尔]陛下欢迎您来到冬宫。”

  “有人告诉过我,国王将恩典亲自接见我。”

  “确实是这样,Castus[卡斯图斯]夫人,确实如此。让我自我介绍一下: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首席部长Ban Llwch[班·莱西]。”

  【Ban Llwch[班·莱西]在这个故事里是Lancelot的父亲。具体姓名说明在本章文末。】

  慌乱中,Igraine[伊格莱恩]一只手放在胸前行屈膝礼。

  “对不起,阁下,我误会了。”

  他用一只手示意她站起来。

  “亲爱的夫人,你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时期。我来这里听你讲述你的故事,并讨论我们可以用什么方式帮助你。但首先……”他又做了一个简短的手势,示意周围的仆人离开前厅。“现在只有我们了。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而不用担心被人偷听。请坐。”

  Igraine[伊格莱恩]坐在华丽的雕刻着海鹰的书桌另一边镀金的椅子上。

  Llwch[莱西]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的叙述。

  “第二天早上我走进他的房间时,他就……不见了。”

  “你相信你已故丈夫的保镖绑架了Arthur?”

  Igraine[伊格莱恩]点点头。她能感觉到泪水在她的眼睛后面刺痛,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Llwch[莱西]面前哭泣。她觉得他会把这看作是软弱的表现。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性,你必须坚强起来,夫人。你的丈夫在国内——甚至国外——都树敌甚多。也许有人会利用这个机会永远除掉Camelot的Pendragon。”

  Igraine[伊格莱恩]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稳定她的声音。“我非常清楚这种可能性。这就是我把Arthur从Camelot带走的原因之一。”

  “那些年轻人的玩笑或是小麻烦都不可能吗?也跟女人无关?”

  “没有,我向你保证,”Igraine[伊格莱恩]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比她原本以为的要尖锐得多,她看见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的影子从首席部长冷漠的脸上掠过。“我不是说Arthur是个圣人,阁下。但他所有常去的地方都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朋友和酒友都没见过他。”

  Llwch[莱西]向前倾过桌子。

  “假设他被带到了Camelot。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你对你已故丈夫的感情太清楚了——你儿子害怕告诉你他希望成为Pendragon?”

  “Arthur把所有的画和素描本都留下了。没有它们他哪儿也不会去的。”Igraine[伊格莱恩]坚持说。

  “你知不知道国王Uther 大约十八个月前来到Mirom[米罗姆],讨论了一些对我们各国都有利的条约?”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大人,我们没有联系。”

  “我完全相信这是一次小小的外交政变。”Llwch[莱西]一边说一边检查指甲。“关于那份协议条约。多年来,我们一直试图与Camelot建立关系,因为它总是偏远又难以接近。鉴于我们现在的处境——”他犹豫了一下,好像在寻找合适的字眼,“——与Anglesey[安格莱西]的Pellinore[佩利诺尔]有些外交困难,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最感兴趣的仍然是与Camelot保持良好的关系。”

  “我不知道这对我儿子有什么帮助。”Igraine[伊格莱恩]突然说。

  “夫人,您可能还记得,Camelot南部的山脉是我们两国之间的天然屏障。看。”

  他把桌子上的地图弄平,指出了把Camelot和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隔开的南部山脉。

  “Camelot以东的White Sea[白海]已经被冰封了。现在我们听说西海岸的Saltyk[萨尔蒂克]海也结冰了。”

  “你是说他现在被困住了?”

  “被寒冰困住了,夫人。Gawr[盖尔]陛下在这片大陆上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我担心,即使是他,也不能命令冰雪融化。”

  Igraine[伊格莱恩]凝视着绘制粗糙的、参差不齐的山峰。制图员显然未能收集到足够的关于Camelot的信息,以精确地绘制等高线图。

  “那我该怎么办?”

  “正如我所说,Camelot对我们意义重大。”Llwch[莱西]卷起地图继续说,“我们最近与Anglesey[安格莱西]的Pellinore[佩利诺尔]的关系并不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友好。他在海峡中集结了一支庞大的舰队。Camelot是Pellinore[佩利诺尔]的军队和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之间的一切。我们只能希望这一即将到来的婚姻提议将有助于——”

  门前传来一声谨慎的敲门声。

  “在。”Llwch[莱西]厉声说。

  “阁下,是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一个穿制服的仆人说。

  Igraine[伊格莱恩]在座位上转过身去看刚刚进来的人。伯爵穿着一件黑色天鹅绒的毛皮大衣,式样剪裁得像一件军大衣。他拄着一根金顶的黑檀木拐杖走着,然而Igraine[伊格莱恩]却用肖像画家敏锐的眼光看到,他才刚到中年早期。他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棕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在一张饱经风霜的晒黑的脸上,很有一种军人的风范。他微笑着向他们介绍自己,亲吻她的手,她注意到他的瞳孔像是温暖的棕色玳瑁。

  “你有Castus[卡斯图斯]夫人的消息吗,Maleagant[马拉甘特]?”Llwch[莱西]问。

  “的确有。”Maleagant[马拉甘特]坐在另一张镀金椅子上,对面是Igraine[伊格莱恩]。“我相信,这条消息会让她放心的。”

  “Arthur的消息?”Igraine[伊格莱恩]立刻全神贯注。

  “正如你所料,你儿子在Camelot。他在Gedref[格德列夫]港下了船,在那里受到了市民的欢迎。然后,他动身前往Pendragon的城堡,在那里律师们宣读了你已故丈夫的遗嘱。”

  “但你怎么能确定呢?”Igraine[伊格莱恩]哭了,不知道自己最担心的是否已经得到证实,也不知道她是应该感到欣慰还是沮丧。

  “我有责任知道这些事情。”伯爵平静地说,“我现在正准备把消息转告Gawr[盖尔]陛下。如果你愿意陪我,Castus[卡斯图斯]夫人,我会把你介绍给陛下。”他站起身来,伸出胳膊给她;犹豫了一会儿,Igraine[伊格莱恩]也站了起来,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夫人,”Llwch[莱西]边说边拿起笔。他好像已经把心思转向别的事情了。

  “那么你最近刚从Camelot回来,伯爵?”Igraine[伊格莱恩]大胆地问。

  “事实上并没有,夫人,但我一直在Anglesey[安格莱西]出差。”他停了下来。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长长的,有镜子的画廊,从高高的窗户外可以看到一个正式的花园,喷泉在水池和紫杉的树篱间喷涌而出。“我必须恭喜你,Castus[卡斯图斯]夫人。”

  “恭喜我?”Igraine[伊格莱恩]看着那张饱经风霜的棕色脸庞,只看到伯爵迷人的微笑。

  “你让我们很困惑。从Camelot传来的消息在最好的情况下也总是缓慢的,那些消息传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很多都是乱七八糟的。有传言说你死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和你儿子已经在 Anlawd[安拉德]住了这么多年了。”

  “甚至当我接受了画Gwenhwyfar[格温怀法]的委托?”

  他轻轻地笑着,拍拍她的手。他的笑声平滑而低沉,像浓而甜的咖啡。“啊,然后,我们开始建立联系。我们绕着Rusalki[鲁萨尔基]花园转一圈好吗?”

  Rusalki[鲁萨尔基]花园里满是水流的声音;一个巨大的喷泉周围是用紫杉完全包围。当他们沿着小道走的时候,Igraine[伊格莱恩]看到一层薄雾在喷泉上方寒冷的空气中闪着微光,喷泉中央是三位女神的大理石雕像,水从她们杯状的手中喷涌而出,在她们大理石雕成的裸露的胸脯上形成了绿色的铜色条纹。

  “跟我讲讲你的儿子,Arthur。他会做一个好的Pendragon吗?”

  Igraine[伊格莱恩]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伯爵。

  “会有做一个好的Pendragon的说法吗,伯爵?”

  “我们对Ambrosius[安布罗休斯]家族知之甚少。”伯爵耸耸肩说,“我们知道国王Uther 已经开发研制出强大的武器来保卫他的领土……然而,当他和他的随从们到达Mirom[米罗姆]时,他的护卫们却只有斧头和军刀!仿佛他们是从历史书中走出来的一样。”

  Igraine[伊格莱恩]瞥了伯爵一眼,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继续这样的谈话。他想从她这里知道什么?

  “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就在我丈夫摧毁Sylvestris[西尔维斯特里斯]之前,我离开了Camelot。他没有向我透露任何军事机密。”

  “但是年轻的Arthur——他没有受过军事训练,是吗?”

  “我丈夫想让他去Mirom[米罗姆]的军事学院,但我拒绝让他去。”

  “你为自己做决定,夫人,”伯爵说。“我很钦佩女人有这样的品质。”

  Igraine[伊格莱恩]——懊恼地——发现自己脸红了。她这是在做什么,听到一句漫不经心的恭维话就脸红,像个女学生一样?

  他们停在中央喷泉旁,水流飞溅的声音几乎遮住了他讲话的声音。

  “Igraine[伊格莱恩],”他突然说,接着抓住她的手。“我们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没有人能偷听到我们。我有一些消息要告诉你。你丈夫来Mirom[米罗姆]是为了一个秘密目的。我们仍然不能完全确定这一目的是什么,只是Mirom[米罗姆]大学的一名科学博士跟他一起回到了Camelot。”

  “科学博士?”

  “一个叫Edwin Muirden[埃德温·缪尔登]的人。现在我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博士最近回到了Mirom[米罗姆]。我只能假设,国王Uther 被谋杀后,他的工作就结束了。”

  终于领先了!Igraine[伊格莱恩]兴奋得开始问问题。

  “Edwin[埃德温]博士恢复了他在大学的工作了吗?我能去那里找他吗?”

  “亲爱的女士,请您谨慎行事。到目前为止,Edwin Muirden[埃德温·缪尔登]一直拒绝恢复他的职务。事实上,他在Camelot的经历似乎扰乱了他的理智。他拒绝和曾经的同事讲话,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不过,作为一名Camelot的逃犯,他的情况可能已经算好了……”

  “你觉得他会愿意跟我谈谈?”

  “如果你能让他相信你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他用自己的双手热烈地握住她的手。“但是要注意,Igraine[伊格莱恩]。他处于一种不稳定、不可预测的状态。”

  “不管是不是不稳定,我必须和他谈谈。”Igraine[伊格莱恩]坚定地说。

  “如果你决心冒险,我可以提供便衣护送。但请记住,如果他认为你并不是独自一人,他可能甚至不会听你说话。他不相信任何人!”

  “我想我知道怎么小心谨慎,伯爵。”

  “还是那么正式!”他开玩笑地说。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太心急了!”

  “Arthur是我唯一的孩子。”令她恼火的是,泪水又开始模糊她的眼睛。她想让Maleagant[马拉甘特]知道她有多坚强。

  “在Mirom[米罗姆],人们从不把自己的意愿置于责任的需求之前。”他严肃地说,“简单地说:你必须先被介绍给陛下。”

  “哦!”Igraine[伊格莱恩]的手飞到嘴边。又一次失礼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当然不,”Maleagant[马拉甘特]平静地说,“你一定认为我是个笨蛋。生活中有一种模式,跟正式的舞蹈没有什么不同;一旦你学会了舞步,一切就都变得可以理解了。”

  “那么,亲爱的伯爵,请教我这种舞步。”

  “你戴的项链真漂亮。”

  Igraine[伊格莱恩]的手指飞到胸口,本能地捂住了项链。“我已故丈夫送的礼物。”

  “你会原谅我的,但是……”

  “我也很害怕。这太不合适了。”Igraine[伊格莱恩]叹了口气。他一定认为她太粗野了。“我带它来只是希望能卖掉它为Arthur筹集资金。然后Drea[德拉]坚持要我为观众佩戴珠宝,这就是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太放肆,但我很了解宫廷珠宝商Maximov[马西莫夫]。我可以说服他改变这种状况……把这样一大块珠宝或贵金属能漂亮地切割成造型独特的饰品,也许配上耳环?女王陛下今年喜欢水滴形状的设计。”

  “伯爵,你真是太好了,但是——”

  附近塔楼上的一口钟敲响了一声钟声,紧接着,宫殿和修道院的钟声在黑暗的喧嚣中回荡。

  “跟我来,我们今天的观众该到了。”

         

  当他们走近大厅时,Igraine[伊格莱恩]听到一阵低语的喧哗和弦乐四重奏的声音。仆人们猛地打开白色镀金的双扇大门,在乐声上大声宣布:“Camelot的王太后和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阁下。”

  所有人都转过身来凝视他们,低语声安静了下来。当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领她走进大厅时,Igraine[伊格莱恩]完全忘记了她被宣布为王太后的愤怒。每个人都在盯着身穿简单的天鹅绒长裙的她;她肯定——他们在盯着她的同时,还在戴着手套的手和扇子后面窃窃私语。就连Gawr[盖尔]家族前两任已经去世的国王的巨幅肖像画,似乎也在挂着织锦的墙上不以为然地瞪着她。

  大厅里面金光闪闪,从粉刷过的天花板到灰泥的柱子,每一个表面都好像镶了金边。国王的侍从们也闪闪发光;Igraine[伊格莱恩]被珠宝的闪光弄得眼花缭乱。在场的每个女人似乎都戴着钻石项链、头饰、蓝宝石耳环和绿宝石戒指。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麻雀,偷偷溜进一个羽毛鲜艳的异国鸟的鸟舍。

  当Maleagant[马拉甘特]领着Igraine[伊格莱恩]走近里面的房间时,朝臣们退后让他们过去,在前面她看到两张镀金的椅子放在铺着饰有白色雏菊的蓝色地毯上,由两个身穿白色制服的警卫看守。在那两张华丽的椅子中稍微逊色一点的其中一把椅子上,她认出了Eigyr[艾吉尔]王后懒洋洋的身影。她身旁坐着一个有着宽大肩膀,穿着胸前闪烁着各种勋章的蓝色制服,容光焕发的男人。

  “陛下。”Igraine[伊格莱恩]行了个屈膝礼。

  “这是谁,Eigyr[艾吉尔]?”Gawr[盖尔]国王咕哝道。Igraine[伊格莱恩]注意到国王脸上布满了忧虑的皱纹,他巧妙地梳理了几缕灰白的头发来掩盖他的秃顶。

  Eigyr[艾吉尔]王后马马虎虎地向Igraine[伊格莱恩]指了指。

  “Igraine Castus[伊格莱恩·卡斯图斯]。肖像画家。”

  “请起来,夫人。”Gawr[盖尔]国王热情地挥动着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欢迎来到我们的宫廷。我很高兴看到伯爵一直在照顾你。”

  当Igraine[伊格莱恩]站起身来的时候,她注意到第一部长Llwch[莱西]出现在旁边,正在跟国王低声说话。她冒着风险,很快地瞥了一眼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想征询意见,但他正在看着国王。

  “Llwch[莱西]刚刚告诉我,你儿子将成为Camelot的统治者。”

  “将成为,陛下?是被迫的,”Igraine[伊格莱恩]尖锐地说。“我儿子是违背他的意愿被从我们家掳走的。”

  附近的朝臣之间有点骚动。她不知道他们是对她如此大胆地对国王说话感到震惊,还是对Arthur的遭遇感到震惊。

  “国王Uther 遇刺的消息最令人不安,尤其是——在签署我们两国的协定条约之后不久。在这个不确定的时代,Mirom[米罗姆]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盟友被推翻。然而,”国王说话的时候似乎正直视着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我们确定暗杀是属于Camelot的内部事务,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必须保持中立,夫人。如果有证据表明暗杀是因为有外部因素,比如说,Pellinore[佩利诺尔]的一名特工所为,那么我们将与你儿子联合起来进行报复。”

  这根本不是Igraine[伊格莱恩]所期望听到的。军事行动,涉及Arthur?她只想帮助他摆脱Bors爵士的控制。她周围闪闪发光的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她支支吾吾,感觉到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的手臂支撑着她。

  “但我的意思是——”她开始说。

  一声玻璃被撞击碎裂的声音打断了她。音乐也在拐了几个糟糕的音符后戛然而止。身穿白色制服的卫兵立刻跑向窗户。国王站起身来。

  “注意安全,陛下!”Maleagant[马拉甘特]冲过去保护国王和王后,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推*翻Gawr[盖尔]家族!”一个低沉的声音喊道。“把Leondegrance[莱昂德格朗斯]从独*裁中解放出来!”

  “以上帝的名义——”国王吼道。

  好像发生了一场混战。Igraine[伊格莱恩]惊讶得连自己的安全都没有考虑,她瞪大了眼睛,身穿白色制服的卫兵们从被打碎的窗户外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拖进了大厅,把他扔到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Maleagant[马拉甘特]放低手枪,直到枪口落在那人的前额上。

  “表明你的身份。”他平静地说。

  那人摇了摇头。一个白色制服的警卫踢了他一脚。

  Igraine[伊格莱恩]退缩了。

  “你的名字。”Maleagant[马拉甘特]又说。当他把保险向后一拉,准备开火时,发出一声很小但可以听见的咔嚓声。

  “Burnell[布尼尔]。”那人咕哝道。

  “搜查他。”Maleagant[马拉甘特]命令。

  更多穿着白色制服的警卫跑了进来。他们把那人按住,不顾他的挣扎,粗略地搜了搜他的衣服。

  “这是什么?”一个警卫问道。他从在那人身上搜出一把刀。

  “我是……一个鞋匠……”那人说话的声音很粗,几乎被鼻腔里涌出的血呛得半死。“这是一把……割皮刀……”

  “鞋匠!更可能是个刺客。”

  “把他带走。”Maleagant[马拉甘特]冷漠地说。“审问他。但是简单点。这次我要名单。加倍守卫人数。我想知道这个自称鞋匠的人是怎么进入大门的。”

  卫兵把那人拽起来拖走了。Igraine[伊格莱恩]禁不住注意到在他身后大理石地板上留下的血迹,以及穿着制服的仆人们迅速将血迹擦掉的速度。整个事件使她感到极度震惊与不安。

  “今天的会面已经结束了。”少校宣布。

  “但是等等——我还没有——”Igraine[伊格莱恩]转过身来,看到国王护送王后离开房间。“Maleagant[马拉甘特]伯爵。国王说的报复是什么意思?我必须再和他谈谈。”

  “明天,我亲爱的Castus[卡斯图斯]夫人,”伯爵微笑着说。他似乎完全镇定自若。在他身后,修复工作已经开始,碎玻璃被清理干净,木匠和玻璃工人正在测量安装玻璃的框架。

  Igraine[伊格莱恩]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既困惑又愤怒。她偶然遇到了什么?Mirom[米罗姆]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没有人理解她的担忧。没有人明白——更不用说关心——Arthur所处的危险了。

  

TBC

  

  Lancelot[兰斯洛特]:Lancelot的全名一般被写为Lancelot du Lac,意为“Lancelot of the Lake”,即湖中的兰斯洛特,所以Lancelot也有“湖上骑士”的称呼。有学者认为Lancelot的人物形象来自于威尔士英雄Llwch Llawwynnauc[莱希·莱温诺克],在威尔士语中,“Llwch莱西”的意思是“湖”。所以在这里把Llwch作为Lancelot的姓氏。所以故事中他的全名为Lancelot Llwch[兰斯洛特·莱西]。

  Ban Llwch[班·莱西]:有些传说中,Lancelot是Ban国王的儿子。这个故事里引用这个名字,作为Lancelot的父亲。

  

PS:最近明显感觉目前在更的两个故事不太受欢迎,有些消沉……这一章1.7W+,长篇不易,希望大家能多给一点鼓励,喜欢这个故事的话请让小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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