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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也许，是初冬时节特有的阴暗天气，比最古老的盔甲还要冰冷沉重的天空；也许，是街角瘦削的戴着灰白相间针织帽的少年，卖着鲜花、蜡烛以及明信片；也许，另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站在路边的教区义工，在向来往的行人发小手册——整个城市的上空弥漫着悲伤，每一步都像在迈入最寒冷的世纪。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或许也可能更久。Arthur坐在长途车站的椅子上，他的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出那被长久遗忘的战争的影子。在寂静中，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空壳一般脆弱。不明白他的情况对Merlin来说真是种痛苦。

      Merlin坐在他的身边，也默默地盯着地面。他的面容显得疲惫而充满怜悯之情。

      最终，Arthur缓缓叹了口气，轻微到几乎不可察觉，“需要喝点什么吗？如果你饿了的话……”

      “一杯咖啡，谢谢。”Merlin勉强挤出一个嘴角向上的复杂的表情，Arthur不知道他应该怎么理解他脸上无法忍受的痛苦——是他自己这么痛苦，还是他投射出了自己的模样。

      Arthur把手放在Merlin的肩上，试图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能变成轻轻捏一下，然后走向候车厅里的咖啡店。看着他的背影，Merlin的表情显得更加疲倦而忧伤。

      他们已经不需要说，甚至不需要讨论这件事。当新闻充斥手机、电视、广播、报纸与各个社交网站的时候，他们可悲而又愚蠢的逃避终于显得自私甚至充满恶意。

      Arthur感觉自己再一次被劈成了两部分，责任与私欲。他认为他需要对昨晚那场剥夺了6条人命的火灾负责，因为他的逃避与乐观。当他看到消防车，保镖的电话都无人接听时，他以为又像很多次之前一样，只是针对他或者他父亲雇佣的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无辜的女人与婴儿也卷了进来。事实上他很早之前就在忽视这一点，就像他忽视了第一天见到Merlin时的那个医院的爆炸，他不确定除了那些雇佣安保人员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他伤害，虽然Windsor家族告诉他停车场只有两人受伤，除了他的安保人员外，没有人员死亡——但是，难道他不该为此负责吗？是的，那些固执的，把自己当成猎物的安保人员与私家侦探比鞋底的口香糖还要粘人，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意味着他们有一天要面临这样的危险，但是这和他真的就没有关系吗？当政府掩盖真相，派随便什么人去告诉他们的家人朋友——他们所爱的人发生意外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是他去做这件事吗？难道不应该是他去承担责任吗？他们是为了保护Arthur Pendragon死的，他们是因为Arthur Pendragon死的。显然，只有回到London才能扭正这一切问题，他才能真正意义上为那些人做些什么，不是缅怀，不是哀悼，他甚至都不准备为追捕他的那些人的离世感到悲伤——但是，他们不应该这样被人杀害，他必须要找到这些邪恶袭击的幕后，停下这不停的袭击与附加伤害。这一个他，希望能保护任何能够保护的人，显然，包括Merlin，而他的决定也应该包括，让Merlin留在安全的地方，离他越远越好。他不能再让他参与到任何一个会出现危险的情况，让他继续留在他身边——显然Merlin会义无反顾——但是，这终究是自私可耻的。但是另一个他却没办法再与Merlin分别，他沉痛记忆中唯一的救赎，也是他上一段生命中唯一辜负的存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去弥补过去的创痛，他绝不能再留下他一个人，尤其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他是孤身一人，他可能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当他拿着两杯咖啡走回去，看到原来座位上已经换上了别人时，他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去考虑这件事——第一种可能是恐惧的，Merlin已遭遇不幸，他应该立刻联系Windsor，确定绑架者立场；第二种可能却是心碎而宽慰的，Merlin已经选择自己离开了，不需要他做决定，他已经做出了对自己最好的决定，他已经聪明一些了，已经学会对自己好一点了，但是这样真的值得庆幸吗？——总之，窒息与绝望在他脚底盘旋着准备升起时，全部都在他见到不远处的Merlin时化为了微笑——一个近乎抽象的微笑。

      “我本来想去买车票的，”Merlin走过来，从他手上接过咖啡，“但是我担心，某些疯子会在其他地方等你。所以我想或许租辆车去London会比较好，考虑到我没有驾照……”他确实已经为自己做了决定，只是不是他刚才想的那样，Arthur艰难地把刚才的不稳定情绪重新踩进地面以下。

      “You really……London？I thought…”

      “自主权，Arthur，我有决定自己去任何地方的自主权，所以，我想我可以陪你一起去London。”

      “我以为你恨London。”

      “当然，不过，我想我会想办法去喜欢那里的乌鸦。”

      “它们可不是普通的乌鸦。”

      “是，一定是，它们是世界上最高贵的、皇家的、菜头乌鸦。”Merlin拖着调子，尽可能让自己的话里多包含些幽默进去。

      Arthur的眼睛却不自觉瞟向Merlin抓着咖啡杯的泛白手指，指关节处却是通红。他肯定已经冷了很久，但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艰难选择中……Arthur想伸手去握他的手，但在半空中被一个手机铃声扭成取手机的动作。看到屏幕上赫然出现的Gwaine，以及“史上最英俊的骑士”后缀，Arthur突然为当时让Gwaine自己填通讯录而后悔了，并暗暗决定接完电话就要把后缀改为“最出色的酒鬼”。

      “公主？”Gwaine的尾调上扬，不确定的语气。

      “No.”Arthur翻了个白眼，把Merlin彻底逗乐了。

      “Thanks God！我差点以为你们……”Gwaine停了一下，“我刚刚才知道昨晚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尝一口七种威士忌或者白兰地混合的饮品，我相信你会理解我为什么现在才起床看新闻。”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们昨晚住在那里？”

      “刚刚的新闻，公主，皇室成员下榻的房间是火灾地点，正在确认死者身份，我想不出这里还有哪个皇室成员了……God，我真的差点以为是你们！”

      “我相信不少人都认为是我们，而且，可能会有更多人认为是我们。”Arthur看了眼Merlin，他正不安地把咖啡在两只手上移动着，为了让这种情绪不再扩大，Arthur把自己的咖啡塞到了他空着的那只手上。

      “我有点搞不清……”

      “那么，Gwaine，带上你的驾照和汽车，到博物馆门口等我们，我们带你去London玩。”

      “公主，你的意思是……”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但是，你要发誓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要把我卖给不法分子，公主。”

      “如果你少喝点酒的话，我还会把你的器官挖出来卖掉。”

      “因为我总是喝酒，而且该死的迷人，我更建议你把我卖去烟花场所。”

      “那会造成他们业绩下滑的，伙计。我要挂了，我们在那里等你。”

      “好的，等会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