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长篇】Until We Built Camelot 直到我们建起了卡美洛特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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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 The Sacrifice of Albion 阿尔比恩的献祭

Chapter 48

 

  Merlin拉开石墙,把自己暴露在烛光里,作为对他呼唤的回答。

  Arthur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睛越睁越大,看起来好像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多说一个字他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似的。“我是在做梦吗?”他喃喃地说道,情绪一点点激动起来,“你真的在这儿吗,Merlin?这不是从我脑袋里变出来的?快说点什么。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Merlin嘴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算他想藏也藏不住。“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踏进房间,身后的石门依然半敞着。

  “这是怎么回事?你已经能走路了?”Arthur不敢相信地问道,“给我看看你的手。”

  Merlin伸出那只曾被一支箭射穿手掌的手。在手心位置有一枚凸凹不平的疤痕,但伤口已经基本愈合,现在也不怎么会痛了。

  “不是这只——给我看那只有龙骑士印记的。”

  Merlin耸耸肩,又把另一只伸出去。这只手的手心皮肤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痕迹。“现在你满意啦?”

  Arthur目光紧盯着他,脸上的情绪矛盾而复杂。Merlin看得出来,一方面他因看到自己的出现而很欣喜,可另一方面他也为看到自己身处险境而担忧。他试探着拉起Merlin的手。因为刚进屋不久,屋子里的寒气还没来得及浸透他,所以那只手很暖。他的眼睛久久定格在Merlin的脸上,表情却变幻不定——各种情绪在他心里激烈斗争,对于该怎么对他就在这里的事实作出回应,相反的两种思虑相互碰撞,不断斗争,互不相让。

  “你来了。”他再次轻声低语,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我来了。我好起来了。还有,Morgana也安全了。”

  他的话好像沙漠中的甘露。Arthur这次立刻有了回应,把他紧紧拉入怀中,非常突然,力气大的差点让他叫出声来。Merlin感觉他的身子在发抖,便同样用力地拥住他。Merlin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为了这一个拥抱,这一路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起先,Arthur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然后又把嘴唇贴在发丝间吻了吻,好像在虔敬地为这颗脑袋祈福。房间原本冰冷刺骨,但现在Arthur就在这里,一切都变得温暖柔和起来。丝绒上衣里有燃香的味道。他的皮肤也沾染上了味道,可还是能嗅出他独有的气味,这正是Merlin眉头心间念念不忘的味道。

  在Merlin听来,此刻Arthur的声音无比轻柔,“几天前海上有一场很大的暴风雨。不知怎么又突然停了,然后出现了一艘船。我从窗户里看见了它,一艘驶向这块受诅咒的地方的大船。我就是从那扇窗户里看到的,那时魔法告诉我,是你来了。”Arthur退开一点,两手捧着他的脸。“最近几天我一直都在担心你,担心得要命。我想你一定出了什么事,这地方这么凶险,简直像风暴云压顶一样,让我寝食难安。这几个晚上我一直给你守夜,祈祷你得到庇佑,平安无事。”他的眼睑疲惫得直往下垂。“我太累了,Merlin。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累。那是你的船吗?那是你……来了吗?”

  Merlin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对他笑了笑。“Elegast Wyllt说你们俩被监禁在这里。他们放出话来,只有放了Morgause,你们才能重获自由。”

  Arthur在惊恐中睁大双眼。“她被释放了吗?”

  “没有,她还是我们的阶下囚。我想她一定要疯了。龙骨水晶帮我找到你的,几天前我从Alator's Dwelling港口启程,然后遇到了风暴。”

  他的脸一下子揪紧了。“你怎么到这儿来的,Merlin?你怎么站起来的?当我离开的时候……你是那么虚弱,那么憔悴。那时你路都不能走,可现在却站在我面前,你的康复速度太让我吃惊了。”他在惊奇中后退一步,好整个儿地打量他,手却移过来握住他的手。从指尖传来的温度让Merlin不禁一阵微颤。

  “大教堂治愈了我,”Merlin尽力不让自己声音发抖。在Arthur身边时,他还从没像现在这般局促不安,Arthur注视的方式,急切的关心都让他无比沉醉。“Ealdor总能修复伤痕,那里的魔法石可是非常强大的。”

  听到这话,Arthur的眼睛突然眯紧,好像话里有什么戳到他的痛处。“它们的确如此,我很确定。”他的脸上掠过一缕阴沉。“但它们还没有这里的强大。”他的手紧紧攥住Merlin的手。“Merlin,你不能待在这里。世上没有比这儿对你更危险的地方了。如果他们抓住你,如果有人知道你是龙骑士……Merlin,你不明白这有多危险。”

  “我明白这儿非常非常危险,”Merlin回答道,“所以我才要来救你出去。恐怕Isle of Man境内已经没有龙骑士了。如果他们会毁了我,他们也一样会杀了你的。感谢Albion,你还被留下来了。”

  Arthur的笑容很苦涩。“我之所以被留着是因为Morgana。我听说她已经被绑上了来Isle of Man的船,因为这个我很痛苦。”接着他抓住Merlin的肩膀,声音放得更加柔和。“这里是Incubus宣誓的地方。这里是他们训练运用魔法的地方。夜里的那些低语声……简直让人无法承受。这里的恐怖超出想象,这是蛇的老巢。Merlin,我听说过的那些东西……那些仪式就在这里。还记得圣灵降临节的集会吗?第一法师当时要人们别看那些人跳舞,这里每晚都有这样的舞会,他们逼我跟他们在一起,Merlin,虽然我就目前还拥有拒绝参加的选择权。

  “我是这儿的犯人,可这间屋子不是我的囚房,反而是我唯一的避难所。但这里也并不安全。他们派了一个浣衣女来监视我。她是个Succubus,Merlin。每天她都会用花言巧语来哄骗我,想引诱我屈服。我走之前你对我的祝福,你简直不知道它对我多么重要。有了它,我得以看清TirnanOg大教堂的真实面貌。在这里,所有看似偶然的相遇实际都不是偶然。每个同我讲话的人都想把我拖垮,让我违背许下的龙骑士誓言,每一条誓言,每一个人。他们不想让我死,Merlin。死反倒是一种怜悯。他们想让我加入他们,像他们一样背弃誓言。然后让我的军队成为他们的武器。这就是他们在我这里想要得到的。可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的完全不同,”他手上不自觉加大力气,手指深深扣进他的肩膀。“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魔法告诉我他们想要你的力量,他们会转变你,把你变成他们中的一员。你绝对不能待在这儿。”

  Arthur眼中的神情让他感到害怕,但Merlin还是下定决心,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屈服他们呢,Arthur?”

  这个问题好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意识到自己手握得太紧可能弄疼了他,Arthur脸上显得有些窘,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开,从脖子上伸进丝绒上衣里解开里面的衬衣领。透过昏暗的火光,Merlin得以看清衣料上的花纹,有棱纹的肩部,金色的丝线和前襟上一路向下的盘错纽扣。Arthur解开几颗扣子,拉出一条绳子,上面挂着一枚戒指。火光在它表面反照出闪光,看到Arthur把它带在身上,Merlin感到一阵喜悦。

  “就是这枚小小的戒指,”Arthur把它捏在指间,“就是它救了我。”他目光深邃,注视着Merlin的眼睛。“从离开你的那刻起,我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每时每刻我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让我始终记得你,记得Gwynedd和Ealdor,记得魔法的感觉。不管有任何事情想来迷惑我,它都能帮我集中精力不受其扰。Fomoire(弗莫尔)是很厉害,可只要你不允许,他们是无法扰乱你的心智的。我不知道自己能在这种地方坚持多久,你的戒指是我不向他们屈服的唯一支撑。”

  一阵感激夹杂着温暖涌遍Merlin全身,他微颤着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们一定得把你们从这救出去。你知道……你知道他们把Guinevere关在哪里吗?”

  Arthur摇了摇头。“他们严格限制我跟她的接触。这里的第一法师——他已经堕落了。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真相。现在这里是Fomoire(弗莫尔)掌权。他们让所有人都接受符水仪式。有传言说不接受仪式的人在冬季庆典的第三夜后就会大难临头。但是,这倒有几分道理。冬季庆典本来就是对冬天到来的庆祝,庆祝在一年中最黑暗的那一天。在那之前的这段日子,每个白天都会变得越来越短。我担心在那之后,大灾难会随之而至。”

  Merlin点点头。“大灾难就会在那天晚上爆发。Guinevere传递消息了吗?那之后发生什么了?”

  Arthur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对Merlin摇了摇头。“一开始,他们恭恭敬敬,对这消息特别上心,第一法师神情肃穆,一字不落地认真倾听。接下去的几天,他开始不断地提出疑问。他是个很狡诈的人,Merlin。他很危险。起先他的问题听起来非常真诚,还能冷静地听进我们的劝告。可后来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给他是否相信这件事画上了疑问。比如说,为什么警示先兆出现在Escetir而不是Isle of Man?当然,他从未对大灾难即将来临进行否认。可他一直反复质问,刺探当时的情形。我知道他想要弄清我们到底是从哪个大教堂知道了这些。Guinevere提到了它坐落在Avalon,但记不得那大教堂的名字了。他一直在搜寻位于Avalon那个大教堂的名字。我们要是能想办法给他们送信警告就好了。”

  “魔法会这样做的,”Merlin充满自信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就像它会把我送到这里来一样,它会送出警告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你们俩救出来。在墙里有很多秘密通道,我想也一定有一条能通到Guinevere的房间。我会去找Balinor来帮忙,然后我们就一起乘你看到的那艘大船离开。”

  “Balinor在这里?”Arthur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我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呢。给,先把这个苹果吃了,我来告诉你都发生了什么,还有我和Morgana是在哪儿分开的。”

  Arthur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却把这苹果的第一口给了Merlin,后者也没有拒绝。从没有一个苹果像这个这么美味香甜。他兴致勃勃地看着Arthur吃苹果,慢慢地充分享受每一口,同时把自己的冒险经历讲给他听。他提到了Constantine Venandi,Avalon的Venatores中的一员,以及自己是如何得知精灵之门不能把他们带到TirnanOg大教堂的。他也说到在Pellinore在Listenoise的城堡里找到了Morgana,当Arthur听到Fomoire(弗莫尔)对他姐姐的所作所为和Pellinore对Vivian的无耻行径后,脸色瞬间在愤怒中变得煞白。Merlin还描述了Holy Island大教堂的景象和那位阴险的第一法师。当听到Merlin如何在第一法师管家面前羞辱并殴打了那位第一法师之后,Arthur震惊得呛到咳嗽起来。

  “说真的,我对Holy Island大教堂有些失望。”Merlin耸耸肩,“不过我也因此知道了Ealdor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你的第一法师一直把你和大教堂都保护地很好。”Arthur声音低沉地说。

  Merlin还提到在Alator's Dwelling港口外面过夜的那个有魔法石守护的洞穴,Merlin想了想还是决定最终坦白自己当时是如何想他,想知道他的下落的,虽然他想轻描淡写地带过,但是Arthur却揪住这件事不放。他们就这个讨论了一番,Arthur说他当晚曾被一阵低语惊醒,各种有关他的念头不停地折磨着自己。从那之后,他一直没有睡过,担心他和他的安危。最后说到了把他带到这里的Ashkanar Alderdragonlord和Mori-dunon号上的船员,还有他前一晚遇到Pellinore手下以及那个叫Geraint(杰兰特)的男孩子是怎么带着他走完剩下这段路程的。最后Merlin把Isolde的项链交给他,让他转交给Tristan。

  “我真不敢相信,”Arthur接过那条项链,理了下思路,“真的是魔法在指引你的每一步。知道你就在我附近,现在我终于能睡得着了。但我必须再次警告你,Merlin。如果你被抓住了,如果他们知道你是龙骑士,他们就会转化你。在这个大教堂里有很多历史悠久的魔法石。我曾经就见过其中一个,上面有蛇形符号——两条像麻绳一样绞在一起的蛇。底下花园里有一块魔法石上也有这个标记。当我伸手去碰它时,它却把我烫伤了。但就经过那短短的一触,Merlin,我看到它守卫着一条深深通向地下的通道。那里有一个里面全是蛇的小房间,Merlin。就那么短短的、滚烫的一瞬间,我看到的景象也足够可怕了。如果进去的人没有隼徽,它们就会攻击。里面全是尸骸和死亡的气息,那是个充斥着恐惧的地方。蛇身上有种奇异的东西,人总是不自觉地会害怕它们。那儿就是这种地方。”Arthur的脸上苍白。“你知道我讨厌幽闭的地方的。更何况是被活活埋在蛇坑里,如果不接受Incubus誓言就会被毒蛇咬死。Merlin……拜托,你一定不要他们被抓住,不然他们会把你关进那种地方的。之前我一直担心Morgana一到,他们就会把她丢进那里。因为我们的父母,他们认为我们更容易变成他们的样子。我不能想象你们俩中的任何一个变成邪神的傀儡。拜托了,Merlin。一定要小心。”

  Merlin闭着眼睛,脑海中蛇窝的景象让他在反感和厌恶中全身发抖。Arthur的讲述唤起了一段回忆,他看见过那个两条蛇交缠的符号,它曾在自己脑海中熊熊燃烧。在他心中涌起一阵令他十分不快的预感,那就是他需要找到那个地方,这正是他来到TirnanOg大教堂的原因。魔法此时在他心中涌动着,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但它也告诫他——不能告诉Arthur。

  “我会小心的,”Merlin平静下来,调整好情绪,笑着对他说。“我想让你睡会儿,Arthur。我会在旁边守着你的。”

  Arthur摇了摇头。“不,我想再和你聊下去。我在这个地方学到了很多东西,魔法教给我很多事,可没有一个能和我谈心的人。这儿没有人能像你一样了解我的心思。”他向前倾了倾身。“Merlin,有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头,而且最近越来越重。这里的生活暗无天日,可我知道我总会重获自由,离开这里。我渴望离开这些国家,离开Isle of Man周边的这片海岸,找一个这些邪恶之物不能容身的地方。大灾难就要来了,我能预感得到。接受Fomoire(弗莫尔)的行事方式的,必定会倒在大灾难脚下,支持Incubus的人会被杀死。我还知道这里是完全黑暗、邪灵肆意游荡的地方。尽管如此,我依然能感到魔法与我同在。我一直信守誓言,我没有向他们屈服。”他突然目光下视,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说吧,Arthur,”Merlin鼓励道,身子微微倾向他,“你总能跟我说的。”

  

  有好一会儿,Merlin简直无法呼吸。魔法在他心中翻江倒海,证实Arthur所说的是真的,惊得他差点透不过气。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和Arthur永远在一起,也只想和他在一起。听到这话从Arthur的嘴唇里说出,给了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一种混杂着痛苦和兴奋的感觉。问题在于,他还不知道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Wyllt。

  Merlin试图大声说出来,可下巴绷得紧紧的,魔法赶在他开口前把他的嘴唇粘在了一起。他只好生生把话咽下去,几乎被它们哽在嗓子里。然后迅速垂下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很抱歉,”Arthur痛苦地低声说,“我希望我能向你表达我的感受——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当我知道……”

  Merlin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让他安静下来。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里涌上了泪水,里面交织着沮丧和希望。而后他迅速地眨眨眼睛,把泪水逼回眼眶后,抬头看着Arthur的眼睛,用所有的力气把意念推向他。

  我是King Oberon和Titania Wyllt的孩子。是我,就是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Guinevere Wyllt

  Arthur只是困惑不解地看着他。“说点什么,”他恳求道,“我总是让你失望。我没办法忍受你的沉默,你应该责怪我。”他的眼神在种种情绪的折磨下变得炽热。“我仍然爱你。但我的心要我选择另一条路,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痛苦,我很难过。”

  Merlin一个劲儿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找些能说出口的安全词汇。他立刻就想到了龙骨水晶。要是能用它来向Arthur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可这念头刚从他脑海里闪过,一片黑暗立刻斩断了他的思绪。Merlin打了个冷战,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任何违背魔法意愿的企图都会在他这里失去效力。龙骨水晶是魔法用来帮助他自己认清身份的工具,但它绝不会帮助其他人知晓这点。

  Merlin几乎被逼入死角。如果能有什么办法找到他父亲留下来的圣书,解开上面的封印咒,或是刻有他名字的那面墙壁,他就能告诉Arthur一切了。如果他们能在抵达Monmouth大教堂之前找到证明自己身份的办法,他就可以告诉Arthur真相。Gwen会因此感到痛苦,但Merlin知道Arthur并不爱她。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Arthur再次请求,在他脸上的是一种备受煎熬的困惑表情。然而Merlin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他的话必须谨慎,才能被允许开口。

  他声音颤抖着开口说道:“我一直在同要说的词汇和感情作搏斗,我的心要我对你说,你……”他吞咽了下,渴望说出那些无法说出的话,“……你应该那样做。那是魔法的意思。”

  Arthur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如同遭到雷击。“你支持我?你难道没有感到心痛?我几乎要被它劈成两半。我不爱她,可魔法却那么坚决。”

  Merlin咬了咬牙。“我们是无法了解魔法的行事意图的,因为我们无法预见一切。你在Eofham荒原曾经教过我的,我已经学会了无条件信任它。你被丢在大教堂是我们谁也没有预见到的事情。可我们注定要相遇。我相信这个,我也相信发生的一切都将是最好的安排。”

  Arthur看起来还是充满怀疑。“那么说来,你比我坚强。我会按照它的命令做,哪怕这是种报复。”

  “为什么你这么想?”

  “魔法,Albion的意志。至于我,我的祖先就是最初侵略Albion的罗马人,魔法指示我的伯父放下王冠,指示我的父亲和母亲结婚,所以Gwynedd今天才会变成这样。如果我的伯父能在王座上多呆几年,或者阻止我父母的婚姻……你能相信吗,我父母的婚姻也是Albion的意志,哪怕知道我的母亲是Succubus。”Arthur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怀疑魔法。也不怀疑Albion的意志。如果这种惩罚是因为我的祖先的杀戮,那么我就必须得承受。我的祖父在战场上失败,死去,我的两个伯父都是被人毒死,第二个,也就是我最为尊敬的伯父,他就是在Albion的意志下自己喝了毒药;我的父亲也度过了如此煎熬的一生。我们为了赎罪,遵循Albion的意志,做这片大地的仆人,但显然,Albion可能觉得我们付出的还不够多,还不足以平息它对我们的愤怒。”他眼睛看向地面,竭力不显示出失控。“你比我坚强得多。”

  Merlin想起在Meredor之战的前一天,他鼓励Arthur,他们经历磨难抵达了战场这一切都有理由,那时候Arthur说,如果理由就是,我去死呢?他突然意识到,那时候Arthur就已经被这“家族的诅咒”所困扰。

  Merlin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Arthur抬起头看着他。“你还记得在Ealdor的洗衣房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只要你真的爱这片土地,那么这就是属于你的。所以,我相信,Albion不会在意你的祖先来自哪里,你爱它,你就是它的子民,它就会指引你保护你。相信魔法,相信Albion,Arthur。相信它。我知道你累了,去睡一觉吧,我来守着你。”

  Arthur转头看了看窗户。“已经快天亮了。你应该趁着夜色的掩护离开这里,一定要找到他们关押Guinevere的地方。我们越早离开越好。她晚上睡得很晚,然后白天都要和小国王和第一法师一起学习圣书,接着还有跳舞。明晚我还在这里等你,你可以告诉我你又解了些什么。”

  Merlin点点头,握了握他的手。他也同样紧握住Merlin的手,脸上那种阴沉的表情让Merlin无比心疼。即便自己已经同意他去和Guinevere结婚,他还是觉得饱受煎熬。更多的可能性在他心里铺展,如果他要死在这里的话,他们都确实应该早点放弃。

  Arthur声音沙哑地再次嘱咐道:“你一定要小心,Merlin。步步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你。”

  Merlin伸手帮他理好鬓角的一缕乱发,对他点点头,接着悄声快步穿过石门入口,走进后面的密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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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带领士兵参加过海上战役的骑士长Yniol爵士抹了把胡子。他那粗砂色的头发在风浪中被吹出一个歪斜的尖角。他嘴里咕哝着什么,瞪着Fíann。“还太远了。该死的,太远了!”Yniol爵士从口袋里捞了一个酒壶。他咽了几口下去,擦了擦嘴。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和棱角,粗哑而愤怒。“继续划船,小伙子们!坚持住。转向那边的岩石。那些像手指一样伸出来的岩石。”

  Aurelius垂下头,紧紧抓住座位下面的木头边缘。他的余光瞥了一眼Fíann,不由自主一阵厌恶的寒颤经过了他的身体。这些是他和他弟弟的新监护人——支持他的Bors国王派来保护他的人。五名士兵,其中一位骑士长还在喝酒,还有一名Fíann——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再加上两个水手和他自己,小木舟现在一共有九个人。他摇摇头,把几缕湿发拨到耳朵后面。他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的环境。

  他抬起头来,被这场经历折磨得精疲力竭。他奇怪地发现海面离陆地这么近,却仍波涛汹涌。潮水很可能会把他们冲进岩石里,所以士兵们开始用比以前更多的力气来控制他们的路线。他遮住了眼睛,向前凝视着从他们面前的海中升起的岩石群。这些岩石编队形状奇特,复杂程度令人恐惧。粗矮的,高瘦的,像幽灵的手指,甚至岩石都被挖空了,让潮水冲刷,在缝隙中打旋。森林和山脉紧紧地抓住了海岸,高大的树在暴风雨中摇曳,他从两个方向都能看到。这就是Avalon的海岸,没有舰队可能征服的海岸。

  “转向那两个石头之间!它看起来足够宽了!小心划桨,弟兄们。保持稳定!”

  Yniol爵士把他们引向了拱形岩石附近。士兵们伸长脖子,抬头望着长满苔藓的石头。Aurelius也看了看,但并不奇怪。他脖子上的徽章突然在皮肤上剧烈燃烧起来。那个徽章不是说你不去使用它就不会被它诅咒了,它自己也会使用自己。他的胸口已经出现了黑色的纹路。他的手紧紧捂着胸口,颤抖着,来自魔法的低语淹没了他。

  “怎么了?”Fíann见他畏缩,问道。

  他摇了摇头。“我累了。只是很累。我们快到岸了吗?”

  Fíann的表情告诉他,他不相信自己。Aurelius受不了他脸上抽搐的伤疤,把目光移开。

  “够近了,”Fíann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希望我们能在天黑前找到庇护所。”他压低声音。“如果他们有任何一个试图伤害你,我都会阻止他们。你不必害怕他们。为什么不时不时地给他们一些钱财或地位的允诺,讲几句好听的,他们都会像狗一样服从你。”

  Aurelius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试图不理他,他的耳朵里又灌进了那些低语声。小船在黑暗中沉闷了一会儿,阳光突然洒在他们身上,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海湾,海湾那边有一片平静的沙滩,与船附近汹涌的海水大不相同。

  Yniol爵士要求两个士兵先上岸。两个士兵看起来很不情愿,但他们爬到了水边。他们两人都拔出了剑,剑刃上有刻痕,剑鞘口上都有一块磨石,磨掉了剑刃的真正边缘。每个人都穿着一件结实的锁子甲,中间系着腰带,灰色的束腰外衣用绿色镶边,而不是Bors国王的制服。他感到海浪使小船更靠近岸边的地方平静下来。两名士兵在海滩上巡视检查,然后挥手让其他人上岸。

  所有的士兵下船后,Aurelius也踩进水里,后面跟着Fíann。这里的水比出海时暖和得多。他的衣服湿透了,但上面的斗篷很快就干了。他摘下兜帽,感觉到太阳打在他的头顶。不用看也知道,他的金发已经湿透,变成了一团一团的,他还没有这么不体面的时候,但现在他选择不理它。王位和外表对他来说已经有一段时间不重要了。他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杀了他,Bors国王和这个Fíann都警告过他这种可能性。他还有多少次呼吸?还有多少个日落?更重要的是,这个让他无法真正活着也无法死去的徽章带来的诅咒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从他身上拿开?绝望像墙一样在他面前升起,但他咬紧牙关,试图鼓起勇气继续下去。

  Rawlt和Hsop显然是好朋友。他们把小船拖到树旁,绑在一个高高的羽状树干上。Devon和Adler已经开始进入树林,可能是在找个地方扎营。

  Aurelius的手紧紧按着那个徽章,感觉到他的斗篷与衬衫下面的形状。突然,就像是被那枚徽章咬了一口,魔法的低语突然穿透了他。

  这里是Albion毁灭的开端。

  

  年轻的王子试图摆脱恶梦。尽管他知道自己在陆地上,但这感觉就像溺水一样。他努力对抗令人窒息的困倦,试图把自己弄醒。徽章突然活跃起来,对他喉咙里的恐惧做出了反应。手上和脸上的针扎般的疼痛穿透了疲劳的阴霾,他强迫自己的眼睑张开。蜘蛛遮住了他的斗篷。它们无处不在。离他最近的士兵在张开的嘴巴旁的下巴上被咬了一口。它们很大,鼓鼓的身子几乎有一枚硬币那么大。他的双手通红,满是咬痕,脸上也有不少伤痕。他颤抖着,胸口的寒冷让他喘不过气来。无论他往哪儿看,士兵们都一动不动。他们都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他把手放在胸口,感觉到那枚徽章已经热到给他的皮肤烫出了水泡。徽章想要让他用它。

  其中一个士兵疼得抽搐着醒来,发出一声疯狂的嚎叫。“该死的!”他的尖叫声更像是一声呻吟,他在匆忙地站起来并开始踩在刚才还在自己身上的蜘蛛的身上时,几乎把魂都吓跑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Yniol爵士咆哮着,然后震惊得语无伦次。“亲爱的上帝!看看它们!甩掉它们!甩掉它们!”

  Fíann抓住Aurelius的肩膀,把他拽起来,一把扯下他的斗篷扔到地上,然后快速地踩踏。使用魔法的欲望是那么强烈,那种力量在他体内猛烈地燃烧着,想要寻找出口,他试图控制它,想把它扑灭,但现在它完全失控了。它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致于它也加剧了士兵们的恐惧。

  其中一个士兵用脚后跟碾碎了一只大蜘蛛,成千上万的小蜘蛛从大蜘蛛破裂的身体里跑出来,就像一只蚂蚁窝被踢翻了。Aurelius捂着嘴,畏缩着,但小蜘蛛都从他身边逃走了,消失在深林的黑暗中。

  士兵们怒气冲冲,咒骂着,跺着脚,猛击那些蜘蛛,疯狂地踢起沙土,清理地面,以解除自己的危险。除了那些戴着手套睡觉的人,他们吓坏了的脸和脏手上都有咬痕。王子弯下腰,开始咳嗽,徽章仍然烫伤了他的皮肤,但他必须保守秘密。他知道如果他们看到他的银色眼睛,他会死的——高卢是个不允许使用魔法的地方,在那里试图学习使用魔法的人都会被教会审判。只有Fíann知道他戴着那个徽章。

  对自身无力的愤怒让他感到崩溃,这种需要别人保护的日子,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生命,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这枚徽章让他连死去的选择都不复存在。他突然推开保护者,跑进了树林。他一边跑,一边拼命地擦去脸上和头发上的发痒的、粘在一起的发丝。徽章散发出来的魔法在他身上呼啸而过,使他头晕。那些笑声威胁着他,让他憋得透不过气来,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当他从一条细流中跑过时,周围潮湿和泥泞的地面让他的靴子几乎陷在了里面。停下来后,他弯腰喘着粗气。湿衣服在他的皮肤上摸起来很粗糙。

  他抬起头,看见了,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

  他惊慌失措。眼睛是红色的,带着火焰。他吓得发抖,但眼睛没有眨一下。他们只是在黑暗中看着他。尽管潮湿,寒冷还是弥漫在黑暗中,这一刻似乎永远延续下去。眼睛还是不眨。徽章对他低语,那是一种魔法石。

  他呼吸缓慢,等待着。恐惧慢慢地从他身上消失了。当那枚徽章冷却下来时,魔法石的红眼睛开始闪烁、黯淡。涓涓细流的水声也消失了。什么都没发生。最后,魔法终于消失了,凝结在他的骨头和皮肤里。它的后果使他感到困倦和恶心。红色的眼睛也消失了,消失在黑暗中。

  “殿下?”

  是Fíann。

  “在这儿。”他回答。

  水流声消失了,他感觉很奇怪。水在他的靴子周围流淌,但大地吞噬了大部分。Fíann从后面接近他。他转身,感激在黑暗中看不到Fíann的脸。“我的眼睛还在发光吗?”他问。

  “是的。但它正在迅速消失。”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注意到了吗?”

  “我想没有。回营地吧。他们已经把所有的蜘蛛都踩死了。可怜的小东西。他们只是麻袋蜘蛛,殿下。咬人不是致命的。”

  王子转向他。“但是它们是那样成群结队的吗?这么多?“

  Fíann很安静,方下巴紧绷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像个雕刻的、粗糙的人。“我从没见过这种事发生,殿下。”

  Aurelius回头看去,想要看到魔法石发光的眼睛,但眼前只有黑暗。

  

  早晨,白桦和高耸的山茱萸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来自海洋的风不能刺穿浓密的树叶,却使空气潮湿而沉重。第二天早上,士兵们焦躁不安,怒不可遏。Aurelius感到胃部不适,极度疲劳。使用这个徽章总是让他如此。一想到要穿越如此荒凉的地方,他就感到很害怕。他们正深入Avalon,向一个最痛恨自己祖先的国家寻求帮助。而自己的仇人——他们的邻国的国王,此时还在重金购买他的人头。

  “起来,殿下。不要再躺着了,如果这是你的习惯。这是一次艰难的旅程,我们最好在热浪到来之前早点出发。”Yniol爵士说道。其他人都已经醒了,他们看起来都像是天花的受害者。尽管他不在乎自己长什么样,但他还是很感激他们没有镜子。他下定决心要让他们在这场折磨中幸存下来,便毫无怨言地了坐起来。

  Fíann俯下身,抓住他的胳膊帮助他站起来。王子皱着眉头看着他,猛地把胳膊抽开。

  他们吃着包裹里前一天的面包,Aurelius坐在岩石上拿着一块奶酪。他已经十几天没吃东西了,他很饿,但他根本吃不下去,他知道这是受这枚徽章的影响。它用一切方式去威胁他,诱惑他。趁士兵们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他把奶酪塞给了一旁的Fíann。他默默地感谢自己的好运,因为还没有一个普通士兵见过他使用它。

  “需要喝点吗?”Yniol爵士把酒壶给了他,他刚刚和另一个人分享完。

  Aurelius的胃翻滚起来,他摇了摇头。“我去取点水。附近有条小溪。”

  他从折断的树枝上爬起来,把脏衣服收起来,走回他前一天晚上逃到的地方。太阳把这片过度生长的地区笼罩在朦胧的阴影里,但大多数东西都在阴影中斑驳。倒下的树木和残骸使地面变得险恶。满是苔藓的石头堵住了路,他想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在黑暗中不被绊倒的。他仔细听着,除了昆虫的嗡嗡声和树枝的在风中的轻微声响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一块巨大的蛋形巨石从浓密的树丛后面出现在他眼前。他停了下来。

  岩石上刻着一张脸。

  王子好奇地靠近它,知道它是他在晚上遇到的那一个魔法石。巨石跟他差不多高。它的前面长满了生长物和藤蔓,但在它的表面中间凿出了一些东西。那张脸和他所认识的任何生物都不一样,雕刻的脸是那么古老,那么破烂,它暗示的不仅仅是它的表面所显露出来的。从未见过的图案和设计被凿入了围绕面部的石头中。新的雕刻模式挑战了他所听说过或读到过的对Albion的传闻的了解。

  他走近魔法石,看到水侵蚀了它底部的土壤。地面仍然潮湿。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那块大石头。它的表面粗糙,触感很冷。那枚徽章在他的衬衫里又燃烧了起来,他试图阻止它,但无法抵挡这股强大的冲击。巨石上那奇怪的眼睛闪闪发光,很快就在它的接缝处和扭曲的脸上布满了麻点。它像熔化的矿石一样闪闪发光,好像内部压力会导致巨石破碎。

  水从岩石表面的一个小洞里涌出来。它流到了基部,聚集在一起。Aurelius感到头晕目眩,感觉到魔法石对他的触摸和那枚徽章的反应。它开始有意义了。这种力量继承自过去,继承自他的故乡,一直以来,这个秩序一直控制着谁学习并使用魔法,在这片土地上,魔法依然如此明显地存在着。水轻轻地、干净地流淌着,不一会儿就汇成了一条小溪。他洗了下手,用手掬着喝,水很干净很好喝。

  这只是水,不是药水,也不是灵丹妙药。他迅速地擦去胳膊和脸上的污垢,感觉到蜘蛛咬过的地方被水刺痛了。

  “你想自杀吗?”Fíann的声音里有一丝愤怒。

  Aurelius抬起头来,瞪着他。他用手背擦了擦嘴,抑制住了自己的恼怒,以及因为没有听到他走近而产生的那种惊讶。小溪开始把他的裤子浸湿贴在腿上,于是他站了起来。

  他是个粗鲁的人。所有的Fíann都是。在黑暗中,他几乎很容易忘记白天的样子。他的脸是一块由肿块和伤疤组成的补丁,一个是从一把匕首上划出的一道棱纹刀痕,从眼睛到嘴唇划过。一只耳朵的一部分不见了。他灰蓝色的眼睛充满了仇恨与愤怒,就像他脚下翻腾的水一样。他戴着斗篷的兜帽,但王子仍旧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棕色的头发。他总是灰色的、棕色的,和树林混在一起,仿佛他是由愤怒和吠叫构成的。

  “我渴了。”他的喉咙突然又干了。

  “你渴了。”Fíann走得更近了。“如果他们中有人见过你这个样子,那又怎样?“

  “你以为我是故意要这么做?我根本控制不了,你明白吗?”Aurelius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些树林里有一种古老的魔法。它在对我低语,自从我们上岸后,它就开始对我说了。”

  “别听了,”Fíann简洁地回答,“你会杀了我们俩的。”

  他咬着嘴唇,感到自己愤怒起来。“那就快点让它停下来!你能做到吗?”他尽可能地充满了厌恶和蔑视。“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Fíann的嘴角弯成某种嘲讽的微笑。他嘴唇上的伤疤在抽搐。“我不怀疑,”他低声说。

  “那我们还是开始赶路吧。我们必须尽快穿过森林。”

  Fíann点了点头。“别忘了系好衬衫的带子,殿下。”他用戴着手套的手示意。

  Aurelius低头一看,发现他的衬衫领口敞开,虽然没有露出徽章,但他胸口露出了一部分那个纹身,在阴影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瘀伤。“我昨天撞到石头上了。”他撒谎道。

  Fíann用咳嗽掩盖自己咯咯的笑声。他脸上的表情告诉王子,他知道他又在说谎了。Fíann转过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树林里,然后大声呼喊着让士兵们走这边。

  Aurelius背过身去,迅速调整了衬衫的系带,将它系紧。他看到小小的徽章仍悬挂在坚固的链子上。他胸口的阴影正在蔓延,烙印在他的皮肤上,就像一个黑色线条组成的符号的纹身,像是由一轮叶子、藤蔓或海藻构成。每当他无法控制其上的魔法时,纹身就会在他的皮肤上迅速生长,在图案上增加新的纹路。Aurelius闭上眼睛,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这个徽章原本的佩戴者——被派来刺杀他们的刺客——他的面孔和肩膀全都是这样的纹路,他肯定没有料想到,在那一片几乎没有魔法的土地上,他便只剩下普通人的力量。

  但是现在,他想知道他还能保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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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淡朱色霞光悄悄爬上了TirnanOg大教堂这座岛城上空。Merlin静静地在街上走着,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早就上街来。在很多别的村子和城镇里,总有人在天不亮时就起身做工了。TirnanOg却沉寂得如同一堆坟墓,只有一排接一排的石头房子和木板屋顶。仍旧在靠近大教堂领地第五层高度的底部,龙骨水晶带着他往大教堂的马厩走去。最后他终于听到了一点声音,耙子犁着马粪的声音。亮线也正指向那个方向。养马围场的门大张着,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耙地声,淤泥和着粪便的污水响声。这里的味道已经提前做足了自我介绍。

  Merlin把龙骨水晶装好,轻手轻脚地走进围场里。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黑影,他一走进去,马匹喷出的响鼻音打破了当下的宁静。突然响起一连串噪动声,Merlin看到一个男人正扛起一大包草料往马食槽那边走去。在黑暗中,他认出了那人的体型和轮廓。他穿着皮外套,带着兜帽,但是身上没有武器。

  “Balinor Venandi。”Merlin十分确定地喊道,通报自己的到来。

  那人脚上不停,把那一包草料扑通一声丢进食槽里。几匹饿坏了的马立刻大嚼起来。这时他才麻利地擦了擦手上的泥,大步朝他走过来。

  “我的老天,小伙子,你花了这么久才到这儿。”他走进蒙蒙亮清晨的微光里,Merlin看清了他黑乎乎的脏手指和弄脏了的皮束腰上衣。他身上的味道很臭。

  “看看你的样子,”Merlin一边摇着头一边说,“如果Hunith……”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嗓子眼儿里,晨光落在Balinor的脸上,照出了在他眼睛旁边弯弯绕绕的黑色纹身。Balinor的表情里有非常骇人的一面,是从他的样子里散发出的一种黑暗情愫。

  他朝Merlin笑了,嘴巴咧得很大的那种笑。“看看你的样子,小伙子。都这么高了。是了,可你这么看着我是怎么回事?你是在怕我接受了符水仪式了吗?我问你,我总这么臭烘烘的怎么去接受那个仪式呢?我脸上的线条和符号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假象,我的好小伙。这样那些Fomoire(弗莫尔)就不会多看我一眼了。一块抹布,涂点肥皂就会不见的。倒是你,看起来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哪怕只有一只眼的人也能看出你是个外乡人。”他往Merlin身边看了看。“Constantine呢?”

  Balinor的逗趣让Merlin又惊又喜。他说起话来好像他们之间毫无隔阂——好像分开只是发生在昨晚早些时候的事。

  “我知道我的身份了,”Merlin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猜你对这件事也不是一无所知。”

  他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表情。“跟我来,小伙子。我得把这些马厩都打扫干净,边做边聊。”他转身向后,抓起耙子朝另一间马厩走过去。

  Merlin紧随其后。“你干嘛做这些活呢?”

  他看了看Merlin,大笑着说:“为了足够靠近大教堂外墙。我需要工作,小伙子,我得赚饭吃。我得一边等你,还要一边对大教堂里进进出出的人和事了如指掌。”他弯腰向前,把马厩里的粪便耙成一堆。“Constantine在哪儿呢?”

  “他在Ealdor,疗伤。”Merlin回道。

  “他总是粗心大意的,是吧?可怜的家伙。我还以为他长点记性了呢。”

  “是我粗心大意,”Merlin有点懊恼,“他是为我的错误受的罪。恐怕很多人都在无辜受罪。你知道大灾难就要在冬季庆典的第三夜到来吗?”

  “这个……国王也这么说。这就快了。距离冬季庆典还有三天?我在算数方面总是没什么天赋。”靶子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刮擦声。

  “你算得很对,”Merlin说,“Balinor……看着我。”

  “我边做活也能听得清你说话。”

  “看着我,Balinor。”

  他停下手来,把下巴靠在耙子杆的顶头。只虚虚对他看了一眼便转过视线,好像Merlin的样子会让他痛苦。

  “你为什么背叛第一法师?”Merlin质问道。

  Balinor的眉头突然扭在一起。“这就是你的看法?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对人民和国王的行事之道了解得太少了。很好。我是背叛了他。可你要知道,在他之前我还和别人有过盟约,小伙子。我有属于自己的誓言要完成。”他又开始做活,比前一次还要卖力。“第一法师不能说谎,只能说完全的真话。王太后深知这一点。Pellinore王子也同样知道。我是答应了第一法师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不假,事实上也没有一个王国比我送她去的那个更安全的了。”他停顿了一下,用靴子边踩了踩一角的烂泥。“你有龙骨水晶。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们的。可你真的越过了Andor(安德尔)山和Griffin的巢穴,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只有龙骑士才能毫发无损地走过那条路。”

  “我还以为你死了。”Merlin悲伤的小声说道。

  Balinor傲然地哼了一声。“那么大点儿的野兽还要不了我的命呢,孩子。看在老天的份儿上,我这儿是你到TirnanOg的第一站吗?还是你已经找到了去蛇窝的路了?”

  Merlin震惊地看着Balinor。“你怎么……?”

  Balinor使劲儿把耙子往地上撞击着,甩下附着在上面的粪块儿。听到这话给了Merlin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知道你要去哪儿,我的职责就是帮助你完成你的职责。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也是我来打扫马厩的原因。你也看到了这里有多脏。现在你知道花园里那个蛇窝的位置了?”

  Merlin走到他的另一边。“我去看了Arthur,仅此而已。”

  “咳!那不是你来这儿的用意。忘了那个小伙子!要完完全全把他忘在脑后!”

  Merlin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我怎么能把他忘在脑后呢,Balinor?”

  Balinor的脸上充满焦虑和强压着的怒气。“就像我必须这样做一样。还有……”

  Merlin打断他。“甚至不能和自己的女儿相认吗?”

  “自己的女儿?”Balinor皱起了眉。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想到这一点Merlin还是有点嫉妒Gwen,她起码还有个父亲,但他的父母早就死了。

  “她不是我的女儿,不过也差不多。”Balinor沉着脸说,“我当时是允诺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但即便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事实就是这样。不要给自己留下感情的拖累。那是弱点。还有重要的使命等待着你去完成。魔法把你带来就是为了看你完成它。”

  “警告整座城?”

  “是!”Balinor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句。“即便他们不听,你也要去做。Albion的意志就是这样。在大灾难开始前一定要有警告。谁能比一个贱民更适合做这件事?”

  Merlin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我该去警告谁呢?”

  Balinor又冷哼了一声。“你觉得是谁呢,小伙子?真不知道你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你脑子里是灌了浆糊了吗?你说是谁?”

  “TirnanOg大教堂的第一法师。”

  “谢天谢地,我差点儿以为你真傻了呢。说得好。你知道花园里蛇窝的位置了吗?”

  “嗯,我想我知道。它就在大教堂后面,藏在树丛里。那里面有一片李子林。”

  Balinor点点头,用手指头点向他的方向。“就是那个。我自己亲自去看过了。我都在早上拼命干活儿,这样等到他们都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就能溜进去打探消息了。你是怎么翻过围墙的?”

  “有魔法石在把守入口,多亏龙骨水晶帮我打开通道的。”

  Balinor又点点头,这次他看起来十分满意。“干得漂亮。我就必须得爬墙了。我就知道一定有更简便的方式。国王……他跟我说过王太后和她那一帮子的人。”他戒备地往四下看了看,然后往Merlin身边靠了靠。“我们一定要小心点。隔墙有耳。这我可不敢忘。我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不过看你眼睛无神,肯定一晚上没睡。看见那边的梯子和阁楼了吗?那是我睡觉的地儿,里头还剩了点吃的,等我再到集市上给你买个肉馅饼来。”他继续推动耙子。“我跟马厩的主人说我的儿子要来和我一起住。所以我可能会朝你大喊,对你发脾气,别当真,这也是我的伪装。等我做完手头的活,你也睡过觉以后,我们就通过密道再去大教堂一次。去休息休息吧,孩子。让脑子清醒一下。在去见第一法师之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Merlin听完的他话,转身准备去睡觉。他很庆幸有Balinor在身边,他的存在让Merlin充满了面对前方所有危险的决心。身犯蛇窝的念头曾一度让他的灵魂在畏惧中却步不前,但Balinor眼中的那种钢铁般的坚定给了他一点鼓舞。

  Merlin给了Balinor一个热烈的拥抱,完全不顾及他身上的污渍和散发出的臭味。Balinor微微抖了抖,小心地不让自己手上的脏污蹭到他。在Merlin松开之后,他在Balinor那双亮蓝色眸子里看到一丝泪光。他在努力克制着情感,把自己胡子拉碴的脸板得紧紧的,故作出生气时的阴沉。

  “见了面就好,小伙子。老天保佑,见了面就好。”他的眼神变得极其认真。“我不会背弃你的。你是知道的,小伙子。世界上所有的财富和荣耀也无法动摇我。你永远可以信任我,我随时听候你的调遣。”

  “那我们就目标一致了,Balinor。我需要你帮我出主意救出Arthur和……和……Guinevere。我想在去见第一法师前先把他们俩从囚牢里救出来。还有跟他们一起的Tristan爵士。”

  在Balinor脸上有一种半假笑似的表情。“一个用天鹅绒和金子堆砌出来的囚牢。一个充满舞乐和美酒的囚牢。可说到底,还是个囚牢。邪灵完全掌控着这里,民众完全在他们的奴役之下。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视而不见。”

  Merlin点点头。“他们一点点地被蒙蔽了。”

  附近有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木门的声音。Balinor对他点头,示意他赶快爬上梯子,而他自己则开始清理下一间马棚。

  

Note

  我现在脑子里全乱了。Pellinore王子也来了TirnanOg大教堂,是我舅舅下令把他从监禁他的塔里放了出来。现在整个大教堂里传闻漫天。他随身带来一张羊皮纸卷,上面写着将对我的保护之职授予他,还盖了官印。就是说我舅舅收回了Arthur的保护职权,却将它交给了Pellinore。我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更让我惊诧的是,他说我舅舅已经准允我嫁给小国王,因为这样可以平息我国内乱,还指定在TirnanOg大教堂举行婚礼。我舅舅甚至承诺,一旦仪式完成,将即刻释放王太后,这样我们都能一团和气,各回各家。

  我从没见过Arthur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质疑印章,说它是伪造的。整个大教堂一片混乱。Pellinore保证我舅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他一到,会亲自传达指令。我猜是在我和Arthur离开王国后,双方达成了休战协定。但我不想嫁给小国王。真的不想。当时Arthur把我拉到一旁问我是否想要这门婚事,我却忍不住发抖,因为他的手正握着我的手。我愿随他到任何地方去,这里不是我的国家,我是属于Avalon的。我会和他一起藏在那里,直到大灾难降临,船队带我们离开。

  但Tristan爵士不会跟我们一起走的,他要带Isolde of Brittary逃走的事情被King Marke的骑士知道了。Melot爵士和Tristan爵士进行了决斗,Tristan爵士输了,现在还在昏迷中。我听Pellinore王子说他可能快要死了。Arthur肯定会很伤心,他需要有人安慰。我会安慰他的。

  ——Guinevere Wyllt of TirnanOg Abbey

 

TBC

 

这个故事不超过60章。一切安排都有原因。不到最后是无法体会到的。主要是一种视角问题。站在未来的角度和站在眼前的角度看待问题是不同的。希望大家可以多一些耐心。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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